潼关之战发生在清朝顺治元年十二月，是清廷消灭大顺农民起义军的决定性战役，此战以李自成的大顺集团败北而告终，大顺军遭到了致命打击，对清军失去了还手之力，被击败后退出了关中，由河南转进湖北，至此，大顺集团失去了与清廷抗衡的资本，可以说潼关之役使大顺集团失去了逐鹿天下的资格，下面就来讨论一下这场战役。

《中国战争史》

顺治元年（1644）四月，清廷在山海关之战中联合吴三桂的关宁军将李自成击败入主京师。在当年五月初，清廷派兵追击李自成部，又在定州之战、真定之战中连续击败大顺军，在京畿地带完全站稳了脚跟。

《明史·卷三百九》：自成至定州，我兵追之，与战，斩谷可成，左光先伤足，贼负而逃。自成西走真定，益发众来攻，我兵复击之。自成中流矢创甚，西逾故关，入山西。

《明史》

迭遭失败的大顺军眼见清军兵锋犀利，只得从固关退入陕西境内重新部署兵力对抗清廷。而清军在经过短期休整后，也就在当月向山西进攻，通过一系列剿抚兼施的手段，在五月就攻占了大同、宁武、代州等地，获得了晋西北地区的掌控权。六月，多尔衮又派遣固山额真叶臣进军山西，后来又命巴哈纳、石廷柱等率兵增援叶臣，加强进攻，于十月攻下太原城，获得了山西地区大部分的控制权，李自成部被压缩在山西西南一隅。而山东、河南的军事行动和招抚也进度不错，也就在顺治元年十月，河北、山东、河南、山西局势趋于稳定，所谓“河北、山东、山西郡县人民，悉闻风归降，接踵恐后”，清廷正式在中原地区站稳了脚跟。

眼瞅着形势大好，掌握清廷最高权力的摄政王多尔衮完全飘了，将以前制订的先灭“流贼”，后灭东南弘光政权的计划抛诸脑后，决定两路进军对大顺集团和弘光政权一起动手，同时歼灭两股政治势力，遂于当年十月命英亲王阿济格为靖远大将军，讨伐李自成，多铎为定远大将军，直取南京，讨伐弘光政权。

《明通鉴》

顺治元年六月，顺天府监察御史柳寅东提出了先“流寇”，后弘光政权的计划，获得了多尔衮的肯定。

就在清廷摩拳擦掌，准备两路进兵的节骨眼上，不甘心失败的大顺军却先于清廷发动大规模攻势。在顺治元年十月，大顺军2万多人渡过黄河向河南怀庆、卫辉进兵，占领济源县和孟县，清怀庆总兵金玉和出战，中伏身死。清卫辉总兵祖可法火速赶到怀庆府沁阳县组织防御，双方战斗激烈，清军共战死各级军官22名，士兵1755人。

《清世祖实录》

《豫变纪略》

多尔衮对此事震惊不已，同时也认识到必须尽全力打击李自成部，要求原本打击弘光政权的多铎部立刻转向，与阿济格部全力打击大顺集团，“晋阿济格为英亲王，同三桂、可喜由边外趋绥德。复多铎豫亲王爵，同有德、仲明趋西安剿贼。定后，豫亲王还征江南”。

《钦定八旗通志》

从文献上考察，清顺潼关之役中，数次交锋，清军的战斗力明显具有压倒性优势，顺军尽管表现比较顽强，但依然不敌。（目前关于这场战役最可靠的文献来源是《清世祖实录》中的多铎奏报，内中的细节明显多于别的稗官野史）。如图。

《清世祖实录》中多铎奏报潼关之役经过

多铎的部队是从孟津渡过黄河，大顺军都司黄士欣、果毅将军张有声逃跑，沿途堡寨归附，进展非常顺利。遂于顺治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在潼关二十里处立营，等待红夷大炮运达，再做进攻。

而李自成一开始听说清军从陕北进攻，本打算和刘宗敏带主力前往北路防御，惊闻清军有一路直逼潼关，鉴于潼关是西安的门户，十分重要，李自成果断改变进军方向，全速赶往潼关支援。

十二月二十九日，潼关之役正式打响。大顺军最重要将领汝侯刘宗敏抢占有利地形布阵，“据山为阵”，清军前锋统领努山、鄂硕率军强攻，与刘宗敏激烈对战，随后，清护军统领图赖率领骑兵百余增援搏杀，大顺军首战失利。

次年正月初四，大顺军将领刘芳亮率1000余人攻打清军营寨，被清军各护军统领率领的正黄、正红、镶白、镶蓝、镶红各牛录护军击败，贝勒尼堪、拜尹图增兵反击，再度击败大顺军。随后，李自成亲率马步军出战，清军调集镶黄、正蓝、正白三旗兵马出战，大顺军步兵被歼灭，骑兵逃走。

初五、初六日，眼看正面刚不过，大顺军夜袭清军营寨，被击败。

初九日，多铎等待的红夷大炮抵达，遂于十一日进逼潼关关口。大顺军“凿重壕，立坚壁”，布置防御工事，想截断清军前进道路。清军用红夷大炮进攻，农民军构筑防御阵地抵御清军进攻的计划流产。

于是农民军继续组织反击，以300名骑兵冲正面，又分兵迂回背袭清军，结果被贝勒尼堪、怀顺王耿仲明、贝子尚善的部队和蒙古八旗固山额真恩格图统率的殿后军击败。

在各种进攻无效的情况下，李自成只能从潼关撤回主力，回师西安，只留马世耀统率7000人守卫潼关，但士气衰竭、人数劣势的马世耀部哪里是清军的对手。正月十二日，马世耀部率部降清，潼关被清军攻占，李自成在不久后退出陕西，正月十八日，多铎部占领西安。至此，大顺军在关中大势已去。

潼关之战，大顺军之所以败北大致有以下几个因素构成。

第一、大顺军缺乏成体系的炮兵部队，在重型火力的输出上远不及清军，清廷的红夷火炮可以轻易摧毁顺军的防御工事，也可以对顺军的士气构成打击。

之所以大顺军没有配备成体系的炮队，是由于其战术理念导致的，农民军由于在较长时间内战斗力不如明军，只能长期奉行流动作战以保存实力并寻机歼灭敌人，所谓“贼之得势在流，而失势在止”，高速的运动战势必要让部队轻量化，而沉重的红夷大炮显然会使部队的行军速度受到拖累，当然要摒弃。据《清会典事例》记载，清廷在崇德七年制造的神威大将军炮就重达3800斤。如果让起义军在野战能力不如明军的情况下，带上十几门几千斤的铁疙瘩，恐怕活不过两集。

《清会典事例》

长期流动作战还有个副作用，就是让起义军缺乏稳固的根据地，根本无力支持红夷大炮的铸造和生产大炮所需的火药和炮子。大顺军在发展壮大的时候确实有使用各种火器的记录，但是都是缴获于明军，自身根本不会制造，其军中如红夷大炮这样的重型火炮更是寥寥无几。

而清廷早在天聪年间就有了批量制造红夷火炮的能力，在松锦会战时期，甲喇章京马光辉就奉命于锦州铸造红夷炮，“于正炮三十位之外，多铸五位，并铸炮子二万四千”。在顺治初年，清廷于京师设立了炮厂和火药厂以满足军事需求。

《八旗通志初集》

康熙朝《大清会典》记载的炮厂位置

由于大顺军长期奉行流动作战的模式，导致了李自成等最高决策层对红夷大炮的重视程度低下，再加上没有稳固的根据地制造、维护，以至于缺乏重型火器。在流动作战的时候，这个缺陷被掩盖了下来，但潼关之战显然是刚正面的两军对决，大顺军缺乏重型火器的劣势在配备大量红夷火炮的八旗军面前被无限放大，事实上，八旗军一放红夷炮，不仅使大顺军在潼关外围的工事报废，还严重打击了大顺军的士气，“贼众震恐”。至少在潼关之战中我没有看见大顺军用成规模的火器与清军展开战斗的桥段。

第二、大顺军在山海关战役、定州之役、真定之役战斗力损失巨大，以至于潼关之役特别乏力。

不得不说在京畿发生的这几场战役让顺军元气大伤，山海关战役我就不说了，李自成麾下标营真是损失惨重。定州之役，光是被被清军俘虏的就有万余人。真定战役，被清军斩“大将三人，首万级”。精锐在前期损失过大，导致了潼关战役与清军刚正面特别乏力，齐装满员的时候都打不过清军，潼关之役还是残血对满血，那更没得打了。事实上，大顺军在潼关之役做了各种努力，正面刚、夜袭、凭工事固守、前后夹击等战术都试了一遍，不管用啊！只能无奈败退。

《明史纪事本末》

值得一提的是，从《钦定八旗通志》和《八旗通志初集》内的〈忠义传〉记录来看，潼关之役，双方血战10多天，清军仅阵亡昂锦、许友信、辉山三名将佐。而山海关战役仅半天时间清军就阵亡了10多位将佐，可见大顺军的实力下滑的相当厉害。

综上所述，潼关之战时的大顺军无论是在人员的战斗力上和技术兵器上与清军都无法与清军相比，清军完全取得了碾压性的优势，对于李自成来说，这场战略决战的失败也完全让他从此失去了翻盘的可能性。

引用文献：《清会典事例》、《清世祖实录》、《钦定八旗通志》、《八旗通志初集》、康熙朝《大清会典》、《明史》、《明通鉴》、《清初内国史院满文档案译编》、《明史纪事本末》、《豫变纪略》、《流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