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但他却逼我打掉。
他不爱我，甚至恨我。
只因我用了他初恋的眼角膜。
即使我手术前对眼角膜的来源并不知情。
但他还是恨我！
1
“林圣睿，我怀孕了。”
我把验孕棒递给他看。
他愣了一瞬，很快，脸上重新变得冷酷，咬牙说道：“打掉……”
他看我的眼神，永远那么冷，冷入骨髓。
每次看到他这种眼神，我都感觉我的心像是被凌迟一样。
七年里，我被这种眼神一次次伤害！
我知道他恨我，恨我用了他最爱之人的眼角膜。
可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喜欢的是李婉茹啊！
李婉茹出车祸，也跟我毫无关系。
只是她捐献的眼角膜，恰好被我用了而已…
“就因为李婉茹的眼角膜是吗？”
“如果没有眼角膜，你会不会喜欢我？”
我不敢奢求爱情。
因为他是不会爱我的。
我只想要一点点喜欢，来支撑我活下去。
“呵！”
林圣睿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冷笑一声。
“喜欢你？张羽洁，你做梦吧！你这样自私的女人，我只会恶心你？”
听到这话，我终究是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
哪怕我怀孕了，也不能让他喜欢我一点。
我其实早就想到了他会是什么反应，只是我不甘心。
我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我以为，他也许会接受这个孩子的。
可现实是，他厌恶我，也厌恶我们的孩子！
“当年，要不是因为你爸，婉如她怎么会死？她不死，你怎么可能得到她的眼角膜？”
“是她的错！”我紧紧攥着双拳，大声反驳！
“是李婉茹酒驾，撞上了我爸的车才导致的车祸，她才是责任方！”
“我爸正值壮年，就因为她，失去了双腿，你知道他有多痛苦吗？”
“你知道吗！？”
“李婉茹！你的心里永远只有李婉茹……”
也许是太过激动，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时，是她母亲为了求我爸原谅，才主动提出把李婉茹的眼角膜捐给我的。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捐给我眼角膜的人是谁……”
“林圣睿，你告诉我，我到底有什么错？啊？”
我愤怒地把这些年压在我心里的事，一股脑说出来。
我走到他面前，瞪着他：“你娶我，就为了这双眼睛对不对？”
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
我心彻底碎了，我抹了一把眼泪，冷笑道，“我真傻，真的！”
“你爱的只是这双眼睛罢了！我竟然天真的以为，你会有所改变……”
“哈哈哈......跟她的眼角膜相比，我算什么呢？”
此刻，我恨死了这双眼角膜！
为什么它偏偏是李婉茹的？
七年……
多么可笑的一场梦。
“林圣睿，你不是只想要这双眼睛吗？好啊，我还给你！”
我一把拉起了他的手，扯向自己的眼睛。
“林圣睿，我要你亲手把它拿下来，来，你动手啊！
我把它还给你，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欠你了……”
他冷着脸，把我的手甩开，“演，接着演！真会演戏！”
听到“演戏”两个字，我苦涩一笑。
在他心里，我就是这么虚伪不堪的人吗？
我擦了擦眼泪，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你放心，你喜欢的东西，我会还给你！
至于我，我会走得远远地，不会碍着你……”
林圣睿听后微微愣了一下，却又马上冷笑着摇摇头。
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砰！
门重重关上。
我忍不住想笑，笑我自己。
笑着笑着，我那眼泪又没出息地涌了出来。
七年了，我傻傻地等着他，总以为，他慢慢会喜欢上我的。
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
痴梦，也是时候该醒过来了。
我低下头，手指头轻轻抚过我的小腹。
可怜的孩子，还没来到世上就已经得不到他父亲的爱。
我捡起地上的验孕棒，赤脚走到窗边……
城市的夜，依旧繁华美丽。
但这与我无关，我只能感受到孤独与不幸……
因为，林圣睿不爱我。
当初，我是因为爱他，才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这个世界。
可如果他并不爱我，那么，我也不再想看这个世界了……
2
一夜无眠。
我自己躺在床上，回忆了我和林圣睿的一些过往。
直到窗外的微光照进来，我才意识到，一晚上过去了。
我习惯性地转身一看，想像之前一样趁他没睡醒，好好欣赏一下他的侧脸。
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是啊，梦醒了，我和他，也该结束了！
这七年来，我每个早上都会帮他收拾好衣物放在他床头，等他起床来穿。
可他从来不会穿，而是自己在衣柜找别的衣服穿。
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用做这种无用功了。
我不用叠衣服了，不用给他准备毛巾了，不用为他熬粥做早餐了。
我快速收拾了一些自己的行礼，给他留了一张纸，上边写着：
“林圣睿，再给我几个月时间，你要的东西，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放心，我欠你的一定会还给你……”
我知道，他看了这封信之后，大概只会觉得我在演戏。
他会将这张纸随手扔进垃圾桶里，根本不会有一丝的难过。
他也不会来找我！
他恨我，厌恶我，只会觉得我是在演一场离家出走的戏码吧。
他怎么想都无所谓了。
我反正是真的心死了，再也撑不下去了。
爱他，让我伤痕累累，而他，也对我厌倦至极。
她欠的，不就是这一对眼角膜吗？
那好，我还给他！
还给他之后，我跟他就两不相欠了。
离开之后，我马上去找了我的私人医生上官卓。
这七年里，我被折磨地精神接近崩溃，经常需要来看医生。
上官卓一脸担忧地看着我，“羽洁，你确定你要活体捐赠眼角膜？”
几乎没人会去做活体捐赠的。
很难有人愿意牺牲自己的光明，去成全别人。
但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我点点头，淡淡道，“确定，我要做捐赠。”
“可是，这样你会失明的！你......唉，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捐了眼角膜？ ”
“十九岁那年我就眼角膜脱落了，这七年光明，不过是我欠下的债罢了，现在，我也该还了……”
我自嘲一笑，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名字签署在了捐赠协议上。
从此，我就再也不欠林圣睿什么了。
他娶我是因为这对眼角膜，他恨我也是因为这对眼角膜。
没有了它之后，我们之间便再也没有牵扯了……
我委托私人律师去找林圣睿，交给他我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婚后财产，全部都归他林圣睿，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我唯一的要求是，九个月后，林圣睿必须来见我一面。
因为我要把他最想要的东西，当面还给他！
他自然是不想见我的。
不过，我跟律师说了，如果他不接受这个要求，离婚协议就不生效！
他只好答应了。
3
刚离开林圣睿的两周里，我经常会不争气地想起他。
我会牵挂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出去应酬会不会喝多？喝多了有没有人照顾他？
之前他喝醉，都是我照顾他的。
醒着的时候是如此，晚上做梦也经常会梦到他。
在梦里，我又忍不住质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和残忍？
我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当年李婉茹那眼角膜的事我并不知情。
可他就是不信我！
我恨不得当场把心掏给他看！
上官卓得知我的情况，还给我做了几次心理疏导。
“羽洁，你现在是孕妇，情绪一定要尽量保持积极愉悦。”
“不要再想过去那些事了！也不要再想那个不珍惜你的蠢货了！”
我为了孩子，只好开始试着不想他。
我开始看小说，看电影，折纸，做手工......
尽量让自己忙起来，不让自己有那么多空闲去想林圣睿。
转眼四个月过去了，这天又到了李婉茹的忌日。
我也像过去几年一样，每年这天都去祭拜她。
当然了，我从来没让林圣睿知道，不然，我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李婉茹，你放心，等我生了孩子，我就把你的眼角膜还给你。”
“林圣睿我也还给你了！”
“虽然这七年我过得很痛苦，但还是得感谢你借了我七年的光明。”
“不管，从今往后，我就不欠你的了！”
放下一束菊花，我正要离开，便看到不远处的林圣睿走来。
他身边还跟着李月。
李月是李婉茹的母亲，也是我爸现在的妻子。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在我高中的时候，我爸和李月慢慢走到一块儿了。
说来，李婉茹还算是我的继妹。
只不过，林圣睿爱的是她，还因为我用了她的眼角膜而恨我。
我赶紧拉着上官卓躲到一旁的树林里。
透过浓密的树叶，我远远看着林圣睿。
此刻，他站在李婉茹的墓前，久久不肯离去……
我原以为，经过几个月的调整，我不会为他伤心。
但看到这一幕，我还是忍不住难受……
身旁的上官卓轻声叹息，“羽洁，你总是爱折磨自己！”
“你不来祭拜这女人，不就不会再见到林圣睿了？”
我摇摇头，“我用了她的眼角膜，这是我欠她的……而且，这是最后一次来了。”
“上官，我们走吧……”
我不想再看林圣睿在李婉茹墓前那情深似海的模样了！
这份深情，是我这辈子都遥不可及的。
转身的瞬间，我还是忍不住落泪。
我真是个没出息的女人。
上官卓轻声叹气，脱下外套，轻轻披在我肩头，“天冷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
“嗯，还有五个月……”
我转过头对上官卓说，“上官，到时候，请你一定要帮我……”
上官卓双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
“羽洁，我还是想劝你，你真的非要那么做吗？你......”
“对！我必须把眼角膜捐了！”
我打断上官卓，斩钉截铁地说：
“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解脱！”
“上官，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心疼我，但这件事，没商量，你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我湿了眼眶，紧紧盯着上官卓的眼睛。
上官卓沉默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好，我会帮你的。”
4
又过了四个多月，我终于到了产期。
在感觉到宫缩等症状后，我立马叫负责照顾我的阿姨通知上官卓。
同时，我还打电话给我的私人律师，让她准备去通知林圣睿过来。
欠他的东西，我终于可以还给他了！
在上官卓的私人医院里。
经历了一番痛苦后，我顺利产下我的儿子。
在看过他那皱巴巴的样子之后，我便心满意足了。
我马上让上官卓给我安排眼角膜摘除手术。
我怕过段时间我会因为儿子而动摇我的决心。
我对这个世界已经不感兴趣了。
我只想早点把欠林圣睿的东西还给他。
“羽洁，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吗？”
手术台前，上官卓认真地问我。
我点点头，“嗯，拜托了！”
注射麻醉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我的世界，只剩下了黑暗。
我只慌张了一瞬，很快就适应了。
毕竟，这不是我第一次失明。
麻药已经过了药效，分娩的疼痛感和手术后的疼痛感开始慢慢显现。
不过，对于一个心死的人来说，身体上的痛苦，不算什么。
“感觉好点没？”
上官卓那温柔的声音传来。
“上官？信和眼角膜捐献协议书......”
我给林圣睿准备了一封信。
我让上官卓在我手术后连同眼角膜捐献协议一同交给林圣睿。
上官卓打断了我：“放心吧，都交给他了！”
得知一切都办妥之后，我松了口气，“上官，以后，我就再也不欠他什么了，对吧？”
一双温暖的手，突然握住我的手。
“羽洁，你从来就没欠过他什么，是他混蛋，不珍惜你，要说欠，也是他欠你！”
我忍不住苦笑一下，道：
“上官，谢谢你，你永远都站在我这边。”
“我知道我很傻，但我......”
“好了，你别说了，先好好休息。”他打断了我。
“对了，孩子！”
我突然紧张起来，手指攥了攥他的手，“林圣睿……见到他了吗？”
“见过了。”
“他怎么说？”
上官卓沉默了一下，“他说他想见你。”
“见我？”我忍不住笑了，“他是想看我有多惨吗？亦或是不信我舍得把眼角膜摘掉，想见我来确认一下？”
上官卓不说话，我也不想提林圣睿了。
现在，我已经把眼角膜还给他了，以后，他跟我就没关系了！
我抽回了手，“上官，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上官卓给我盖好被子，“你安心休息，这里是我的私人别墅，很安全。”
“等你身体好一些，再考虑之后的事。”
5
这天，我坐在落地窗前晒太阳。
怀里抱着我的小宝贝。
他叫小福。
他的出生得不到父亲的祝福，但我希望他以后能多点福气。
“累不累？”上官卓走到我身旁，轻声问道，“要不我帮你抱一会儿？”
我摇摇头。
还完债后，我一直压在我心里的大山没了，我没那么累了。
我轻轻摸了摸小福的脸和小嘴巴。
“他的小嘴一定很可爱吧？”
“是啊，很像你，很好看。”
“是吗？”
我想象了一下我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起小福的父亲，“像他的话，也会很好看……”
“羽洁，你还是忘不了他吗？”上官卓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愣了一下。
我太没出息了！
怎么又想起那个男人？
“唉，上官，他是我深爱过的人，说能忘了他，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林圣睿吧。”
我自嘲一笑，再次捏了捏小福的脸，“不过，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上官卓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羽洁，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和小福，好吗？”
我愣了一下。
四年了，我和上官卓已经认识了四年了。
那时候，我渐渐认识到林圣睿不可能爱我。
这让我很焦虑和难受。
每当我快受不了了，我就找上官卓，在他面前哭诉一番。
这样会让我好受一些。
这几年，我经历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上官来到我身后，轻声说道：
“羽洁，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们，好吗？”
“唉！”
我摇头，“上官，这对你不公平！我的一颗心已经全给了他。”
“我不介意。”上官卓双手轻轻放在我的肩头，“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
“上官，我……”
“羽洁，你别急着拒绝，小福需要爸爸，你也需要丈夫……”
“我给你时间考虑，我可以等！一个月，一年，五年......等到你想通为止。”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反驳他。
上官卓也许是同情我吧，才想要照顾我。
但这不是爱。
对他也很不公平。
也许，等他遇到他的真命天女，他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念头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也慢慢恢复。
现在终于可以在家里阿姨的陪同下出去走走了。
不过，上官卓并不放心我自己出去，要我在他陪同下才能出去。
最近几天他医院那边忙，我实在闷得慌，就求阿姨带我出去走一走。
结果，正要回去的时候，被上官卓撞见了。
“羽洁，我不是说过了吗？要我在的时候才能出去。”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被林圣睿找到的……”
我只是闷得慌，想出去接触一下外边的环境。
我倒没考虑到林圣睿会来找我。
他怎么可能来找我呢？
他这么厌恶我，我离开后，他应该会过得更开心才对啊！
我和他之间，早就两不相欠了啊。
6
听到上官卓的话，我只好乖乖认错：“上官，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自己出去了。”
“哎，你都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你自己在外边，有担心你？”
回到房子里，上官卓才长松一口气。
我回到房间后，他递过来一张湿毛巾，“来，擦擦脸。”
唉，上官卓对我这么好，我怎么报答他？
我知道他同情我，也对我好，但我真的不想拖累他。
他这么年轻，这么优秀，值得更好的女孩。
我也不想拖累其他人，只想带着小福过我们娘儿俩的日子。
“上官，你别对我这么好了，我真的......”
我咬咬牙，说道：
“我真的没有心可以给你了……”
我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拒绝地坚决一点了。
这样下去，迟早会伤害到他的。
“我知道。”他接过了我手里的毛巾，“但我爱你，我愿意等你。”
唉，他还是这么说，我该怎么办啊？
我现在是个瞎子，跟个废人差不多，如果答应了上官卓，跟他在一起，只会拖累他。
“上官，顺其自然吧！你也应该试着接触别的女孩看看，不要只盯着我。”
我紧握双拳，我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上官卓应该懂了吧？
不过，我这么说，他一定很失望吧？
上官卓沉默了许久，才说：“嗯，顺其自然……”
.......
知道林圣睿在找我之后，我就不怎么出门了。
现在眼睛也看不到了，我除了带孩子，基本上只能听听音乐。
对了，还有折纸爱心。
虽然我眼睛已经看不到了，但我还是能折纸爱心。
唯手熟尔。
当年林圣睿出国留学的时候，我每天都会折纸爱心。
以此来表达我对他的思念和爱意。
我还想着，等我折够了一千零一个纸爱心，等他回国我就向他表白。
可是有一天，我那些放在宿舍里的纸爱心，就突然消失了。
我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但还是没找到。
当然，即使没这些纸爱心，我还是跟林圣睿结婚了。
可惜，婚后的生活并没让我感到幸福，甚至是一种折磨。
这七年里，我每次难过的时候，就会去折纸爱心。
只有这样我才能暂时忘掉林圣睿对我的折磨。
说起来，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留在抽屉里的纸爱心。
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
不过，就算他发现了，也只会冷笑一声，随手当垃圾一样丢掉吧。
算了，不想这些了，已经不重要了。
我和林圣睿已经一刀两断了，寄托我情感的纸爱心，也没用了。
7
“你是谁？为什么闯进来？”
这天，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张羽洁在哪？告诉我，她人在哪？”
一道男人的咆哮声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