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虽然并未继承荣国府的资产,但却继承了父亲贾代善的爵位。但是,正如富贵百年的大家族一般,总是难以逃过子孙后代的奢靡与坐吃山空;或者说,逃不过“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的历史教训。
小说中的贾赦,是一位不务正业,即便年过五十,却依然沉浸在女色之中的享受之人。只是,对于这样的大老爷,他对亲人的态度如何呢?
原文用了两个细节来体现这一点。
第一个细节:林黛玉初进荣国府。
因为贾敏去世,林黛玉被接近了荣国府,而在她第一次拜见大舅的时候,他托妻子邢夫人给林妹妹带来了这样一番话。
老爷说,‘连日身上不好,见了姑娘彼此伤心,暂且不忍相见。劝姑娘不必伤怀想家,跟着老太太和舅母,是和家里一样的。姐妹们虽拙,大家一处作伴,也可以解些烦闷。或有委屈之处,只管说,别外道了才是。’”
简单的一番话,却满含着温暖,这对初进荣国府的林妹妹而言,显然是弥足珍贵的亲情羁绊。
第二个细节:凤姐、宝玉被马道婆做法。
赵姨娘在马道婆的怂恿下,拿出了所有的积蓄,二人合谋做法陷害贾宝玉与王熙凤。随后不久,他们二人便显得神志不清,奄奄一息。
此时荣国府上下的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对他们二人,也不再抱有希望,就连宝玉的父亲贾政,也是叹息的说道:儿女之命,自有定数,随他们去吧。
但是,唯有贾赦,却丝毫不顾众人,依然是四处寻找名医、道士。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贾赦虽然好色享乐,但其骨子里,对亲人是有感情的。而在这三位中,显然,作为他的儿媳妇凤姐,与他的关系最亲。
然而,奇怪的是,如此有温情的他,在对待女儿迎春的态度上,却与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因为,正是他的坚持,正是他不顾贾政的反对,在明知孙家之人人品低劣的情形下,依然将女儿嫁给了孙绍祖,最终,导致了这位侯门千金,惨遭家暴而死。
在一定程度上,迎春的悲剧,是与她的父亲分不开的。
如此一来,或许在朋友们心中,便出现了这样的疑惑:为何贾赦对儿媳妇凤姐如此关心,却对女儿迎春如此冷漠呢?
同样是荣国府的大老爷,在面对亲人的时候,却表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这似乎是不容易理解的。
当然,不容易并不等于不能。因为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作者已然藏在了细节之中了。具体说来,有以下这两点。
一、贾赦对凤姐态度的转变。
贾赦对凤姐的态度是一成不变的吗?若我们细看原文,则不难发现,并非如此。他对凤姐,曾经确实非常的用心,比如四处替她寻医问药;面对她对贾赦私生活的严格限制,作为公公的他也选择了保持沉默。
但是,在经历了鸳鸯拒婚事件后;在经历了贾母严查聚赌事件,唯有迎春的奶妈被撵后。他的态度变了。对凤姐,我们再也看不见他的关心。
对此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在对待尤二姐的态度上。面对贾琏私自偷娶尤二姐,凤姐愤怒不已,但是,曾经看重她的贾赦,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对贾琏,不仅没有丝毫的指责;反而,还以他办事突出为由将身边的丫鬟秋桐赐给了他。如此举动,对凤姐而言,无疑是雪山加霜。
到贾母八十大寿的时候,当凤姐按规矩处理那两位得罪尤氏的婆子的时候,作为她的婆婆邢夫人,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替他们二人求情,让强势的凤姐,也流下了委屈的眼泪。
由此可见,对凤姐,在态度上,他是并非是一层不便的,而导致这种态度上的转变,最本质的原因,就是“有用”二字。
二、贾赦应下孙绍祖与贾迎春婚姻的本质原因。
孙家与贾家,曾经在鼎盛时期,还有着一段交集,孙家遇见不了之事还曾求过贾府,并拜在了贾府的门下。只是,孙家不堪的人品,难以入贾府众人的眼,因此,对孙家,无论是贾政,还是贾母,都是不看好的。
作为荣国府的大老爷,对孙家的人品,他能不了解吗?显然不能,但是,在明知孙家人品不堪的情形下,他为何选择了接受呢?
是因为他年龄大了老糊涂了?还是源于孙绍祖所说的贾赦欠了他五千两银子而将他半卖给了孙绍祖?
如此理由,细想之下,其实我们都能一一排除。贾赦年龄虽然大了,却一点也不糊涂,也是因此,他才会想到通过讨要鸳鸯,来了解贾母的体己;同样,作为荣国府的二小姐,迎春嫁给孙家,仅其出嫁的家私,便远远超出了五千两银子。
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导致贾赦接纳孙绍祖呢?对于这一点,邢夫人说出了答案,而这个答案,也仅仅是两个字:有用。
孙家作为武荫之家,家中颇有几分家产,三十出头的他,弓马娴熟,如今在京候缺,仅需一个机会。如此之人,成为贾赦的女婿,日后自有用处。
小结:
其实我们回顾前文所提到的能够体现贾赦温情的两个细节,似乎也能与“有用”二字产生联系。对林黛玉,贾母疼爱有加,昔日老太太对贾敏的宠爱,可谓历历在目,如此之下,贾赦夫妇主动讨好林妹妹,也未尝不是为了博得老太太的欢心。
而对凤姐,则更有这样的理由了。不说凤姐背后担任九省检点的舅舅王子腾,单说她是荣国府的代理管家,贾母身边的红人,也够贾赦四处奔波了。而在经过鸳鸯事件、迎春的奶妈被撵,看透了凤姐自私的一面后,他的本性也终于暴露了。
贾迎春,虽然是他的女儿,但太过平常,按邢夫人所说,她的母亲比赵姨娘体面百倍,但她却不及探春;无论是在贾母查赌期间她的奶妈被撵,还是在抄检大观园中,她的丫鬟司棋与小厮潘又安的私情暴露;以及在贾母八十大寿上,当南安太妃提出要见贾府的小姐时,她的不受待见,都说明了迎春的无用。
面对如此之人,贾赦自然谈不上温情了。当然,有一点应该是他想不到的,就是孙绍祖的狠毒,这是贾府之人无法相提并论的!
[吐舌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