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李泽民律师：广强执行主任,经辩中心主任,传销犯罪首席辩护律师

李蒙：广强经济犯罪辩护与研究中心研究员

传销活动的获利的退缴、退赔，对当事人有什么影响？

需要明确的是，题目中所称的“退缴”，也就是“没收上缴国库”、“追缴”，而“退赔”也就是“返还被害人”、“退还给参与人”。

在我中心承办的一起传销案件中，当事人L女士的部分获利资金在亲友的账下，并未被办案机关冻结，对于这笔资金到底要怎么处置，她就犯了难。

一方面，她想要主动退缴违法所得，争取主动退缴的量刑情节；另一方面，她又担心下线的参与者会因为亏损闹事、上访，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反而会加重自己的处罚，因此想要用这笔资金进行退赔，也能争取主动退赔的量刑情节。

那么，针对传销案件中的获利，是进行退缴还是退赔？又会对当事人的定罪量刑有什么影响呢？

如同获利多少是本罪的酌定量刑情节一样，退缴、退赔也只是本案的酌定量刑情节，但是如果能够用好退缴、退赔环节，不仅能够为当事人争取良好的处置，也可以为当事人免除可能存在的参与人追讨之忧。

一、情节轻微+部分退赔→不起诉

如双检刑不诉[2018]23号不起诉决定书所载：

审查查明：L某为了谋取非法利益，自2017年2月份加入了**理财平台，**理财平台是一个以投资博彩为名，利用发展成员来获取高额利益回报的网络传销平台。从2月至5月，L某发展了S某甲、Y某某、S某乙等下线，同时逐渐成为该组织在S市地区核心成员，**理财平台S市地区成员超过30人，层级超过三层。

检察院认为：L某实施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二十四条之一规定的行为，但犯罪情节轻微，退赔了部分非法所得，不需要判处刑罚，决定对L某不起诉。

类似的案例还可见于：赣康检刑不诉[2015]92号、甘区检刑检刑不诉〔2021〕19号、渝永检刑不诉〔2016〕11号不起诉决定书。

二、从犯+坦白+全部退赔→免予刑事处罚

如（2016）内0602刑初726号判决书所载的H某组织、领导传销活动一案：

H某、W某在D市地区，以交纳55500元在网络平台注册参加“金融电子商务师”培训从而获赠虚拟资产包为名，以金字塔状发展下线，通过直接或间接发展人员获赠可变现资产包及资产券，引诱参加者继续发展他人参加。参加人数达70余人，缴纳传销款项300余万元。

法院认为：被告人H某、W某在加入该传销组织后，作为D市地区的负责人对该组织的营销模式予以宣传，积极发展下线，系从犯，能够如实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系坦白，对二被告人依法从轻处罚案发后，H某主动退赔部分赃款，W某主动退赔全部赃款，对二被告人酌情从轻处罚。

最终，部分退赔的H某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十个月，缓刑二年，并处罚金五万元。全部退赔的W某免于刑事处罚。

三、坦白+积极退赔→缓刑

如（2014）深罗法刑一初字第243号判决书所载的Z某组织、领导传销一案：

Z某通过注册成为特大网络传销组织“某贸通”公司的E级经销商，并开始积极发展下线。该传销组织以销售某贸通“技术套件”为诱饵，并用“※购返”、“※津贴”等奖励机制引诱经销商积极发展下线，以达到不法获利的目的。

至案发时为止，Z某在该传销组织内，共计发展下线会员8层157人，销售金额为560.6万元人民币。

法院认为：公诉机关对于被告人Z某犯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的指控基本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本院予以支持。Z某归案后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是坦白，依法可以从轻处罚。鉴于被告人Z某积极退赔其发展的下线人员的损失，有悔罪表现，可对其适用缓刑。

类似的案例还可见于：（2020）川0181刑初1号、（2016）川1528刑初114号、（2019）沪0106刑初1098号、（2014）深南法刑初字第180号（涉案金额400余万，退赔160万）判决书。

四、坦白+主动退缴+预缴罚金→缓刑

如（2019）琼9003刑初231号判决书所载的C某组织、领导传销一案：

C某经人介绍注册成为“H公司”域名为www.5169***.com的电子商务购物平台会员，获得推荐别人入会进而开展传销活动的资格。2018年1月，为便于推广黑茶及发展新会员，C某向工商部门申请登记成立Z商行，建立了以该商行为枢纽的传销网络，依托H公司域名为www.5169***.com的电子商务购物平台，在线下打着“政府扶持的三农产业”、“重点上市XX旗号”，以“体验式营销+会员制”、“电子商务+互助分销（自我消费与推荐消费）”等模式宣传吸引和发展人员成为会员，组织、领导传销活动。

案发后，C某将违法所得人民币110800元缴纳至法院账户。后又将罚金人民币6万元预缴至法院账户。

法院认为：C某的行为已构成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应予惩处。到案后能如实供述其所犯罪行，愿意接受处罚，依法对其从轻处罚。C某主动退缴全部违法所得及缴纳罚金，酌情可对其从轻处罚。最终判决C某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6万元。

类似的案件还可见于：（2019）陕0122刑初20号、（2021）鲁1092刑初124号、（2018）陕0122刑初50号、（2019）湘07刑终194号（二审退缴获缓刑）判决书。

五、退缴+退赔→缓刑

如（2020）内0203刑初296号判决书所载的Z某组织、领导传销一案：

被告人Z某由他人介绍参加了“**自愿互助理财”组织（后更名为“**联盟互助理财”项目），后晋升为两个大家庭（盘）中的红星一（C1岗位），其中一个占三分之二比例，该岗位的职责是为新来考察的人员提供场所（租房）、安排听课和食宿、讲课、收取参与传销人员缴纳的传销资金、负责给各岗位人员分发新会员投入资金等事宜，属于该传销活动的组织者。

法院认为：被告人Z某伙同他人以编造、歪曲国家政策、扩大投资盈利前景，引诱多人缴纳费用，并按照发展人员数量作为计酬、返利依据，在“**联盟互助理财”的传销组织处于C1级别，负责宣传、培训等，层级在3级以上，下线人数达70人左右，构成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

C某退赔部分被害人损失，取得部分被害人谅解，酌情从轻处罚；其积极退缴赃款，并主动缴纳罚金，酌情从轻处罚。最终判决C某有期徒刑一年，宣告缓刑一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0000元。

类似的案例还有：（2021）赣1002刑初672号、（2018）陕0122刑初131号、（2019）皖0304刑初201号判决书。

六、结语

回到文首的案例，我们结合L女士的实际情况，为其制作了资金分配方案。不仅通过部分退赔被害人，拿到了被害人的谅解，并且消除了可能追偿的风险。在检察院阶段，透露出愿意退赃、退缴的信并积极与检察官沟通，得以在起诉书中拿到了“主动退赃、退赔”的从轻量刑情节，并适用缓刑。目前案件进入了审判阶段，我们将一如既往地为当事人争取更好的案件结果。

大家都知道，主动进行退缴、退赔能够帮助当事人获得较好的案件处理结果，但是由于主动退缴、退赔是酌定量刑情节，所以能好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值得？能不能把好钢用在刀刃上？这一系列问题时常困扰着当事人及其家属。

如上文所展示的那样，退缴、退赔既可以帮助当事人争取不起诉决定，也能帮助当事人争取不予刑事处罚或者缓刑的判决。实践中更为普遍的是通过主动退赔、退缴获得从轻、减轻处罚的量刑优惠。

此外，在当事人资金有限时，应当谨慎判定是进行退赔？还是进行退缴？如果退赔，是部分退赔还是全部退赔？部分退赔时要向那些人退赔？如果退缴又要在哪一阶段退缴？这些问题的答案，既需要辩护律师的帮助，也需要结合具体案情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