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期间,国际社会风起云涌,以色列扩大战争到拉法地区,俄罗斯已经攻占阿夫杰耶夫卡彻底奠定俄乌战争胜局。
但是这些新闻我这几天都没有关注。因为过年的心情我很复杂。相信和我有同样经历的人也是这样。再过几年,可能都不会回家过年了。
那天在舅舅家吃完拜年的晚饭,在夜间的田野间散步。往事如流水一般涌入脑海。
这些山岭、水渠、田野、树木交错的地方,每一寸都印有我童年的印记,无数个白天和夜晚,我和外公外婆走过这里,或者是割稻,或者是浇水,或者是种菜,或者是玩耍。有无数个美好的瞬间,也有贫困到极点的生活。
小时候曾经想着让自己快点长大,快点赚到钱,可以带着他们环游世界,让他们看看世界的广大,尝一尝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美食。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人过中年,却依然艰难的生存着, 当年的心愿一个都没实现,外公早已去世多年,外婆也病重危在旦夕,我却依然是个失败的普通人。
昏暗的月光下,乡村寂静无声,田野山丘黑黝黝的。我却突然想起小时候读过的白居易的诗:霜草苍苍虫切切,村南村北行人绝,独出门前望野田,月明荞麦花如雪。
当时书中讲解这首诗的大学者说,诗中所蕴情意,如月下乡村,既清晰,又难以看的真切。
人到中年的我,今晚站在昏暗月光下的乡村,却突然看明白了白居易文字背后的情意,看的如此真切。
诗中所写的场景,其实和我今夜所见情景完全不相同,诗中是秋天景色,明月当空,秋虫长鸣,月光下的田野,荞麦花仿佛雪花。而我此时却是冬天,万物萧索,阒寂无声,月光昏暗。
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对亲人的思念。元和六年,白居易的母亲逝世,他回到颍上村守孝,这首诗正是作于这段时期。
诗中的意思很简单,就是白居易一个人静静地在门前望着村中的田野,此时虫鸣唧唧,村中行人断绝。但是他望的仅仅是田野吗?他回忆的,是童年和母亲在田野中岁月,这才是他真正要表达的情意,但是没有说出口,所以历来学者都说,诗人的感情,看的难以真切。
而千年之后的我,也站在空无一人的村口和田野,想念去世的外公,想起童年的点点滴滴,想起和外婆在田野间遇到的银环蛇,想起我们一起走过的每一段田野。想起心中曾经要报答他们,如今却一事无成的无奈。
年轻时的我是断然不会有这些想法的,也只有到这个时刻,才能真正读懂白居易的诗。
这种想说而又无人可说,这种想念亲人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无法用文字表现,只能“村南村北行人绝,独出门前望野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