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一介青楼女子,偶得丞相青睐,被他带回府中。
本以为我只是他的玩物,我决定另寻一个靠山。
只是没想到被他撞到我和他的门客在一起后。
他将我紧紧圈在怀中,低声道:「这辈子除了我身边,你哪都不能去。」
一袭青衣,舞落花,一把丝弦,唱离殇。
一曲舞罢,我轻轻摘下面纱,抛向台下的众人。
几个男子争相抢夺着,像是得不到不罢休一般。
我扶着楼梯,看着下面的众人,勾起一抹笑容。
这样的盛景我已不是第一次见,身为京城最出名的花魁,自然有无数男人为我倾倒,我只需要对着他们笑一笑,他们就会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若是我能赏光为他们弹奏一曲,他们几乎能为了我散尽家财。
我早就习惯如此。
按照惯例,我每个月中旬都会献舞一曲,本来以为今天和往常一样,也只是跳一场舞即可,只是没想到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刚走到楼梯转角处,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烛光太暗,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想着是一个客人走错了房间。
「大人,怎个站在这里,没有姑娘接应吗?」
我勾着一抹笑着走了过去,准备应付两句完事,没想到那人拉住了我的手腕。
手腕处传来痛觉,不知道那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我又惊又怕,忙甩开那人,道:「大人这是做什么来着,我只是一介平民女子,卖艺不卖身。」
那人冷笑几声,逼近我,「好一个平民女子,好一个卖艺不卖身,为何昨日同我海誓山盟,今日又做戏给旁人看?」
我一步步往后退着,有些惊慌的看着面前的人。
「林娘,我已经全心全意扑在你身上了,你能不能只属于我一个人,不要再管其他人了好不好?」
那个男子逼近我,神色带着些许哀求,却又带着偏执。
他正是前些日子花了重金说要听我唱一曲的沈少爷,当时就像是要对我动手动脚的样子,没想到现在还没罢休。
我四下里看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里本来是各位姑娘们休息的地方,哪里会有人经常在外面走动。
正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青楼里的老鸨出现在了楼梯转角处。
老鸨上前将我挡在身后,赔着笑道:「沈少爷莫要动怒,林娘受欢迎的很,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我在心里冷笑,还不是我有利用价值,才逼着我每个月都要出来舞一曲,若是早早的被某一个客官定下了,她哪里还能赚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
沈公子看着老鸨,笑了笑,只是没有半分笑意在其中,「说白了你们不都是在青楼里的吗,卖艺不卖身,做戏给谁看呢?」
说着,他推开老鸨就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老鸨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眼看着沈公子就要到我面前,我忙转身就跑。
「救命,救命!」
我一边跑一边呼喊着,跑的太急,没注意到前面还站着一个人,直直的撞了上去。
「大胆,居然冲撞当朝......我们家公子!」那人旁边的小厮呵斥道。
我猝不及防撞进那人怀里,鼻子撞得生疼,我退后几步,刚想道歉,转身却发现身后那个沈公子又追了上来。
慌乱中,我忙抱住那人,仰头看着他,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情,「大人救我,这位沈公子要杀我。」
仰头看清那人的面容,我才惊觉这人生的好看极了。
他的眼睛如春日里还未融化的暖雪,又似乎带不曾察觉的凌冽。
他的唇色如温玉,嘴角微弯,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阳光,舒适惬意。
措不及防和那人眼神相交,我只在那人的眼神中看到一抹嘲讽的意味,脸上的热散去了大半。
可能这人也感觉我不过是烟花巷中的轻浮女子,见到男人就想凑上去。
我刚想松开手,只觉得一只手覆上了我的腰,将我往那人怀里带了带。
一阵好闻的冷香味笼罩了我。
头顶传来清冷的声音,「不知沈公子这是想做什么?莫不是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女子吧?」
我本想动动手臂,没想到那人将我禁锢在怀中,力气大的我都挣脱不开,只好作罢。
「见过丞相大人,是在下冲撞了。」身后传来沈公子恭恭敬敬的声音,还有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我一时间心跳如擂鼓,任凭怎么都没想到面前这人是当朝丞相,燕承则。
估摸着沈公子已经离开了,我忙从燕承则的怀中挣脱开来,跪倒在地,「民女见过丞相大人。」
燕承则笑了笑,道:「刚刚那么冲到我怀中,现在又做了这样一副样子,姑娘变脸倒是快得很。」
我垂眸看着裙摆,「相爷有所不知,民女只是以此生计为生,没想到沈公子想要强迫民女同他在一起,民女不愿意,瞧着他那个样子,像是要杀了我一般。」
说着,我几乎泫然欲泣,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
燕承则的声音好像缓和了一些,「行了,你先起来吧。」
我不但没有起来,还膝行几步,抱住了燕承则的腿,声音中带了些颤。
「相爷,您也瞧见了刚刚沈公子那副样子,民女怕日后他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还请大人救民女一命!醉仙楼已经容不下民女了!」
因着看不清燕承则的脸,我心里一阵发慌,不知道燕承则会不会答应。
出乎我意料的,燕承则将我扶了起来,老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赔着笑道:「相爷,咱们家林娘可是头牌,这么不好吧......」
老鸨的话音未落,旁边的小厮从怀中掏了一大袋银子丢到了老鸨脚边。
老鸨忙从地上捡起,掂了掂重量后,笑得满脸都是褶皱。
燕承则冷冷看了我一眼,道:「日后你跟着我就好了,不会有人伤你。」
说罢,他就大步朝着外面走去,我忙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到了丞相府内,门口的下人看到我像是见了鬼一样,纷纷向我投来的打量的目光。
旁边一个小丫鬟凑过来问,「相爷,这位姑娘怎么安顿?要不要奴婢去打扫间屋子出来?」
燕承则看了我一眼,道:「不用,今晚先安排在我偏殿吧。」
那个小丫鬟打量了我一眼,像是不服气一般瞪了我一眼。
我跟在燕承则的身后,小声问道:「相爷能赏我口饭吃,民女就知足了,若是丞相府没有民女的住处,民女也是可以住外面的。」
燕承则顿住了脚步,挑眉看着我。
「我听说,京城醉仙楼中最有名的花魁,便是林娘,你以为我将你赎回来是为了什么?」
我心里一惊,不知道燕承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晚我就明白了燕承则的话。
旁边的丫头见我一直呆站在原地,忙道:「你怎么还站在这里,相爷可是在里面等着呢!」
说着就推了我一把,我踉跄了几步,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心跳加快了许多。
我正犹豫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却从里面开了。
燕承则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冷着张脸,「你磨磨蹭蹭站在外面是干什么的,还不进来?」
我缩回伸到了半空中的手,略有些尴尬的看着燕承则。
燕承则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自己径直走了进去。
我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不知道燕承则这人总是冷这张脸做什么。
燕承则坐到桌边捧着书,没有要理睬我的样子,我站在正厅中央,手足无措。
看他半天没有动弹,我心里纠结许久,这才慢吞吞挪到了床边,咬了咬牙,我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轻轻解开了外衣的带子。
身上没了一层御寒的衣物,现在还是寒冬,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才将外衣脱下,就听到燕承则略带着些惊慌的声音,「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微微偏头,看到他正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见我转过身来,他忙也转了过去,声音略微僵硬,「你,你赶紧把外衣穿上,成何体统!」
我带了些许委屈,「不是相爷要民女来服侍的吗?」
燕承则扶着额,「你不是京城最有名的花魁,卖艺不卖身吗?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来弹一首曲子罢了。」
知道原来是我误会了燕承则的意思,我的脸上有些烧,忙背过身去将外衣穿上。
穿戴整齐后,燕承则从柜子中拿了一把琴给我,「你今日抚一曲你最拿手的即可。」
我福了福身子,盘腿坐下。
我将手放在弦上,轻轻拨弄着琴弦,如水的琴声倾泻而出。
这首梅花三弄是我最拿手的一曲。
往常这首曲子都是二人弹奏,虽然今日只有我一人,我仍旧将曲子一音不差的弹了出来。
燕承则放下了书,拍了拍手,称赞道:「你的琴艺确实是极好的,我只听那老鸨唤你林娘,不知你可有名字?」
「民女唤赵云林,妈妈嫌我的名字太长了,直接叫了林娘。」我恭恭敬敬的道。
「今日也不早了,外殿我已经吩咐人布置了一番,你直接去休息就行了。」燕承则摆了摆手,就要让我离开。
我将琴小心翼翼的放到柜子中,后退几步退出了屋子,走的时候没在意,将手边的一个烛台打翻在地。
4.
我躺到床上没多久,刚要闭上眼睛,总觉得好像一股奇怪的味道。
睁开眼睛一看,隐隐的火光从门扉中泄出。
我顿时睡意全无,简单穿戴了一番就走到了内间。
里面好像有水声,燕承则应该是在沐浴,只是。
一卷火舌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门边的帘子,快要烧到里面的书架,我想起刚刚好像打翻了什么东西,只是但是没看清楚。
现在看来,估计是这个烛台。
「相爷,外面,好像,好像着火了!」
「相爷,我先出去喊人!」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我抬脚刚要去外面喊人。
「站住。」
里面的水声戛然而止,屏风后一个影子站了起来,拿过挂在旁边的衣服。
燕承则从里面走了出来,衣服还没完全理好,水珠从他的发梢滚落,沿着胸口滑进内里。
衣带松松垮垮,他胸口处的衣服没拉紧,能隐隐看到水珠滑过分明的腹肌。
我微微有些脸红,将头偏了过去。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燕承则上前几步,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适才还在沐浴,你是想干什么?」燕承则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喜怒。
我这才想起来刚刚燕承则尚未穿戴好衣服,若是刚刚喊人进来。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怕是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我一言不发,跟着燕承则来到了门外。
「相爷!奴才来迟了,现在就命人来灭火。」
管家匆匆忙忙赶来,一众人都站在门外,手里或是提着水桶,或是端着木盆。
我这才发现我和燕承则的手还拉在一起,忙趁乱松开了燕承则的手。
火势并不是很大,很快就扑灭了。
燕承则理了理我鬓角的碎发,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无妨,还好发现的及时。」
看着众人都在忙活,我默默退到一旁,捏紧了手里的卷轴。
这是我刚刚在燕承则的书房发现的。
上面记载了丞相府所有门客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