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维驹,男,1957年出生,甘肃会宁人氏,居北京。系中国作家协会、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读睡诗社专栏诗人。诗歌发表于《诗刊》《诗歌月刊》《中国铁路文艺》《参花》等数十种刊物,部分作品收入各种选本。出版诗集《缝隙》《深雪》。
冬日枯坐
一群鱼,在缸中构筑了社会
城邦,阶级,征战,臣服,以及
阶级感情、阶级仇恨
原则性的问题和细节末枝的分歧
社会呈现出纷繁的治乱转换
我枯坐良久,对缸中的纷争
观之甚详,却不持立场
我热爱和平,就像养了几年的那只陆龟
缓慢而炼达地伸缩颈项,除了食物
不与任何事物为敌
冬日的阳光,像美人的顾盼
短促而销魂
斜阳下,龟,鱼和我,各自的身后
拖着庞大的影子
在黄昏中,悉数消化
死海
这一片海域,波涛依旧,潮汐依旧
却被诊断为死海
波涛是它的呼吸
呼吸,只是一种假象
潮汐是它的脉搏
脉搏,也是假象
不久前,留守妇女丁香走进深水
把死海又杀死了一遍
医生说,大海的生命指征
不是呼吸和脉搏
而是,有没有长不过半寸,目光
即能击穿的
小虾米
夜赏英吉沙小刀
枕下压一把英吉沙小刀,辟邪
夜深人静时,置于枕上,仔细端详
反光,冰凌一样清冽
血槽,深陷且流畅
出鞘入鞘的轻微磕碰,回音悠长
这时候,灯光暗淡
这时候,气氛凝重
这时候,最怕妻子醒来
我多像一个亡命天涯的罪犯
怀揣一把利刃,随时准备
割断来路
作者:叶小松,1964年生人,网名,普鲁米修斯(盗火者),读睡诗社专栏诗人,诗歌写作爱好者。部分诗歌收录于《读睡诗选之春暖花开》《读睡诗选之草长莺飞》。诗歌语言独特,诗绪敏捷,善于从生活的剪影中,挖掘出诗意的土壤,构筑诗的城堡。诗歌有自己独特的意味和特别,有一定的辨识度。
男人书
没生过儿子的人
不配谈父亲
同样只生过一个儿子的父亲
也不配谈生过六个儿子
的父亲。——
如果星期天
女人洗完澡没喷香水
她一定是个好女人。——
如果男人夜不归宿
他也不一定不是好丈夫。
因为星光灿烂,赶进度的老板
刚好也需要。如果女人
把美味铺在床上,月光一定会照进
她们光滑如绸的胴体。
拒绝是女人的权利。男人只是
骨头伸缩自如的软体
我们开荒,播种,却把收获留给大地
记住,你们是
母亲的影子,
只不过现在疲倦的父亲
挡在前面。——
梦之书
我爱过的人
现在死了。窗户外
飘拂着层层暮霭
似乎随时都会生出一根
砍死人的稻草
很多世外高人
站上三月的夹竹桃
追求和风细雨
了无痕迹的日子呀
正是我百无聊赖的时候
昨夜又在梦里
和你相逢。你穿着
镶了月光的白衣,
但不是从前的粉红色
也不是电击拉出来的那种
焊接红。是我的手
覆在你脸上,小心翼翼
捧在手心的藕花红
是我吻你的时候转身嗔出的
白里透红。――
啊,白里透红,白里透红。
在夜色平静的
在夜色平静的空腹中
诗人把昨天的宿醉,
从枕下抽出。
小容量的洗衣机,
根本装不下
情绪喧嚣的呕吐物。
天狗叼走天空的眼球,
谁是曾经的死者
竖起讥笑上帝的手指。夜啊!
即使不动声色,床单也会
把迷失的梦境揉皱。
五十岁的男人,老得只剩一副
欲望掏空的身躯。那依旧固执又迷恋的
多么像鱼贩子剜去鳞片的
老鲫鱼。——
允我痴迷地爱你
文/晴维
故乡呵,让我看看远山
看看奔驰的树木和村庄吧
让我穿透未来的梦境
以鸟的静态,凝神于这一刻观望
推开灰黯的云层
即将烘托出一轮逍遥圆日
如此美妙的旅程
无怨无悔,和着纤细的韵律
翻过穿着薄雾的山坡
对阡陌掩映的光阴弹不舍的琴曲
故乡呵,风在抚摸你修长手指
雨均匀泼于喧嚣的雪季
在一支炊烟飞速的弥漫里
绵延蓝天的引擎与庇佑
愿与归家的人一齐
被满腔热情的你怂恿,遍地搜索信息
愿接住那一刻沉甸的期盼
面对岔道口的分别执着放手
故乡呵,风景随我而来
我随你而来
视线里的孤单瞬间消失
夜晚沉默的列车驶向温暖乡
我希望太阳很快升腾
树叶在乍然变黄中觉悟
浑浊的气流清澈地回复天空的应答
故乡呵,抱团呼吸的晨曦一跃而起
一切损失的幸福刹那萦绕
我已暂时忘记了出发点
像鸟一样地安享着睡去的巢
等某一刻翱翔
去奔向田野,和乐观的天空聚首
你送我自由的翅膀
文/晴维
你送我一对自由的翅膀
临行前望了眼故乡
你告诉我别对被风遗弃的草视而不见
它们在田野孤长
又在暴雨里离开乡愁
去世间任意的角隅收集种子
你送我甜蜜的自由
只争朝夕
驰骋在灰黯的夜幕
衬托月色的和美
坚硬的翅膀一意孤行
在壮阔的拂晓邂逅
与朝阳
遇同一片太阳影子下
你送我认真的翅膀
满载四季的叮嘱去放飞
没有阻拦没有牵绊
我鼓舞着你的爱
时间将光芒聚集的烈度酒
都还给了痴情的你
看不见背面的月亮
文/草晖
不管你从哪个角度
也不管你在地球的哪个角落
只能看到月亮的一面
月亮的背面,诡秘莫测
行走在人间,我们背着月亮
上山下海,行色匆匆
背着命运之壳匍匐而行
总不知所然
夜里,我看见一只夜鹭
从河流上空飞来,掠过窗前
划破夜空的一缕光线
仿佛从月亮背面折射而来
之后便是永恒的寂静
清晨,河上纷飞的白鹭
开始编织生存的路线图
它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来路
我也无法解释
为何我们总背着一个
看不见背面真相的月亮
在莲池边
文/草晖
一朵秋莲在池中打坐
不被风所动,风只是过客
如我从红尘中来,又将回到红尘中去
水清静得若一面镜子
莲花静坐着,安祥自若
宛如一尊慈悲观音菩萨
世人都说人生是一次修行
我只想悟懂莲的一句禅语
云飞云散,鸟过无声,莲花低眉含笑
一缕莲香进入我的身体
融入血液。我弯下腰身
看秋莲在池中修成正果
而风又将我吹回红尘的荒芜
我只想悟懂莲的一句禅语
日日念着阿弥陀佛
作者:蓝冰,现居西安,医生,读睡诗社会员。爱写诗,想被大雨洗净灵魂,想在诗中亲吻滴水的铃兰。
成人礼
你站在天涯之外看我的过去
那年我十一,梦遗第一次献礼
成长从羞涩的恐惧里拔地而起
我开始关注春天和她的阴影
月亮用自己的幻想记述夜晚
还有风的喘息从南方吹来柔软
木耳在黑夜里抱紧木头,也许
棉花在太阳燃烧之前会见到纯洁
有一种注定需要远方验证理论
使多年之后成为偿还的宿命
当梦想变成一种习惯去中毒
你会看见少年停止的十一岁
从背后伸出冰凉的手,紧紧的
搂抱一个天涯,和你对望
你说,那另一个自己,会不会
还深爱着十一岁第一次做梦的你
预告
第一场雪到来之前,冬天
会收到盼望还是畏惧的来信
我决定抱紧手炉,缓慢拆开
回忆或者眺望窗外的封皮
惊喜、惆怅、压低回旋的呼吸
火焰将来信的内容与寒冷对撞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碎了
我和冬日的午后都寂静下来
享受这种纯洁又莫名伤感的预演
也许干燥的冬天会有眼泪湿润
可我仍然固执的等,一场雪
应我所期而来,像默契的约定
用纯洁彼此解渴远方焦躁的哑言
大雪如蜜,温润如初
冰(童诗)
妈妈,那些迷路的雪花
在外面冻僵了,为什么
是雪花不听话在罚站吗
不,雪花和我都是听话的孩子
我们都贪玩,好奇外面的世界
我们都很坚强,不怕冷
妈妈,雪花怎么变身了
好神奇啊!透明的胡萝卜
还有光滑的皮肤可以溜冰
妈妈,雪花结冰不能飞好孤单呀
我能出去和她玩吗,你看她多漂亮呀
再不去,春天她又要变身走了
我又不能和她去更远的地方
我不会贪玩跑丢的,我舍不得妈妈
要是春天她真去了远方,我一定会想念她的
作者:耿兵,网名:厚德载物,七零后,大专文化,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读睡诗社专栏诗人。九五年开始发表作品,作品散见于《作家报》,《诗刋》等一百多种文学刋物,并获全国大奖三十余次,著有诗集《永远不再忧伤》。
雪逝
谁在轻薄的雪上 写上我卑微的名字
让那些深藏于梨树间的寒鸦反复念叨?
只是我的年少轻狂 早已经不起雪的重击
只是我炙热的心 不曾沦陷于冬雪
我心爱的人呵 你是否还在洛阳街头
等卖花的人将我拎出喊出我珍藏一生的花语:
紫蝴蝶是我前世的化身
我将与一簇白梨花相依
不要将华丽的外衣
包裹我
绽开的心
荒原
当你在我的内心
种下一枚火种
谁听得见这喑夜的骚动——
分明是雪与梅朵给出的暗示
谁能在秋风渐临的午夜
忘却梅花的牵引
将我送至南山
与一匹马相依
与所有的枯叶
执守
这喧嚣的都市
在你繁华的城市
用满天的星斗
刻下
永生的默契
那些由来已久的
只不过是初雪
落入我
想你的每个夜晚
落雪:遥远的唱词
记得别时 你对我说
别在黄昏里打座
让我认出三千年后
你仍是风流少年
或者 我仅凭一纸盟约
去洛阳城里寻你
你是否嗅到 雷霆过后闪亮的白梅
在你情诗的结尾处
热烈绽放
这么多年了 我一直与院中的梧桐相依为命
用清澈的凤鸣
唤醒午夜的
沉沦
灯火无限
可曾安抚我飘然而至的
空灵
作者:叶小松,1964年生人,网名,普鲁米修斯(盗火者),读睡诗社专栏诗人,诗歌写作爱好者。部分诗歌收录于《读睡诗选之春暖花开》《读睡诗选之草长莺飞》。诗歌语言独特,诗绪敏捷,善于从生活的剪影中,挖掘出诗意的土壤,构筑诗的城堡。诗歌有自己独特的意味和特别,有一定的辨识度。
作者:树上有一,又名吴撇、横折折撇,原名吴素明,小树林教育创始人、对木诗社社长、《撇》诗刊主编、《给孩子们的诗》主编。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泉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秘书长、泉州市演讲与口才学会副会长。著有诗集《有风的房间》《要给小河缝被子》,散文诗集《风吹草低》《风就要掉下来》,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诗选刊》《诗歌月刊》《诗潮》《诗林》《小镇的诗》《福建文学》等刊。
我说灰色,乌鸦并不降低它的黑(9首)
文/树上有一
苜蓿、紫云英和泽漆的斜度
一整晚,有人深陷于某件细小之事
——从啤酒泡沫里提取麦穗
于每颗瘪壳的雨水里,目睹自己次第破灭
直至麦穗消失于情绪的农田
直至风从苜蓿、紫云英和泽漆的斜度上
滑入一只多边形琉璃杯
他退到麦穗背后,为自己将自己
五花大绑的太阳松绑
一整晚,白昼为何一直存在
二人土上坐
坐在他对面,直视一次空洞,一个零
一座羊圈,一篇谎言的生动处
涂掉他脸上的丘陵、盆地、高原
一个模糊的轮廓,才具备概括性
细节是巨大虚构,我目光里的低温
删减了瞬息万变
“日子悠悠过,而我在方格里”
“穿过万物的影子,就穿上了万物”
我回忆他的那些诗句,空洞里衍生出
更小的空洞,被自我意识蚀蛀的人
看上去更像一只果子,一口深潭
一个向上滚动的巨石
奶奶落叶与树落叶没有不同
奶奶去郊外,去看落叶
看落叶里的风雨、河流和树的血压
看秋天,如何把凄凉解释为壮美
看土地接受种子,也接受坠落
假如郊外的河畔,有一座木屋
木屋的外墙上,挂着鲤鱼干
那自然是一条河的落叶
奶奶坐在阶前,没有人分得清
她落叶,和树落叶,有什么分别
每个山头必须有一个女王
落日下,蝴蝶敛翅,在背上分开东西方
它身体的隧道里,余晖洪流无声
稻穗在凿秋风,与邻近的稻穗互为汗珠
直到天上的火星子溅出
直到月亮在錾刀下呼之欲出
蝴蝶敛翅,白昼收起烟尘
水果摊略有磕伤的苹果和梨,也被收起
我收起你,你该回到我的心上
一个山头没有一个女王
该是多么地荒凉
天上一个三角形
这个人智慧里冰山的一角
被投射到天上
即我一眼就认出的此云
云三条边,一条是咬牙切齿的啮痕
一条是被复沓的步履修改过的坡地起伏
一条是鲸鱼、鲨鱼或海豚身躯的流线
这朵三角号一样的云
给上帝的智慧标注了重点号
直到我脖子仰酸,终有一只鸟
从冰山巅上一掠而过
(我欣赏它趔趔趄趄的身姿)
而我身体里的闪电
尚未引来我身旁一棵树
树梢上那枚果实里的雷鸣
手扶拖拉机手
我无数次忆起,手扶拖拉机喘气
黄牛和山羊是窄道两侧,最茂盛的草
纷纷披开,纷纷围观柴油在自我内部
晕头转向,吼出灰蓝色的河
把蓝天唱得又低又呛人
蜜蜂坚持在虚构的花瓣上采蜜
就像小学生用蓝字扩词
好多括号,只有被生活重压的拖拉机手
才能将扶手弯成法令纹
拖拉机取代马群,就不会让幸福一闪而过
蓝天从一根铁制的小烟囱里
像一朵花,往最高处踮起脚尖
慢慢够到自己,慢慢用自己亲自己一下
鸟儿揽镜
那只对着窗玻璃照镜子的鸟
昨天,刚在枯竭的河床上照过
水都流这里了,在这里安家
要过宁静的日子
一只鸟不能发出的感慨
影子发出了
一种河床的巨大,兜不住的向往
木质的精美小窗,兜住了
我说灰色
我说灰色,乌鸦也降低不了它的黑
白昼尚未疲倦,也不会沉下脸
衣物上的灰色,移进一个句子、词语
或者精神、灵魂,就会很高级
人间有那么多灰色需要拯救
我说一次它们就明亮一次
我就得失声,我声音里的明亮
因为热衷于照彻,而变得有麻雀的灰
和喜鹊的枝头黑
槲蕨还像对仗的你
一
往下望啊往下望
芭蕉还像汹涌的河
槲蕨还像对仗的你
河和你,往上望啊,往上望
芭蕉结了果,槲蕨掉了叶
二
他将无花果树的枝条
扛在肩上,一共三根。之前
一根朝向东方
一根靠近鸫鸟的巢
另一根伸进屋檐
三
今天早上
我对几位想写诗的青年人说:
修辞与哲思,是一种傲慢与偏见
傲慢在——暗地里坚守高贵
偏见在——认知上抗拒俗流
今天下午,一个孩子考我:
灯光是什么?
我故弄玄虚地回答:
光明的思维
黑暗的笑声
人类因恐惧而生出的翅膀
一棵树和一片森林的关系的反复说明
面朝大海,用黑色的眼睛寻找光明。读睡诗社创办于2015年11月16日,诗社以“为草根诗人发声”为使命,以弘扬“诗歌精神”为宗旨,即诗的真善美追求、诗的艺术创新、诗的精神愉悦,诗对生存生命的揭示。现已出版诗友合著诗集《读睡诗选之春暖花开》《读睡诗选之草长莺飞》。诗友们笔耕不辍,诗社砥砺前行,不断推陈出新,推荐优秀诗作,出品优质诗集,朗诵优秀作品,以多种形式推荐诗人作品,让更多人读优秀作品,体味诗歌文化,我们正在行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