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4月7日,对于湖北省十堰市郧西县上津镇吴家铺村二组的农妇刘传菊来说是一个黑色的日子。
连续几天的毛毛细雨使素有“古城”之称的上津镇笼罩在薄雾中,人的心情也不由得阴暗起来。但是刘传菊的心情却很好。因为最近很少回家的丈夫回来了,而且说近几天工作不忙,要在家里待几天。丈夫谭道鹏是管理区一个丈夫,在妻子心中,丈夫在外是领导,在家里是主心骨,平时难得回家,回来一次可更要全心全意地侍候好他。晚上,刘传菊做了丈夫喜欢吃的煎饼和菠菜鸡蛋汤,满心欢喜地看着丈夫吃饱喝足,就开始借着微弱的灯光刮藕,为心爱的丈夫准备第二天的美味佳肴,谭道鹏则早早卧床就寝了。
夜色慢慢加深了,忽然,一阵惊呼打破了古城的静谧。
住在隔壁的三弟媳邓学梅首先听到谭道鹏的大声呼叫:“邓学梅,快点下来。”
邓学梅闻声赶来,却被眼前惨不忍睹的一幕吓呆了:大嫂刘传菊趴在地上,头已血肉模糊,身边有大小不等的碎瓦片,瓦片上沾满了鲜血,地上亦是血迹斑斑,旁边还有一筐未刮完的藕和刮藕的小刀。
谭道鹏抓了一把白面边捂伤口边说:“是房子上掉下一摞瓦将你大嫂打得不行了。”
邓学梅慌慌张张将大嫂翻过身来,用手摸了摸胸口,还有热气,心还在跳。就说:“赶快送医院抢救。”
谭道鹏便让她去喊三嫂、村长和村里的其他人。当把村长等人喊来时,已过了半个时辰,此时刘传菊已命归西天。
谭道鹏见人就说:“是房子上的瓦掉下来,把传菊打得不行了。”并井然有序地一边派人给亲友送信,一边安排弟媳等人尽快将刘的血衣换下,按农村习俗“五领三腰”(五件上衣,三条裤子)换上了寿衣。匆匆装进了棺材。
45岁的刘传菊,就这样悄然而去了,去的那么无助,去的那么凄凉!
“是瓦掉下来将刘传菊打死的吗?”
“刘传菊死的太突然了。”
“刘传菊死的好冤啊!”
“几片瓦掉下来能把人打死?而且死的那么快?”
“怎么那么巧,谭道鹏当天回来,她妻子就被掉下的瓦当晚打死了?”
从悲痛中清醒过来的群众议论纷纷,觉得刘传菊死因十分可疑,于是有人悄悄向上津派出所报了案。
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接到上津派出所电话后,于当晚赶赴现场,干警们没有来得及拂去一路风尘,便进入了紧张的调查之中。
很快,线索便集中到刘传菊的丈夫谭道鹏身上。
谭道鹏原本出生在一个生活非常艰难的家庭。他是长子,姐妹及弟弟六个,家大口阔,一家三代10人挤在一间破屋里。因村干部的关怀和村民的关心,1980年才将村房腾出两间让其租住,以至于到了28岁的谭道鹏还是光棍一条。父母着急,乡亲们操心,亲托亲,友托友,遇上了个好心的红娘为其牵线搭桥,终于好话说尽才将外乡的姑娘刘传菊介绍给他,父母兴奋不已,谭更是笑在脸上,美在心里。
刘传菊当初在本地也是出类拔萃的妙龄少女,眉清目秀,亭亭玉立,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却鬼使神差般竟答应了这桩婚事。谭多次要求尽早完婚,可刘说过一年半载后再说。这可把谭道鹏急傻了眼,三天两头往刘家跑,为了表达真诚,刘家夏收秋播农活谭全包了,平时大凡小事谭只要知道了就抢着干。谭终于以实际行动赢得了刘传菊的芳心,加上谭的二老抱孙子心切,再三催促下,经受考验两年的谭道鹏如愿以偿将刘迎进了家门。
虽然没有诗人笔下花前月下的浪漫色彩,也没有“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海誓山盟,但这婚姻的双方是幸福的。
丈夫踏实勤劳,妻子精打细算,一步一个脚印的营造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三间一厦的瓦房,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同时小青和小霞两个小天使的降临又为这个家庭注入了新的血液,增添了新的活力,谭道鹏不久又被录用为国家正式干部,小日子也越发过得有滋有味,周围邻居羡慕不已。
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谭道鹏开始也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美满的家庭,但随着职位的升迁和环境的变化,他的心里失去了平衡。家里土里土气、人老珠黄的妻子实在有伤大雅,为了使妻子漂亮一些,谭也动过打扮装饰妻子的心思,买了很多城里的姑娘、少妇穿的衣裙,但由于长年的农活劳作,健壮结实的躯体已经定格,经风吹日晒的皮肤,也无法变得白嫩,青春已随岁月流逝,此时的刘传菊不再像姑娘时那么楚楚动人了,谭对自己曾经苦追不舍的妻子,现在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随之谭那颗原来就不安分的心便开始躁动。
一次偶然的机会,谭与某村一位芳龄20、刚刚高考落榜的赵姑娘邂逅,谭立即产生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于是就煞费心机地与A接触,一副长者关心晚辈、领导关心群众的模样,问长问短,这位涉世不深的姑娘受宠若惊,颇为感动,同时还因为谭的成熟、稳重、老练令其对这位“不凡”的领导肃然起敬。
谭曾几次别有用心地对赵姑娘说:“你年轻漂亮,聪明能干,只要你努力争取,我会想办法给你找一份工作的。”
此后,谭与赵姑娘的来往便日趋频繁,日子一长,两人便双宿双栖,家早已被谭忘到脑后。
知夫莫若妻,对丈夫情感言行上的微妙变化,刘传菊早有察觉。不过作为一个善良温柔的妻子,她并未声张,只是与丈夫促膝谈心,深明大义地讲清第三者对家庭和社会的危害性,要谭悬崖勒马。单位领导也有察觉,劝其不要执迷不悟。
然而,沉迷于婚外情的谭道鹏已完全失去了正常的理智,不仅毫无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把所有的不满全洒向妻子身上,常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动辄以离婚相要挟。而刘传菊总是一句话:“活着是你家的人,死了是你家的鬼。”而此时,赵姑娘也不满足于“小妾”生活,软硬兼施逼着谭道鹏同妻子离婚。
谭道鹏沉默不语,他的脑子里开始酝酿另一个甩掉妻子的“计划”。
这个“计划”刘传菊自然不知道,她继续忙里忙外操持家务,相夫教子,想用万般的柔情去融化丈夫的心,殊不知死亡的魔爪却一天天向她逼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公安机关初次向谭道鹏了解情况及妻子的死因时,谭道鹏仍坚持回答上述同样一个答案:“是房子上掉下的瓦打死的。”谭道鹏回答询问时显得十分镇静,而且还露出几分忧伤。但是不管他如何的老谋深算,怎样深藏不露,随着调查的进一步深入,狐狸的尾巴渐渐暴露。
通过开棺验尸,法医鉴定:“刘传菊之死,系他人扼颈致其机械性窒息而死亡。”
在科学的论证及铁的事实面前,谭不得不供出事实真相。
为了早日摆脱发妻,另结新欢,谭道鹏蓄谋已久。4月上旬,阴雨连绵。谭发现自己住房(堂屋)房顶有几块欲掉未掉的瓦时,便认为时机已到,随即以下雨工作不忙为由请假回家休息,妻子见丈夫回家,当然高兴,不仅不让丈夫干家务活,还千方百计为丈夫准备可口的饭菜。
多么悲哀的农家主妇。
已步入中年的刘传菊对自己从无过高的奢求,只求吃穿不愁,只求丈夫一心一意对待她,过着平平安安的日子就心满意足了。然而,死神却一步步向这善良的女人逼了过来。
晚饭吃罢后,谭道鹏和往常一样,早早地上床休息,而刘传菊则忙着准备第二天的生活。
谭住的房子属土木结构,三间一厦,除堂屋还有一个灯泡能亮以外,其余均因电压不稳而损坏了,尽管刘说了多次要求谭换一个灯泡,谭每次都回答干脆:“好”,却迟迟没有买回来。这天晚上妻子刘传菊顺理成章地或者说不得已在仅在灯光的堂屋(客厅)刮藕,而且更使谭惊喜的是刘刮藕时正好背对着他们的卧室,为谭的阴谋行动提供了条件。
他趁妻子专心致志地刮藕时,拿起事先准备好的一叠旧瓦,用《中国故事》杂志遮盖着,来到妻子的身后,可怜的刘传菊竟丝毫没有察觉,也许她还沉浸在为丈夫准备可口饭菜的温馨和满足中,但是,凶神恶煞的丈夫举起手中的瓦恶狠狠的朝她脑袋猛地砸了下去。刘传菊被突如其来的猛击给震懵了,呼救声还未喊出,谭便一掌将她推倒在地,骑在身上,一手扼住她的喉部,一手顺势捡起刮藕用的尖刀朝她的太阳穴猛戳,她无力的挣扎着,20分钟后便睁着恐惧的双眼离开了人间。
谭道鹏将妻子杀死后,将砸碎的瓦片收拾干净。大的扔在本组一村民的菜地,小的则扔在门前的山水沟里,把尖刀藏在沟边的石缝里,然后拿着晾衣服竹竿,将房顶上的瓦戳了几块掉下来,并捡起些瓦片在刘的头上蘸些血又扔回原处,还装着情急之间为妻子止血,用麦面揉在刘的创口处,一副欲救而又无奈的样子,他自认为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在新的现场伪造好以后,谭就喊人来见“证”。
谭道鹏为自己的“聪明”行为而沾沾自喜,做着续弦的黄梁美梦,也勾画了“美好未来”的蓝图。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如果没有人发现,还能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
然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1998年9月1日,这起震惊郧西的杀妻案,由十堰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终结。以故意杀人罪判处罪犯谭道鹏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谭不服上诉,经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并经最高人民法院核准,于1998年12月24日对其执行死刑。
这个故事真是扣人心弦,让人不禁为主人公的遭遇感到心疼
女人在婆家的地位取决于老公的态度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