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绑架了我,给我的未婚夫打电话。
“你的心上人在我手上。”
“你的骗术还能再高级一点吗?”
未婚夫挂了电话,继续和他的白月光一起逛画展。
三天后,警方找到一具尸体,让他画像。
他按照破碎的头骨,画出半张人脸,却始终没有发现那是我的脸。
1
传说人死后,灵魂会去找生前最想见的人。
所以,我来找顾栩。
他被称为史上最年轻又最有天赋的画像师。
电视剧里的画像师以36个骨点位画出人脸,被观众们笑称开了金手指,而顾栩画像只需要六个骨点位。
他可以通过我的只言片语,精准画出凶手的画像。
但我找他不是因为要画像,而是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唯一的亲人。
我想问问他,为什么挂断凶手的电话?为什么不来救我?
可我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声情并茂地为苏瑾眠讲解一幅油画。
这是一幅从国外的泰勒美术馆借来展览的名画,名叫《奥菲莉娅》。
画中的女子麻木地躺在水中,苍白的脸仰望着天空,静待死亡。
她双眼和嘴巴微张,像是在唤什么人的名字,又或者是诉说着心中的绝望。
我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我自己。
顾栩和苏瑾眠也看到了,但他们没有向我伸出援手。
2
三天后,警方接到群众报案,从江里捞上来一具女性浮尸,也就是我的尸体。
顾栩接到通知后,和刑侦队一起来到了捞尸现场。
他是美术生,风度翩翩,与刑侦队的那群糙汉子们相比,简直好看极了。
关上车门,挂上证件,仅仅是两个简单的动作,就引来不少围观群众的注意。
可他大部分时候,都是画失踪人口或者凶手的画像。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凶杀案的抛尸现场。
他穿过警戒线,朝着我的尸身慢慢走过来。
我期待着与他再次相见,但不想是这样。
尸体的味道很难闻,打捞上岸后的场面更是令人作呕。
顾栩多拿了几只口罩戴着,还是挡不住恶臭。
他看上去随时要吐出来。
法医周晓宸急忙朝他摆手:“你别再靠近了,省得吐尸体上。”
听到这话,顾栩在距离我六、七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没再往前。
他探头看了看我,但因为周晓宸挡在我的头前,他没能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若是他看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我来。
“晓宸,你看死者的脚趾!”
忽然,顾栩指着我的脚,激动地说出自己的发现。
我的脚趾与其他女子没什么不同,但脚指甲上涂了不同颜色的指甲油。
这些是顾栩一个月前帮我涂的,指甲油的颜色还是我们一起精心挑选的。
我以为他记得,以为他发现尸体就是我了,却听到了他的后半句话。
“尸体左脚的大拇指指甲断了半截。”
周晓宸看了我的脚趾一眼,没有移开挡住我头颅的身子。
“我现在是初检,等回到解剖室里,会从头到脚、从外到里全面检查的。”
“你要是想画死者的肖像,就去解剖室门口等我们吧。”
我的魂魄不禁颤动了一下。
顾栩曾经说要给我画肖像画,可到现在还没有完成。
这回,他要给我的尸体画肖像画了吗?
我看向顾栩,他快步走出了警戒线,离我越来越远。
3
周晓宸将我的尸身放在了解剖台上,除了水草和泥沙以外,没有任何遮挡物。
我清晰地看见自己身上的伤痕,脑海中不禁浮现被凶犯虐待的场面。
好痛!
我害怕地抱紧了自己。
“顾栩,快来救我呀!”
我焦急地呼唤着。
然而我没有等来顾栩,等到的是法医周晓宸。
体表取证结束后,周晓宸用清水冲洗了我的身体,仿佛洗净我的屈辱。
这个时候,顾栩全副武装地走了进来。
当他再次看见我的那一刻,还是想呕。
“死者女性,年龄在25至30岁之间,尸身因泡水而发白、肿胀,双手双脚有被捆绑的痕迹,至于死因……”
周晓宸往旁边迈了一大步,指着我的头颅,展示给他们看。
顾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双眼瞪得极大,满是不可置信。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死者被钝器数次击打头颅及面部,造成颅骨粉碎性损伤。”
听了周晓宸的描述,刑侦队长脸色一沉。
调查凶杀案最重要的步骤,就是要确认死者的身份。
之后才能通过死者的社会关系和生前行踪,找到凶手。
确认死者身份有好几种方法,除了看证件,还可以做指纹鉴定、DNA鉴定和人脸识别等。
我被打捞上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
现在连脸都被砸坏了,就算是让亲属来认尸,也不太好辨认。
否则,顾栩现在就该认出来,死者是他的未婚妻,也就是我。
“指纹呢?”队长问。
周晓宸举起我的双手,展示给顾栩和队长看。
“不仅是指纹,就连掌纹,也都被凶手给磨掉了。”
“我提取了死者的DNA,让鉴证中心加了急,预计72小时内出结果。”
顾栩对着我的脸比画了一下,问道:“头骨可以修复吗?”
周晓宸摇了摇头:“死者的头骨碎片不完整,缺失的部分碎片可能沉入江底,或者冲到下游去了。”
队长指着我破碎的脸,问顾栩:“要是将残留的碎片都拼回去的话,你能画出死者的容貌吗?”
顾栩盯着我的脸,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试试吧。”
虽然顾栩脸上的神情不是很轻松,但我还挺期待的。
他答应我为我画肖像画的约定,这次终于可以实现了。
我想知道,他看到我的肖像画后,会作何感想。
周晓宸一边脱掉手套,一边打趣问道:“今天又要加班了,你未婚妻还会来送宵夜吗?”
“我记得她是美院的老师吧?现在正好放五一小长假,她肯定也放假了吧?”
顾栩听到我的名字,不禁皱起了眉头,嫌弃的表情掩藏不住。
“不知道!”
周晓宸虽然不是学心理学的,但也一下子就看出来顾栩和我出了问题。
“怎么了?和林茵吵架啦?大男人,别这么小气,跟女孩儿计较。”
顾栩打掉周晓宸不安分的手,锐利的眼神刀在他的身上。
面色铁青、胸脯起伏、鼻孔微张,顾栩看上去气得不轻。
“我小气什么?分明是她无理取闹!”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到现在还觉得是我无理取闹吗?
就因为我无理取闹,他就可以不来救我吗?
4
我和顾栩以前是大学同学,现在是未婚夫妻,已经拍过了婚纱照。
半个月前,我在婚纱店门口给顾栩打电话,想要让他过来接我,并且要给他两个惊喜。
而且我们原本也约好了,要一起在附近的花园餐厅吃饭。
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打了很久的电话,顾栩一直都没有接。
我猜他可能遇到了棘手的案件,也许正在开会,只好先去餐厅等着他回电话。
我一个人到了餐厅,一直等到餐厅打烊,也没有等到顾栩的回音。
“小姐,我们要打烊了,您的蛋糕……”
服务员注意到我失落的情绪,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将蛋糕打包好,送我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句“祝您生日快乐”。
“谢谢。”我回他。
我还以为顾栩会是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
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顾栩已经回来了。
他正拿着剃须刀,清理自己的胡须。
见我回来,他探出脑袋询问:“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一愣,手中的蛋糕不知道该藏起来,还是展示在桌上。
我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你去哪儿了?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回。”
顾栩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哦,我手机没电了。”
他无所谓地将手机放在了桌上,继续清理着胡须。
“我去机场接苏瑾眠了,她今天回国,之后要在我们这里办画展。”
“我把你的照片给她看了,她说之后想请你吃饭。”
“接苏瑾眠?”我只听到了这个关键信息,“但今天我们约好,一起去花园餐厅吃饭。”
我的未婚夫为了接其他女人,将过生日的我一个人晾在餐厅,一个招呼都没打!
而且这个叫苏瑾眠的女人,是他的青梅。
我心里很不舒服,但不想在生日的当天和他争吵。
可我又注意到,顾栩手上的剃须刀是新的,我从没见过。
“剃须刀是新买的?”
顾栩扬了扬手上的剃须刀,笑着道:“苏瑾眠送的,国外货。”
听到这句话,我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冲顾栩吼了起来。
什么人会给多年不见的竹马送剃须刀?
这种感觉就像是,我的竹马突然给我送了一箱姨妈巾。
就很奇怪啊!
顾栩不明白我生气的点,与我冷战了好几天。
当我率先决定和他和好的时候,他带回来一幅肖像素描画。
这幅素描像新手画的,但眉眼之间看得出来画的是顾栩。
“谁画的?”我问。
顾栩轻描淡写地答:“苏瑾眠。”
“她为什么要送你肖像画?”
他见我有些急了,耐心解释:“苏瑾眠要在我们这里办画展,想让我送她一幅肖像画,这是她的回礼。”
“所以……你们互相交换肖像画!”
我向顾栩要了许久的肖像画,他都以要办案、要上课为由,一直拖着。
可到了苏瑾眠这里,他竟然和她互换肖像画。
我再次发火,质问他和苏瑾眠之间的关系,却得到一句“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再也忍受不了,离开了家。
可就在我离开家不久,我就被人绑架了。
绑匪本来想索要赎金,但我是孤儿,唯一的亲人只有未婚夫顾栩。
他们用我的手机打给顾栩,却被当成是骗子,挂断了电话。
绑匪收不到钱,将气都撒在我身上。
我清楚地记得锤子砸在我脸上的恐惧和疼痛,每一下都很窒息。
每一下都好像跳伞的时候伞包坏了,人坠落在山壁上。
回想起被凶犯绑架到杀害的这段时间,我的灵魂不禁颤了又颤。
目光回到顾栩和周晓宸身上,他们花了一夜一天,终于将所有的碎片拼回了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