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的男朋友心里有个不可提及的女人,即使他嘴上不说。
我们家里始终放着一把上了锁的小提琴。
房子失火,他从外面回来,急冲冲地去拿那把破旧的小提琴。
当我看到穿着睡裙的女孩怀里抱着他的小提琴,我的心死了。
他们得偿所愿,我落寞离开。
不久后,我和发小结婚,婚礼现场,那女孩哭着说:「我不是他的白月光,是我冒充你的。他现在要做傻事,求你劝劝他……」
1
晚上一点,高层失火。
我在热浪和嘈杂声醒来,最先看到的是闪着亮光的消防车。
火光隐隐从楼下传来。
我立马伸手摸了摸身边。
他不在。
「陈时……」我摸黑往外走,慌乱之中撞上了放在衣柜旁边的木箱子。
烟味越来越重,热气越来越逼近。
顾不上疼,只能咬牙往前走。
门解锁的声音响起,他焦急地从外面进来。
来不及多想,我抓起他的手就要往外走,「失火了,咱们先离……」
「你先走。」
他推开我,捂着鼻子头都不回地冲进杂物间。
我知道,那里放着一把上了锁的小提琴。
2
陈时很宝贝那把落了灰的小提琴。
我问过,他只说是一把破琴,自己用旧的。
他经常坐在杂物间看着那把琴。
痛苦的,压抑的,冰冷的,呆滞的……我不敢回想那样的眼神。
有一次趁他不在,我找人清理干净,顺带调好了弦,修好了音。
那是把廉价的琴,可陈时当作宝一样对待。
「陈总珍爱的琴,怎么能叫它蒙了尘。」我笑着递给他,带着试探。
似乎在向我证明什么。
他将小提琴狠狠砸在墙上。
「皎皎,我只会有你一个。」他紧紧抱着我,生怕我误会什么。
我说:「好。」
可后来,我看到他将碎片一一捡起,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
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
那把琴他终究是放不下,所以又找人修好,上了锁。
我看到后最终没多说什么。
我心疼他。
他愿意封锁起来那段感情,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他也是我一片片捡起来,又一片片拼好的人啊。
我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可是,年少就放在心里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变淡,反而随着时间的拉长,慢慢在心里扎根,发芽……
只要她一出现,深埋在心里的执念,顷刻间就会破土而出。
那是止不住的熟稔,是压抑不住的思念。
就像现在这样,她一出现,我就输得彻底。
3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
身旁,陈时沉着脸拽住她的手腕训斥:「你要是找死,也死得远一点。」
「对不起……我只是舍不得这把琴……」
说着她就去拉陈时的胳膊,陈时甩开她的手,言语讽刺:
「舍不得?你懂这三个字的意思吗?」
我认识他这么久,他向来儒雅纳涵,还是头一回对一个女人如此态度。
陈时对我的时候,永远彬彬有礼,恰到好处的关怀和包容。
脾气很淡到像个机器人在执行程序。
虽然是愤怒、是嘲讽,但我心中仍飘出淡淡的冷意。
爱的对立面,从来都不是恨。
他们正僵持不下之际。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小心火球!」
我刚想起身护陈时。
就见他将小提琴丢在地上,惊慌地将那个女人安安稳稳护在怀里。
啪嗒一声,一柱带着火苗的木头落在他们脚边。
熄灭了。
万籁俱寂。
我的心也一样。
怀中的女孩抬眼看他,一双杏眼噙着泪要落不落,像淬满了月华。
陈时皱眉转开视线。
我却看见他喉结翻动。
我愣愣地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忽而懂了。
真正相爱的人,哪怕历经千辛万苦最终都会在一起。
讽刺的是,是从我男朋友和别人身上看到的。
「陈时……」
我红着眼喊他。
陈时看见了我,脸上愣了一瞬,连忙推开怀里的女孩。
他朝我走来,仔细察看我有没有受伤。
在看到我流血的脚后直接将我抱起。
「她是谁?」
我清楚地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晚点和你解释,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吧。」
说着,他牵起我的手。
「陈时……」
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陈时没回头,拽着我大步离开,像逃跑。
可笑的是,她喊他时,他抱着我的手猛地收紧。
力道之大,捉痛了我都不晓得。
我小声提醒,他看着我被他捏红的腿,愧疚地道歉。
身后的女人抱着小提琴,扬起下巴挑衅地朝我笑笑。
我紧紧抓住陈时的胳膊,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安抚地拍拍我的后背。
可我的心止不住地下沉。
失火的时候,他不在。
回来的时候,他只是为了拿小提琴。
现在,他珍贵的小提琴在她怀里。
我想,我什么都清楚了。
4
他带我去了最近的别墅。
洗完澡后,我躺在床上。
陈时靠了过来。
带着些讨好的意味,伸手戳我的脸颊逗弄我。
可是我的心情,还全然停留在那把琴、和那个人身上。
危及生命的时刻,他做出了选择。
我竖起手掌,在我和陈时中立起一道屏障,「现在,该我对你的选择做出答复了。」
「我们分手吧。」
陈时悬在空中的手缓缓落下。
下一秒,又固执地将我拉到怀里:「你在怪我?」
我只静静看着他的眼睛。
等待着他的狡辩。
「你听我解释,行吗?」
「好。」
我心里隐隐作痛,却说不出口一个不字,我知道,他不论说什么都是借口。
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陈时的声音钻入我的耳朵。
「我出去是为了察看外面的情况……」
「那把琴是我从孤儿院带出来的唯一一件东西……」
他解释地着急忙慌,没有条理。
看来他很清楚,我在乎的是什么啊!
「为什么她和我们住一栋楼?」
我仰着脖子,看他用手拧了拧眉心,似乎很疲惫。
「奶奶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自从沈希回来,就天天催我们……结婚。非要让我们住在一起。我们俩也是没办法,只能让她暂住楼下……」
他一定不知道,他说到结婚那两个字的时候,眼底带着的期冀。
分明在意,还装无所谓。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凑过来。
「过去,现在,以后,我都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我抿唇不语,却没再发脾气。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陈老太太就拉着我的手喊沈希。
陈时用了很长时间才说通,陆皎皎不是沈希。
老人家情绪很激动,险些昏过去,后来陈时再也没敢带我去看望她。
原来,她就是沈希。
是和陈时一个孤儿院长大,最终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啊。
我心里到底有根刺。
他叹了口气,抬起我的下巴,认认真真看着我的眼。
「皎皎,我们俩的感情还要证明么?」
「陈时,别偷换概念,感情不要证明,但需要维系。」
陈时把头埋在我发间,声音低沉带着哽咽。
「我这辈子,心都系在你这里了。」
「别丢下我……」他低头在我耳边轻语,好勾人的。
「你也不会丢下我,对吗?」
还未等陈时作答,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你别乱动!我过去。」
挂了电话,他竟飙了粗口:艹,真TM烦。
态度极差,我却听出了几分着急和在意。
他从我身上起来,将没来得及用的东西随手丢进垃圾桶。
直到穿上拖鞋才想起来床上还有人,回头愧疚地朝我开口。
「皎皎,你先睡吧。」
「是沈希?」
他沉默。
我听到自己异常清晰的声音:「陈时,你刚才说,不会丢下我。」
「皎皎,人命关天,我没办法……」
「如果你今天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他紧咬嘴唇,最后,认命般地叹出一口气。
随即躺在床上轻轻抱住了我:「你说得对,感情需要维系,我哄你睡觉,我哪也不去。」
我顺势回抱他的腰,我赢了……吗?
5
两小时后,我醒了。
手机显示四点十分。
伸手去摸床边,他不在。
手机上有人给我发信息:
陆小姐,非常感谢这么多年你对他的照顾。我知道他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多亏了你和你父亲的帮助。但你想想,你们在一起,是因为爱吗?现在我回来了,希望你能成全我们。如果你看不清事实就来隔壁612找我。
时间是一个小时前。
我愣了很久,那些过往清清楚楚在我脑海中闪过 。
陈时是陈家收养的孩子,半路杀出来的继承人。
他处境艰难,步履维艰。可他也仅仅用了四年,赢得了所有人的服气。
那段日子,我几乎每天都陪在他身边。陪他从一无所有走到意气风发。
公司上市后,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反而喝了一晚上的酒,看起来又失落又痛苦。
清醒又迷糊的时候,他像是解脱般对我说:「陆皎皎,我们在一起吧。」
……
我擦干眼角的泪,止不住的心酸:
他那认命般的眼神,不是被我的真心打动,而是绝望。
他穷困潦倒,她抛弃了他。
他意气风发,他忘不了她。
……
鬼使神差,我拿起手机走到隔壁。
陈时的鞋在外面。
门没关紧,只是掩了一下。
握住门把手那一刻,我问自己,如果陈时真和她发生了什么,自己撑得住吗?
可事实不是我看不见就不发生了。
一进门,陈时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地上。
那是我前不久刚给他买的高定。
屋里传来暧昧的声音,有一股血直冲我头顶,我手在发抖。
拧开门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庆幸的是。
陈时不在里面。
沈希被领带绑住手,面色潮红,眼神迷离。
她咬着红润的下唇,闭上眼睛微微战栗。
那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见我来了,她连忙用被子盖住自己。
一双眼期期艾艾满是愧疚。
「对不起,我们也是情难自禁……」
我咬着牙强忍住想落泪的冲动。
下一秒,门被打开。
我呆滞地看着来人。
陈时只围着浴巾,头发还在湿漉漉地滴水。
四目相对,我只感觉心彻底凉透了。
「皎皎……」
他眼里有慌乱和愧疚,我想这就够了。
足够解释他大半夜出现在这的动机,和我这么多年的愚蠢。
我到底没忍住眼泪,哽咽道:「陈时,我们下周的婚礼取消。」
他上前拉住我的手,手上还带着湿濡。
「你听我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做……」
我推开他的手,后退一步。
「是不想做还是没来得及做?」
「一个小时前她给我发的信息,无论什么原因,都足够你把她送到医院,而不是这里,更不是床上。」
他脸色惨白,我只觉得可笑。
「陈时,你还是没认清你的心。承认吧,你忘不了你的白月光。」
「不是的,我爱的是你。」
从他一丝慌乱的眼神中,我就知道,他所有的解释都摇摇欲坠。
我看了一眼沈希。
「恭喜你啊,又傍上‘大款’了。」
「不是的……我只是忘不了他,求你把他还给我吧……」
「你他妈闭嘴啊!」
陈时突然猩红着眼吼出声。
在一起五年,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是恼羞成怒还是愧疚?
我眼里含着泪,侧过他就要离开。
「老婆!」
他紧紧抱住我,我自嘲地笑笑,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的老婆另有其人吧。」
「在一起五年,我希望我们能体面分手,毕竟我当初实实在在地爱过你。再这么纠缠我,我会把视频发到网上。」
我挣开他的怀抱,大步往外走去。
他骤然颓废,站在原地抬脚想追。
沈希在身后喊:「阿时……我难受……」
我清楚地听到陈时几近崩溃的声音:「难受你他妈就去死啊!」
「你不是她!你根本不会是她!」
她是谁?
我不知道,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6
我比想象中还要冷静。
从门上删除陈时的指纹,拉黑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有关他的一张张照片……
天亮之前,我收拾好了行李。
临走之前,我给自己做了一顿早饭。
很难吃。
所以没忍住红了眼。
开门的时候,陈时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坐在门口。
他从睡梦中醒来。看到我之后,立马起身。
我的行李箱被他拉住。
「皎皎……昨晚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我停下来,肿着眼疲倦地看他:「你还不明白吗?哪怕你们昨晚做了什么都和我无关了。你踏出我房门那一刻就该知道,我们不可能了。」
他伸手想握住我的手,被我躲开。
「既然昨晚上你选择了沈希,就不该再来纠缠我。」
「皎皎,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和她在一起。求你别走……」
我抓住重点,不由得苦笑。
「你终于承认昨晚上你和她的事了。」
他后退两步,撞在墙上,眼神愧疚。
沈希这个时候出来了,腰上系着围裙,半咬着唇小声开口:「阿时,我做好了早饭……」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他脸色惨白,最终松开了我的行李箱。
女主有些行为不能理解,直接想让人骂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