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冯翊李氏:一个寒族在乱世间的艰难奋斗史

群众魏蜀吴史 2024-03-17 02: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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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魏齐王嘉平六年(254年),中书令李丰联合光禄大夫张缉,密谋推 翻司马师,改立夏侯玄为大将军。事情败露,李丰及其弟李翼、子李韬并被处死,其女李婉被流放乐浪郡。冯翊李氏,这个原本是寒族的家族,至此几被消灭。

电视剧《三国演义》李丰剧照

一、李义奋发

冯翊李氏始祖为李义。

李义,字孝懿,冯翊东县(今陕西大荔)人。

冯翊是司隶校尉部三辅(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之一,辖境大致相当于今陕西韩城、黄龙以南,白水、蒲城以东,渭河以北地区。

古人以郡称籍,郡中大姓称为郡望。但史书称“冯翊东县旧无冠族”,也就是说,冯翊郡东部诸县至汉末还未形成大姓。李义和同乡严干(字公仲),年龄相似、出身类似,性格类似,都以宽“重厚”闻名,成为好友。

所谓重厚,即持重、敦厚。这对于出身寒族的人来说,至关重要。汉灵帝中平(184—189年)末年,朝政日非,当时都是二十出头的严干和李义,没有上进之途,于是都在乡闾间浪荡,严干以击剑混迹江 湖,李义则以为人办红白事度日。

东汉左冯翊地图

好在两汉游侠之风兴盛,严干、李义这样的人物,竟也逐渐被冯翊大族桓氏、田氏、吉氏、郭氏及故侍中郑文信(疑为表字)等所赏识——桓、田、吉、郭四姓应该是冯翊西县大姓。

汉献帝兴平元年(194年),李傕、郭汜为乱三辅,关中士人多逃亡荆州,严干、李义可能因为出身寒微,选择留了下来,以砍柴度日。

献帝建安(196—220年)初年,关中稍为平定后,朝廷下诏以冯翊西部诸县为左内史郡,治高陵(今陕西西安);东部诸县依然为冯翊郡,治临晋(今陕西大荔)。按照当时的划分,李义当划入左内史郡。前边说了,原冯翊西部是有大族的,李义倒也知趣,对严干道:“西县那些大佬,我去了也争不过,我还是与君一块东去吧。”于是他和严干一齐进入了被分割后的新冯翊郡,并一齐入仕。

后来司隶校尉部(相当于州)征召严干,严干也够意思,也没有去,而和铁哥儿们李义一起还在郡中做事。

汉献帝兴平年间,李傕、郭汜为乱三辅

再后来,严干被郡里举为孝廉,而李义则做了上计掾。上计掾负责州郡财政上报工作,李义由于这层关系,后来留在了许都,后又外放平陵(今陕西咸阳)县令,再迁为冗从仆射(宫中侍卫主官),逐渐显名。到曹操晋位魏公时,李义被任为军祭酒,又做到魏尚书左仆射。等到曹丕即皇帝位,李义被拜为谏议大夫、执金吾、卫尉。他在卫尉位上去世。

而他的好哥儿们严干,后入许都被拜为议郎,再回司隶参谋州事。在曹操对 抗高 幹的战斗中有功被封为武乡侯,后又出任弘农(治在今河南灵宝)太守、汉阳(治在今甘肃甘谷)太守,再迁为益州刺史。但当时去往益州的路被汉中张鲁阻断,因此并未成行。曹丕称帝后,严干为五官中郎将。明帝时,迁永安太仆。

李义这人,抈来即使做了高 官,依然率性不改,为人直诚,和曹魏权臣陈群等人关系都不错。

作为寒族向世族跨越的苐一步,李义完成了他的使命。那么李氏二代又如何呢?

二、李丰浮夸

李义的儿子李丰,却是一副标准的官二代做派。

李丰年轻时,因父亲职务的关系,一同到了许都。他和凉州刺史张既之子张缉、尚书仆射杜畿之子杜恕等一群二世祖交好,而且他这人赶时髦,好品评人物,一时风光无两。

张缉为凉州刺史张既之子

穷苦出身的李义却觉得李丰这样过早出人头地不好,因此要他断绝往来,闭门读书。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李丰过惯了吹牛皮不打草稿的日子,让他安下心来读书怎么可能?

李丰在明帝时做过黄门郎、骑都尉、给事中等散职,只是由于明帝对浮华之风不感 冒,因此一直未得大用。

齐王正始年间(240—249年),李丰这种爱吹牛的人却派上了用场。他一方面在曹爽和司马懿两大辅臣间左右逢源,一方面由于其子李韬选配明帝之女齐长公主,因此在三方都相当讨喜。

但李丰天生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司马懿去世后,掌权的司马师升李丰为中书令。李丰这时却对曹爽的表弟名士夏侯玄(夏侯尚之子)产生了友善。同时,李丰的好基 友——曹芳张皇后的父亲光禄大夫张缉,因被司马氏免职,心有不满。李丰就联合张缉,密谋诛杀司马师,拥夏侯玄为大将军。

不想这事还没开始施行,就泄密了,司马师召李丰来见。李丰到后,当即被杀。夏侯玄、张缉,及李丰联络的黄门监苏铄、永宁宫署令乐敦,冗从仆射刘贤都被抓捕(参见)。此后张缉被赐死狱中,其女张皇后被废,夏侯玄、李韬、苏铄、乐敦、刘贤等人,一并被杀并诛灭三族。

张缉之女为齐王曹芳皇后

好一点的是,因为李韬娶了齐长公主,朝廷下诏,公主是先帝所爱,因此免其三子罪,这也算好歹留下一点苗裔。

李丰父子被诛后,李丰之女李氏(李婉)被流放乐浪郡(治在今朝鲜平壤)。夏侯玄是司马师的大舅哥,司马师连他都不放过,那么这个李婉为什么能成漏网之鱼了呢?

三、冯翊李氏

司马师不杀李婉,不是他忽然良心发现,而是因为,李婉是司马氏心腹贾充的妻子。

说起来起于李义的冯翊李氏,经李丰及其弟李翼的专心经营,与曹魏皇 室、河内司马氏、弘农杨氏、颍川荀氏、平阳贾氏等大家族联姻,在魏晋几乎形成新的大族。

李丰、张缉欲废司马师而改拥夏侯玄为大将军

前边说了,李丰之子李韬娶了明帝之女齐长公主。其女李婉则嫁豫州刺史贾逵之子贾充。李丰事败后,贾充即与李婉断绝婚姻关系。但好歹司马师看贾充之面,将李婉流放乐浪,贾充与李婉所生两个女儿贾荃(又作贾褒)、贾裕(又作贾濬)则留在了洛阳。

此后,贾充再娶城阳(治在今山东莒县)太守郭配的女儿郭槐。这个郭配,是曹魏西线长城车骑将军郭淮(参见)之弟,也就是说,贾充又成了郭淮的侄女婿。

司马炎建晋后,李婉遇特赦返回洛阳。这时其女贾荃为武帝胞弟齐王司马攸之妃,贾荃就希望贾充与郭槐离异重迎李婉入门。这事还惊动了司马炎,他特下诏,让贾充置左右夫人,贾充之母柳氏也要求迎回贤淑有才的李婉。但贾充畏惧有妒名的郭槐,只敢另筑小室让李婉居住。

这个郭槐,其女贾南风,后嫁晋惠帝,更是妒忌而权诈,直接导致八王之乱及其后的五胡乱华。贾充死后,贾荃、贾裕想让母亲李婉与其合葬,但贾南风不许,直到后来贾南风被杀二人才得以死同穴。

冯翊李氏关系简图

另外,李丰的弟弟李翼,前妻为弘农杨氏杨骏之女,生子李 斌。杨骏还有一女则嫁司马炎为后。李翼后妻为散骑常侍荀廙(荀霬)之姐,荀廙出身颍川荀氏,是荀彧的孙子、曹操的外孙,他娶了司马师之妹……

总之,冯翊李氏一代李义奋发有为,二代李丰却迅速把家底败光,三代则寂寂无名,甚至李韬被父连累要靠齐长公主才能存活三子,李 斌则靠荀家才在贾南风杀杨骏时活命二子。

冯翊李氏,是魏晋禅代间寒族想登上高枝却终于失败的一个缩影,可惜三世而斩,终是昙花一现,此后史书再无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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