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二年，我的妻子身边多了一位男白莲。

他们一起出入晚宴，参加聚会，在大冒险输了时旁若无人的深吻三分钟。

妻子偷走倾注我无数心血的设计稿件送给男白莲抄袭，却在我崩溃时轻描淡写的告诉我：

「我只是在帮他圆梦而已，我之后会补偿你。」

我没有回答，而是将离婚协议拍到她的脸上。

后来，一身洁白婚纱拿着手捧花的她再度跪到我身前，目光期期艾艾：「我知道错了，我还愿意第二次嫁给你。」

我冷笑：「不是你说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吗？」

1

我和林初然的共友私聊给了我一段视频。

视频里，在外人面前被我牵一下手都会害羞的林初然正被一个男人搂着，两人在热烈相吻。

两人吻的很投入，透过视频都能听到黏腻的水声。

整整两分钟，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男人眼里噙满得意，喉结滚动，见怀里的女孩被他吻的面色潮红，心头一动，又狠狠的吻了下去。

动情的样子，像是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下，他会立即将怀里的女孩吞吃入腹。

而林初然双手紧紧捏住对方的衣服，被吻的腿软。

周围叫好声不断，我死死盯着屏幕里两人分开时口中带出的透明丝线，后知后觉的冲进厕所，吐的恨不得把胃都翻出来。

多么般配的一对璧人啊。

如果图中女人不是我妻子的话。

我按灭了手机屏幕。

心脏像是被人扎了一下泛着疼，我尝试着深呼吸了几次，胸口的痛和反胃依旧无法缓解。

我自虐一般看着照片中两人亲昵依偎的姿势出神，不知在沙发上坐了多久。

回过神时林初然已经回了家。

她瞥了一眼我的手机屏幕，神色慌乱了一瞬，又轻描淡写解释：「大冒险输了的要求而已，不要乱想。」

「那第二次呢？」

玩闹时拍摄的视频成了证据。

林初然无奈解释：「惩罚是有时长的。」

她捏着我的手，脸上的愧疚不达眼底：「我好歹是公司老板，总不好带头耍赖，宝贝，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视频里，被吻过后的她表情坦然，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仍旧松弛。

惩罚过后，她的确再没有半分逾越的举动，甚至连眼神，都不曾停留在那男人身上一秒。

可我胃里仍翻涌着恶心，眼眸通红。

手机被抽走，林初然将一个保温杯塞在我手上，然后踮脚亲了我一下。

「送你的礼物，太冷了，多喝热水。」

说完，她去了浴室洗澡。

这是林初然第一次送我东西，我却并不觉得开心。

满脑子都是前几天发小抱怨的话：

「前段时间女朋友非要爱某仕的包，结果我去问，买包之前还需要配货，烦死了，带了一群性价比超低的昂贵垃圾回家。」

相同的品牌，大热的配件，巧合到让我不得不生疑。

内心已经有了想法。

我拿起林初然的手机，滑屏解锁。

果不其然，秦磊的名字位列置顶，聊天内容在半小时之前。

「初然姐，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配图赫然是H家的一只限量满钻表。

林初然回复了一个小猫拿玫瑰的表情包。

没有过多的寒暄，也没有超越距离的亲密，我握住手机的指尖却在发抖。

林初然说她是老板，不能用太幼稚的表情包，所以，她回复我更多的是语气词。

还是恋爱时，她才会偶尔发几个过来。

可是，已经记不清多久，我们的聊天记录中只剩下公事公办的通知。

她好像依旧爱我，只是不再热烈。

我盯着那张表情包到眼睛模糊。

才终于迟钝地想起，视频中刻意被我忽略的点。

在她扑进那个男人怀里的时候，她看向他的眼里，带着不自觉的热烈。

2

林初然擦着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

她见我拿着她的手机，第一反应就是皱起眉：「阿凛，你在做什么？」

我将手机扔回她面前，努力牵动面部所有肌肉露出一个笑容，阴阳怪气的开口；「限量款手表比保温杯更实用。」

她愣了两秒。

然后走过来拉着我的手，略带无奈地解释。

「秦磊最近要过生日了，他最近业绩不错我想着可以给一些奖励，专柜的导购推荐了这款。」

可是，将送礼物这样暧昧的方式算作奖励。

比起骗我，反倒更像是美化她的游离来说服自己。

她见我仍然绷着脸，笑容有些无奈，干脆举起四根手指发誓起来：「好了，我可以发誓，我会一辈子爱你……」

「够了。」

表示衷心的话没能说完，就被我打断。

「已经很晚了，睡吧。」

她顿了一下。

明显发现了我的异常，却并没有再多追问。

我背对着她躺下。

过了许久，她从身后将我抱住，像是叹息般叫了我一声：「阿凛。」

我有些抗拒，没有回答她。

房间内重归沉默，只剩下交错的呼吸声。

一夜无眠。

3

第二天醒来时，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

我拖着失眠后疲惫的身体走进公司，路过林初然办公室时刚好看到秦磊在外面等。

林初然办公室刚刚才举行了一场会议，有人抽烟，此时正开窗通风，散去办公室的烟味。

察觉到我诧异的视线，他朝我解释：「裴凛哥早啊，初然姐知道我嗓子闻不得烟味，特地要我散了味再进去。」

这种事无巨细的温柔，是以往我所独有。

我做不到回以一个微笑，只冷淡地瞥他一眼算作回应。

秦磊却摇摇欲坠起来，脸色苍白着与来叫他的林初然对上视线。

林初然看都没看我一眼，一心扑在状态不对的秦磊身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秦磊摇了摇头，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裴凛哥……好像对我有意见。」

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

林初然皱着眉看向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把你的脾气带到工作里来吗？」

她带着秦磊进了办公室。

徒留我在原地，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我们的感情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从前连我皱眉都舍不得的人，如今对我的喜怒哀乐都不再敏感。

我突然后悔自己当初同意不在公司公开关系的决定，让我连想要生气都找不理由。

是她要我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

也是她先变了心。

群聊的震动声将我拉回现实。

有同事将早上的事拍照误发到了公司群里，眼看已经撤回不及，干脆破罐子破摔的讨论了起来。

「我就说林总对秦磊不一般！磕到了磕到了结婚我做主桌！」

「我就说我的CP是真的！冰山只为你融化什么的小说剧情照进现实……」

看啊，多么明显。

她的偏心人尽皆知，却还要我不要多心。

话题从结婚随几千到了孩子出生叫什么名字。

林初然始终没有回应。

反而是秦磊回复了一句：

「大家不要乱猜了，对初然姐的名声不好。」

群内讨论的热烈。

走廊内的阳光温暖，我却控制不住浑身发冷。

4

即使捧着的手机有千斤重，我还是推开了林初然办公室的门，与她当面对质。

我整个人都在颤抖：「这是什么意思，你还知不知道，你有个两年前就已经合法领证的老公了？」

林初然摘掉眼镜，目光从手机屏幕最后聚到我的脸上。

反应始终平淡：「可能是我对他好让他误会了吧……我会和他说明白。」

又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揭过。

是我误会，说我多疑。

我突然被卸了全身的力气，呆愣愣地看了她半晌，突然开口：「林初然，你还爱我吗？」

她狐疑地看向我，半晌，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阿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疑神疑鬼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我每天工作都很忙，没空总去哄你个大男人。」

我点了点头。

林初然见我兴致不高，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将话说重了。

关上门后，她抱着我，把头埋进我的怀里，重新回答了我的问题：「阿凛，要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办公桌上打开的窗户发呆。

正因为我见识过林初然真正爱我的样子。

她的变化才会如此刺眼。

「阿凛，我们走到现在不容易。」

她牵住我的手，亦如两年前婚礼现场时的虔诚与小心。

或许，她只是在这段感情中短暂的走了神。

我的手指动了动，被她轻轻握住。

「最后一次。」

给她，也给我们的感情。

5

被叫去谈话后，秦磊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愤恨的瞥了我一眼。

当天就直接搬离了林初然负责的办公区域。

我再见到他时，是要到设计部对接公司的一个企划。

秦磊正在画设计稿，只不过并不是公司要求的那一篇。

我轻咳了一声。

他身体颤了颤，像是我欺负了他似的：「裴凛哥……」

秦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没来得及销赃的屏幕，最后壮着胆子开口：「最近有一个设计比赛……第一名的奖励是和设计师Loewy合作，我很喜欢她，所以就试着报了名……没想到真的过了初赛。」

他说着。

从最开始的唯唯诺诺变得越来越自信，眼神中闪着光。

与曾经提到设计就被注入活力的我如出一辙。

成为设计师，成立一家属于自己的工作室，是我曾经的梦想。

但在与林初然结婚之后，我心疼她一个女人应酬工作的辛苦，怕她遭遇酒桌上的潜规则，甘愿放弃了梦想与她一起打拼。

如今公司稳定下来，能够为她分忧的人不再只是我，我曾经的梦想也就再度萌芽。

这次比赛，是我迈向更好未来的敲门砖。

我低头仔细看了看秦磊的作品，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这个设计稿，是你自己的创意吗？」

秦磊一被我质问，脸色瞬间就白了。

但还是微不可闻的说了句嗯。

6

时间很快到了设计赛的复赛。

作为比赛的投资人，林初然自然也受邀成了特殊嘉宾。

赛场采用的是现场抽号形式，我抽到的号码要比秦磊靠后，他先一步上场。

我以为，赛前经过我的敲打，秦磊至少不会再明目张胆地将设计稿照搬。

可我低估了他的胆大包天。

屏幕上地那张设计图无论元素还是构图，仍旧与我的作品高度相似。

众人都在夸赞他的巧思，。

我下意识看向林初然，她也朝向他，眸中盛着满满笑意。

浓重的不安突然席卷心房。

刻意被忽略的疑点，问题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我的设计手稿一直被放在家里，秦磊不可能接触到。

而唯一有可能的人。

是林初然。

可十八岁时许下诺言的女孩眼底都带着光：

「阿凛，往后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场上，主持人终于叫到了我的名字。

捏紧手中的护身符，我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上场。

我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在拿起手中话筒的同时，看向林初然 ：「我举报，25号选手秦磊抄袭。」

场下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

被众多视线对住的秦磊更是刹那就红了眼眶。

我并不在意由此引起的喧闹，我只想要她的回答。

或者，更贴切地来说是……选择。

我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看着林初然。

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将所有希望倾注。

十几秒钟像是一辈子那样长。

可林初然还是让我失望了。

她从评委席上走下，到秦磊面前，替他挡住那些媒体的摄像头。

对秦磊那样温柔，看向我的目光却冷。

「你说秦磊抄袭，你有证据吗？」

「从起稿到成品，我参与了他的全部创作过程。裴凛，嫉妒不是你污蔑造谣他人抄袭的借口。」

比起我一面之词的控告，显然林初然的反驳更有说服力。

被口诛笔伐的对象一下从秦磊变成了我。

我站在原地，清楚地感受到浑身的血液在一点点变冷。

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比赛作品中应用着象征着我们爱情的元素，林初然怎么会看不出。

她只是，没有选择我而已。

昨夜她抱着我又一次说出的那句「之后……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又响在耳边。

原来，那不是她再一次对我们感情的宣言。

而是对我仅剩的抱歉。

她的心，早就已经不在我这了。

7

我在比赛结束之前就离开了现场。

手中的护身符被冷汗浸湿，平安与顺遂两字已经模糊不清。

我转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连同为我求取它的人早已经变质的真心。

我打车回了所谓的家。

不管网上针对我的腥风血雨，联系了律师约在下午见面。

舞台上，在林初然走向秦磊的那一刻，我就下定了离婚的决心。

只是我们之间牵扯过多，不是轻飘飘几句话就能轻易斩断所有联系。

律师很快替我起草了离婚协议。

就在我刚拿到新鲜出炉的文件不久，才草草翻上几页时，林初然回来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带了我爱吃的榴莲。

她最嗤之以鼻的东西。

将榴莲放在茶几上，她想要像往常一样抱我。

我不着声色地避开。

嘴角勾起的笑容有些讽刺：「一个巴掌一颗枣的方式，你倒是会用。」

她皱了皱眉。

没再尝试着去抱我，却依旧耐着性子。

「我可以和你解释，我早就答应过他，这场比赛我会让他赢。我知道今天是我对不起你，事后我可以给你任何赔偿，我只是想要他圆梦而已。」

圆梦？

我都快要笑出声。

否定我倾注无数的心血，竟然只是为了帮秦磊圆梦。

她的脸在我的视线中逐渐扭曲，连带着记忆中那个我曾深爱的女孩都面目可憎起来。

我突然没了和她继续交流的欲望，直接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拍到她的身上。

「没有问题的话，就趁早签了吧。」

林初然狼狈地将那几张纸接住。

看清封面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时，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愤怒。

她拦住想要转身离开的我，有些失态地吼：「裴凛，你犯什么毛病？！名利在你眼里就这么重要吗？只是一个比赛而已，我说了会给你补偿，至于上纲上线吗？」

「阿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气愤又失望的模样仿佛我才是变了心的罪人。

我看着她，终于笑出了声。

先放弃我们感情的人是她。

站在道德制高地控诉我的绝情的人也是她。

我早该看清，从她奔向秦磊的第一刻起，给我的那份爱就已经变质了。

林初然看着我，刚想要说什么，被突兀的敲门声打断。

门外的人是秦磊。

他手里提着一个礼盒，笑眯眯地朝着林初然道谢。

只是话还没说完，脸上的笑容就在看到林初然手里的协议书时消失殆尽。

聪明如他，几乎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秦磊问：「是……因为我吗？」

像是在问我和林初然，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林初然一下就慌了，她的脚往秦磊方向走了一步，又紧急停下。

像是顾及着我在场。

秦磊抬起头，又问了一遍：「秦磊哥退赛，是因为我吗？」

他张了一张小奶狗的脸，白白净净的，一句话，就让林初然开口安抚：「和你没有关系，是裴凛他自己的问题……」

「是不是因为你，今天比赛时你不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吗？怎么，只敢做不敢承认，还要把过错方推到我的身上？」

被我一呛，秦磊抿了抿唇。

「对不起，是我让你们产生误会了，我会退出比赛的。」

他带着委屈的声音，甩开试图挽留他的林初然，疯了似的跑了出去。

林初然下意识就想要追出去。

我盯着散落满地的离婚协议书，声音很轻。

「你去追他的话，我们之间就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