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奉行棍棒教育。

妈妈一鞭子一鞭子把姐姐培养成了高考状元，成了众人追捧的明星家长。

妈妈自信满满地表示，下一个高考状元还是我们张家。

后来，我真的考了第一名，不过迎接她的却是警察的手铐。

1

妈妈撕碎了我的试卷，只因我一分之差没得满分。

“你怎么这么笨，连个小数点也会标错，张朵朵你怎么这么没有用，根本比不上你姐姐！”

坚韧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抽打在我的背上，却比不上妈妈刺耳的咆哮声冷入骨髓，

哪怕我告诉她，我已经是全班第一名了，她还是不满意，因为同样的卷子之前姐姐得了满分，

她失望的眼里写着大大几个字：“张朵朵，你就是不努力就是不用功！”

我默默地跪到了角落，头顶甩过一套试卷：“这是新出的奥算题，做不完不用吃饭了，免得浪费粮食。”

可她不知道，我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只因她说考前保持饥饿感才能让头脑清爽，思路敏捷，

妈妈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顺带着锁上了门，只留下我一个人挑灯夜读，

我本想快点做完，可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不管我如何努力，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我冲进厕所，将整个头埋进了水槽里，冰冷的水刺激地我浑身发抖，却也让我恢复了些许清醒，

凭借着体内那股子冲劲，一口气将卷子做完，交了上去。

看着妈妈一点点阴沉下去的脸，我的心纠成了一团。

“啪——”一记响亮地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

“错了，错了，全错了，张朵朵，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

妈妈用力地踹了我一脚，我重心不稳倒向一旁，额头磕在了桌角，淋漓的鲜血模糊了我的视线，

可妈妈根本不在意，操起皮鞭劈头就打，

我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别打了，别打了！”，可得到的却是更加凌厉的鞭打。

“啪嗒”一声，鞭子断成了两节，我捂着肚子蜷缩成了一团，汗水浸湿了整个衣服，

妈妈只冷冷地瞟了我一眼，就断定我是在装病骗她，

她拽住我的衣领强行拖到书桌前，警告我别耍花样，不做对就不能睡觉，

我强撑着睁开眼，只觉天旋地转，胃部一阵阵筋挛，眼前所有的事物渐渐迷糊，

我再也忍不住倒了下去，而耳畔是妈妈的叫嚣声：“张朵朵，你个废物，快给我起来，别装死！”

闭上眼的那一刹那，我真的好想好想就这么死去，

因为我真的好累。

2

再睁开眼时已在医院，医生正在数落妈妈。

“急性胃穿孔知道么？再晚来几分钟就死了，你们做家长的是怎么搞的，怎么这么粗心！”

原来就差那么一步，我就可以解脱了，真的好可惜，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就是没吃饭嘛，至于吓人嘛！”

妈妈不以为意地嘟喃着，一屁股坐在我床边，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迷你收音机，播放英语。

医生皱眉说不能打扰其他病人休息，妈妈满嘴答应按了暂停键，

可医生前脚刚走，她后脚又打开，只是将音量调小放在了耳边，这才心满意足地眯眼打盹。

此刻的英语播报如同魔咒般在脑海中萦绕盘旋，无时无刻不告诫我，生病可以，但学习一点都不能落。

我懊恼地捂住耳朵，恨不得将耳膜戳破，

可我知道即便我真的这么做了，妈妈也不会放过我，她只会变本加厉地鞭策我努力再努力。

当晚我迷迷糊糊地发起了高烧，混乱的思绪回到了儿时，记忆中的妈妈本不是如此。

妈妈从来不会因为我们考不好而打骂我们，直到她和爸爸离婚后，一切都变的不一样。

她开始变得暴躁，动不动就发脾气，摔东西，怪我们不好好读书，害她丢了人，抬不起头，

吓的我和姐姐不敢靠近，刻意躲着，

可即便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处处让她静下心来，

记得那一次，姐姐从第一名掉落到了第二名，妈妈就把她狠狠地吊起来打了一顿，

一边哭一边骂，骂姐姐怎么这么没有用，怎么可以输给爸爸再婚后的女儿，

那一刻我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会变的如此在意成绩，原来都是因为爸爸。

懂事的姐姐每日每夜的苦读，再也没有陪我玩过。

她逼迫自己严格按照妈妈的计划表完成功课，除此之外还会给自己制定更加严苛的学习任务，

看着姐姐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学习机器，我真的很心疼她，

我拉着她的手劝她，要不我们逃走，去找爸爸吧，

可姐姐摇摇头说，爸爸早就不要我们了，我们只剩下妈妈了，所以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学习回报妈妈好么？

年幼的我懵懂地点了点头，我想姐姐说的对，妈妈生我时差点死掉，她又怎么会害我呢？

可一切都只是我一厢情愿地自我安慰而已，

她的爱太可怕，让我害怕到无法呼吸。

3

一大早，妈妈就把我摇醒了，说昨天浪费了一晚上的时间今天必须全部补上。

可怜我刚做完手术，疼的连腰都直不起来，更不用说看题做试卷。

我试探性地问她，可不可以等我修养好了加倍补上。

可她只是轻蔑地瞟了我一眼，讥讽道：“怎么，张朵朵，你又想骗我，别忘了，你的保证书还在我手上呢。”

说完，不等我反应，掏出随身携带的那张皱巴巴的纸冲到了门口，大声嚷嚷：“我，张朵朵今天保证以后都听妈妈的话，不偷懒不欺骗，认真学习，否则就……”

我顾不得伤口疼痛，跪在她面前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妈妈，别念了，别念了，我答应你就是了，呜呜……”

妈妈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手，拽着我进病房，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这是在干什么，朵朵还在生病啊，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姐姐张菲菲一个健步上前扶住了即将倒下的我，直面妈妈，

“张菲菲，你来干什么，你我早就脱离母女关系了，别来妨碍我的朵朵，给我滚！”

可姐姐根本没搭理她，扶我进了屋，盖上了被子，转头就和妈妈理论，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对我，

妈妈再次掏出那张保证书，扫了我姐一眼，大声接着念：“……否则就和张菲菲断绝姐妹关系。”

听到这句时，姐姐身子一下子僵在了原地，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而来不及阻止妈妈的我，倒在了半道上，泪水夺眶而出，不敢直视我亲爱的姐姐，

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塌。

我想，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投胎做猪做狗都不要做她李素芬的女儿。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这时姐姐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她指着我的衣服尖叫：“医生，快来，朵朵伤口崩了！”

4

我进ICU躺了三天三夜，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醒来后，我直接拔掉了吊针，冲到了窗户边，准备结束生命，却被刚进门的姐姐拦了下来。

她哭着抱住我，说如果我死了，她也不活了，

我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在乎我的死活，再也忍不住，大声痛哭，将自己满肚子的委屈全部都说了出来。

我问她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她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尴尬，最后还是摸着我的脑袋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姐姐说当年她得了高考状元，本以为妈妈会信守承诺让她选择喜欢的学校和专业，

可她却低估了妈妈望女成凤的执念，居然背着姐姐偷偷换掉了她填写的志愿，换了一家普通的学校，

只因那家学校是爸爸继女所就读的学校，而且那个学校答应了，只要姐姐肯去，可以让妈妈陪读，

姐姐知道这件事情后，发疯一般质问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妈妈告诉她，读书读的好在哪里读都一样，

但姐姐心里明白，妈妈是想用这样一种方式告诉爸爸，她培养出来的女儿别他的便宜女儿要优秀的多，爸爸当初抛弃妻女是多么可笑的行为，她要让他活在后悔和自责当中。

那一刻，姐姐彻底醒悟，

她本以为只要一切顺着妈妈，好好学习，有一天妈妈会变回原来的好妈妈，可现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让她不寒而栗。

所以哪怕妈妈再打她骂她折磨她，她也没有再回头。

妈妈一气之下和她断绝了母女关系，而她也突然消失，再也没有出现。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妈妈突然把我从寄宿学校接了回来，开始狠抓我这个学渣的学习，

她明明说过的，我这样的垃圾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指导，

可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她只说姐姐不要我们了，独自快活去了，

现在这个家只剩下我们母女两个，接下来的路全指望我了，

突如其来的关爱让我受宠若惊，也让我迷失了方向，走进了妈妈精心编织的陷阱中，

但是我始终都不相信姐姐会背叛我们，我坚信她肯定有苦衷，

但妈妈还是诱骗我写下了那封保证书，她说如果我反悔了，就按照保证书上写的，断绝我和姐姐的姐妹情。

所以，每每我没有遵照她的意愿好好学习，她就会拿出那封信威胁我，而我每次都会妥协。

我从最初的害怕到后来的无奈，我的心态已然发生了变化，我不怕姐姐怪我，我只怕姐姐会伤心会难过。

可如今，偶遇姐姐，她真的知道了这件事，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我一个劲地向她说着对不起，可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问我：“朵朵，咱们一起走好么？”

我眼前突然一亮，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渴望再次动摇，真的可以么？

5

妈妈听了姐姐要带我走的话，随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说她是只白眼狼，不仅不感恩还反咬她一口。

姐姐捂着红肿的脸没有半点畏惧，她说她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完全有能力培养我，可别忘了她是高考状元。

一提到高考状态，妈妈脸上掠过一丝难堪，因为姐姐的突然失踪，妈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首先是那所普通高校，公开谴责妈妈的出尔反尔，说状元素质堪忧，还含沙射影说妈妈是为了出风头，骗奖学金。

为了这个事情，妈妈不仅赔了一大笔钱，还被众人所诟病，人人都说她培养了个没诚信的高考状元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博人眼球，制造热度想成为名人，

可怜她一个单亲母亲一晚上生出好多白头发，连人都苍老了好几岁，

她这么高傲的人又怎么容得下被他人这么评头论足，所以她找了媒体高调宣布，一定会培养出第二个高考状元的。

当时就有人提出质疑，说听说我这个二女儿是个让人头痛的学渣，怎么可能会逆袭成学霸，更不可能成为高考状元。

人们也认为我妈只不过是在作秀演戏，

可妈妈信誓旦旦地拍下胸脯，说不出一年就让我成为年级第一。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但却是我用血泪换来的。

妈妈说我底子差，就要付出比姐姐更加多的努力，

她给我精心设置了学习计划，精确到了做题速度，错题控制范围，解题标准步骤，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按照她给出的标准进行，错一个就要挨打，

散养惯了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撂挑子不干，结果，她拿来一枚细长的银针，抓起我的手指就戳，

十指连心疼的我直打滚，吓的我再也不敢嘴硬，

可惜我底子实在太薄，和姐姐根本不在一个水平，

她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解，在网上找学习视频，还花重金找来特级教师指导，

可是揠苗助长始终不是良策，直到发生了一件事后，我突然间开了窍。

妈妈突然推搡了姐姐一把，我们再看过去时，妈妈已然爬上了高高的阳台，嘴里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你们一个两个都想逼死我是么，好，我这就去死，死了就一了百了！”

妈妈纵身一跃，真的跳了下去，整个人摔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

看着她怨恨的眼睛，我突然间惊慌失措地蜷缩到了角落，嘴里不停地念叨：“不是我，不是我，妈妈，我会听话的，我会听话的。”

记得上次我看到这样的眼神时，妈妈手里握着一瓶农药，

她说既然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都没能把我培养成才，不如死了算了，免得到时候成为笑柄，那样比杀了她更加难受，

我想去夺，却被她一把推开，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猝然倒在了地上，

医生说幸好我打碎了药瓶，如果再喝上10ML，怕是神仙难救，

妈妈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三个月，才勉强恢复，

可这三个月对我来说如同人间炼狱，我看着她每日痛苦的接受治疗，我觉得比我自己还难受，

她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我要是不努力学习，就是在杀她，

我就是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凶手，

她就算死也不会让我安宁。

姐姐顾不得发疯的我，慌忙地去找医生救援，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吧，没有人能帮的了我，哪怕是我的姐姐。

6

妈妈捡回了一条命，而姐姐却上了新闻热搜，标题：《昔日高考状元过河拆桥，怒斥老母推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