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去的第三个月,陆景轩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
那小姑娘约莫大学刚毕业,长得很像我。
看到那和我相像的脸跪在陆景轩脚边擦鞋,我恶心的不行,他却偏偏十分享受。
当小姑娘吻上他的皮鞋时,他却猛一脚踹在她头上,“滚出去!你不是她!她才不会像你这么贱!”
我冷笑,我当然不会做这种事。
曾经我就因正当防卫,差点将陆景轩送进了医院。
有人说,“惹毛了陆总,有你后悔的。”
我笑了,惹毛了么?真好!
01
我叫陆离,陆家人人都讨厌我。
我妈是个陪酒女,还是个怀了孕的陪酒女。
可就是这么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突然入了陆氏集团总裁的眼,成了他的情人。
所以,我妈在世的时候点燃了所有名媛的妒火,尤其是陆总妻子陆太太恨我妈入骨。
陆景轩是陆太太生的,是陆家堂堂正正的大少爷,走到哪里都是夸赞,与我不同,我是陪酒女生的,就是小陪酒女。
即便我被赐了陆姓,依旧改变不了我肮脏的出生。
陆景轩讨厌我,甚至说是怨恨,每次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知道原因,无非是他爸夜夜留在我妈房里,他妈夜夜以泪洗面。
他用刀割破我的手臂报复我,我就舔着刀刃,再舔上他的手指,勾引他。
他越是欺负我,我就越喜欢看他受不住吞咽口水的样子。
当然,我最喜欢看他被我诱惑后清醒懊悔的样子。
每当这时,我都会吐他一脸口水,大笑,“陆景轩你二弟长脑子里了?看看你这副样子,比陪酒女,不,比站街女还贱一万倍!”
他被骂急了,会不管不顾要了我。
我妈和老陆总车祸去世后,我以为我的日子会更难过了。
然而相反,我的吃住水平都有了前所未有的提升。陆家上上下下看到他对我的态度,无不夸他好气度。
陆家的饭菜很香,可惜我没吃过热的,每天只能捡点剩菜填饱肚子。
一次,陆景轩欺辱我后,拥我入怀,突然说我太瘦了抱着不舒服,硌得他生疼。自那以后,我不仅顿顿能吃上热菜,还从仓库搬去了陆景轩隔壁住。
我冷笑,什么气度,不过是满足他的兴趣爱好罢了。
陆景轩掌管陆家以后就娶了他刚回国的白月光苏酥。
苏酥是典型的气质型美女,知性大方,美丽纯洁,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
看到陆景轩轻轻挽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低声细语的说话,我才意识到,原来陆景轩不是不会温柔,是他的温柔只给了一人。
我摩挲着手臂上的累累伤痕,暗自冷笑,陆景轩还真是双标。
02
我也有过喜欢的人。
桑晨,人如其名,是个阳光帅气大男孩。上次见他,还是在大一的开学典礼上。
那时候,其他人都屈着腿嬉笑,只有他笔直站着。校长念完长长的开场白,他就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被推上了台。
他个子很高,有一米八几,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握着演讲稿的五指骨节分明。我一时看迷了眼,将心丢了大半。
他讲完后下台,经过我身边时,我突然晕倒,他忙扶住我的腰。
“同学,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暖阳一样,照进我的心里。
我第一次感受到被关心的滋味。
“我贫血。”我依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脑袋发晕。
他顺势塞了一颗糖到我嘴里,“吃颗糖就好了。”
和我预想中的一样,他一边扶着我一边关切地看着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在男人面前这样姿态我已经很熟练了,如果是陆景轩,我会就着他喂糖的手舔他的手指,然后,在他将要抽手时再轻轻咬上一口,接着他就会欲罢不能。
但面对桑晨,我胆怯了,他那样阳光,像小太阳一样,灼烧得我不敢逾越半分。我支撑着身子站起来,和他拉开距离。
他拿出一整盒糖,递给我,“没事,我这里有一盒,都送你了。”
我愣了愣,以前在陆家他们见了我就像见到了肮脏东西,能避就避,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可桑晨不会躲避我,这里的同学都不会用那样嫌弃的眼神看我,这就是大学么,谁也不认识谁,真好。
放长假我没回陆家,和同学们一起聚会,桑晨也在。
他与别的帅哥不同,面对众多追求者,他一直保持距离。他是酒桌上难得的清醒人,喝到微醺时他便不喝了,并且从不抽烟,很自律。
他如果成家了,一定会是个好丈夫,他会每晚准时到家,照顾妻子孩子。
再次见到陆景轩,是他到学校门口来接我的时候。我委婉地表达了我有喜欢的人,想结婚的意思。
他玩着我头发的手指骤然收紧,扯得我头皮生疼。
他的声音很冷,“那个男人是谁?”
我顿了顿,淡淡道:“没谁,你听错了。”
他揪着我的头发,提起我的脸,迫使我以一种近乎屈辱的姿势仰望他。
他说,“明天我就给你办毕业手续,以后你不用来读书了。”
“陆景轩你他妈有病吧!信不信我告你!”
我拼命锤他,他反倒更加兴奋了,“如果你不想那个男人出事的话,你最好乖乖听话。”
陆氏集团的势力很大,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随便给桑晨安排个车祸或意外身亡也不是不可能,我不敢赌。
他成绩那么好,很有希望保研,他还有那么好的未来,没必要因为我而葬送性命。他那么阳光开朗,一定可以找到个同样美好的女孩子。
我闭了闭眼睛,不再开口。
陆景轩凝视着我,忽然笑了,他喜欢我沉默顺从的样子。他亲吻我的脸颊,就像是对待一个想逃脱却无法逃脱的玩物。
司机下车后,他仍不放过我,在车里强行要了我,还在我脖子上留下痕迹,仿佛在宣示主权。
三天后的夜晚,他哄苏酥睡下后,抱着我,状似无意说,“桑晨转学了,去了一千公里外的M国流放。”
他搂得我很紧,像是在感受我身体有没有表现出异样。
我打开手机,发现桑晨去了M国读书。
于是,在他的朋友圈下点了个赞,平静地祝福道:“出去流放未必是坏事,他的专业在国内没什么发展,或许去国外挺好的。”
陆景轩见我这样,似是感到索然无味,把我推开,转身就走。
我却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幽幽道:“陆景轩,你这么急着赶他走,不会是爱上我了,吃醋了吧?”
他不屑一笑,“陆离,你疯了?”
不记得几岁时候我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
我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小孩子之间看不顺眼,打打闹闹就是喜欢。
那次被陆景轩的保镖毒打了一顿后,我懵懵懂懂跑去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他嗤笑,说我痴心妄想。
于是,他笑看着保镖们再次毒打了我。
03
私人医生查出我怀孕的时候,魂都要吓掉了。
这不怪他,毕竟外人看来我是被圈养在陆家的,和我有接触的异性只有陆景轩,而且我还是陆景轩的亲妹妹。
我贴心地给了私人医生一笔钱,并且告诉他赶紧逃到国外去。
我推开陆景轩书房门的时候,他单臂搭在沙发上,膝上坐着苏酥,书桌上有一碗鸡汤,冒着热气。
我随意地坐到沙发另一边,看向陆景轩,“我有件事想和你聊聊。”
苏酥刚要走,就被他宠溺地搂住,“你嫂子不是外人,说吧。”
我讥诮地看了眼陆景轩,没说话。
片刻后,他终于受不住我的逼视,将苏酥送到门口。
苏酥嘱咐他一定要把鸡汤喝完,又深深看了我一眼。
等只剩下我和陆景轩两人时,我一下子坐进他怀里,同时将桌上的鸡汤一饮而尽,“好喝,还要。”
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不带丝毫感情地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尽管我的伙食已经有了很大改善,但还是赶不上陆景轩命好。刚才的鸡汤至少用了不下二十种名贵药材熬制。
我回味了一下那味道,才不紧不慢搂住他的脖子,凑近他耳朵,“小朋友饿了,要喝鸡汤。”
陆景轩眼皮跳了跳,“你又发什么疯,我听不懂你的话。”
我笑得放肆,将验孕棒甩到他脸上,“因为不确定有几个,不确定是男是女,只能说小朋友咯。”
他愣了一下,我似乎看到了他眼里有光,可快到我还没来得及确认就不见了。
他沉了脸,恶狠狠钳住我的下巴,“陆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凄然一笑。
以前还是小女孩时,我也幻想过以后有宝宝后的情景。大概就和某些短视频里一样,我的老公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叫我再去测一下验孕棒。确定怀孕后,会把我抱起来转圈,又害怕伤到孩子,小心翼翼把我放下来。问我想吃什么他去给我买给我做,把我宠成孩子。
而不是像陆景轩这样冷脸盯着我,质问我,好像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
“事已至此,我是无所谓,反正整个陆家谁不知道我的名声早就烂了。倒是这个孩子,给陆家蒙羞了。
你妈会怎么对待这个孩子?会不会偷偷去查这孩子的父亲?会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你妈最讨厌的人就是我和我妈,你猜那时候,你妈会怎么看你?或者,你有想过苏酥么?”
“闭嘴!别逼我。”
陆景轩欺身而上掐住我的脖子,五指慢慢收拢。
我死死咬住他的手,冷笑,“闭嘴?你以为我闭嘴,我肚子就不会一天天变大?可笑!”
他不顾疼痛,腾出一只手去拿电话,低头俯视我,“我会安排你离开陆家。”
我咬着他的动作一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还以为他会给我安排人流手术,没想到……
难道说,他也会在意我们的这个孩子么?
我暗自摇头,陆家人丁稀薄,陆景轩和苏酥结婚这么久都没有一个孩子,估计是想把我的孩子先养着。
想到这里,我胸口堵的慌,怒瞪着他,“陆景轩,你不会是想借我的肚子给苏酥生孩子吧?”
他拨号码的手微微一滞,皱眉看向我,厌恶道:“私生子而已,也配?”
04
当晚,陆家大小姐去海岛养病的事情就传开了。
除了去学校,我还是第一次出陆家的大门。
私人飞机划过天空,穿过层层白云,我看向窗外的世界,难得心情大好。
山川、河流尽收眼底,感觉自己站在上帝视角,俯瞰众生。压抑的情绪骤然释放,我忍不住想怒吼,可我不能。
漫天的白云,慢慢被甩到身后,也不知道在天上飞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只听到有人提醒我,“到地方了。”
然后,我就被人蒙住眼睛走下飞机,直到走到别墅里,他们才扯下我的眼罩。
别墅除了是海岛风情款,其余的布局竟然和陆家别无二致,我看得有些反胃。
大门在身后关上,我好像从陆家逃脱后又被困在了另一个陆家。
唯一好的地方,这里除了一个做饭的保姆,没了那么多碍眼的人,我能安心养胎。
也不知道陆景轩给王妈下达了什么指令,她除了必要的沟通,基本不会和我多说一句话,当然,她也只是到点就来,从不会久留,和我也说不上什么话。
我的手机电脑都被没收了,我甚至不知道现在是几月几号星期几,一切都寂寞得可怕。
我以为我就会这么变成哑巴时,突然来了个意想不到的男人。
端茶倒水这种小事我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一次我突然肚子疼,杯子掉到地上碎了一地,开水也泼得到处都是,我疼得倒在地上呻吟。
忽然门被推开,我被一双坚实的手臂抱了起来,稳稳放到床上。透过昏暗的灯光,我隐约能看见来人过分英俊的眉眼。
是陆景轩的那个医生朋友,是妇产科的专家,好像姓顾来着。记得他不是个哑巴,说话声音还很好听。
我苦笑,要早知道这里还有其他活人,我第一天就开始作天作地,逼他出来陪我说话。
05
顾医生是个很冷漠的人。
我假装摔倒,故意擦破手掌和膝盖,想逼他出来。然而,一般磕着碰着的擦伤并不能逼他出现,我想这些都是外伤,大概是和他专业不对口吧?
好在,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给我检查身体,最近尤其频繁。
他给我检查的时候,带着口罩,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冰雕,给人拒人千里之外感觉。他的双手停留在我赤果果的身上,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每次检查完,他也不和我多费口舌,甚至都不多看我一眼,来去如风潇洒得很。
我望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虔诚的无欲无求的佛子。
但我转念一想,呵,能和陆景轩称兄道弟的会是什么好人?
他快要离开我卧室时,这一次我终于挣扎起来,一把揪住了他的白色衬衫,趁他没有反应过来,扯掉他的口罩。
“顾医生,我就知道是你。”
我笑得肆意,顺势攀上他的手臂。
他这次没再狠心离开,而是抽回被我攀住的手臂,低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