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浙江开文县。
有一富家公子杨天佑,三年知县任满回家探亲,带了一些土特产,还有一万多两银子,从一出门老仆人就一直说要小心,要小心。
从苏州离开,杨天佑和仆人租了一条小船,船夫也是一个老实可靠之人,离岸没多久,只见两个妙龄女子朝着小船挥手,红衣女子喊道:“船上的公子等一等,带我们一路。”
杨天佑和仆人循声望去,只见岸上有两位姑娘,十七八岁样子,一个穿白衣白裙,另一个穿红衣红裙。
杨天佑吩咐船夫靠岸,仆人说:“公子,我们船小,就不能带别人了。”
杨天佑:“你没看到是两个姑娘吗,有什么担心的。再说我们船也不小,有两个姑娘陪着也不会那么无聊,你别瞎想了。”
仆人:“公子莫贪美色,我们出门在外,又带着这么多东西,还是小心为妙。”
船夫说:“我不同意!你们可能看不出来,我在这条江上行走多年,像这么漂亮的姑娘十有八九不安全,只怕她们上了船,到时候引来一船强盗!”
杨天佑:“就两个姑娘而已,怕什么,快点靠岸。”
在杨天佑的坚持下,船夫只好靠岸让姑娘上船。
两个姑娘上船答谢杨天佑,又问了杨天佑的姓名和籍贯,然后说:“我姓钟离,名玉兰,她是我的丫鬟,小红,这次打扰公子了。”
杨天佑忙说:“不打扰,顺路的事。”
玉兰笑着说:“我家也不远,到时候公子一定去喝杯茶。”
杨天佑点头,说:“一定,一定。”
玉兰微微一笑,和丫鬟进了船舱,换了轻薄的衣裙,说:“公子不要见怪,赶路有些热,我带了围棋,不知公子可否赏脸下一盘。”
杨天佑大喜,说:“求之不得。”
小红摆好棋盘,又煮好一壶茶,二人对弈了一会儿,杨天佑一直心不在焉,看了玉兰的眼睛又看玉兰的小手,好几次险些下错棋,玉兰笑着说:“公子下棋。”
几盘棋下来,杨天佑发现玉兰棋艺高超,自己也不能轻易取胜,二人又谈论了一会儿诗词,玉兰的文学造诣更是让杨天佑折服,只恨没有早一点相遇,实乃人生第一知己。
第二天傍晚,船夫靠岸去买水。
玉兰和丫鬟也下了船,杨天佑忙追上,问:“姑娘去哪?”
玉兰:“搭了公子的船,实在不好意思,去买些酒菜,和公子畅饮一番。”
杨天佑急忙制止,但玉兰头也不回和小红下了船。
杨天佑船上无聊,来到玉兰的房间,看到桌上的两个大包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了一个,竟然是一把利刃,寒光逼人;另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个人的手指,再没其他东西。
仆人看到后,说:“你瞧瞧,我都说了不行,你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不是强盗也是土匪,说不定还要谋害咱们呢。”
杨天佑也很害怕,又把包裹放好,和仆人商量了一下,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千万别惹怒了玉兰。
一会儿,玉兰和小红回来,身后还有两个壮汉担着一大坛酒,十只鸡,一只猪。
杨天佑强颜欢笑,说:“姑娘破费了,不用这么多!”
玉兰:“十年修得同船渡,也是和公子有缘,我们以此美酒美食祭一下天地,岂不快哉。”壮汉开始架锅做饭。
杨天佑闪到一边,玉兰撇到自己的包裹被人挪动,微微笑了一下。
酒菜做好,二人喝了三大碗,玉兰拍着杨天佑的肩膀,说:“公子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杨天佑强装镇定,想了想说:“姑娘绝非普通人,我看你是女中豪杰,大侠。”
玉兰哈哈大笑,说:“公子真是我的知己,既然如此,我也不想隐瞒了,实际上我是太湖大盗玉兰。公子随身带了一万多两银子,还有翡翠三件,茶盅八个、匙箸、铜锅一个。”
杨天佑大吃一惊,问:“姑娘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玉兰:“公子上船之前,我就发现了,公子如此上路十分危险,而且我也想试探一下,既然公子待我不薄,我自然会保护你安全,但以后切记不可如此大意,江湖险恶。”
杨天佑头上冒汗,背后发凉,强装镇定,和玉兰又痛饮三大碗。
过了大黑岛,玉兰命人把船系在岸边,说:“我该走了,多谢公子一路照顾,如果公子不嫌弃,还请到寒舍小坐,喝一杯茶。”
杨天佑:“于情于理,我是要去坐一坐,看一看,但归心似箭,还是早点回家为好。”
玉兰笑着说:“此处距离公子家也没多远,我也不敢多留公子,只需三五日。”
杨天佑步步后退,一再表示不想打扰,着急回家和父母团聚。
不知不觉,太阳下山,月亮挂在天边,玉兰击掌三下,突然芦苇丛中出现几十艘小船,把杨天佑包围在中间。
杨天佑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玉兰大喝一声,说:“停手,别吓坏了公子。”又转身对杨天佑说:“他们都是我的手下,公子无需惊慌。”仆人和船夫被玉兰的手下拦住,大气也不敢出。
杨天佑被拉到小船上,进入芦苇丛。
玉兰说:“公子的船暂时停在这里,尽可放心,我已经派人加强巡逻。”
玉兰的小船又行驶了二三里,到达一个山谷,只见十多个护卫站在门口,杨天佑跟着跳下小船,换了小毛驴,道路蜿蜒曲折,一会儿是平坦,一会儿又很险峻艰难。
如此行驶了二十多里,传来了鸡叫声,树林中透出星星灯火亮光。
玉兰用手一指,说:“公子,到了。”
杨天佑顺着方向一看,一座豪宅矗立面前,气象宏伟,高墙大院,门外站着两列护卫。
当时已经四更天,在玉兰的安排下,杨天佑沐浴更衣,来到东厢房休息,屋内陈设华丽,床褥极其柔软舒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玉兰命人准备了丰盛的酒宴,一连吃了五天,玉兰看杨天佑有些吃腻了,又带他在园中游览花木假山,亭台楼阁。
玉兰:“此园尚未取名,公子不妨说一个。”
杨天佑想了想,说:“一个兰字如何?”
玉兰大喜,说:“兰园,甚好。”叫来十多个歌姬表演歌舞,其中有一个小姑娘,虽然年幼,却很漂亮,唱歌好像百灵鸟一样清脆,时不时看看杨天佑。
杨天佑也看着她,似有眷恋。
玉兰看到后,笑着说:“她是我侄女,叫小凤,今年刚满十五,尚未许配人家,公子如若不弃,等她成年嫁于公子。”
杨天佑不敢违抗,点头答应,又过了几天,杨天佑一直不见放人,说:“姑娘,我们先前说好了五六日,现在也差不多了,我想早点回家,我们来日方长。”
玉兰说 :“公子如此心急,我也不敢久留,明日送公子出发。不过我们也说定了,以后路过这里,一定进来喝杯茶,还有小凤。”
隔天,分别之前,玉兰取出一面小旗的一角,说:“公子务必收好,江湖上遇到强盗,只要把这一角拿出来,可保你万无一失。”
杨天佑收好一角旗,被护送离开。
仆人和船夫看到杨天佑,心中大喜。
杨天佑看玉兰手下远去,急忙命船夫解开绳子,马上出发,侥幸逃离险境,再不敢贸然行事,上岸之后马上回家,一刻也不敢耽误。
三年后,杨天佑弃官从商,路过苏州的时候,担心遇到玉兰,于是改走陆路,一天夜里,突然冲出几百个壮汉,挡在前面。
杨天佑的商队被掳到一个村子,土匪首领出来一看,说:“这不是杨公子吗?”
杨天佑抬头一看,竟然是玉兰的一个手下,马上说:“救我,救我。”
首领说:“公子为何不走水陆?”
杨天佑:“你家主人说水上强盗多,所以我才改走陆路。”
首领:“今日若不是遇到我,公子性命不保。”
隔天,玉兰带着小凤赶来,说:“公子一别,三年不见,我还以为你忘了小凤呢,现在刚好带回去。”
当晚,玉兰帮二人办操办了婚事,小凤问:“公子为何不早点来找我?”
杨天佑:“书生我胆小,并非不愿,小凤姑娘不要多疑。”
小凤:“如果再等不到你,我就去出家了。”
小凤跟着回到杨家,发现杨天佑真的没有妻子,心中大喜,自此二人恩恩爱爱。
玉兰每隔三五年都会派人接杨天佑夫妇到山中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