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沈宴遭遇车祸，双眼失明，被白月光抛弃。
我将他捡回了家，悉心照料了三年。
三年后他的眼睛恢复，第一件事便是去求白月光复合。
我苦苦哀求，他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丢下一句话：「滚开，别误了我的飞机。」
后来他手捧鲜花，单膝跪地，当着众人的面向我求爱。
我甜蜜一笑，伸出带着戒指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那你要问过我老公同不同意喽。」
01
和沈宴在一起三周年那天，刚好赶上七夕，街边很热闹。
我下楼买菜，拐进花店里买了一束玫瑰花。
自从沈宴眼睛看不见后，我便每天都买一束新鲜的花插在花瓶中。
即使看不见，闻一闻花香也是好的。
只是以往都是百合花，而今天换成了玫瑰。
回到家中，我和往常一样，叫了一声沈宴，不出所料没有人回答。
我也并不在意，自顾地说着:「今天是七夕哎，我买了一束玫瑰花，一会儿放在我们房间好不好。吃完饭我们下去转转，外面很热闹的。」
屋内依旧是一片寂静。
我微微叹了口气，将东西放下。
三年前，沈宴意外遭遇车祸，眼睛失明后，意志逐渐消沉，愈发的沉默寡言。
近几日连卧室竟是也不想出了
走到卧室门口，我轻轻地敲了门，打开了一条门缝。
视线正与沈宴对上，与往常不同，那双深邃的眼眸如今不再暗沉，而是明亮，充满了生机。
我和沈宴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望着对方停驻了片刻。
直到那双眼睛躲闪了一下，我才意识到沈宴的眼睛恢复了。
霎那间，喜悦涌上心头，我伸手推开门，走到沈宴的跟前，小心翼翼地问：「沈宴，你的眼睛能看见了，是不是？」
他拿着手机，眉头微皱，一脸不耐烦地样子正与人通电话，没有回答我。
「帮我订最早一班飞往洛杉矶的机票，越快越好。」
熟悉的嗓音响起，说出来的话却让我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浑身开始变得冰凉。
洛杉矶...许汐宁就在洛杉矶。她既是沈宴的前女友，也是他的白月光。
我慌了神，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你要去洛杉矶？你去找许汐宁对不对？」
我怔怔地看着沈宴，眼泪涌出，渴求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可他看都未看我一眼，挂断了电话，绕过我身边径直地走出了卧室，这时我才发现他着装整齐，似是早有准备。
在沈宴打开客厅门的那一刻，我冲出卧室，全然不顾多年来良好的教养和仪态，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歇斯底里道：
「为什么？三年前许汐宁抛弃你一声不吭地就跑去了洛杉矶，是我，是我整日整夜地陪在你身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三年来，我到底算什么？」
整个走廊里回荡着我的哭喊的声音
沈宴却只是微微侧身，用力把我的手掰开，声音冷漠：「别闹。」
我摇摇头，死活不肯松手。
「求求你了沈宴，别去，别离开我好不好？」
「滚开，别误了我的飞机。」
终于沈宴的耐心耗尽了，一把挣脱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们一起居住过三年的地方。
我跌坐在地，全身冰凉颤抖，任由泪水砸向地面。
沈宴走了。
踏上了飞往洛杉矶的航班，去寻找他的白月光。
过了好久，久到身体麻木，我接受了沈宴离开的事实，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客厅内。
偌大的房子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显得空荡荡，那束还没来得及送给心上人的玫瑰花，此时此刻红的刺眼。
02
我与沈宴在同一所高中。
一直以来，我和他并没有交集，只知道他长得好看。高一下学期分科后，就长期霸占理科排行榜的第一名，是众多女生追捧的对象。
而他对我也是毫无印象。
直到高一那年的一次意外，让本来就毫无交集的两根平行线盘根错节的交织在了一起。
从此以后，沈宴就成为了那个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但他还是不认识我，我也没有勇气向他表明我的心意，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追随他的脚步，和他上同一所大学，选同一个专业。
大一上学期快结束时，班级聚餐，我终于说服自己借着酒劲向他告白。
可惜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03
嘈杂的包厢里，同学们都在谈论着放寒假后的安排。
我张望着门口，等待着沈宴的到来，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准备好的告白。
包厢门被打开，沈宴来了。
身边却跟着一位女生，微卷的头发，气质明艳。
两人十指相扣，俨然一副亲密的样子。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许汐宁。」
周围的人也很惊讶，顿时来了兴致：「你小子真不够意思啊，什么时候瞒着我们谈的女朋友。」
「对啊，说好一起单身的，怎么你就先脱单了呢。」
「去你的，谁跟你们说好了。」沈宴笑骂了一句，拉着女朋友走到了我这边。
「这就是我刚刚给你讲过的叶挽」。
「叶挽，这是我女朋友，也是二中的。你们两个都是文科生，说不定在学校里还见过面呢。」
「你好，我是许汐宁。」许汐宁微微一笑，伸出手来。
我脑子一片空白，还没有从沈宴有女朋友的现实中反应过来。耳边嗡嗡响，听不清都说了些什么，条件反射的扯了扯嘴角，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你好，我是叶挽。」
等两人落了座，班长开始打趣：「说说呗，二位是怎么认识的啊？」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是啊沈宴，给我们传授传授，怎么追到大美女的？」
「说什么呢，沈宴也是大帅哥一枚啊，万一是美女追的我们沈宴呢。」
面对众人的猜测，沈宴摇摇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高考没考到一个学校，分开了一段时间。这不，又重新在一起了。」
高中...我心底升起一股酸涩的情绪，不敢去看他们。
许汐宁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我没见过她，却也早有耳闻。
那时候，同桌很喜欢讲学校的八卦，谁和谁在一起了，谁又和谁分手了...许汐宁也是她讲给我听的。
04
「你知道吗？许!汐!宁!谈!恋!爱!了!」同桌宋冉风风火火的跑进教室，站在桌子前。
我瞥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她是校花，谈恋爱很正常吧。你干嘛这么惊讶？」
宋冉坐了下来，挽上我的胳膊：「她谈恋爱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我居然才知道。这简直有损我二中第一狗仔的威严。」
「学校里的什么八卦我不是第一时间知道，但是这次—」
宋冉往我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许汐宁和她对象被教导主任逮住了，你猜怎么着？」
我摇摇头，眼中满是好奇，示意她说下去。
「什么也没说，就让他们两个走了。不愧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你都不知道，主任见了她话都不敢大声说了。」
...
原来他们俩那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吗？
「呦，旧情复燃啊。我说学校里这么多女生追你，你都看不上，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啦。」
「害，本来金融学专业男生就少，这下又损失一枚帅哥喽。」
「美女就是要和帅哥在一起，看你俩多般配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包厢里一片热闹，都在八卦着沈宴和许汐宁的恋情。
「你们学校真是风水宝地啊，女生个个都这么漂亮，叶挽你什么时候谈恋爱啊，要不要考虑我们啊？」
「切，少打我们叶挽的主意，我们寝室的一枝花，你们就想着吧。」
我回过神来，拿起桌子的酒一饮而尽，同内心的苦涩一起咽下，「哈哈，别开我的玩笑了。」
整个聚餐中，沈宴都很贴心，对许汐宁照顾有加。
确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自嘲的笑了笑，心中五味杂陈，甚至有些庆幸。
庆幸沈宴今晚带着许汐宁来了，庆幸那些告白的话还没说出口，免去了一场被拒绝的难堪，至少现在还能做朋友。
聚会结束，一群人走出餐厅，在包厢酝酿的暖意被冬季寒风吹散，天边的云摇摇晃晃遮掩住残缺的月亮。
少女时期的心动和今夜未宣之于口的爱意都被缄于心中，无法窥见天光。
05
大学四年，沈宴和许汐宁感情稳定，尽管异地，但学校里都知道他有一个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
我和他也始终保持着普通朋友的关系。
毕业那年，我拿到了出国留学的名额，沈宴来恭喜我，标致的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恭喜你啊，叶挽。」
春风拂过林梢，阳光明媚，学校里已经挂上欢送毕业生的条幅，是真的该放下了。
我整理着被风吹起的头发，释怀一笑，真心祝福：「谢谢，也祝你和许汐宁能够幸福。」
沈宴苦笑了一声：「唉，别提了。最近我们两个正闹矛盾呢。她也准备出国了。」
「那你呢？」
「我当然想留在国内啊。」
我知道，沈宴已经拿到了一份不错的offer。
他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一直都想以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事业，自然不会再靠家里出国留学。
「你知道的，我和汐汐已经四年异地恋了，去了国外一年更是见不了几次面。」
我轻点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业季总是少不了别离，无论是朋友还是爱人。
六月末，正式从学校毕业，学校举办了毕业典礼，沈宴没有来参加。
后来我才知道，他在去找许汐宁的路上出了车祸。
06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沈宴一人，电视机的声音放的很大。
他的病情已经趋定，此刻静静地躺在那里，眼睛蒙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帅气的碎发被剃成了寸头。
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人此刻却脸色苍白，毫无生机，不知道他用了多长时间才接受失明的事实。
我将带来的百合花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心中又酸又胀，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许是沈宴听到了声响，挣扎着坐了起来，努力抬起手在空中挥舞着：「是你吗，汐汐，是你来看我了吗？」
我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忍住喉咙间的哽咽：「是我沈宴，我是叶挽。」
「叶挽啊，谢谢你。」听到不是许汐宁，沈宴直起来的身体，又颓了下去，「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
我摇摇头，又想起来沈宴现在看不见，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正常，轻轻开口：「没有，依然很帅。」
沈宴别过头，嗤笑了一声：「别骗我了。肯定很丑，要不然汐汐怎么不来看我。所有人都来了，就她没有，怎么就她没有。」
「我一直在等她，我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我不敢睡觉，害怕她来了，我就睡着了。」
「可是叶挽，你知道吗？她没有来，她还是出国了，甚至都没来看我一眼。」
「也是，我现在是个瞎子了，医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
说到最后，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抖。
这一瞬间，我不知道是该为沈宴，还是为自己感到可悲。
我们如此相似，为了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将自己埋入深海，沉没的无声无息。
月亮尚有不圆满的时候，更何况情爱这种世间的俗事呢，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