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们,千万不要去投奔爱你或你爱的人,这样会把她吓得落荒而逃

邛水河畔的奇人奇事 2024-03-20 21:15:54

那年,是幼菱的人生最低谷。她携十个月大的女儿,为躲债从内蒙回到千里之外的娘家四川成都,这一住就是半年。而她内蒙那段短暂婚恋就此翻篇,成了明日黄花。

幼菱心里也很着急,她催促母亲帮忙准备盘缠,好南下找工。母亲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设法去借。

清明节,幼菱随母亲去乡下扫墓回来后,煮了简单的饭菜,她一边吃,一边喂女儿菲菲,心里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当下南北漂泊不定的游民中,“农民工”这个词汇反复在各级媒体中频现,而类似幼菱他们,没有农民的身份,没有田、土、宅基地,他们的户口本上注明是城镇居民,却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并无固定职业,他们混杂在农民工大军中,数目可观。

清明刚过几天,幼菱就匆匆南下了。因不慎丢失身份证,她找工并不顺利。熬了一个月,却突然接到原单位领导的电话,叫她回去,说是要办什么集体户口的事。

幼菱的母亲那天一早刚从楼上下来,乍看见落魄归来的幼菱出现在客厅里,不免吃了一惊。接下来,她对幼菱并无客气的话语,让她饱餐一顿后,很急性子地上街买了一堆碗装方便面,又再次出去借钱准备帮幼菱预定火车票。在分别了这一个月后,她对幼菱并没有一句温言软语,也谈不上什么宽慰开解。她没有挽留幼菱多住些时日,休息好了再走。毕竟是刚下火车,鞍马劳顿,幼菱疲惫不堪。

第三天,母亲就想把幼琳打发走。尽管幼菱抱着女儿,亲了又亲。母亲问,你想菲菲不?幼菱答,在外地看到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就老盯着人家看。这话让人听了心酸。在幼菱看来,母亲似乎有些薄情寡义。虽然自己现在没做出什么光宗耀祖的事业,但那不是早晚的事吗?而母亲则忧心倒霉的幼菱在娘家呆下去,一则给自己丢脸,二来又怕她耽误出门寻找发财的机会。

幼菱厚着脸皮继续淹留成都,她对女儿菲菲难以割舍。菲菲满一岁了,会叫爸爸妈妈了;菲菲会扶墙学走路了,孩子也很开心,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妈妈还裂开嘴甜甜地笑……这个镜头让后来远离家乡的幼菱一想起来就在暗夜里泪湿枕畔。

然而,要说势利的心,谁没有呢?哪怕是自己的母亲。谁该一直免费供养谁呢?母亲的脸色,渐渐阴沉起来。幼菱其实心里也焦躁不已,她烦心地快速推着婴儿车,菲菲在车里有些不安,孩子就摇摇欲坠地想站起来,幼菱仍不停止急促的歩伐。母亲看不下去了,她看出女儿在赌气,她说,慢一点,娃儿要摔下来了!

母亲生气了,责骂不休。最后,母亲终于下了逐客令。幼菱说,可是菲菲……母亲说,你放心,菲菲我会帮你带得好好的。

幼菱于是找同学欧萍要了同学葛文林的电话号码。电话打过去,是工厂座机。居然也有人来接,不过对方的口音好像变了。也许是出门在外的时间太长了吧?提起欧萍,对方好像也还记得。幼菱便收拾行装,前去深圳D镇某工艺品厂找葛文林了。

葛文林在幼菱印象中是一位高大帅气,爱好美术的男孩,但当她见到接电话的那个葛文林时,傻眼了,此文林非彼文林啊。虽说这位文林也一样的面白俊秀。那么那位真正的同学葛文林应该是离厂了。

世上就有这么巧合的事。这是一位与幼菱的同学同名同姓的湖北男孩,而他以前居然也有一位朋友叫欧萍。幼菱与湖北葛文林,心照不宣,都明白可能其中有误会,搞错了。可幼菱别无选择,只能既来之,则安之。葛文林把幼菱暂时安顿在老乡安馨的女工宿舍里。

老实说,这位葛文林当时并没有女朋友,这不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吗?当晚在去看电影的路上,经由葛文林的介绍,幼菱了解到,传销前些年在这个城市泛滥成灾,严厉打击后,一切又销声匿迹了。

面对葛文林的示好,幼菱却觉得这一切太突然了。在偶然谈到唐诗宋词后,却是其乐融融的,他俩都喜好写写小诗还有对联。幼菱出上联考对方:东启明,西长庚,南极北斗,谁为摘星手?葛文林对下联,春蔷薇夏芍药秋菊冬梅,我乃探花郎!两人哈哈乐了,距离瞬时拉近。

文林终于鼓足勇气问,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幼菱笑而不语。闪恋呀?她不相信有一见钟情这回事。文林却以为得到了女方的默许。

次日,葛文林带幼菱去找工作,顺利地进了一家电器厂。八月的南方,天气炎热,工仔们汗流满面。拥挤的车间,繁忙的流水线,有凳子却不能坐,每个人必须站立着干活。新员工幼菱麻木地劳作,心里一片茫然。她想菲菲,常梦见女儿菲菲,在梦里流泪。厂里清一色的年轻女子。在这美女如云的车间,这些新员工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女工多已婚已育,辛苦工作每月工资也就四百元,她们愿意加班,这样可以拿到五百多元。不久,新来的员工幼菱因动作缓慢,激怒了拉长,被迫离厂了。

不久,幼菱进了间珠绣厂。车间装修期间,幼菱认识了负责装修的工头——一位当地男子阿昆。阿昆常来看望幼菱。眼睛近视的幼菱其实对珠绣活有些勉为其难。极度枯燥的工余,他们会出去飚车兜风,游山逛水。其间,葛文林也来找过幼菱,在旁人那里听了一些绯闻后便有些伤心,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知,阿昆后来把幼菱带到了一家发廊,说要是学会洗头,会比珠绣厂挣得多几倍。幼菱并没有更好的去处,便拿着简单的行李跟着发廊老板娘爬上四楼。四楼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一张脏兮兮的破床,再就是门后悬挂着一袋劣质卫生卷纸。反正是走投无路了,她心想,先安顿下来吧。

幼菱正坐在床上搓洗衣服,葛文林却像一阵风似地卷上来,拉着她就走,他急火火地说,我帮你拿行李,赶紧走!不能在这里呆了!我听说原来有两个妹仔在这里做的,后来都吸上毒了……

老板娘闻讯追上楼来。情况危急,葛文林反应灵活地对老板娘编了个借口说,她堂姐生小孩了!叫她马上过去帮忙。

在老板娘忿忿的怨毒目光中,幼菱被葛文林这场龙卷风卷跑了……逃离了这个魔窟。

幼菱一向是个没有主见的傻女,她反应较慢。啥?……在发廊里做?……吸毒?她非要两年后才明白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何联系。但幼菱明白,文林是来救她的。她很感激,并且感动。

其实,他一直在暗中关注她保护她。文林心里始终有一个爱情童话,是关于幼菱的。

回老家过了一个春节后,幼菱时来运转。她的一位中学老师老江下海几年后升任重庆某集团公司老总,突然来电请幼菱去做他的助理。

老江一直认为幼菱是个人才,说她对商业运营、市场营销感觉都比较准。是明珠嘛,就不要让她投暗噢。幼菱从一名土气、青涩的“南漂女”,蜕变为时尚优雅的白领丽人,衣着光鲜地游走于大小款爷权贵名流之间,觥筹交错中,她有了新的重量级的追求者。

而葛文林却没那么幸运。他频繁地跳槽,频繁地转换行业和谋生的城市,他的工作经验与人脉资源一次次从零开始积累,然后又归零。他的关于幼菱的爱情童话渐行渐远。他的家庭背景、地位、财势、学历此时与幼菱已是天悬地隔。

文林在该选择隐退的时候没有隐退。他一次次地来重庆,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市区黄金地段的高档写字楼下。异想天开吧,他想投奔幼菱。然而,他是幼菱的谁呢?蓝颜知己?别寒碜人了。

最初,残存的温情让久别重逢的这对旧友相谈甚欢。随着次数多了,加之时间的推移,地位的变迁(所谓“时位之移人”),幼菱逐渐对文林看不顺眼了。总之,文林怎么做都是错的:比如,他不修边幅啦,他有那么一点寒酸啦,他不善交际啦,他拙于言辞啦,他太忧郁啦……幼菱责备的声调越来越高。在文林的唉声叹气中,她终于给他买了一张去上海的车票,这也就是逐客令了。一无长物的文林沉默地上了火车,从此消失在幼菱的生活中。

若干年后,文林看到一位作家写的随笔,呆愣了很久:千万不要去投奔爱你或你爱的女人,这样会吓到你的女神。在女人的想象中,男人应该是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女人的梦想往往习惯于倚靠并寄托于这棵大树,而这棵大树一旦倒了,女人只会吓得落荒而逃。

这时,文林已是一位大型工地的建筑包工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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邛水河畔的奇人奇事

简介:做过语文教师的情感领域写作者,爱好心理学。喜欢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