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为救白月光变得又瞎又瘸。
白月光承诺以身相许。
可婚礼前夕,我却与她的双胞胎妹妹滚在了一起。
悲痛欲绝下,她远走他国。
后来,她因为车祸失忆,记忆停留在我们最相爱的那一年。
她穿着婚纱,一步步坚定地走向我:
「阿庭,我来嫁你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已经爱上了她的双胞胎妹妹,如同她当年设计那般。
一
林俞通知我晚上参加校友聚会,挂断电话前表现得神秘兮兮。
「你一定要来,今天晚上可是有大惊喜。」
我没以为然,只当他为了忽悠我去瞎扯了一个借口。
我按时来到包间,刚进门,礼炮炸开,彩色的碎屑落在我的身上。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围上来,脸上挂着挪移的笑。
我不明所以,眼神环视四周,这才发现包间的布置不正常。
暖色的灯光下,粉色爱心气球和玫瑰花到处都是,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氛围。
我眉心一跳,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这是哪个浑小子想出来整我的法子。
我来不及说什么,原本围在我面前的人朝两边散开,露出正中间穿着婚纱的女人。
仅仅是一个背影,我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身侧的双手不由得攥成拳。
她回来了吗?
女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和我的妻子一模一样的脸。
可只是一眼,我就知道她不是我的妻子,而是我妻子的双胞胎姐姐。
也是我曾经的白月光,桑暖。
桑暖眼眶微红,看着我的眼神饱含深情,让人看一眼就会陷进去。
几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我才抑制住自己上前的冲动。
许是见我迟迟不动,桑暖自己提起裙摆,一步步朝我走来;
「阿庭,我来嫁你了。」
周围不断响起朋友的起哄声,欢呼声和调侃声,好不热闹。
可偏偏在这热闹的氛围下,我抬起手,露出手上的婚戒:
「我已经结婚了。」
一瞬间,周围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
在他们的设想里,我应该激动地抱住桑暖,向她诉说我这些年的思念和爱意。
桑暖的身子抖了抖,脸色煞白,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
林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的身边,凑在我的耳边解释道:
「她前不久出了车祸,失忆了,医生说她的记忆停留在五年前。」
我的目光落回桑暖的身上,看着她挫败又难过地站在原地,强压下心里的波澜。
怎么偏偏是五年前?
我瞥了林俞一眼,没好气道:
「她失忆了,你也失忆了吗?」
林俞摸了摸鼻子,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你对暖姐的爱,大家都看在眼里,当年那件事情肯定有误会。」
「现在多好的机会,暖姐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一心一意爱着你,这不就是老天都在帮你吗?」
「你当初为了她可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现在怎么怂了。」
我没有再说话,深埋的记忆却像找到了缺口,破口而出。
二
五年前,我爱桑暖尽人皆知。
桑暖和朋友赛车,不巧发生了意外。
是我不顾危险冲进车里救她,甚至在爆炸之时,将她死死地护在怀里。
飞溅的碎片扎进我的大腿里,背部和头部都伤痕累累。
意识模糊之际,我还在谴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桑暖躺在我隔壁的病床,身上只有一点轻微的擦伤。
而我却因为神经压迫,眼睛失明。
我的腿也因为受伤严重,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那一刻,我如遭雷击,陷入深深的绝望。
就在前不久,我还在和桑暖探讨我们的未来,可如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该如何面对她?
我消沉颓废了一段时间,其间,桑暖寸步不离地照顾我。
她握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向我承诺;
「我会爱你,照顾你一辈子。」
我信了。
所有人都在告诉我,她这么做是应该的,可我还是会常常愧疚。
作为补偿,我嘱咐家里多多帮衬桑家,在我能力范围内,我想给她最好的东西。
可祸不单行,在婚礼前不久,家里的资金链出了问题。
我曾旁敲侧击试探桑暖的态度,每一次,她都表现得毫不在意,安慰我不要多想。
我不止一次庆幸自己遇见她这么好的女孩。
这就像一个美梦,直到婚礼前一晚,梦醒了。
我始终抿着唇,周围人摸不准我的态度,不敢再瞎起哄。
倒是桑暖朝我又走进了几分。
她温柔地看着我,好似我们之间不存在误会,也没有空缺的五年。
「阿庭,我知道,当年的事情肯定是误会。」
她抬起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委屈和倔强。
「妹妹她向来嫉妒我,喜欢抢我的东西,当年你肯定是被她算计了。」
我眉心微微蹙起,胸口好像堵着一口气。
身边的人见她开始说话,一下子又有了底气,纷纷附和道:
「对啊,当初不就有人说是桑晚给秦哥下药才——」
听见桑晚的名字,我的脑子瞬间清明了许多。
桑晚就是我现在的妻子,桑暖口中善妒的妹妹。
我的脑子里闪过一道身影,那个总是抱着一本本子,安静陪在我的身边,不善言语的人。
当年婚礼前夕,我喝了桑晚端给我的茶。
再次醒来时,我和她睡在一张床上,两人都衣不蔽体。
我目不能视。只能听见桑暖沙哑的哭喊声。
她说:「阿庭,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她是我的妹妹啊。」
「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一瞬间,无数的恐慌包围着我,婚礼前夜和自己的小姨子滚在一起,这是多么荒谬的一件事。
我想爬起来解释,刚挪动一点就摔在了地上。
桑暖头也不回地走了,第二天,她飞去了国外,我们的婚礼也不了了之。
周家再次沦为C市的笑柄,公司濒临破产。
而桑暖她从被谴责着变成了别人眼里的可怜人,就连我也十分愧疚,觉得没脸见她,不敢去打扰她的生活。
我只能从身边朋友那窥探到她的一丝消息。
她离开我后过得并不开心,甚至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我信以为真了。
可当我真正历经千辛万苦恢复成一个正常人。
我鼓起勇气,满怀期待地去找她,试图挽回她时看到的却是另一番光景。
现在想想,仍觉得可笑至极。
是啊,如果真的相信,为什么当初都不肯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真的是那个无辜者吗?
想到这,我看着桑暖的眼神一沉,带着些冷意,恨不得从她身上得到答案。
包间门猝不及防地被推开,我扭头去看,却被桑暖一把抱住。
一时间,门口站着的那道瘦弱的身影停了下来。
三
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桑晚站在那。
她慌乱的眼和我对上,率先一步垂下了头。
「不好意思,打扰了。」
桑晚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背影单薄又无助。
看到这,我心里没来由地多了一股郁气,不耐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林俞。
他正拼命冲我摇头。
我动了动,想追出去。桑暖的手却瞬间收紧,将我拽回来。
「冒牌就是冒牌,在正主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原来她也知道羞耻啊,当年还爬自己未来姐夫的床。」
「做了五年的豪门少奶奶梦,正主回来了,该让位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不断传进我的耳朵里,听着格外刺耳。
郁气转为怒气,我一把将桑暖的手扒开然后重重地推开。
桑暖没有防备,踉跄了一下摔在地上,手打翻了桌子上的酒瓶。
玻璃碎片在她白嫩的手杖上划出一道口子。
她的脸白了几分,原本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委屈道:
「阿庭,我流血了。」
我没有说话,平静地看着她手上细小的伤口。
若是五年前,我必然心疼不已。
可是现在,我的心里对她生不出一丝怜惜,脑子里想的是桑晚刚刚仓皇离开的背影,只觉得烦躁。
「桑小姐,还请你自重,我现在是你的妹夫。」
「公然和我拉拉扯扯,你不觉得我丢脸,我还臊得慌。」
说完,我不再看桑暖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转头看向刚刚闲言碎语的那群人。
「桑晚现在是我的妻子,只要我们没有离婚,她就是我周家的人。」
「你们当着我的面非议她,是瞧不起我周家吗?」
一时间,周围陷入了一片沉默。
被我盯着的人都不敢直视我。
五年前,周家确实几度濒临破产,可最后还是熬过来了。
在我彻底恢复后,我接管了公司,如今的周家早就今非昔比,成为C市说一不二的大企业。
这群人里面,有不少人都和周家有合作,现在根本不敢说话。
我没有再留下,径直离开了。
「暖姐,你不要放心上,庭哥他可能今天心情不太好,再加上你们分开了那么多年。」
「男人就是这样,有点傲娇,心里其实是放不下的。」
身后安慰桑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的心情却复杂起来。
外面早就没有桑晚的影子,我压了压眉心。
她和桑家素来不亲近,平常不喜欢交际,没什么朋友,大概率也只能回家了。
我驱车回到别墅,当看到客厅一片漆黑时,我的心沉下来。
往常我回家,桑晚都会为我在客厅留一盏灯。
起初我不以为然。
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这才是有人挂念的感觉,是家的感觉。
我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心里多了几分担心,却还是不死心地去了卧室。
直到看见床上微微凸起的轮廓时,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慢慢靠近床边,细小的哽咽声钻进我的耳朵里。
真是出息。
刚刚跑得那么麻溜,现在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我气笑了,心里却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结婚两年,她虽然照顾我事无巨细,可脸总是平淡淡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拥有其他表情。
很稀奇。
四
我打开床头灯,将桑晚从被子里面抓出来。
她一双眼哭得通红,看上去被欺负惨了。
我的喉头动了动,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将她的头扳正;
「哭什么?」
桑晚眼里闪过一抹失落,抿着唇,似乎没有料到我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不回来能去哪?」
我被气笑了,她就这么不相信我,觉得我一定会丢下她,义无反顾地奔向桑暖。
她的脸上多了一分尴尬,像是突然会意,往门口看了一眼,站起身来。
「那我走,给你们腾位置。」
桑晚表情恢复平淡,可不知为何,我竟从她的话里品出一丝醋味。
这种感觉让我的心雀跃了一下。
我将桑晚压回床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一个人回来。」
她被我压着,动弹不得,眼神躲闪着不肯看我。
一时间,奇怪的氛围在我们之间散开。
不知过了多久,我率先选择妥协,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知道我和她确实有牵扯,可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只要我们没有结婚,我就会承担起我该有的责任,我不会背叛我的家庭。」
我一口气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接着又补充解释了一句:
「今天是校友聚会,我并不知道她会出现在那里。」
「你可以相信我的。」
结婚两年,她从不会向我表达她的情绪,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
可是这并不是我不解释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