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命助宋励登上皇位。
他却为了给街上捡到的小白花出气,将我关在牢房赐剜刑。
他们大婚那天,我假死逃离。
皇帝大怒,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我的尸体。
后来,我坐在最高的位置上。
看着他红着眼眶寸缕未着跪在我脚边,
“阿离,你是爱朕的,对不对?”
1
宋励和余小樱大婚的时候,我在牢房等待明日的审判。
看守的小兵面露不忍:“傅大人,您就和陛下服个软吧,看在这些年的功绩上,陛下不会真的处罚您的。”
看,连个看牢房的小卒都知道,我这些年的付出有多少。
可他不知道。
那个坐在皇位上的他,忘了。
我不禁嗤笑:“若想让我低头,除非我死了。”
浓眉宽脸的小兵看我如此固执,连连摇头满脸痛心的离开。
临走时往我手里塞了一瓶药。
真是贴心。
素未谋面的士兵都知道,我明日要承受三千剜刑,毒药可让我不那么痛苦。
可这剜刑是宋励亲口下的。
当擒拿的西厂公公带着禁卫军将我的府邸围起来的时候,我仍不敢相信这圣旨是他下的。
仅仅为了那个在街上捡来的弱不禁风的余小樱。
他说过:“傅离,若你不愿做皇后,那朕就封你做镇京大将军,让你去追逐你曾说过的梦想,只希望你记得,朕一直都在等你。”
当初我确实因为一些事心存别扭,不愿当他的皇后。
可当我想明白去找他的时候,他衣衫不整的抱着那个娇小的美人。
冲我怒吼:“放肆,谁允许你私自闯入朕的寝殿。”
我不可置信的看到这一幕,又被不可置信的打了二十大板,还在不可置信中得到了余小樱被封为樱贵妃的消息。
后又因为我害贵妃落水,被打入地牢。
搜家的公公在我家中搜出诅咒余小樱的邪物的时候,听说皇帝陛下怒了。
赐我剜刑。
本朝第一位幸运儿诞生了。
我看着手中小卒给的毒药,随手扔在地上。
屏气凝神,念动咒语,我的身形逐渐缩小,外皮褪出,从铁链子中出来。
宋励啊,宋励,跟了他十五年,还是不了解我。
我可是东瀛蓬莱老道的关门弟子。
这个牢房岂能关的住我。
我之所以还待在这里,无非就是期待他能回头。
可宋励啊,让我失望了,这个帝位还是不要给他了。
2
我叫傅离,是东瀛蓬莱洲修仙老道的唯一传人。
听说,他当年捡到我的时候,我在五只老虎的喂养下活的白白胖胖。
他将我捡回蓬莱洲,做了关门弟子。
本以来,我也能像师父一样,修成仙师,长生不老。
可师父他骗了我。
他根本没有成仙。
他在一个白雪纷飞的极寒冬夜安详离世。
终于一百二十岁,那年我十二岁。
再次成了孤儿。
师父离去后,我终日在蓬莱山上逗猴子,追老虎,抓鱼。
满山的猴子被我逗怕了,见到我就跑。
我和山下染坊里的大叔学会了扎染,那天我在染一件红色的衣裙。
众多猴子好奇围观,一只猴子推搡着掉下来,屁股坐进染缸。
从那以后,满山的猴子它腚最红。
还总是受欺负,只能夹着尾巴跑。
一个人在山上的日子属实无趣,我偷偷溜下山。
师父说,山下的人心深不见底,山下的生活潦倒不堪。
我还嘲笑他,没本事的人自然过的不好。
可我现在笑不出来了,刚出来两天,我就吃不上饭了。
到处消费都要银子,可我没有银子,师父也没教过我怎么做。
我混在一群乞丐堆里讨要食物。
就这样,遇到了宋励。
3
宋励那时候还是北晟国的皇子,在东陵做质子。
他在京郊散步,遇上东陵皇帝派来的刺客。
眼看着刺客的刀即将抹上那光滑细腻的脖子。
我猛拳出,将那宽刀打出十米远,刺客也被我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可我毕竟是女子,没啥力气,只是技巧。
在我力气用尽之前,赶来的侍卫围住了刺客。
为了感谢我,宋励请我吃了燕春楼的全席宴。
看我衣衫褴褛,满脸灰尘,大口塞肉的窘相。
宋励哈哈大笑。
“小女侠,你可愿随我进北晟世子府?”
两天没吃过一顿饱饭,我饿极了,脑袋里全是食物。
似问似答的说了句:“去世子府有吃的吗?”
对面男子闻言,又是哈哈大笑。
他臂膀健硕,浓眉大眼,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只要你去,天下美食随便你吃。”
我是小乞丐,因我救了他,才愿将我接回世子府,让我衣食无忧。
这是我以为的。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只是他培养的一名死士。
4
就这样,十二岁的我,被十八岁的宋励带回了世子府。
他为我请了教书夫子和武学师傅。
他说,我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必得好好培养,才不浪费这一身天赋。
就这样,我上午练武,下午读书,晚上学绣花。
在世子府的日子虽繁忙单一,但挺热闹。
我喜欢热闹。
骑马和射箭是宋励亲自教我的。
当我再一次把箭牢牢地扎在武学师傅胳膊上时,李师傅逃也似的离开了世子府。
并留下一笔诀别信:“世子爷,这月地工钱可免,小人家中有事,再会时难,告辞!”
我以为宋励会给我请新的师傅,可他说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的存在。
我住的院子叫梨花落,是他亲自起的名字。
他说第一次见我时,我虽穿的破烂,身上却有一阵梨花香气。
闻之沁人心脾,使人心动不已。
蓬莱山上的梨花满地,我自小就在那打滚,估计早就腌入味了。
他教我射箭时很温柔。
他站在我身后,微微屈身贴近,将我圈在怀中,一只手覆盖在我握弓的手上,一只手紧握着我拉弦的手。
“握紧,专心点。”
雄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湿热的气息喷薄在我的脖颈。
心中酥酥麻麻,不由得颤抖一下。
我明显感觉到握着我手的那双手僵硬了下。
拉弓,用力,放箭。
脱靶了。
“哈哈,宋励,你也有脱靶的时候。”
我转身笑他,却见他眸中含情,直勾勾的看着我,耳尖红透。
那是十五岁的我第一次心动。
及笄后,府里的刘妈妈提醒他,我年纪到了,该给我物色一名好儿郎。
可他每次听到这话,眸中都蕴藏着一股怒气。
并警告刘妈妈不准再提,黑着脸拂袖离去。
每每此时,宋励的贴身随从小白都会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也曾有一些期待,以为,他似也是有情的。
5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他开始忙碌起来。
有时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他的身影,府里来了好些我不认识的人。
他们行色匆匆,眉头紧锁。
直到有一晚,我想他想的厉害。
想偷溜到书房去找他,却在途中拐进一个我从没进过的院子。
房间内呻吟声不断,仆人们来来回回端出好几盆血水。
郎中来了一个又一个。
我心下一沉,难道他受伤了?
扯着帘子还没打开,就被宋励拽过去,脚踩在台阶上没站稳,飞身扑进他的怀里。
好硬的胸膛,撞的我鼻子疼。
我揉揉鼻子,抬头看他,他脸红的像姑娘们的胭脂。
可脸上却有怒气。
“你没事跑到这里做什么?”
“你伤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他穿着玄色镶金丝边常服,胸口处似露出一截白色纱布。
我伸手扯,冰凉的指尖摸到了滚烫的皮肤。
明显感觉他浑身一颤,我又紧张起来,“你伤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他拽着我的手,握在手心,“别乱动。”
他嘴唇微微下抿,蹙着的眼眉中带着笑意,红色从耳尖蔓延到脖颈。
他扛着我回房,为我盖好被子。
“傅离,我没受伤,家中的事不用你操心,安心睡觉。”
他低头温柔的吻在我的眉眼处,匆匆转身离开。
我总觉得内心不安,便跟随他去了书房。
听到的话,却将我推向另一个深渊。
6
书房内的多种声音都显疲惫:“世子,傅姑娘的武艺如今已天下无敌,若她出马,定能助世子一臂之力。”
“是啊,世子,兄弟们死伤无数,再这样下去,队中很快就没有可用之人了。”
宋励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请愿:“够了,她是名女子,不该牵扯进这件事中。”
“何况,刀剑无眼,我宋励还不需要一个姑娘来保护。”
“世子三思啊。”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遇到了难处。
我推门而入,坚定的看着他:“我愿意。”
隔着大厅,他沉默的看着我,眸中看不起情绪,只觉得他眼尾红的悲伤。
就这样,我加入了世子府的夜行队。
很久后我才知道,他那样的警惕之人,加上满院子的守卫,怎会不知我在偷听。
7
我在夜行队的第一次行动,就是暗杀南郡郡主宇文渊。
在撤退中遭到了埋伏,中箭昏迷。
当我醒来时,宋励就趴在我的床边。
天资粹美,意气风发之人,看到我醒来,竟是满眸慌张。
“阿离,你怎么样了阿离?是不是很疼?”
他眼眶红红的看着我,破碎的令人心痛。
“阿离,对不起,是我无用,是我让你受伤了。”
那一个月里,他罕见的陪在我身边,再也没有处理不完的事务。
他亲手在我窗台栽下了牡丹花。
他说,牡丹花色艳丽,才配得上我倾国倾城。
我说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请了戏台子,唱的《梧桐雨》,唐明皇与杨贵妃的一梦荒唐。
我被感动哭的不能自已,台上的小生耍了一套枪法逗我开心。
那小生明眸皓齿,宽肩细腰,身姿飒爽,我看呆了。
转头看到宋励端着一盘烤地瓜,侧脸盯着我的眸中都是愠色。
他放在盘子拂袖离开,我追他到书房。
他关上门,拉我到书桌前,揽着我的寸腰放在台面上。
覆身便狠狠吻我,带着地瓜甜香的温热气息灌满我的口腔和心田。
良久,他喘着粗气放开。
拦着我腰的双手愈发禁锢。
那双黑眸盯着我,充满欲望和侵略。
他抚过我有些红肿的唇,霸道说:“你以后只能看我,我才是你的男人。”
他的双手紧捏我的柔软,我不禁呻吟一下。
他将我抱在床上,贴上来,迫不及待地解了衣衫。
没想到人前板正严肃地宋世子,居然年过二十,还是一名少男。
他急切、温柔又霸道。
那晚,他抱着我说,等这件事完成了,一定堂堂正正地娶我过门。
所以当李妈妈端来了那碗避子汤时,我毫不犹豫的喝下了。
可李妈妈看向我的脸上,是心疼和爱怜。
8
我开始更加卖力的参与夜行队的活动。
夜行队,即是宋励培养的死士。
命令,无所不从;成功,无人不知;失败,自戕谢罪。
他们不在人前,因此死了也没人知道。
只有我,以世子府宋励贴身侍卫身份,开始在人前露面。
当我渐渐接手事务,我知道的也更多。
东陵一代皇帝还在世时,为了控制周边小国,要求西陵、南孚、北晟三国派质子到东陵城,十几年从未归家。
当今东陵国二代皇帝苏不世残暴昏庸,沉迷酒色,荒淫无度。
徭役赋税,百姓民不聊生。
当今太子软弱无能,被皇帝幽禁,终日读书写字不问世事。
宋励说:“阿离,我希望天下百姓能安居乐业,不再有骨肉分离、饿殍遍野、战火纷飞,我希望能创建一个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
我被他心怀天下的胸襟打动。
我说我会助他。
我杀的人越来越多,办的案也越来越多。
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短短的一眼相见,也只是看到,他的眼神越来越冷,带着肃杀的寒意和强烈的压迫感。
连我都有些害怕了。
当今陛下的臂膀几乎被我消灭干净,东陵城内外都是北晟世子宋励的人。
我带人深夜潜入皇宫,打开宫门,控制宫殿,为宋励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当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站在大殿之上,我在帘子后晕了过去。
9
潜入皇宫那晚,我中了毒箭,伤口与上次受伤在同一位置。
医师拔箭,因怕毒素扩散,刮骨疗毒时没用麻药。
我硬生生忍了一晚疼痛。
第二天醒来,宋励已经不见了。
他忙着经营他的前朝,忙着杀人,忙着平定叛乱,还把前朝太子幽禁在皇陵。
他很少来看我。
即使来,也是不到一刻钟便走了,他脚步匆匆神色也匆匆,似乎永远都有比我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