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夕，我发生了车祸，因此错过了考试。

女友跟我兄弟却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两人喜气洋洋去学校报道，从此形影不离。

我留在老家复读再战一年，以为等我也考上他们的学校，就能重聚。

可当我真的踏进校园，却从女友的手机中看到一条短信——

“反正他也不在你的身边，就让我当他的影子，好吗？”

1

新生报到那天，我给裴欢和李海打电话，让他们来车站接我。

我拖着行李箱走在人群中，看到他们俩站在路边等我。

身上的情侣装T恤，瞬间刺痛了我的眼。

李海先看到了我，他热情地扑上来拥抱我，还伸手跟我击掌：“太好了！文哥，以后咱们又能混一起了！”

我叫徐文，今年刚大一。

裴欢是我的女朋友，李海是我最好的兄弟。

我们是在高中认识的，但去年高考的时候，我不幸发生车祸，错过了考试，所以，原本三个人约定好要考同一所大学的，最后变成了他们俩。

好在今年，通过复读再战，我也能跟他们在一所学校读书了。

我没有吭声，望着他们身上的情侣装欲言又止。

李海觉察到我的目光，尴尬地解释说：“是这样的，之前情人节，我跟裴欢出去逛街，恰好遇到商场搞活动，情侣之间对视超过三十秒不笑的话，就能享受半折优惠，你也知道，我们读大学没什么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他耸了耸肩，搂着我的肩膀：“好兄弟，把你女友借我一下，没什么吧？”

我相信裴欢，也相信李海，所以就没多说什么。

裴欢上前帮我拿多余的行李，我对着她欲言又止，想跟她说话。

但她直接拿过我的手提袋，转身走在了前面。

从见面开始，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

车站门口有一摊污水，裴欢没注意，差点踩了上去。

我正要出声提醒她，李海却先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还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你看看你，每次都这么粗心大意的，没我在身边，看你怎么办！”

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又默默地缩了回来。

大约意识到他们的举动太亲密了，裴欢戒备地看了我一眼。

李海也觉察出不对劲，尴尬地又对我说：“文哥，看你女朋友，每次都像是不长眼一样，上次我俩逛商场，她差点撞上玻璃墙，幸好我提醒了……”

他亲昵地搂着我，问：“看我救了你女朋友这么多次，是不是该奖励点什么？”

我说：“我请你们吃饭吧。”

裴欢默了默，说：“我来请吧。”

对我来说，裴欢请，和我请没有多大差别，所以也没吭声。

李海兴致勃勃地接声：“就去我们经常吃的那家烤鱼店吧！”

他转向我，喋喋不休地介绍说：“咱们学校的食堂可难吃了，也就门口的那家烤鱼店不错，裴欢知道我喜欢，所以每周都会约我去一次。”

“你这女朋友可真体贴，知道我不能吃辣，每次都点微辣。”

学校距离车站不远，毕竟是学生，还是要省钱。

我们拖着行李箱，步行到学校。

一路上，裴欢和李海并排走在前面，我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李海性格开朗，说起话来总是喋喋不休的，裴欢性格内敛，不太多话，但每次李海说什么，她总会一副认真的模样听着，点点头，附和地嗯一声。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

2

我们的高中在一个小县城，晚上街边站着不少社会上的小混混，治安不太好。

高中的学生们学业繁重，为了集中精力，大都选择在班级里自习，学到很晚才回去，父母为了安全，也为了我们上学方便，就在学校附近租房子给我们住。

我和李海从小就认识，都是一个街区的，算是发小。

房子是我们俩合租的，所以又是室友。

至于裴欢，她住的地方跟我们顺路，所以每天晚上都会一起回去。

我跟裴欢是同班，李海在外班，他们俩还是我介绍认识的。

以前在路上，都是我跟裴欢在说话，李海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插几句。

我还曾问过李海，对裴欢的感觉怎么样。

李海愣了一下，手指抵着下颌，若有所思地说：“长得挺漂亮的，成绩也好，就是性格太闷了，跟她在一起，肯定会觉得无聊，反正我不喜欢！”

后来有天，李海家里有事请假了，只有我跟裴欢两个人。

裴欢突然提出想去操场散步，我俩并排走着，旁边零星有几个跑步锻炼的人，我悄悄地牵了她的手，她没有拒绝，就这样，确定了关系。

高中时期的爱恋，就是这样单纯，仿佛一牵手就是一辈子。

李海回来的时候，我神神秘秘地告诉他——

我们俩在一起了。

李海当时迟钝地啊了一声，我没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喘了口气，才向我挤出一抹笑容，说：“恭喜，我就说她喜欢你！”

后来，依旧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

小县城没什么好逛的，再加上高中学业太重，也没时间约会什么的。

即便偶尔，我跟裴欢有时间出去吃饭看电影，也总会把李海喊着一起。

那时，李海站在我们中间，左手搂着我，右手搭着裴欢的肩膀，说我们一个是他兄弟，一个是他嫂子，他要当横在我们中间的影子，缠着我们一辈子。

暑假结束，裴欢和李海去大学报到。

我撑着车祸还没完全康复的腿，一瘸一拐地将他们送去车站。

我让他们在大学里互相照顾，等着我去找他们。

当时，李海还向我挤眉弄眼地敬礼——

“好的，我绝对帮你看住宝贝女朋友，不让任何野猪把她拱走了！”

复读的日子，无疑是黑暗和痛苦的。

我每天看着李海和裴欢朋友圈中拍摄的照片，向往他们在大学多姿多彩的生活，羡慕他们可以一起逛街吃饭，一起泡图书馆看书。

甚至去年国庆节，他们俩没回家，还结伴去附近的山区旅行了。

当时，李海还特意给我发视频，让我快点考上大学，这样我们就能一起了。

我以为，只要我也考上了这所大学，我们就能团聚的。

可现在，我却好像变成了一个外人。

3

以前裴欢每次吃饭，都会先询问我的意见。

现在，她把菜单递给了李海。

李海对着菜单念叨说：“螃蟹没有了，这下你没有口福了。”

裴欢在清洗餐具，把烫好的碗筷放在李海面前，说：“点你喜欢的。”

大约终于意识到坐在他们对面的我，裴欢又重新拿了一副给我弄好。

饭间裴欢抓着李海的衣袖，向他眨眨眼：“可以申请喝杯冷饮吗？我好热！”

李海微微皱眉，回复：“你不是刚来大姨妈？”

我端起面前的水开始喝，手都是微微颤抖的。

吃饭期间，李海说：“小欢，待会儿送文哥回宿舍，你陪我去趟超市吧。”

他耸了耸肩，说：“我想去买箱牛奶，再说你大姨妈片不是说没有了吗。”

裴欢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我的筷子停住了，最终忍不住说：“其实，我也想去超市。”

对上两人的目光，我继续说：“毕竟刚来学校报到，有很多东西要准备。”

李海说：“你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肯定很累吧？不如先回宿舍休息，我跟小欢去就行了，你有什么需要的，现在告诉我们，我们给你捎带就行。”

我闷了一下，淡淡一笑，说：“好。”

他们俩把我送到宿舍就走了。

我们宿舍是四人间，除了我，其他几个舍友都到了。

东西收拾完毕，大家开始自我介绍。

刚才我在宿舍楼下跟裴欢和李海说话，他们也都看到了。

神神秘秘地说：“听说裴欢学姐和那个李海在谈恋爱诶！”

我愣了一下，反问：“他们？”

室友点头：“对啊对啊，新生入学的时候，他们俩也负责接应我们，举止特别亲密，还有人看到他俩手挽手逛商场！虽然他们俩不肯承认……”

我偏着头，淡淡地说：“可裴欢……是我女朋友啊。”

室友尴尬了，赶紧改口：“可能是同学看错了吧。”

我们室友中，有个长得帅的，性格特别冷酷。

他冷笑一声：“恭喜你啊，徐文，你女朋友快有男朋友了。”

另外两个室友劝说：“墨哥，你别这样说，也许是误会……”

秦墨挑挑眉：“误会？正常的普通朋友，会像他们那样吗？”

他转向我，扬扬下巴：“自己长点心眼，别被人卖了，还傻乎乎的。”

其他人也跟着尴尬起来，只能转向我说：“文哥，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他们真有问题的话，哥们一定帮你！咱们是一个宿舍的，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想象中的大学生活，跟我现在面对的完全不一样。

我花了几十秒，才消化他们所说的内容。

最终，我忍着心中的难堪和伤痛，淡淡一笑，说——

“没有真凭实据，总不能直接问他们吧？”

“这件事，放心我会处理的，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我也会说。”

4

我在宿舍楼下迎到裴欢和李海从超市回来。

李海任劳任怨地跟在裴欢身边，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裴欢则回头和他闲聊着什么，神态十分放松亲昵，这是对我不常有的。

明明在我的印象里，裴欢总是文静含蓄。

看到我，两个人终于沉默了。

李海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尴尬地道歉——

“对不起啊阿文，你刚才让我们捎带的东西，忘了……”

说完，他还转向裴欢佯怒地抱怨说：“怪你啊，非要给我看什么运动鞋！”

我该怎么办？现在冲上去质问他们，是不是早就背着我好上了？

可看着裴欢站在一边闷声不吭的身影，我心中冷笑一声。

老子跟你心连心，你对嫂子动脑筋？

我淡淡地说：“没关系，欢欢你先上去吧，我有点事想跟李海说。”

裴欢却多嘴问了句：“你想跟海哥说什么？”

我有点烦了，轻飘飘地回应：“你什么时候叫他叫的这么亲密了？”

大约觉察到我生气了，裴欢抿抿唇，从李海手中接下东西先走了。

四周只剩下我跟李海两个人。

我还没开口，李海先发话了：“忘记给你买东西的人是我，你凶欢欢做什么？”

我反问：“你是她男朋友？”

李海愣了一下，我继续说：“从车站见面开始，她都没有跟我说过什么话吧？是见到我不高兴，还是知道我以后跟你们一个学校，所以不高兴？”

李海的脸色凝固片刻，才说：“你想多了。”

我心如刀绞，他们还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吗？

高中的时候，我和裴欢，裴欢成绩好，性格也文静。

她长得白白净净的，还写得一手好字，在小县城里，够得上一句校花。

坐在她身后的男生，却是个调皮鬼，整天拽她头发，往她背后贴纸条。

那时候，我跟裴欢还没在一起呢。

却因为吃醋和维护，把贴在她身上的纸条撕掉，还要跟她换座位。

高考结束后，裴欢在做暑假工。

我在医院里躺着，做康复治疗。

我发短信向她抱怨，说医院的饭菜不好吃，想喝奶茶吃薯条，她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热到挥汗如雨，也会给我送来。

那时候，她坐在我的病床边，眼中藏着温柔缱绻的笑意。

同病房的阿姨打趣我俩的关系，她还会红着脸，埋着头害羞地走掉。

现在的裴欢，跟从前判若两人。

好像李海才是她货真价实喜欢着的男生。

我忍着心中的酸涩，说：“明天晚上我要带裴欢看电影。”

李海抬起头，迟疑地说：“明天晚上我学生会有活动，恐怕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