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嫁给他了。”我的声音颤抖着,似乎很没有底气。
婢女拿梳子的手一顿,梳子吧嗒掉到地上。
你这样怂,我做主子的……
更怂。
第1章 我不想嫁给他了
“倒不是不嫁,是不想嫁。”
谁叫我一不小心轻薄了这位鼎鼎大名的将军世子陆渊。
隔天陆府的信就送到了我家门口。
可是任谁都知道,世子陆渊模样,家室,能力,样样出众。
作为京城所有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陆渊看起来文质彬彬,气质温雅,如玉温润,如墨沉稳。
当然了,虽然我也“名声在外”。
但我嫁给陆渊,原是我们宋家高攀了。
“想不想这件事,还由得了你?”
声音从身后来,明明平日里诵读诗书那么文雅,现在说话怎么就这么贱呢?
吧嗒一声,婢女手里的梳子又掉了。
我:……
不要这么快向黑暗势力低头啊喂!
“陆渊世子风度翩翩,英姿飒爽,温儒尔雅,宽容大度,眉目如画……自然是无数佳人心中的良配。”
我闪着大眼睛看着来访的人。
那可不是我们这位大名人陆渊吗。
他笑了,语气不急不慢。
“真是难为你不学无术,可怜贫瘠的脑子了。”
所以其他人不知道,这将军世子陆渊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叫宋沉鱼,取这个名字纯粹是因为我……
真的长的很好看,沉鱼落雁那种好看。
我爹宋哲勉强混了个五品文官,立志于让我做一个好看且无忧无虑的花瓶。
在没遇见陆渊的十六年里,我也一直兢兢业业做着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虽然小时候因为吃得多差点成了花盆。
我也想低调但是实力不允许。
容貌太过出众也不是什么好事,全京城都知道宋家有这么一个才貌绝艳的女儿。
我长的好看我承认,但说我有才华属实是侮辱了才华。
琴棋书画样样不行,身体娇弱一推就倒。
不过我这个人也心无大志,爹爹想着让我进宫做个妃子,不争不抢在皇宫里苟着。
但转念一想,我这个智商是宫斗活不过第二年的。
我说爹你自己想想就好了,犯不着当着我面说出来。
于是他花了大价钱为我请老师,努力让我才貌双绝起来。
真金白银砸下去还是有了成效。
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我是个白痴美人了。
但我自己觉得吧,还是天生我才必有用。
所以不在乎外面的评价,继续没心没肺地活着。
我平生一大爱好,前排吃瓜。
好在我爹文官当得很实在,多一般的故事他都能讲得绘声绘色。
所以在我亲眼见到陆渊前,他的故事我早就烂熟于心了。
父亲陆言锡征战沙场从无败迹,是我朝百战百胜的传奇。
所以口口相传,只要陆言锡在世,别国的铁骑就绝不会踏上我们的领土。
我爹讲到陆将军时,眼里的崇拜之情都快溢出。
我嗑着瓜子,感觉这个故事多少带点偶像滤镜。
再说陆渊的母亲,三公主顾攸宁。
三公主生得极为好看,尤其是身上清冷出尘的气质,宛如月下仙子,水出白莲。
跟我不一样的是,我这长得一副要祸国殃民的样子,三公主容貌气质绝佳,居然才艺也很绝。
她的琴音不拘泥于情歌的曼丽轻佻,听她一曲犹如打开盛世画卷,铁骑鸣铮,都市繁华,壮丽山河皆隐于此。
我爹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要把我培养成三公主“继承人”。
现实的残酷磨光了一个意气风发,年轻父亲的棱角。
我到现在还一事无成,不过我爹也不气馁。
我这不是还有一副破皮囊吗,能够让我爹逢人便夸
“好看吗?智商换的。”
总结一下,上一代有上一代的传奇。
他们的故事就是一个全京城男子白月光和全京城女子梦中情人幸福美满在一起的故事。
至于生出来的陆渊,咱们还有待考证。
陆渊在爱中长大,所以既没有歪曲性格,也没有偏激病娇。
这么多年他的大名我听得耳朵起茧,所以打死我也没想到简简单单一封信就把我们俩绑在了一起。
婚期还没定好,但陆府那边早就放出了风声。
陆言锡和三公主带老陆将军住在候府。
陆府现在就住了陆渊。
你仔细了解陆渊这个人吧,就会发现什么教条礼数全管不住他,桀骜不驯到一个极端。
但是做什么大家都众星捧月捧着,到现在大家都没看出什么端倪。
“喂,嫁给我你不满意?”
这个如玉的公子,现在玩着我的胭脂,一副什么都好奇的样子。
修长的身子往我的梳妆台上一坐,挡住了窗外大部分的阳光。
“没没没,我哪敢啊。”
光线一暗,我这眉毛就画不成了。
“量你也不敢。”
他懒洋洋坐在我的梳妆台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在桌面上。
我忍不住去看他的样子,真的是完全挑不出瑕疵的模样,他要是个女孩,估计我这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号得让给他做。
长长的睫毛长且分明,低低垂着。就是眼尾略微上扬仿佛给这白玉加上一些凌厉的棱角。
然后这双眼睛扫过我:“好看吗?”
我连忙低头,乱挑首饰。
“这个和我的衣服不配啊……”
“怎么不继续看了。”
他直接抢了我手里的那支步摇,脸上写着“我知道你在看我了”的自信。
“世子天人之姿,沉鱼自愧不如……”
我低下头不去看他。
沉默了半响。
他随手把那支步摇插在了我的发髻上,温热的手指滑过我的脸颊。
“啧,你真的跟他们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直接从我窗边翻出去。
一句“无聊的很。”跟风声混杂在一起。
第2章 为什么是我
我不清楚为什么陆渊非要找我结婚。
而且我也摸不准陆将军和三公主的意思。
这婚约是陆渊拟的,不知道有没有过父母之手。
但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只差找个良辰吉日给我们安排上了。
我爹上朝时都不自在,大家都忍不住盯着他看。
我爹他面儿薄,每次上朝回来脸红得不行。
“鱼儿呀,你这怎么招惹上……”
我怎么招惹上陆渊的?讲道理这我也不太清楚。
比如今天黄昏正好,晚霞在天边如火烧。这颜色要是做衣裳肯定很好看。
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好时候。
陆渊从天而降。
我没说错,是真的从天而降。他翻墙进来的。
丈高的墙说翻就翻,不知道是继承了谁的。
“啊……”
我的尖叫还没有出口,陆渊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我的嘴巴。
“闭嘴。”
“世子……”
烦死了,我都编不出来应酬的话了。
他低头看我,嘴角勾起。好像就喜欢看我这种不服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世子为什么要选我。”
为什么要选我做世子妃。
这世子妃很难做的,其他大家闺秀还不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我走在街上都能被她们的眼刀扎成筛子。
“你有意思。”
陆渊的语气就这么懒洋洋的,听起来什么都不在意。
呵,男人你明明昨天才说我无聊。
“沉鱼实在听不懂世子的话,还望世子不要把婚姻大事认作儿戏……”
他嗤笑了一声:“宋沉鱼,我实在不喜欢你装模作样的时候。”
“太假了。”
我沉住气,还是保持着一个礼貌的微笑。
“沉鱼一无是处,让世子见笑了。”
“你哪里一无是处,你还会弹琴造假,私闯民宅,招摇撞骗……”
陆渊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世子说什么,沉鱼听不懂。”
他又把眉尾一挑,看起来无比张扬。
“哟,失忆了?”
“你打着月老的旗号出去卖我的画像,说只要一两银子给我牵红线。”
我抓紧了衣袖,就七夕灯会的时候干过这么一回。
哪知道陆渊人气这么高,我少说赚了大几千。
“那天怎么撞见我,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不算私闯民宅吧。”我说话的声音渐渐弱了。
“我跟我爹也是被邀请的……”
他又噗得一声笑了:“被邀请就能随便去人家后院,偷看别人洗澡?”
我……
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
陆渊他心情又好了,我实在看不懂他。
至于他说得弹琴造假,大概是上次佳人才艺展示,我喊了学琴的丫鬟在我身后帮我作假,我只要手势和节奏对了大概率也没人戳穿。
我紧急培训了好几天。
但表演那天,我错了手指。但陆渊当时并不在场,他怎么知道?
而且其他人也根本没有发现嘛。
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跟陆渊说说:“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他微微俯身,手指玩着我的头发。
没想到他居然反问我“那你觉得怎么样,才不算儿戏?”
我一愣,他的手指碰到我的耳尖。
半响,他放下了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么被强行捆绑在一起的人,算不算儿戏?”
“男女之爱切肤之切?”
“那么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能不能长久?”
我听见他呵得一声轻嗤。
“按照我这样的处境。最后也不过是一纸婚书如此草率地决定我的婚姻。”
身在王孙家,半点不由人。
“可是,我们有什么呢?”
我问他。
他挑挑眉毛似乎觉得我这个问题十分白痴。
“慢慢来呗,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月明星稀,可院子里一点也不黯淡。
陆渊穿着华服这么静静地立着就像一尊精致的白玉雕像。
可他动起来,神色又生动许多。叫人难以移开眼睛。
我假装着思考,反复琢磨他刚才的那番话。
但目光还是没办法从他身上挪开。
陆渊的眸色一沉,猛得贴近了我的脸。
独属于他的气息铺面而来,是檀木混着清爽不知名字的暗香。
“想什么呢?”
语气居然格外温柔。
我吓得往后一倒,陆渊马上伸手扣住我的腰。
然后似乎又觉得不合时宜,猛地又一松手。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
他笑了,丝毫没顾及我的狼狈。
“你怎么站都站不稳?”
我揉揉屁股要站起来,看见陆渊伸过来的手。
啪,我给他打开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眼睛里的迷茫转瞬即逝,又变成浓浓的好奇,嘴角勾着一抹笑。感觉下一秒能把我玩死。
“反正我也没打算扶你。”
别扶,老娘不稀罕你扶。
我冷着脸,往房里走。
陆渊身姿修长,不用几步就赶上了我。
“生气了?”
我没理他,反正这货软硬不吃。
我还不如自己过好点。
咱们不受这个气!
“你要不生气,我送你一个宝贝。”
我走路的身形一顿,但马上恢复了正常。
哼,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好在陆渊还是有翩翩公子的素养,没死命拽着我。
等我回到房间,他敲了敲我的窗户。
我把窗户打开,没点好气。
“干嘛?”
“我发现你这人还挺有趣的。”
“哦。”
“你知道吗,我之前一直觉得世人无知乏味。但你不一样。”
我撑着胳膊等着他的下文。
“你的无知写在脸上。”
啪,我干脆利落地关上了窗。
听到窗外嘶的一声响。估计是把他撞疼了。
我的小婢女这才匆匆忙忙赶回来,不知道有没有见到院子里的陆渊。
“小姐,小姐……这次皇宫家宴,圣上点名要您和老爷去。”
“知道了。”
等等……什么家宴?
“小姐是皇宫家宴啊……”
我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这件事情带给我的冲击。
“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陆……发现什么异样?”
小婢女眨眨眼睛。
“没有啊。小姐是听到什么声响了吗?”
“那应该是猫儿吧。”
又野又莫名其妙的黑猫。
第3章 习惯了
我早就习惯陆渊以奇奇怪怪的方式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有一天我忍无可忍。
“陆渊大人您这一天天闲得吗?”
他顺手混了我胭脂的盖子。
“还好。”
“陆渊世子每天来找我一定很累吧。”
你快走吧,快走吧。
“不累,看我未过门的妻子怎么会累呢?”
他眼睛笑成月牙,看起来可爱又邪气。
“况且她这么好看。”
说完,他把我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语气亲昵又温柔,嘴角的淡淡笑意让我一时间晃了神。
我的呼吸有点乱了,打在他将要收回的手指尖。
只听见他低低的轻笑,他说:“宋沉鱼,你脸红了。”
我咳嗽了一声:“哎呀这天气怎么闷成这样 要开窗通风啊。”
然后伸手就要够那窗。
陆渊往我的梳妆台上一坐,就势抵在窗前。
他本来就身姿修长,这么一靠,我的手指只能无力地滑过他的衣领。
我满脸黑线地望着他。
“开啊,我又没拦着你。”
我笑着歪头,对着他眨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别过脸去,伸手推开窗。
“你说得对,是有点闷热。”
然后我们相顾无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窒息感,但是陆渊却怡然自得。
“我说,家宴邀请你收到了吧。”
我撑着脸,像一朵蔫了的花。
“收到了。”
“别那么无所谓的样子,面见圣上说错了话可是要砍头的。”
我:“你舍得我这颗漂亮脑袋被砍掉嘛?”
陆渊:“反正里面也没装什么东西,充其量有点收藏价值,我会帮你好好保管的。”
……
想到我的脑袋被他保管收好我就一阵恶寒。
“但只要你好好跟着我,我保证你平安无事。”
我居然听出来一丝郑重?
还没等我琢磨透陆渊的心思,他早就一阵风似的不知道去哪了。
就悄无声息的猫儿一样。
下次喊爹爹给我买一只。
眼看着除夕将至,我们家格外忙碌起来。
我爹为了想出一份合适的贺礼,头发都想掉好几把。
陆渊托人送来了衣服首饰,可能是不希望我出席的时候过分寒酸。
算来算去,陆渊已经很久没来找过我了。
虽然落得清静,但好像生活里少了些许乐趣似的。
呸呸呸,想啥呢。
他不在我自在地很。
“就陆渊那疯子,谁还想他。”
忽闻一阵梅香,想是窗外腊梅开了。
打开窗发现陆渊就站在那梅花树下。
他眼睛眯起来笑着,看起来比腊梅上白雪还要寒冷。
我果断地关了窗。
这不会是幻觉吧?陆渊来了居然没来损我?
我又把窗户打开。
陆渊:“你有病?”
我:?
“你每次来不能走点正常人的路吗?”
他把折扇一收,嘴边的笑意未收。
“我可是正儿八经走大门进来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我爹喊我的声音。
大概意思是喊我招呼之类云云。
我爹来后院见到我站在梅花树下,刚刚大声喊我的名字,又看见了树下的陆渊。
我爹:……
“世子原来在这啊。叫臣好找。”
陆渊面对我爹倒是礼数十分周全。
他的广袖被风微微吹起,拿折扇的手修长白净。
“麻烦宋大人了。”
声音温和却沉稳。微微颔首看起来谦逊又亲和。
这才是世人所称道的公子予安——世子陆渊。
我转身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陆渊。
他神色如常,嘴角向上勾了勾。
“宋府布置清雅,山水意韵皆蕴藉其中……”
不得不说陆渊客套起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同他一游,我爹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一时间我竟然分不清我是主人还是他是主人。
陆渊领着我爹一会夸家里梅花傲雪凌霜有骨气,一会夸别院青竹生机勃勃有气节,夸景夸人,夸得我爹小脸通红。说什么要留着陆渊喝酒吃饭。
“世子才学出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我爹捏着胡子,喝着小酒忍不住夸陆渊。
陆渊回复也很妥当,看起来就像是被恭维惯了的样子。
“宋大人叫我予安就好。宋大人为国为民,清廉磊落,是予安尊敬的人。”
予安是陆渊的字。
他少时成名,予安公子的名号早就响彻大江南北。
我看他跟我爹套近乎,十有八九不怀好心。
“沉鱼如此才气,想必也是……”
谁不知道我宋沉鱼废啊。
“世子谬赞了,小女在家不过识得几个字。”
“识得几个字?沉鱼不畏权贵,视死如归这就是男子也难有的气节。”
我爹:“有这事?”
陆渊“那日若不是听了沉鱼姑娘一席话,予安才恍然大悟……”
接下来的话我就听不太懂了。
反正大概意思是,陆渊夸我是个不怕死的。
聊到傍晚,陆渊在我家吃过晚饭,我爹嘱托我陪他走走。
我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在他前面走着。
“做主人就这么招待客人?”
我停下来,看他。
“我搞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但是陆渊你要是不喜欢为什么要来烦我。”
“我承认之前是我不对,但我爹是无辜的,如果要我弥补你,你叫我做牛做马都行。”
“你每天这样换着法来整我你不累吗?”
黄昏渐渐暗了,他眼睛里的情感难以辨认。
“谁说我不喜欢你?”??
我继续喋喋不休。
“那天我轻薄你,都是意外。你不用内涵我说我不怕死,外面那么多姑娘稀罕你,你随便挑一个不比我强吗?”
他没说话,但我的情绪越来越强烈。我想起我之前因为他受到的种种委屈。眼泪就止不住地掉。
可是我就是爱哭鬼,我就是没有用。
我本来做花瓶,也不需要有什么用。只要有个爱我的丈夫,安度余生,我就很满足了。
自从陆渊找上我,我才知道外面的恶意那么强。
他们都说我是故意傍上陆渊,说我自不量力,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精心策划。
可那天就是意外,我知道我不能喝酒,我也知道我不应该乱跑……
眼泪忽然就完全止不住。
第4章 手足无措
陆渊有点手足无措起来,盯着我看了好一会。
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哭。
等我哭得有点出不来气,他拿出手绢递给我。
我那时哭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赌气似的没接他的手绢。
结果下一秒,他把我拉进怀里。
“那你擦我身上吧。”
“上好的绸缎金丝,千两一尺。”
我:……
下意识地我往后一仰。
他伸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安抚地给我顺气。
“这次,就不要你赔了。”
他身上暖暖的,比他这张嘴要温暖多了。
“宋沉鱼,你是不是不记得那天你跟我讲了什么?”
我迷茫地摇了摇头。
他在我耳边轻笑了一声。
“没事,我记得就行。”
我的呼吸渐渐平缓,他抱着我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我自认为在女子中算是高挑,此刻在他怀里居然看起来乖巧地很。
我想我应该是在陆渊怀里。
“你哭什么?”
他难得的温柔语气。
说实话很奇怪,他温柔起来的时候真的就像一片溺海,所以世人称道没有人会不爱他。
就像是被施加了奇怪的咒语,我居然认认真真地回答起他的问题来。
“他们说我……心机……说我处心积虑接近你……说我拜金……说我不知天高地厚……说……”
我玩着他胸前的白玉吊坠:“他们还骂我爹爹,说我爹爹叫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攀权附贵……”
我觉得好温暖,陆渊的声音温柔又轻缓,像暖风抚过我的脸颊。
“陆渊,他们说我是个坏女人。”
我哭了好久,开口有点娇滴滴的。
后面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哼哼唧唧了半天。
我的意识越来越涣散了,最后窝在这个怀抱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睡前听到陆渊低低沉沉的声音:“没关系,我不听他们的。”
“我只听你说。”
我从床上醒来的时候,脑子闪过睡前的画面。
只有手心里小白玉吊坠提醒我这都是真的。
因为这枚白玉吊坠是陆渊的。
看起来小巧玲珑,却莫名有着温度。
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陆渊怀里撒娇求和的。
但我昨天也实在是没有喝酒。
我一直觉得陆渊这人有点毛病,人疯疯癫癫的。
看来这病还会传染,要离他远点。
上次那个一见陆渊就手抖的婢女叫做冬儿,昨天晚上见陆渊抱着我进来,直接跪了下去。
直到今天我感觉她都没缓过神来。
不过这些我都是听喜夏说的。
喜夏办事聪明,唯一的缺点吧就是喜欢八卦。
但在我成为众矢之的的那段时间,喜夏非常坚定地站在了我身边。
因为她说她是我的颜粉,只要我不犯法都在我身后的那种。
属实是姐姐放心飞,有锅自己背。
喜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揉着太阳穴把她的中心大意拼凑了起来。
大概是:“陆渊送了很多礼物过来,后天除夕他希望我穿他送的衣服。”
我闲着也是闲着,叫喜夏给我拆了锦盒。
藏青的绸缎如湖水,手指滑过不留任何痕迹。
我说不清这是什么料子,但它在我房间昏暗的灯光下似乎都是夺目的。
明明是并不鲜艳的颜色。
银线像月光勾成的丝,远远望去好似月光洒了一身。
我咽了一口口水。
饶是我父亲也算个有头有脸的官员,我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
但这件衣服,我还是觉得我撑不起它。
现在想想,陆渊之所以有那种魔力,应该和他的穿衣打扮有很大关系。
你说这是人间的工匠趁仙女洗澡的时候偷来的我都信。
摸着这奢华的布料,我满脑子都是陆渊的样子。
他如果看见我这样,肯定是斜倚着漫不经心地嘲笑我见识短浅。
“大惊小怪。”
我学着他的口气感叹了一声。
喜夏看我的表情也不一样了,眼底突然有了崇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