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身边,有没有那种打着善良的旗号多管闲事的女生?
她们总是没有底线、没有原则包容别人,仿佛没有她们原谅不了的事,俗称——圣母婊。
我身边就有一个,我是真的真的很讨厌她。
1 多管闲事
凌晨12点,我还在酒吧里蹦迪,台上音乐激情昂扬,台下舞池群魔乱舞,我扭得像一条蛇,腰肢柔软,妩媚动人。
很快就有男人被吸引过来,迅速跟上我的节奏,身体跟我的曲线若有若无地贴合,点燃了我肌肤的温度,我们无声而默契地完成了一场舞蹈,一次邀约。
一舞毕,男人绅士地半屈身体:「小姐,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我媚眼如丝地看过去,伸手搭上他的:「当然。」
男人迅速反客为主,攥着我的手一把拉至他的身边,迫不及待地搂住我的腰,在我赤裸的皮肤上不停游移。
我斜睨过去,男人长得还算周正,身材纤瘦但不单薄。
还行,作为艳遇对象也够用了。
就在这时——
「让一让,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我霎时翻了个白眼。
「快走。」我拽着男人要走,可声音的主人已经冲破重重阻碍到了我面前。
「卓然,你怎么又喝这么多?」质问的话语被她用那温柔如水的语调说出来没了一点气势。
她说着自然而然地伸手扶住我的胳膊,不动声色地把我拽离男人的怀抱,直朝对方鞠躬:「不好意思她喝多了,麻烦您了先生。」
男人被搅了好事,但面对着这样的态度又不好发火,憋着气问她谁啊。
穆南烟自称是我朋友,说完又连连道歉,道得对方一点脾气都没有。
「穆南烟!」我却不高兴地叫出了声,「你放屁,谁是你朋友?我警告你你别多管闲事啊!」
穆南烟仿佛没听见,生拉硬扯地把我拖出了酒吧。
「你干什么坏我好事?!」我很不爽,「老娘难得遇上一个模样还行的你又来搅局,你是不是故意的?」
穆南烟好脾气地笑:「你又不喜欢他,别为了他让自己后悔。」
我瞬间跳脚,一把甩开她的手:「谁后悔了?我们你情我愿,我乐意一夜春宵,关你屁事?穆南烟,你的圣母病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治?」
穆南烟还是没有生气,她又拉起我的手:「卓然,我们回家。」
酒吧五彩的霓虹灯还在她背后疯狂闪烁,我看着她的温和的笑颜,话落到耳中,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岁那年。
我的外婆没有了。
我站在她的牌位前,不声不响,一动不动,在刺耳变调的哀乐声中,旁边窸窸窣窣的窃语声还是落在了耳朵里。
「这孩子怎么回事,婆婆死了连哭都不哭一声。」
「小没良心的,好歹她婆婆辛辛苦苦拉扯她到这么大。」
「毕竟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不知道感恩……哎哟!」
最后是一声呼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也不想回头。
「你们胡说!」一个稚嫩的声音愤怒道,「卓然她不是这样的人!」
2 亲人离去
「穆家小娃儿,不是我们胡说,你看这娃儿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不是没心就是傻了……哎呀不要踢了!」
等到那些人骂骂咧咧离开,等到葬礼结束,等到夜幕降临,我一直站在那里,维持着一个姿势,觉得自己已经是根木头了。
别人都回家了,我要去哪里呢?
然后,我的手腕被一只柔软的手一把抓住。
手的主人把我拉到她面前,我记得,她是隔壁家的小孩儿,叫穆南烟。
她比我矮了一个头,正努力地抬头看着我,道:「我们回家。」
眼下,十岁的穆南烟和二十二岁的穆南烟仿佛在我眼前重叠了。
她还是一直矮我一个头,必须仰头看着我。
我哼了一声,被穆南烟半强迫地拉回了我们一起合租的房子,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又忍不住想起她带我回去的那天。
穆家还有几个孩子,她的父母当然不可能允许我进门,黑着脸把我关在门外,强行把穆南烟拽了进去。
后来我才知道,她因为被告状踢打长辈挨了好一顿揍。
我知道她不会出来,转身回了自己家,躺在冰冷的床板上,想象着外婆躺在棺材里的样子。
可是没过多久,我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穆南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进了我家,很不见外地爬上了我的床,开始唠叨:「你这样会着凉的,把被子盖上。我把地铺给洗了,没地方睡,过来跟你挤一挤……」
那天,她叽叽喳喳地陪我度过了最难捱的一晚。
也从那时起,她不由分说地闯进了我的生活,赶都赶不走。
第二天中午,我打着哈欠领着我的老板顾岸前往公司附近新开的一家菜馆。
在我打第五个哈欠的时候,顾岸终于忍不住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我也没让你们加班啊。」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去酒吧约炮未遂,只好避开这个话题,做出一副狗腿样:「老板,地方我带到了,您吃好喝好啊,我走了。」
顾岸没准,他叫住我:「一起吧。」
我很为难,但老板之命不得不从,搞得我如坐针毡。
顾岸为人绅士,穿着西装慢条斯理夹菜的样子,硬生生把人均二十的小菜馆吃出了人均两千的西餐厅的感觉。
我俩气氛尴尬,许是顾岸终于发觉氛围诡异,清了清嗓子:「卓然,你那个……」
他的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顾岸闭了嘴,我看了一眼来电,朝他歉意一笑,接了起来:「喂,又干嘛?」
我语气不耐,但穆南烟一点脾气都没,温温柔柔道:「吃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麻辣烫。」
「拍给我看看。」
「哎呀你烦不烦……」我说着把手机调为免提,不耐烦地拍了一张照片给她发过去。
期间,顾岸一直盯着我的手机。
穆南烟轻笑了一声:「真乖,要都吃完哦,不要浪费粮食,我正准……」她说着说着,忽然顿住了。
「喂?穆南烟?」
她没有回我,只是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接着就是穆南烟飘渺了很多的、自以为强势的质问声:「你干什么?你放开她!」
3 又来了
糟!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姑奶奶不是又去多管闲事了吧?
我一把拉开椅子往出跑。
顾岸追了上来:「哪儿?我去开车。」
「不远。」我头也不回,一把抢过旁边那人手中扫了码还没来得及骑的共享单车,直奔穆南烟不到两公里的公司。
我蹬得飞快,心中暗骂穆南烟这个圣母婊。
她的圣母病从十岁起就开始发作了。
外婆没的第二天,我从学校回到家,才想起已经没有人做好饭等我了。
我躺在床上,打算直接睡觉。
然后我就又被穆南烟推醒了。
她特别自来熟地把我家厨房翻了一圈,把我的碗洗干净放在桌子上,自作主张地往里拨了她的半碗饭,掰给我半个馒头:「我吃不完,浪费了我妈妈会骂我的,你帮我吃。」
我跟她并肩坐着,就这么帮她吃了七年的午饭和晚饭。
后来上了大学,我们俩的学校相隔不远。
我经常懒得吃饭,穆南烟某次中午搞突然袭击,发现我午饭时间在宿舍里躺着,给我泡了一碗面逼着我吃。
她则全程托着下巴盯着我看,我被她搞得浑身发毛:「怎么了?」
穆南烟摇摇头:「没什么。」
但是之后,她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辆破二手车,每天饭点骑到我们学校,非要跟我一起吃饭。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们学校的饭很好吃。
后来上了班,她也非要我天天跟她汇报吃了饭没,吃的什么。
老妈子一样,谁受得了她?
思绪拉回的时候,我已经赶到了穆南烟的公司附近。
她很好找,一群人围着看热闹的那一圈中间就是。
穆南烟正拉扯着一个年轻女孩,跟一个男人对峙着。
我拨开众人走进去,扯开嗓子喊:「又怎么了?!」
事情很简单,穆南烟在吃饭的路上,看见这个男的要拉这个女孩上车,嘴里还喊着「别闹脾气了,快搬回去吧,我真的错了」之类的话,女孩则挣扎着不肯上车。
穆南烟当即判断这是在假装熟人拐卖女孩,脑子一热就冲了过来。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毫不意外。
我看着他们:「你们认识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竟然都点了点头。
我愣住了,看向穆南烟,却见她还是一脸固执地拽着女生不撒手:「可她不想跟你回去!」
男人顿时满脸的不耐烦:「说了多少遍了,她就是在跟我闹脾气吵架,我们分分合合好多次了,你自己问她!」
女孩低着头:「可这一次你动手了……」
我和穆南烟都一愣,怒视着男人。
对女孩子动手,算什么东西?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女孩毅然搬出去倒是对的。
男人不以为然,张嘴就道:「我错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你先跟我回去。」
穆南烟干脆双手并用帮女孩逃离桎梏。
可两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使足了劲儿也没挣脱,我终于看不下去了,打算去掰男人的手。
可他似乎是早不耐烦了,另一只手用力甩来,我毫无准备,被他一把推得后退了几步,没站稳跌倒在地。
4 多管闲事
「卓然!」穆南烟叫了一声焦急地看向我,注意力被分散后不由脱了手,女孩尖叫一声,被男人拽到身边,眼看就要被拖上车。
就在这时,一辆车刺啦一声嚣张又高调地横在了他的车前,顾岸从驾驶座上下来,疾步走到两人身边,大手一伸轻轻松松就把穆南烟半天救不下的女孩拉开了。
「你哪家公司的?」顾岸看向女孩。
女孩小心翼翼地报了个名字,顾岸打开手机拨了个电话:「下来接你的人。」
然后凉飕飕地看向男人:「再不走我就打110报警了。」
这种对女人动手的,大多色厉内荏,面对男人就没那么横了。
他一句话都没敢说,灰溜溜地开走了。
穆南烟看着急速反转的场面,呆愣了半秒后赶紧跑到我身边:「卓然你没事吧?」
她努力地把我扶起,我笑:「你要是再晚几秒,我就自己起来了。」
穆南烟却没有笑,她认真地在我全身上上下下地打量,终于被她发现我的胳膊刚刚被旁边的灌木丛划破了。
「别动。」穆南烟一脸严肃。
「小伤口,无所谓的。」我自己不以为然。
但穆南烟还是变魔术般从身上掏出一个棉棒,把一头揪掉,碘伏迅速浸润了另一头,她认真地帮我涂抹在了伤口上。
我看到她卷翘的睫毛,比十二岁时长了许多。
初二那一年,我得罪了学校的大姐大,她约我放学后体育场见。
不就是因为我跟她喜欢的男生多说了两句话么。
我应了,毕竟论起打架,我还没怕过谁。
大姐大带了几个人,还拿着一根生锈的钢管,她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被我一脚踹到了一边。
我摆好姿态,恶狠狠地道:「来啊!」
那些人当时愣住了,他们在学校耀武扬威,无非是仗着绝大多数同学都安分守己胆小乖巧。
但我不同,在外婆离开后,为了更好地生存,我跟流氓混混乞丐都打过很多架了。
那群学生围着我转圈圈,也不敢过来,就在那时候,有人远远喊着「警察来了」。
我听出是穆南烟的声音,下意识回头,没防备地被逃窜的大姐大用钢管划了一下胳膊。
穆南烟过来的时候,被我长长的血痕吓得小脸煞白。
我告诉她没事,她就用自己的手帕帮我把伤口擦干净。
可那天晚上,我发烧了,跟我挤在一起的穆南烟第一时间发觉,起来又叫她爹妈又跑去叫老师,一夜鸡飞狗跳。
镇上的医生说是破伤风,帮我把伤口包扎好了。
穆南烟捧着我的胳膊,把我的纱布都给哭湿了。
后来,她就准备了一瓶小小的、很便宜的碘伏,再再后来,就换成了更方便携带的碘伏棉棒。
穆南烟认认真真地抹着碘伏,我的视线从她的睫毛上移开,落到她背后的顾岸身上。
便愣住了。
我看他一眼,又把视线挪回穆南烟身上,又看向他。
人家女主是真善良真温柔体贴,但是唯一的错是试图把你这滩烂泥拉扯出泥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