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新时代女性。
一朝穿越,来到落后封建的古代。
死对头沈越徽迂腐守旧,是我传播新思想最大的绊脚石。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她私会外男。
可是当我匆匆赶到她的幽会之地才发现竟是无数后妃齐聚一起低声起誓:
“我们所有的穿越者要联合起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我的脑袋瞬间宕机。
大家竟全部都是穿越女?
……
1
“娘娘,就在那边。”
丫鬟青碧小声提醒我:“奴婢亲眼看见,绝不会有错。”
我提起裙角,躲在暗处。
直到看见沈越徽的贴身丫头从里面出来,我这才放下了心。
果然没错!
我心中激动兴奋,心跳的怦怦快。
沈越徽,你身为皇子妇,竟然私会偷人,我今日定会将你打入地狱!
此事一旦揭开,沈越徽恐怕再也无法翻身了。
我紧握拳头,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那一幕。
说起来,我和沈越徽从小一起长大,我本不该如此害她。
可我是个穿越女。
我从人人平等,人人有书读,吃饱穿暖的时代而来。
在这个古代,一睁眼,我就感到了绝望。
因为我是个女孩,从小吃奶我都得排在双胞胎弟弟后面。
我投胎的家里,也是高官大户。
可即便在这样的人家,也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
弟弟从小有几个师父教着读书,我却只能待在后院,学一些妇德女红。
我试过在家里抗争,哄着父亲母亲心疼。
可终是拧不过这封建的枷锁。
在我五岁的时候,我随着母亲出城烧香拜佛。
恰巧碰到了进从灾区来的难民群。
谁也无法形容我当时内心的震惊。
那些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难民跪在地上,求一点水粮。
有的已经倒在路边,只剩微微起伏的胸膛。
“南边有的地方,已经断粮很久了……”
母亲叹息一声,抱紧了我小小的身体。
一个大脑袋的丫头,跪在车前,哭着自卖为奴。
“留下她吧,她是个女孩,若是留在外面……”
母亲没有说完,马车里的嬷嬷哭着抹泪。
女孩子在困境中,尤为艰难。
后来我才知道,人饿到了极点,便只剩大头了。
那个女孩便是青碧。
她留在我身边,做了贴身丫头。
我们一起长大,对于我和沈越徽的斗争,她最清楚。
“这个三皇子妃从小就跟您不对付,做什么都要压您一头。”
“就连嫁人,还要做您的嫂子,真是过分!”
青碧忿忿不平:“您嫁三皇子,她嫁二皇子,非要高您一头。”
“这次抓到她这样大的把柄,可算是能好好出口恶气了!”
我含笑不语。
我确实讨厌她处处压着我,可这并不是我想拉她下马的原因。
自从我一点一点观察到这封建社会的落后和压迫。
我便决定做点什么,改变这个世道。
上天安排我穿越而来,我自觉是有责任的。
我自愿嫁入皇子府,也是这个原因。
我不在乎日后的妻妾争斗,我想扶持三皇子做太子,做皇帝。
只有掌握了权势,才有改变世道的可能。
可沈越徽和二皇子,是我们最大的劲敌。
“悄悄地,我们从那边进去。”
我摩拳擦掌,爬树上墙。
院子里十分安静,只有一排三间大房。
我悄悄踱到门口,刚要从门缝偷看。
却听见里面有人在低声起誓:“我们所有的穿越者要联合起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我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屋内已经唱起了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我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我高声跟唱,一把推开房门。
2
沈越徽直直盯着我。
自从我唱着国际歌闯进来的时候,她就像见了鬼一样。
我能理解她的震惊怀疑。
我就像我脑海中的她一样,她之前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贵女。
封建、愚昧、趋炎附势、贪图富贵。
我们争斗,明里暗里较劲了十几年。
京中无人不知我们的恶劣关系。
甚至在嫁人之后,争斗也没有停止。
公开场合,我们从未有过和谐相处的时候。
她甚至当面警告过我:“我出身比你高贵,我的夫君比你夫君大,还比你夫君争气。”
“不论是长幼尊卑,还是凭真才实学,你都比不过我。”
“你该认清现实,不该肖想大位。”
气的我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听听,张嘴闭嘴长幼、出身……
迂腐!愚昧!落后!
我恼恨她阻我大业,却又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万万没想到她会是穿越者。
她没想到我也是个穿越者。
“宫廷玉液酒?”
我擦了擦激动的泪水,对着满屋子的人说出暗号。
这曾经火遍大江南北的小品,只要不是敌特,肯定都知道。
可是预想中老乡见老乡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我等贫民,从未喝过大内贡酒。”
几个面色黝黑的男人,面露嘲讽:“这位小姐,想喝御酒,怕是来错了地方。”
就连沈越徽也面沉如水,缓缓站直了身子。
他们的眼神已经极度危险,仿佛在酝酿着什么计划。
我心中着急,额头冒出了细汗。
“我真的也是穿越者!”
正当气氛紧张焦灼之际,坐在房间角落里的一个男人终于开口。
“一百八一杯。”
我欣喜若狂,扒拉开人群,急忙蹿到他面前。
“这酒怎么样?”
“听我给你吹。”
他嘴角浮起微笑,低声问我:“香港回归?”
“1997!”
我急忙抢答:“澳门回归,1999!”
“香港竟然真的回归了?”
“澳门也回来了?”
还没等我继续开口证实自己,周围的人全部围了上来。
“赵志同志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原来你也是从我们后面来的!”
“难怪我们都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酒……”
沈越徽扬起笑脸,轻巧挤到我面前。
“好一个林妤画,你瞒的我好苦呀!”
我控住不住大笑起来,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你也瞒的我好苦呀!”
“你是从哪年来的?”
赵志看着我微笑:“我原先以为我是最晚的呢。”
我难掩兴奋,激动回答:“2024年!我出车祸来的!”
话音刚落,屋子里顿时寂静无声。
“我竟然比你早出生了一百年……”
有人在喃喃自语。
所有人都震惊看着我,目光炙热,眼含泪水。
就连赵志也蹭的站了起来。
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2024的中国……还好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开了口。
我看着屋子里十几双眼睛,郑重点头:“好。”
“盛世安稳,国泰民安。”
“我走的时候,咱们的人,已经登上了月球。”
3
不知道是谁先哭了出来。
紧接着一屋子的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我被围在人群中间,一句一句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屋子里总共是十三个人。
其中五个是从三十年代来,六个从四十年代来。
他们全都死在了抗战胜利前。
赵志来自于1999年,差一点就能看见千禧年的中国。
他是边境山区一个小民警,死在了见义勇为的意外里。
没能看见千禧年跨年那一年的烟火。
我是第十三名。
来自2024年的林妤画。
是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这个屋子里最幸运的娃娃。
“咱们国家再也没有打过仗吗?你来的时候,也没有打?”
“嗯,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日子鬼子彻底消停了?还有赵志同志说的,那个欺负咱们的美国?”
我鼻子一酸,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他来自1999,那个时候的中美关系恶化,我们国家的大使馆被他们炸了。
死了很多人。
赵志紧紧盯着我的脸,拳头紧握。
我强忍着喉头的酸涩,郑重回答:“他们只敢想,都不敢动。”
赵志坚毅的脸上露出笑意,连声说着:“好、好。”
“咱们的人真的上月亮啦?”
“嗯,还从月亮上面带回了土壤呢,科学家要研究研究,将来咱们去月亮上面种粮食。”
屋子里的人问着,边哭边笑。
“说到粮食……咱们国家的人,那个时候能吃饱饭吗?”
有个黝黑的妇人怯生生看着我,眼睛里有迫切的渴求和期待。
“她是42年死的……就是那年的大饥荒。”
沈越徽低声说:“饿死的。”
那场历史,我也是听说过的。
前世有位著名的导演,还拍过一部电影。
只是我没想过,会在这个时空遇到亲历者。
“早、早就能吃饱饭了呀。”我下意识想找赵志:“咱们国家,后来出了一位伟大的人,姓袁。”
“他解决了粮食危机,咱们早就能吃饱饭了!”
赵志应该知道的呀。
“我死的太早啦。”赵志抹了抹眼睛:“我死的时候,我所在的山区,还有人吃不饱饭。”
看着眼前一张张脸,我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我来的时候,不仅能吃饱饭,咱们还帮助了其他国家解决粮食危机。咱们不仅能种水田,旱地,还能再沙漠里种粮食,还能在海里种粮食呢!”
我努力回想着在现代看到过的新闻,激动给他们比划。
“耕山牧海,都不在话下!”
那一天,我们每个人都说了自己的故事。
他们这12个人,来自不同的年代,也有不同的身份。
有的是贫苦百姓,有的是抗战时期的战士,却都有一颗向往新中国的心。
寂寂无名,却全都为当时的社会奉献了自己微薄的力量。
史书落地三两行,道不足这些无名的英雄。
“我当年被抓的时候,小鬼子可狠了。他们把我的腿打断,当着我的面扒皮剔骨。”
有人说:“我死也不怕。”
我捂着嘴巴,眼泪大颗大颗的流。
在他们说完之后,我努力跟他们说着现代的生活。
我自己见过的,听说过的,电影里看见过的,我都努力跟他们描绘。
跟他们解释什么叫视频通话,跟他们讲AI科技,描述现代生活的便利。
人是很难理解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的。
我能看出,他们有一些东西听不懂。
可是却不妨碍他们眼睛里的向往和欣慰。
“真是神仙日子啊。”
4
京城的人都惊叹我和沈越徽的变化。
世人皆知,二皇子妃沈越徽和三皇子妃林妤画,自小就不对付。
嫁人后,更是见面两厌,斗的跟乌眼鸡一样。
可是近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竟然好了起来。
我们经常相约出游,或一起拜佛,或一起郊游。
“我们的人已经在庄子里设了学堂,教普通百姓读书,认字,启发民智。”
沈越徽小声告诉我:“更多的是收留那些无家可归,无粮可食的人。”
给他们衣服穿,给他们遮风挡雨的地方。
教他们一点自立的本事,帮助他们谋生活。
这些日子跟沈越徽接触,让我越发羞愧,难堪。
我身为新时代的穿越者,自诩胸怀大志,却总是空喊着口号。
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做过什么。
总是想着“以后。”
以后,等我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我有很多惠民想策。
以后,等我有了权势,我可以做很多事。
可是我却忘了,有些事,不必等以后。
这些穿越前辈们,早就开始一点一滴做了。
真正的帮助,从不是惊天动地。
“我刚穿过来的时候,一个劲的吃东西。”王姑不好意思笑笑:“上辈子饿死的,这辈子总也觉得吃不饱。”
“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了。”
她如今在庄子里负责做饭,给每一个人的饭碗都装的满满的。
只是她自己却格外珍惜粮食,从不舍得浪费。
“沾了土也没关系,我上辈子,也吃过观音土的。”
她三口两口把沾了泥土的馒头塞进嘴里。
“这里百姓的苦日子,我看见了,就不能当没看见。”
沈越徽语气坚定,目光炯炯看着我。
“有了你,我更加有信心。”
我的心很沉重。
他们自从认了我之后,就把我当做宝贝,当做奋斗的目标。
可是这样的期望,却隐隐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这样的庄子,你们经营了几个?”
我压下心里的慌乱,低声追问:“你们……咱们这个联盟,还有分散在外面的人吗?”
“我相信这个时空里一定还会有其他的穿越者。”沈越徽点头:“只是迫于各种各样的压力,他们不敢与我们相认。”
“但是没关系,我们做对的事,早晚有一天,同志们会再相聚。”
对的事。
这个庄子,表面上是在施粥行善,单纯的做善事。
可是我翻过那些教孩子们认字的书本。
上面写满了振奋人心的语录。
说着人人平等,说着人民万岁,说着前途光明。
“沈越徽,这些东西……让官府看见,是要杀头的!”
我纵然想过要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最多也就是做点惠民举措。
“可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心中发紧,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