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舟川不问青红皂白的偏爱以及绝情的眼神,终于将我最后一点爱意熄灭。
我在地上躺了十几分钟,才勉强爬起来,颤颤巍巍走进客厅。
孟舟川和余帘坐在沙发上秀恩爱,余帘将一颗剥好的萄葡塞进孟舟川的嘴巴,用小脑袋亲昵蹭着胸口,撒娇起来。
看着眼前一幕,我却没有跟以前一样难过,反而出奇的平静。
孟舟川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印,脸色微变,欲言又止,可又想起什么,神色变得严厉:【还好你余姐姐懂事,不跟你计较,但作为晚辈不该那么胡闹,道个歉吧。】
余帘嘴角弯起,眼睛里露出跃跃欲试。
换做以前,我或许会据理力争,然后被孟舟川关进小黑屋,他知道我最怕黑,在孤儿院那段惨绝人寰的日子里,不听话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
自从姐姐去世,孟舟川接过抚养的责任,事事以我为先,一步也不肯离开,哪怕我只是一声咳嗽,他都心疼的不行,恨不得将整个医院搬过来给我看病。
但十七岁生日许愿后,孟舟川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动辄用我最恐惧的办法惩罚。
他疯狂羞辱我,折磨我。
只是为了断掉我那有悖人伦的爱。
没有与余帘预料般硬撑,我朝两人鞠躬,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孟舟川愣住,不敢相信我会如此配合。
他嘴唇蠕动,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化作一声冷笑:【我希望类似的事情以后不要发生,不然别怪我不给面子。】
我小声道:【再也不会了,姐夫。】
孟舟川听到姐夫的瞬间,瞪着眼睛,比之前道歉更加无法接受。
自从十七岁生日后,我再也没叫过他姐夫。
哪怕后来他用各种残忍的办法逼我。
我依然没有低头。
这一声姐夫,我叫的心甘情愿。
从今往后,孟舟川只能是我的姐夫。
身后传来余帘娇笑撒娇,孟舟川适时的安抚和亲吻,我迈着灌铅的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偌大的主卧里,陈列着旧玩具,从十七岁后,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孟舟川的礼物。
甚至连一个生日祝福都没有。
我天真以为,真爱需要时间验证,也许孟舟川见惯了外边女人,才会明白谁最在乎他。
只可惜等不到那天了。
当余帘嫁祸,孟舟川不是看不出,而是无原则偏袒,眼睛里迸射出的厌恶和不耐,如同一柄锤子,在心脏砸出一个大洞,鲜血淋淋,痛得麻木。
床头柜上的合照,泛着冰冷的光,我怔怔出神,二十岁的孟舟川,穿着白衬衫,站在一株榕树下,摸着我的小脑袋,我们一起望着远方,眼睛充满对我未来的希望。
那时候的我,心有期待,念念不忘十年。
此时的我,心如止水,尘封所有的爱意。
眼前这些玩具,哪怕是孟舟川送的一片枫叶,我都好好保存到现在。
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对我而言有着不凡的意义。
如今决定放弃,统统不要了。
尚未来得及收拾东西,余帘便来到房间,左右扫视一番,大概是孟舟川不在旁边,不需要掩饰,讽刺道:【孟舟川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与我相比,你不过是个多余的累赘,霸占别墅最大的房间,但凡要点脸就该知道做什么。】
我平静与余帘对视,不知道对方还要争什么,孟舟川都如此在意她,已经把我踩在脚下,难道还不满意?
余帘把我推倒在地,在房间一同乱砸,凡是有孟舟川印记的东西,变成一片狼藉。
我神色平静,心中甚至没有半点波澜,望着发疯似的余帘,没有阻拦。
反正这些东西,我也没打算要。
余帘满意看着自己的作品,捡起一块碎瓷片,朝我一笑,得意道:【如果我在你房间受伤,孟舟川会怎么处罚你?】
我终于明白余帘的目的,皱起眉头,都打算远离孟舟川,不再有任何牵绊,只想安静过完半个月,为什么她还要咄咄逼人?
余帘用瓷片将手臂划破,对着门口大叫道:【思雨,不要啊......】
孟舟川第一时间冲进房间,看到余帘流血的手臂,勃然大怒,狠狠瞪着我,怒道:【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伤害余帘?】
我心中苦涩,摇头:【我没有。】
孟舟川气急而笑,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寒声道:【看来我对你太好了,以至于忘记自己的身份,现在立即道歉,然后去仓库,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出来!】
我娇躯一颤,委屈到泪水决堤,哪怕放弃那段不伦的爱情,可就算是个普通人,孟舟川也不该如此偏袒吧。
他明白仓库是我最害怕待的地方,却毫不犹豫把我关进去。
孟舟川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当我被管家拖走,分明看到余帘脸上得意的神色,心中一片悲凉。
爱了多年的男人,却将我的爱当做伤害的工具。
待在黑暗的仓库,身体蜷缩在角落,暗无天日的恐惧和独孤,像是回到了孤儿院,可这次我没有哭泣求饶,而是静静看着天窗。
原本还想在出国之前体面的离开,如今我对孟舟川,只剩下无尽的失望。
我对孟舟川的爱是有罪的,活该坠入地狱。
在黑暗仓库囚禁三天,孟舟川终于想起我,把我带到客厅,我身体摇摇欲坠,差点站不稳。
他皱起眉头,目光落在我受伤的手臂,脸色微变,不悦道:【发炎了,为什么不早说?】
余帘在旁边惊呼一声,故作担忧,赶紧拿起酒精来到面前:【小孩子不懂事,何必这么惩罚,让我心疼死了。】
她故意用高度酒精擦拭伤口,原以为会让我痛哭,可惜残酷的三天,让我早就变成行尸走肉,身体麻木失去疼痛的知觉。
余帘不见我痛苦的样子,觉得好生无趣,便回到孟舟川身边,撒娇道:【过两天是七夕,我要送你一个惊喜。】
孟舟川像是没听见,目光一直落在我的手臂伤口。
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回答。
孟舟川一直都如此霸道,发出的询问,必须得到答案,也不允许我有任何隐瞒。
我摇摇头,语气平淡:【刚开始不疼,就忘记了。】
孟舟川脸色缓和,或许是我的回答减轻他内心的愧疚,起身道:【等下我要带余帘去买礼物,顺便送你去医院吧。】
我本想拒绝,可看到孟舟川严厉的目光,只能点头。
其实孟舟川将我丢进仓库时,不是不知道我受伤了,当时鲜血染红衣袖,只是不在乎而已。
他的眼中只有余帘,恨不得将整个医院搬到家里检查身体。
余帘只是衣服脏了,而我是超敏体质,一点小小的皮外伤便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曾经的孟舟川因为我不小心被鱼刺卡到,雷霆震怒,解雇了厨师,把城市最好的耳鼻喉科专家请到家里,在我床边守护一夜。
如今的我比以前伤势重多了,他也不过是良心发现,提醒两句。
天堂有多幸福,地狱就有多寒冷。
幸好我不在乎了。
车子离开别墅,路边的风景走马观花,被关了三天的我,疯狂呼吸外面的空气。
孟舟川觉得自己的惩罚起到很好的效果,颇为满意,脸上多了不少笑容。
两人在前面谈情说爱,浓情蜜意。
后座的我成为他们爱情见证者。
车子开的不快,我有点烦躁,在黑暗仓库没什么感觉,出来后身体虚弱,只想尽快到医院。
本来身体就不好的我,应该好好保养身体。
毕竟再过半个月,我就与孟舟川再也没关系了。
余帘惊呼一声,说道:【我把包落在房间,里边有份重要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