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老家，在村子东头处，一眼就发现我的初中老师。

我的初中老师和我一个村子，因为我的初中三年，都是他教的数学课，且是我的班主任，三年来，一直照顾着我，他的音容笑貌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赶紧下了车，紧紧握住他的手，连声说道，刘老师好，刘老师好。他苦笑着说，不要这么叫，我已经不是老师了。

我心里明白什么意思，但嘴里还是说，您永远是我的老师。刘老师看起来比上一次看到他苍老了很多，也瘦了许多，牙也掉了几个，成了农村标准的小老头，尽管他快60岁了。

他说，我不是老师了。可能大家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就是他在那个年代，因计划生育超生了，失去了教师资格，失去了教师工作！

当年我考上初中，他年龄不到30岁，刚好是我班主任，初数学。他教学严谨，经验丰富，知识渊博，是我们学校最好的数学老师，曾经多次发表文章和参加教学交流活动，被评为全县优秀教师。他当时也是意气风发，风流倜傥。我跟着他学习了三年，在他的帮助下顺利进入重点高中。从此离开了他。

但是因为一个村子，逢年过节还是会见到他。

高中三年我考上了大学，基本就见不到他了。后来我母亲来城里，告诉我，他因为头两个是女儿，他老婆就偷生了三胎，生了一个儿子，违反了国家计划生育政策，被剥夺了教师资格证，教师工作也失去了，回家务农了，已经不是一名老师了。

我感到唏嘘。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是喜是悲？喜的是他三胎终于有了一个男孩。悲的是，为了这个男孩，他失去了最热爱的教师工作。

从此，我每次回家，都会问我母亲有关他的事。每次母亲都说，三个孩子，过的比较艰苦。为了防止他难堪，也没有再去看他。只是每年都会让我母亲给他孩子买点零食送去以示慰问。

今天，再次看到他，仍然感觉不自在。当年意气风发的他，也失去了光彩，失去了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自信。如果他没有要第三胎，现在也许他还在教室里上课，也许成为教育部门一位受尊敬的领导，也许现在会在城里跳广场舞，也许会在公园里遛弯，也许会在河边散步，也许……但是现实不会发生了，现在他只是农村村头一个小老头。

和他寒暄几句，我就急忙走了。

不过有一句话，一直没有勇气问他：

他现在有没有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