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了,《高三》里的他们,如今都怎样了?

平分往事 2024-06-06 18:01:31

2004年,福建龙岩,武平一中。

镜头对准高三7班,这个被重新排列组合的班级,直指一年后的高考。

班主任王锦春,锦绣的锦,春天的春,38岁,男,教语文,爱穿凉鞋,爱引用汪国真的诗句。

班里有78名同学,前十名被女生包揽。

“感觉我们班的男生都没什么进取精神”,女生宿舍里偶尔泛起这样的交谈,但女生们必须笑着强调,“我们几乎不谈男生哦”。

01

班里好学生的代表是女生林佳燕。

坏学生的代表则是男生钟生明。

好坏之别,自然是指成绩。

这位钟生明在沉浮的网络时代,被一次又一次翻起——他成了“逆风翻盘”的领军,是这部纪录片里最风靡的人物。

因为他在高三一次普通的班会上,曾发出“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的豪迈之语。

上一次我们听到这句话,还是在《水浒传》。宋江在浔阳楼上豪饮后,自此黑化,纵情提笔,在墙上留下这句诗。反诗。

而钟生明“逆反”的方式,是剃光头、睡懒觉、玩游戏。

他会在宿舍熄灯后翻墙,走进24小时营业的网吧。凌晨再翻墙回宿舍,却无法保证5点半起床的作息。

刚开始,他还能在班主任的抓包下,勉强在六点钟起床,到后来,干脆直接留一张假条。

假条上说,老师,我有事要请假半天,请批准。

假条由别人代交,他在宿舍里蒙起头睡大觉。

高三一年,班主任发的最大的一次火,就是对钟生明,他指责他,根本不像农民的儿子。我下学期绝对不留你,你要读去别的班读,不要在我这里!

嘴头痛快,心里却不忍。

有一次校长捉到钟生明翻墙,要处分他。班主任找同事商量,问能不能不处分。

“哪怕让他以后当个兵也好,处分了就会很麻烦。”

同事表示,这处分不记入档案的,班主任才稍稍放心。

事实上,那次的处分几乎无法避免——钟生明的父亲被叫来学校,面对校领导和老师们,钟生明先是低头不发一言,最后又拍案而起,转头走人。

他的通报批评贴在了学校的公告栏上,面对镜头,他终于开始自辩。

去网吧玩游戏是真,但玩游戏的目的,是为了挣钱。

他在那个游戏世界里,已经是一名小有名气的“代练”。他的存折上,已经为此存下了一万块钱。

那么他生意不断的秘诀是什么?

诚信。说到这点,他忍不住得意。

就因为这段记录,钟生明在网络世界里出了名。而网上的传言开始愈发离谱。

先是说他做电商,已经成了千万富翁。

后又说他其实是顺丰的副总裁,年薪百万。

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

他参加了2005年的高考,不甘心,复习一年,读了一所民办的本三。

毕业赶上电商兴起,先是自己做起了服装贴牌的生意,后来又进入了一家物流公司。

导演2024年提到钟生明时说,他并非顺丰的副总裁,而是某地某家快递站点的站长。他不是网络中吹捧的“逆袭代表”,也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代表。

事实上,网络的裹挟给钟生明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即便过了20年,他依然被网络的声音困扰。

钟生明的父母都是山里的农民,他从小几乎不跟父亲多交流,而就在前些年,父亲已经离世。

他为纪录片中那次“叫家长”的经历自责到现在。

02

与钟生明相反的是林佳燕。

林佳燕在2005年,以班里的最好成绩考进中央民族大学,后留在北京工作。

在十年前的一次采访中,她提到职业和家庭的困境。

她是家中长女,还有一个弟弟。弟弟成绩不好,没有读大学,她自然而然成为了全家人的期望。

这种期望,有精神上的,也有物质上的。

没有人知道,她从武平那个有些破旧的县城,到北京这样国际化的大都市,当她从艰苦的高中,进入到五彩斑斓的大学,内心曾经历过怎样的波澜和恐惧。

《寒门子弟上大学》这本书中曾经点出,入学并不代表融入。

和经济基础稳固的学生相比,寒门出身意味着很多东西。

比如贫穷,比如缺乏规划,还有可怕的固步自封以及短视。

林佳燕背上沉重的包袱从民族大学毕业,开始进入人生的又一个战场。

找工作,找对象,买房子。

工作还算不错,但工资却远远不够在北京立足。于是她结了婚,生了孩子,在距离老家很近的小城市买了房子。想着在北京挣几年钱,或许还是回去。

后来,她到底回没回去,在北京过得好不好,这些都无从查起。

选择隐身,也是一种保护。

03

纪录片《高三》拍摄过去了20年,有人问,片中的那些人,现在还好吗?

我们目前能了解到的——

比如偷偷谈恋爱的两位同学,男生考上专科,女生读了本科。两人很快分手。

在十年后的采访中,男生看起来过得不错,他笑称,导演应该删了那一段。

提起当年两人为什么分手,他只草草回应,性格不合吧。

他身上没有太多当年的影子,唯独爱骑摩托车这一点,继承了当年放浪不羁的性格。

而当年那位喝了酒在班主任面前大哭的张兴旺,读了专科,回到本地找了一份电子类的工作,很快结婚,生了小孩。

或许他内心非常渴望补偿那份失去的父爱。当年读书时,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加上贫困,生活将他逼入墙角,他只想着逃避。

离高考还有十几天的时候,如果不是班主任挨家挨户的寻找,他已经登上了去往深圳的列车。

想起当年,他唏嘘不已。他感谢王锦春老师,人近中年,他成了班里和王老师关系最紧密的人。

王老师抱起张兴旺的孩子,说他想起了舒婷的一句诗:不通音信并不意味着忘记,不再相见并不意味着分离。

张兴旺笑着听,他恐怕早已习惯了王老师这样的表达。

当年高考完伏在同学肩头哭泣的罗艳,后来复读一年,考取了一所本科院校。本科毕业后又申请了加拿大的MBA。她独自穿过了一段黑暗的旅程,看到了人生新的风貌。

但这些都是高考十年后的故事。

然而如今,又过了十年,他们已经年近四十岁了。

据说张兴旺又添了二胎,他的烦恼是挣得钱总是不够两个孩子花。

钟生明至今依旧被网络困扰,导演说,或许很快要跟他见见面,聊一聊。

当年在班里唱《那些花儿》的谢怡,后来当了音乐老师,据说现在在新疆支教。

而班主任王锦春依然还在教学,他仍旧充满着激情,还是常常引用汪国真的诗句。

20年,有人成熟,有人变老,还有人,已经离开。

导演周浩说,班里的一位女同学,已经离世了。

04

《高三》过去了20年,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有人在后面留言说,以为离开了武平,其实外面只是更大的武平。

是啊,对于许许多多普通的学生而言,高考依旧是一张通往光明未来的唯一船票。

但不同的是,这张船票比从前更难拿到,而跨越阶层的梦想,也愈发模糊。

数据显示,今年全国高考的总人数是1342万,比去年增加了51万。

更多的人在争抢同一张票,而大部分人只能铩羽而归。

没有证据显示,登岸就意味着绝对的成功,也没有证据表明,落榜就意味着完全的失败。

20年,足够冲刷一段成功,也足够磨平一段失败。

因为后来人生的很多东西,都不是呼啸而来,而是一点一点慢慢地到来。

如果问人生到底是什么,我想人生更像是一场心智的较量。

比到最后,是看谁依旧没有放弃自己。

又是一年高考日。

祝他们好运。

(全文完)

平分往事,换个方式看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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