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故事:员外和金羽毛

天成谈小说 2024-04-17 00:19:36

相传古代某地有一个员外,这员外有良田五千顷,骡马七百匹,粮囤三十座,钱库五间半,仆人二百余,妻妾十几个,果然是富贵无比。

  这员外虽是十分富有,但却有个毛病,什么毛病呢?就是过于吝啬,他不愿意为骡马添料,不舍得让仆人饱餐,亦不给妻妾买粉黛,是以骡马羸弱,仆人常饿,妻妾失色,久而久之大家皆有怨言,但是员外不以为意。

  忽而有一天,有一浑身邋遢的乞丐到了员外府大门外说要见员外,看门老仆自然不允许乞丐进去,奈何乞丐要硬闯,老仆人肚子空空气力不加根本就拦不住,让乞丐得以一路闯到堂屋。

  彼时员外正在堂屋内饮茶,他见乞丐闯入就怒斥道:“你是什么样人?怎敢闯入我府中?”

  乞丐说道:“李五哥,你忘了我了?十年前你我一路讨饭,你因讨不着,差点饿死在这瓦罐桥,幸亏我分你半碗馊饭,你才得不死,今日你发达了,何不接济接济兄弟?”

  今日富贵无比的员外当初的确是乞丐出身,不过已很少有人知道,现在被乞丐说穿老底,员外大惊!当时细细打量乞丐,认出这乞丐果然是自己旧日相识,他名叫王胡椒,对自己确有救命之恩。

  不过这员外却羞于提起当初做乞丐的事,更不愿意跟仍做乞丐的王胡椒扯上任何关系,于是当时把眼一瞪,说道:“这里只有李员外没有你的李五哥,你个臭乞丐不要乱攀兄弟,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王胡椒见员外如此不讲情面,就气道:“李五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达的,你今日不讲情面也罢,但你必须给我五十两银子,不然我就把大公鸡金羽毛的事说出去,叫你后悔莫及。”

  员外一听大公鸡金羽毛,当时恼羞成怒,叫来几个仆人将王胡椒一顿乱棍打了出去,王胡椒没要到钱不说,还被这顿棍打得遍体鳞伤,以至差点丢了命,他暗自下定决心要断了员外的财根。

  关于断员外财根这件事王胡椒还真不是说大话,因为他已经摸清了员外发达的原因,那么员外究竟是怎么发达的呢?却是非常离奇。

  话说十年以前,在瓦罐桥员外得王胡椒半碗饭救活后,两人就在离桥不远的一棵老柳树下睡了一夜,天亮后王胡椒说:“五哥,我听说不远处有座县城,那里的人既有钱又大方,咱们去那里乞讨日子应该会好过不少,说不定运气好了还能在大户人家做个长工呢。”

  然而员外并不愿意离开,王胡椒只得和他分道扬镳,却说这员外在王胡椒走后,也幸运讨得了些剩饭,草草糊了一天之口,便又栖身在老柳树下。

  睡到下半夜,忽被一阵鸡鸣声惊醒,他觉得很奇怪,这里远离村舍,哪来的鸡叫呢?他借着月光四下观看,不见鸡的影子,就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于是躺倒又睡,刚准备合眼,就见从离地一丈多高的老柳树树洞中飞出一只大公鸡,正落在老柳树枝头,这只大公鸡比一般的公鸡大得多,浑身羽毛金光闪闪,仿若黄金铸就。

  员外从未听说世上有会发光的大公鸡,他被吓得一激灵,以为见了妖怪,当时爬起来就要逃跑。

  不过大公鸡这时却口吐人言:“你不用怕!我正有桩富贵给你。”

  听大公鸡这么说,员外动了心,他问道:“你给我什么富贵?”

  大公鸡说道:“这棵老柳乃我栖身之所,明日早间有一樵夫要来砍它,你若能替我阻止他,我会送你一根黄金羽毛以示感谢。”

  员外信以为真,就答应了大公鸡,天亮后他真的寸步不离的守着老柳树。

  这时间刚到辰时,果从附近村落来了一个樵夫要砍这老柳树,员外暗自纳罕,更深信大公鸡的话,他说什么也不允许樵夫动斧,樵夫怒道:“这不是你家的树,你为何不让我砍?”

  “这也不是你家的树,你为何要砍?”员外反唇相讥。

  两人相持不下,进而动手,员外因想着大公鸡允诺的金羽毛,就对樵夫下了狠手,连抓带咬将樵夫弄出好多伤痕,樵夫以为员外是个疯子,当即吓得逃之夭夭。

  员外完成对大公鸡的承诺,成功保住了老柳树,这让大公鸡很高兴,当天夜里它再次现身,果然送了员外一根金羽毛,员外拿到金羽毛反复打量,确认这是一根足有一尺来长的纯金翎毛,当时不禁大喜 。

这时大公鸡说道:“你替我守住了老柳,我自然要信守诺言送你一根金羽毛,而且以后我每天都可以送你一根金羽毛,不过前提是你要永远替我保得老柳树周全,若是有遭一日老柳被人害死,我将收回你拥有的所有财富,不知你愿意答应嘛?”

  员外听大公鸡说它每天都可以送自己一根金羽毛,当时就更高兴了,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得到金羽毛后首先做的就是拿去换成银子和铜钱,然后盖起了一座高大的府宅,老柳树所在的地方则被高墙围起来变成了员外府的后院,和员外府有小门相通。

  随着他得到的金羽毛越来越多,便开始置地娶妻,家业越来越大,短短数年便已富贵之极,不过关于大公鸡和金羽毛的事他从来也未曾对人提起,而且他还给后院上了锁,生怕别人进去发现他的秘密,然后等到下半夜人都熟睡后他才小心翼翼的进入后院找大公鸡拿金羽毛。

  然而即使员外将这件事做的如此隐秘,还是没瞒过王胡椒,这是为什么呢?话说王胡椒辗转各地乞讨,多年后不经意间又回到了这里,恰逢本地庙会施粥,他赶了过去,正巧看到员外带领妻妾前呼后拥的烧头香。

  他觉得很稀奇,心说以前不曾听说此地有此豪富人家,这是什么人呢?于是就问旁边的人,一老者奇怪说:“你连本地有名的李员外都不认识?大概是外地来的吧?告诉你吧!李员外家的骡马每年出的粪卖掉换的钱你一辈子都花不完,李员外家粮仓里的老鼠每年偷的粮食你两辈子也吃不完,李员外家钱库里银子生的锈刮一刮你十辈子都花不完。”

  听老人如此说,王胡椒对员外更觉羡慕,越羡慕越要盯着看,看着看着忽然眼前一亮,这不正是昔日的李五哥吗?他认出了员外的身份,就想靠过去相认,奈何人太多挤不过去,只得作罢,同时他很好奇员外是如何在十年间暴富的,但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一个靠谱的说法,这让他更觉奇怪。

  最后他跟一个卖柴的樵夫搭上了话,那樵夫说:“依我看李员外之所以发达,跟那棵老柳树有很大关系,当初我要去砍那棵老柳树,他说什么也不让砍,为此还跟我打了起来,我见他是个疯疯癫癫的乞丐,就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于是就没有砍老柳树,后来听说他莫名有钱了之后还特别给那棵老柳树盖了个院子,任何人都不让进,你说这事怪不怪?”

  庙会上人很多,听樵夫说李员外曾经做过乞丐,很多人不相信这件事,以为樵夫在胡言乱语,只有王胡椒深信不疑,因为他也清楚的记得那棵老柳树。

  王胡椒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为了一探究竟,他打听出员外府位置,夜里偷偷翻入员外府后院,借着月色看那老柳树,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当时就准备离开院子,可是忽然又觉得这院子四下高墙挡住了寒风,若在此睡上一夜也不错,于是他就藏在角落里睡着了。

  在下半夜,金色大公鸡从树洞出来落在枝头打鸣,员外听到之后就拿着钥匙打开后院的门来找大公鸡拿金羽毛,到手之后依旧出院子锁上门,而大公鸡也再次回到树洞。

  这一切,都被藏在暗处的王胡椒全部偷偷看见,他见员外竟然是这样发的财,心里更加羡慕。

王胡椒当时打定主意在天亮后找员外叙叙旧讨些救济,毕竟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料他不会不答应。

  次日天亮他翻出院子,从正门去找员外,看门老仆虽不让进但还是让他硬闯了进去,他满想着员外见到他后会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主动给予他一些钱财,再不济管待一顿酒菜也是好的。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员外竟装成不认识,而且还让他滚蛋。

  这可将王胡椒气坏了,他一怒之下就把金羽毛的事说了出来,没想到不说还好,一说竟挨了一顿毒打,以至于差点把命丢掉,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断了员外的柴根。

  伤好之后,他纠合了一帮要好的乞丐,夜里偷偷的往员外府后院里抛了很多干草进去,然后放了一把火,整个院子顿时烧了起来。

  夜里员外正等着大公鸡打鸣之时,忽听窗外有着火的噼啪声,他连忙穿衣起床,来到外面发现后院着了火,心中不由得十分惊骇,连忙唤起众仆人救火,可这些仆人腹中空空根本就没有力气救火,眼睁睁看着老柳树被烧成了焦炭,最后员外抱着被烧死的老柳树哭得死去活来,这令很多人不解,妻子劝道:“老爷,家里钱粮房子都好好的,就烧坏了一棵柳树而已,何必要哭呢?你喜欢柳树的话再种一棵不就是了吗?”

  “你知道个啥?”员外气的给了妻子一耳光,妻子顿时寻死觅活的也哭了起来。

  王胡椒做了这件事后心中十分得意,他害怕员外报复,随即离开了此地。

员外自此以后可就惨了,一天夜里大公鸡在他梦中说:“当年我曾说过,一天给你一根金羽毛,换你保得老柳树周全,现在老柳树被烧死了,你的家财我要全部取走!”

  员外听大公鸡如此说,当时从梦中惊醒,急去后院去寻那大公鸡,可哪还有大公鸡的影子?

天亮后养骡马的仆人慌慌张张向他禀报:“老爷,不好啦!咱家的骡子跑了五匹。”

  这仆人刚说完,又有一个仆人跑了进来:“老爷,不好啦!粮仓地上出现个大地洞,漏了半囤粮食。”

  话还未了,又一仆人冲进来说道:“老爷,不好啦!六夫人跟张总管私奔啦!”

  总之不利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让员外很头大,员外知道这一切都是大公鸡在作怪,若是不能阻止大公鸡的报复行为,家产早晚非败光不可,为了解决掉大公鸡,他准备请人来捉妖,遍问身边人何方有捉妖高手,皆说东山人皇庙的高道人法力无边,着实是个捉妖的高道。

  员外听了众人言,就罕见的大方一次,拿出三根金羽毛去请高道人,到了人皇庙,说明来意后献上了金羽毛。

  高道人将金羽毛拿在手里看了看,微笑道:“此羽出自人皇殿前六畜之祖之一的鸡祖之身,鸡祖非是鸡妖,故此贫道也捉不得,员外得罪了鸡祖,家道中落就在眼前。”

  “这么说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怕员外不肯!”

  “请道长明示!”

  “这人皇庙多年未曾修缮,已是破烂不堪,若员外舍得布施半数家财助贫道重修庙宇,定可感动人皇,那时员外若在人皇像前苦苦恳求,人皇必然会责令鸡祖不与你为难,如此自可保得住家财。”

  员外听高道人说让自己布施半数家财,当时便皱起了眉头,心中思索:“这道人分明是趁火打劫,我怎好听他的?大不了搬家就是了。”

  员外不听道人言,当时离了人皇庙,回到家里变卖田产粮食骡马房宅,然后带着妻妾财产迁往他乡,半道遇一大河拦路,雇了船家渡河,船行到河中央却忽然遇见大风,整个船瞬间被风吹翻,员外和妻妾侥幸逃得性命,但钱财却已是全部沉入了河底,妻妾见员外已身无分文,纷纷离他而去,员外自此便又成了乞丐。

  不久在行乞时员外再次遇见王胡椒,王胡椒见员外如此败落不禁对烧毁老柳树之事心生愧疚,员外也懊悔当初不该对王胡椒绝情,谈起这些往事两人都是不胜唏嘘。

  后来人皇庙得官家布施得以大修,开工之时四方匠人云集,员外和王胡椒也去做了泥工,做工之时员外被高道人认出,他不禁满脸羞愧。

高道人却不以为然,他说:“凡人难免为凡心所累,你又何必自责呢?”

  高道人说完取出三根金羽毛:“这三根金羽毛当初贫道未曾还你,今日你可拿回去过活,我保那鸡祖不会再寻你麻烦。”

  员外谢了高道人,找来王胡椒,和他平分了这三根金羽毛,各自置家娶妻,虽无大富,但日子也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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