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省亲花了多少钱?书中没有明确提到。只说去江南买小戏子、聘请教习、制作戏服那一块动用的是贾府在江南甄家存放的五万两银子。
一个小小戏班就要花费如此,大观园方圆三里,其中亭台楼阁、山水花石、陈设布置要花多少钱?怕不是起码要比采买小戏子的费用再耗费几十倍不止。
第五十三回,宁国府乌进孝送租来时,贾蓉曾提到了元春省亲的花费,但却没透露具体的数字:
“头一年省亲连盖花园子,你算算那一注共花了多少,就知道了。再两年再一回省亲,只怕就精穷了。”
贾蓉没说花了多少钱,是没必要和乌进孝一个底下的管事庄头讲说的那么详细,也有可能是彼时大家心照不宣,都有个大概算计不用多说。就像如今要盖一座房屋,在某地多少花费是大体有数的。乌进孝虽估算不精确也能晓得大概。
不过,他们是清楚了。如今读书人不免一头雾水,贾元春姻亲到底花费了多少钱?书中有没有线索暗示呢?答案是肯定有的。
《红楼梦》有个特点是伏笔和隐喻特别多,别看至八十回前结束,后文续书与前文不对,那是续书断了线索。但仅就八十回前的伏笔,也基本能还原出全书的大概,不愁文字情节断了脉络。
就像元春省亲的花费问题,书中肯定没有直接写。但想要找寻并不难,就是要在与贾元春相关的线索和情节中去寻找与钱数,尤其是巨大钱数相关的文字。这样一来就很明显的能看到第七十二回,贾琏抱怨宫中太监上门勒索打抽丰的情节上。
这里贾琏出来笑道:“这一起外祟何日是了!”凤姐笑道:“刚说着,就来了一股子。”贾琏道:“昨儿周太监来,张口一千两。我略应慢了些,他就不自在。将来得罪人之处不少。这会子再发个三二百万的财就好了。”一面说,一面平儿伏侍凤姐另洗了面,更衣往贾母处去伺候晚饭。”
有观点认为贾琏说这“三二百万的财”是林黛玉的家产,值得商榷。别说林如海有五服以内的亲缘,按照《大明律》和《大清律例》,林黛玉没资格继承林家的资产。就算她有资格继承,林家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钱,除非林如海将两淮盐政的银库搬空了。且林黛玉那么聪明,舅舅真要侵吞了她的全部家产,她不可能还在贾府没心没肺的生活。
关键是贾琏说这个话时发生的情节与林黛玉完全无关。曹雪芹笔下的文字情节伏笔,绝不会出现突然的孤证。一个伏笔必然要与当时发生的事故有关联性。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呢?
一,贾琏没钱,四处筹钱过中秋,很是烦恼。
二,王熙凤做梦说宫里头有人出来和她夺“锦”。
三,夏守忠派小太监来“勒索”二百两银子。
四,贾琏说周太监来要钱,张嘴就是一千两银子。
这四件事其实是一件事,根源就在贾元春身上。正是贾元春省亲,掏空了贾府的财政导致没钱,应了贾蓉对乌进孝说的那个话。也正是贾元春省亲后,才有夏守忠、周太监这伙宫里的“外祟”上门骚扰不休,让贾琏愁上加烦。
俗话说“没有内邪引不来外祟”,要不是贾元春省亲花了那么多钱,贾府三代积蓄,尤其是两代荣国公位极人臣,哪一个拿出来都不比严嵩、和珅差,怎么可能落得如今没钱的地步?
贾琏作为管家,他接手荣国府时,比谁都清楚当时还没有修建大观园、迎接元春省亲前,荣国府银库之中躺着多少银子。
那时候怎么会想到如今没钱的烦恼?正是曾经阔气过才会对如今的窘迫更深刻。他说的“再发个三二百万的财就好了”,是说再有那些钱就不用愁了。言外之意实际是说曾经有过如今没了。毫无疑问这个话就暗示了贾元春省亲,贾府总共花费了起码二百多万两银子。
这个钱多不多呢?一点都不多!从小戏子就花费了三万两银子,“置办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缦的使费”还要两万两银子来看,大观园的花费起码也要二百万两银子才可能。
修建大观园的花费可以参考慈禧太后修建颐和园的费用。虽然各种资料记载区别特别大,有说是八百万两银子,有说两千万两银子。不管具体多少,大观园的花费才只有颐和园的五分之一,真的不多,也符合贾府独立操办的能力。再少是盖不了大观园,更无法操办皇家礼仪规矩下的盛典的。
贾元春回家一趟花了三二百万两银子,让贾府从此彻底被掏空还没得到任何好处,贾琏岂有不心有怨言的?他不敢对贵妃抱怨,话里话外其实还是有一些不满流露出来。
当然,三二百万两银子不可能都用在大观园上,就算大观园花费了二百万两银子,折算到现在应该是多少钱呢?我认为现在的银价与古代的银子是不等价的,也不能直接折算,而是要看购买力。
《红楼梦》时代一两银子和一吊钱(一千钱)差不多,实际购买力却是一两银子最少也有一千二百钱,最少购买力也要相当于现在的一千到一千五百块。就算以一千二百块折算,二百万两银子就相当于现如今的24亿。贾元春省亲总共花费当在30多亿。大头全在大观园上。
十几年前有人在横店复刻了一座圆明园,2008年开工到2016年竣工,总投资据说300亿。大观园只是零头,也是可靠的资料佐证。
其实,对于两代荣国公世袭之家来说,哪怕第三代再奢侈浪费,只剩下二三十亿存款都算太清廉。看看严嵩、和珅抄家后的财产有多少?要按照贾琏说三二百万,是他接手荣国府时的存款来算,贾府真的衰败太厉害,两代荣国公也确实太“两袖清风”了。
❂从原文找线索,还原最真实的《红楼梦》。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