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1月的一天,江西省于都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长赵某在与老乡聊天中,听说附近村里有一个姑娘,昨天举行婚礼,办完喜酒,晚上就死掉了。这个女的身体一直很好,是喜酒喝多了,在新房里摔了一跤,跌死的。
新婚之夜,因为喝喜酒摔死了?凭着职业的敏感,赵队长觉得有点怪怪的。
赵大队长反复问老乡事情的前后经过,继而了解到新娘当时被送到医院抢救过,这个新郎是研究生毕业,在深圳某医院当主任医生。
下午五点多钟发现病情,十二点多才送到医院?丈夫是医生,难道分辨不出自己老婆出了危险?许多疑问出现在队长脑海中。
赵队长安排人分成两路,一路到死者的村庄进行调查,另一路到医院向医生了解情况。死者钟某,20多岁,死于11月21日凌晨3时左右,家属自述为酒后摔死,死亡时瞳孔缩小。
法医也觉得可疑:按照常理,脑部外伤引起的死亡,死者瞳孔应是放大,只有镇静药物致死,才会引起瞳孔缩小。
县公安局当即成立专案组,开始部署研究侦破方案。
经过刑警调查,疑问更加深了:新娘在家昏迷不醒,家里人要求打电话给120送医院抢救,新郎还不愿意。在逼得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才打通了120,明明住的地方能直接通车,把家庭住址说成在离家500米远的中学。120的救护车到达后,没有人接,后来又返回了医院;第二,新郎李某以大医院主任医生的名义,一直误导医生,说是摔伤大脑引起昏迷;新娘从下午5时昏迷到晚上12时这7个小时里,李某不应该不知道病情严重;新娘死了,李某当天借故离开不归。家属打电话告诉他要解剖时,他极力反对。
警察11月22日对钟某进行了尸检,把提取物送走毒化检验。
12月3日上午,毒化检验结果出来了。钟某体内存有大剂量的各种成分的安眠药。
钟某自杀可能性极低,而且她一个普通农村女孩,想搞到这样大剂量的由各种成分配制的安眠药,也很难。
现在首要问题就是找到李某。
钟某死后,李某就给他妈妈留下了一封信后出走了,信里大概意思就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等等。可是再受不了打击,也没有说不给老婆办丧事就跑的!
根据情报,第五天(即11月25日)李某在赣州市露过面随即不见。
追捕组日夜兼程,在深圳、广州、中山、佛山等市走访李某的关系人二百余人,通过侦查手段了解到李某12月8日会回深圳。8日晚李某刚出现,就被守候多时的警方擒获。
李某被擒后,对刑警说:不要审问我了,早点给我一颗子弹。我觉得我这样的人应该早点死掉。
刑警审问他时,他先是装聋作哑,不肯开口。刑警这样高智能犯罪人群,存有很大的侥幸心理,开始从其家庭、从死者对他的感情,来一点点让他吐露心声。
简单来说,李某和钟某的家相距很近,一起上小学、初中。初中毕业后,钟某就回到了农村,李荣福继续上高中。
李某因为身材矮小,其貌不扬,没有几个女性愿与他交往。钟某也没注意过李某,她长得不错,身材高挑。
高中毕业后,李某顺利地考取了南方某医学院。觉得有资本追求钟某,频繁给她写信。这时候钟某开始重新审视李某,这可是大学生,以后前途光明,二人开始了书信往来。钟某后来把打工挣来的钱,一部分寄回家,一部分寄给了手头紧张的李某,全力支持他完成学业。
大学五年期间两人通了几百封信,那时候感情是真挚的。
李某研究生毕业后,分配到深圳一家医院,后升为主任医生,成了科里的红人。
在单位里,他的同事都是一些名牌大学生。平时钟某来单位,李某都对同事介绍说他女朋友是大学生,生怕丢脸,这时他的心理起了变化。
如果不同钟某结婚,家乡人一定会骂自己是陈世美,而钟某也一定会不同意,闹到单位,叫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
2002年6月份,有个一起进修的女研究生给他打电话,刚好是钟某接的,钟追问打电话的人同他什么关系,李某如实说了。但钟某不信,几天不吃饭,躺在床上,瘦得不成样子。
10月份的一天晚上,李某和同事在外面玩到很晚,钟某打了几个电话给他,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钟某大闹。还有多次因为这样的事赌气出走,整夜不归。
2002年11月10日,钟某睡到上午11点多钟,李某叫她起来,钟某说了一句:这样睡很舒服,要是能永远这样睡下去就很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某听了这句话后,顿时勾起了杀机,觉得同钟某的矛盾没办法解决,只有用安眠药来毒死她才能安生。
2002年11月上旬,钟某提出要回江西老家办结婚酒席。此时李某已经越来越无法忍受她的感情纠缠了,于是假装高兴答应。
2002年11月15日,李某从自己所在医院的研究所拿到了安定等大量药物。
11月20日,是喜庆的日子,热闹到了下午,李某故意在两碗酒酿蛋里各放了半勺盐,钟某吃后,当然觉口渴,李某这时递上加了安眠药的白开水……
十多分钟后,钟某从椅子上站起来时,两眼发黑,昏倒在地。
李某知道是安眠药起了作用,就把她扶到房间,让她躺在床上。
大概半小时后,李某叫来了自己的妈妈和几个哥哥,同时钟的妈妈、姐姐也来了。李某告诉他们钟喝多了酒,摔了一跤昏迷了。
晚上七时左右钟的妈妈看到女儿还昏迷不醒,就叫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李某告诉医生说:钟某是喝醉了酒。
赤脚医生就给钟打醒酒的药水。
晚上9时,看到钟某仍然沉睡,其他人都急了。钟某的姐夫大声吼:快叫120救护车,送医院。
李某为了拖延时间,开始说打不通,后来打通了,又把120的车辆引到离家较远的学校,使救护车无功而返。
终于折腾到医院后,他又主动向医生介绍是摔伤,压迫颈椎神经造成的昏迷。于是拍CT,折腾了近三个小时。
11月21日凌晨3时,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沉睡中死去。到死钟某也不知道,是她心爱的人害了她。
看到钟某死了,李某找借口离开了医院。先发呆了一个小时,然后买了一瓶白酒,乘车到了县城东河大桥,在桥边的一座山上喝酒,到第二天上午8时,坐车前往深圳。
晚上到了深圳,回到自己的房间发呆。拧开液化气打算自杀,结果没气了,就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11月29日,李某做了一张假身份证,坐火车到长沙,租了一套房子,准备长期化名居住。
12月8日返回深圳再拿财物时,即被擒获。
案发后,李某曾经忏悔,随即又翻供,编故事说钟某是误食药物中毒而死。
2003年5月22日,赣州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这起案件。
6月6日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李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2003年9月底二审裁定维持原判,经核准已执行了死刑。
这件事的教训是,找对象心气儿别太高,最好找个经济条件和才识相当的,爱情可没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