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大学刚毕业就带回来一个女人。

说现在流行恋爱自由，希望我可以祝福他们俩。

那个女人是他们大学城一家纹身店的老板。

更是高中霸凌过我的人。

我找了二十多年的人居然自己蹦跶到我的眼皮子地下了。

我儿子以死相逼、断绝关系逼我同意。

没关系。

我找了上高中被他霸凌过的人。

让他喊爸。

1

今天宋不忘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晚上七点要带女朋友回家让我见一面。

他大学刚毕业谈了女朋友很正常，我说好，她喜欢吃什么我让阿姨做。

别墅的客厅灯火通明，现在晚上八点了，他们还没到。

我摘了眼镜揉揉鼻梁，梁妈端了碗粥，递到我面前。

【火姐，喝点粥垫垫肚子，小心胃病又泛了。】

我接过，刚喝两口，玄关就传来一声抱怨不满的声音。

【妈，你怎么自己先吃上了，你难道不知道等等我和莺姐嘛。】

随后就有一道成熟女人独有温婉柔和的声音轻轻劝到

【阿忘，怎么和你妈说话呢，本来就是我们迟到了。】

这声音。我不动声色把碗重新放到梁姨手上，带上无框眼镜。

宋不忘身后跟着穿着一个扎着高马尾辫画了妆的女人。

看着她浅笑朝我点头，我差点捏碎梁妈的手腕。

【妈，她是林青莺，我要娶的女人。】

2

梁妈吃痛呼了一声小火。唤回我的理智。

长长的指甲掐进自己的肉，我深呼吸强压怒火才没让人把她拖出去喂狗。

高中长短不一的头发、每天红肿的脸颊、用尿泡过的衣服、夏天让我穿袄子，冬天让我穿短袖，嫌我身上臭不准我回寝室睡觉，让我去睡公共厕所导致我被拐到深山给一个五十岁的流浪汉当媳妇，才十八岁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深夜被噩梦惊醒时，脑海里闪现的是高中被她们摁住脖子在洗脸盆里憋气快死的窒息，和被那个畜生像狗一样拴住脖子关在没有阳光屋子里的痛苦。

现在我的儿子把我噩梦的开端领回家并且告诉我他要娶她？！

我冷冷看了宋不忘一眼，【她这个年纪都可以当你的妈了。】

林青莺脸一白，不自然的扯扯宋不忘的衣摆。

宋不忘马上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猴子，反手握住林青莺的手，上蹿下跳。

【现在实行恋爱自由！我没有发现你这么迂腐！你要是想也可以找一个小你二十岁的啊！】

我还没说话，梁妈马上皱了眉头。

【不忘，怎么和你妈说话的呢！】

宋不忘梗直脖子，林青莺苦笑出声。

【我就知道你妈不会接受我的，我这个年纪确实都可以当你妈了。】

这么多年，她装模作样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我压下火气，再次劝他。

【你在会所随便找一个女孩都比她强。】

宋不忘像是被什么侮辱了一样，大叫【你让我去你会所找鸡当女朋友？】

【那是因为鸡都比她强。】

林青莺脸红白交加，没想到我这么不给她面子。

宋不忘好像很生气，甩开林青莺的手，一把扯下了桌布，景德镇定制的瓷器餐具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你不就是开了个会所吗？养了一群鸡，有什么吊的？你凭什么这样说莺姐！你从来都没有尽过当母亲的责任，实话告诉你，我读高中的时候，莺姐就是我的女人了。和你说这些话只是告诉你，我宋不忘并不是玩玩！】

我听到他这话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反胃。

养了二十二年，养出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不亏是那个畜生的种子，真他妈脏。

3

宋不忘像个疯狗一样咆哮乱叫。

璀璨闪耀水晶吊灯照着他愤怒的脸，恍惚之间我好像看到那个老男人突然的生气又突然打我的样子。

只不过他变年轻了而已。

我一阵恶寒。

面前是两个恶魔。

【你不同意我就和你断绝母子关系！】

我很早之前就做了结扎，告诉他我只会有他这一个孩子，他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林青莺低低垂着头，我走到她面前。弯下腰。

【你笑什么？】

她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僵在嘴角。

她这个样子我太熟悉了，每次她干了坏事，在老师面前就垂着脑袋装出一副知错的样子。

只有我知道她脑袋垂得有多低，咧开的嘴角有多大。

客厅一时沉默。

我捏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我。

【我问你笑什么。】

宋不忘冲过来要扯开我。

【你过来试试。】

事实证明我的余威还在。

宋不忘站着焦急的嚷嚷，【我告诉你，你不准把你那一套用在我们身上！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蠢货。

我现在只恨不得早点和他签断绝关系书。

【你不认识我吗？】

林青莺下巴被我抬的很高，她难受的哼哼。

【认识啊，你是海市最大足浴中心的老板火姐，是阿忘的母亲。】

我冷笑一声，看来是真不记得我了。被她欺凌过的人那么多，我又算老几呢。

【你说对了一半，海市最大的足浴中心确实是我的，但我不是他的母亲。】

就让噩梦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4

宋不忘为了表示他要和林青莺在一起的决心，从别墅区搬到了她那个三亩纹身店。

我直接断了宋不忘的卡，顺便把那张卡里所有的余额都取出来了。

不出一个月，宋不忘就找到会所里来了，身边还跟着林青莺。

他怒火中烧的把我堵在了会所的走廊里，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份。

【宋火！你什么意思！你他妈停我的卡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发话，我身旁一个身影就冲出去，一个箭步把他踹倒在地。

宋不忘在他的桎梏下不停挣扎。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连我都敢踢！】

盯目一看，宋不忘诧异之余骂出声。

【丁冬成！你他妈为什么在这里！】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宋不忘倒地的声音也只是一声厚重的闷响。

【把人带到办公室，别把我的客人吓到了。】

丁冬成把宋不忘一把推进办公室。

林青莺则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宋不忘。

我走到皮椅坐下，磕了磕梨花木桌，丁冬成已经知趣的把烟递到我嘴边。

他凑近给我唇间的烟点火，微开衬衫领口露出一截骨感白皙的锁骨和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水味让我笑出了声。

【这么有觉悟啊，不如你给宋不忘当爹吧。】

宋不忘脸色大变，他显然是没忘记在他读高中的时候，在突然得知知道我的身份后是怎样利用我的身份在学校里为虎作张，欺善扬恶的。

丁冬成就是被他欺负的最惨的那个。

第二个宋火。

5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

【他都快不是我儿子了，你怎么给他当爹呢。】

我揉揉额头，伸手把他衬衫纽扣扣上，【快让白经理把文件拿过来。】

丁冬成盯着自己被扣好的衬衫两秒，沉默的转身出去。

木门被带上的瞬间，宋不忘已经飞快跑到我身边，扯着我的袖子眼神急切。

【你要和丁冬成结婚？】

我缓缓吸了口烟，【不是你让我也找一个小二十岁的嘛。】

宋不忘张嘴还要说什么，林青莺突然咳了两声。

宋不忘如梦初醒般松开我的袖子，像疯狗一样质问我为什么要突然断他的生活费。

【你自己没手不能去赚吗？】

大学四年，每个月两万的生活费，从不间断，每逢大小过节他都要朝我要红包，我记得有一次母亲节，他给我发了一句【母亲节快乐】。

我回了个【嗯】。

他就给我发了几个红包的表情和笑脸。

我那个时候就直接给他转了一万。

现在看来完全是养了一只只知道好吃懒做的狗。

还说不定还会反咬主人两口的那种。

宋不忘好像就等着我句话，迫不及待的说【那你就让我进你会所上班！我自己赚钱。】

【还有莺姐！莺姐认识很多人，人脉关系很广，莺姐这样做也只是想多得到你的认可而已！】

我还没说话，门就被推开，顷长的青年身后跟着穿着一身西装，两鬓微白的中年男人。

白安辰从林青莺身边经过，我注意到她瞳孔不敢置信的放大，下一刻居然不顾场合的尖叫出声。

【白安辰？！】

白安辰眼神平静的扫过她，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把东西放在办公桌上，站在我身后。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抽烟？】

白安辰话说得自然而然，在场的其他人脸色却变了变。

我把烟掐灭在烟灰缸，看着文件上的断绝关系书。

丢给宋不忘，【签吧。】

6

宋不忘死死盯着合同却不敢拿起一旁的笔。

我等的有些烦了，纯粹浪费我时间。

【你不是说我不同意你和她在一起你就要和我断绝关系吗？赶紧给我签了。】

宋不忘咬着嘴唇憋了半天就说一句【你就我这一个儿子，你老了谁来养你。】

可能他自己都觉得这话没什么信服力，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只要你签了，我可以让你和她来会所上班。】

宋不忘和林青莺听到明显眼睛一亮，两人对视一眼，林青莺微微点点了头。

但她显然不相信我，要求签断绝关系书的同时还要签雇佣合同书。

我勾唇轻笑，我还在想怎么把她勾进来，羊居然自己进圈了。

【没关系啊，白经理，给我准备两份A级合同。】

白安辰一言不发的从旁边的书柜的档案盒里拿出两份双A合同。

【这是公司最高级别雇佣合同，你们的业绩只要达标就可以抽取客人成交单费的百分之五十。B级是百分之三十，C级是纯粹客人的小费。】

【越火是我一手打下来的天下，是正儿八经的足道馆。你们只能指导顾客消费而不能其他服务。】

我抬眼扫了一眼林青莺。【懂吗？】

【A级底薪两万，B级一万，C级三千，指标没达标就没有业绩，但不会扣除底薪，你们选择哪个合同？】

【为什么A级这么好？】

看来宋不忘也不完全没有脑子。

【因为我们是签人，A级合同时间是三年，期间我们不得以任何理由辞退你，同理，你们期间也不得以任何理由离开，且每个月要达到二十五天的出勤率。】

宋不忘还要张嘴问什么，一旁的林青莺一把抢过笔就在签名那里刷刷落款自己的名字。

签完还朝宋不忘微笑【再怎么说火姐都是你的母亲，不会害我们的。】

我冷笑的看着她，慢慢饮了口茶，好心提醒。

【你不仔细看看吗？】

林青莺却抬眼看了一眼白安辰，摇摇头。

【阿忘，你也快点签吧。】

宋不忘看着那份断绝关系书眼神犹豫。

【给你三秒钟，在不签就给我滚出去。】

【妈，你非要做这么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