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在近代的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江西是红色革命的摇篮,从1927年的八一南昌起义,打响第一枪,开启建军之路;到随后的湘赣边界的秋收起义,再到井冈山的斗争,还有红军长征之前的中央革命根据地,都是在江西这块土地上生根发芽。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新中国成立之后,授予开国将帅1614名,江西就有325名,占全国开国将军总数的五分之一,位列全国第一。
不过,在这些开国将军中,绝大部分是少将,没有元帅,也没有大将,仅仅有3位上将,38位中将,其它的都是少将,可以说大部分是军队的中基层人才,究其原因,主要是这些人资历不够,基本上是“大扩红”时参军的,上级军官位置多数已经被占,而且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参加红军,学历也欠缺,经历长征、抗战、解放战争到建国后,多年战争硝烟中层层晋升,军队存活下来的赣籍中层干部人数众多,而在红军时期担任过师长以上职务的凤毛麟角,军团级别是更少了,所以自然评不上高级军衔。
当然,数量不多并不等于没有,比如在80年代组织确立的36位军事家,赣东北根据地红军创始人方志敏,就被评定为军事家,他是军团的一把手,有这一殊荣的,必须是具备大将或者元帅资格,可惜的是他过早地牺牲了。还有级别高比如方面军一把手张国焘也算一个,但他成了可耻的叛徒。
除此之外,江西还有二名曾经在红军时期担任过军团以上级别的高级干部,而且都活到了建国后,要是按照正常轨迹发展下去,也有可能成为军衔更高级别的开国将军,令人唏嘘的是,这二个人却都走上了邪路,成了可耻的叛徒。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他们两人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新中国成立后,竟然来到南昌,搬出自己是红军军团级别的老资格,想谋个一官半职。
要知道,中国革命是在极其严酷中开展,在这一艰苦的环境中,取得胜利的确是来之不易,多少革命先辈抛头颅洒热血,前仆后继,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其中很多先烈们,甚至是高级领导的牺牲,都是由于叛徒的出卖而造成的。
因此,一直以来,主席最痛恨的,则莫过于中国革命历程中出现的叛徒。1939年5月30日,在延安召开的庆贺模范青年大会上,他号召大家:革命者要讲革命道德,要永久奋斗。他说:“有一些人,他们嘴上道德、气节乱喊一阵,但在政治上是不坚定的,中途会变节的,这是无道无德。”可见他对叛徒的行径是无法容忍的。就说江西的这两个叛徒,本来想做官,结果此事上报上级后,中央回复:枪毙!
这两个人,便是土地革命时期曾经担任闽浙赣省委书记兼军区政委的曾洪易,曾任红十军政委,赣东北省委宣传部长、军区政治部主任、红五分校校长兼政委,后任南方工委宣传部长的涂振农。那么,他两人到底有过什么样的过往呢?
我们先说曾洪易。他是江西万安县人,出生于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从小他便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而且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很快就考入省城南昌读大学,当年,学生运动风起云涌,他也作为积极分子参加了一系列斗争,因表现突出加入了组织,可以说是江西最早的一批组织成员,并成长为一名领导人。随后,由于斗争的需要,组织把他选送到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深造学习。受到了“左”倾教条主义领导人的赏识,学成回国后很快就担任了重要职务。
曾洪易剧照
这时,年仅27岁的曾洪易,当上了“中央代表”并派驻到赣东北苏区(后发展为闽浙赣苏区)红十军。赣东北根据地红十军是方志敏、邵式平一手创建的,这期间发展势头良好,不仅在军事上取得了一系列重大胜利,根据地不断扩大,处处呈现出一片胜利的火红场面,被主席称赞为“模范根据地”。
然而,曾洪易来到这里以后,以“中央代表”自居,召开会议全盘否定赣东北根据地所取得的成绩,还找了个赣东北推行的所谓“富农路线”的理由,随后改组领导机构,不仅自己堂而皇之当上根据地的一把手兼职红十军政委,还把大量的亲信安排到重要岗位,把赣东北党和红军的创始人方志敏、邵式平排斥于核心领导之外。
27岁就当上红军军级别干部,曾洪易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但那个时代不像和平年代,放块砖都能算数的。当上红军的高级指挥员,是必须有真才实学,能打胜仗才行。这不,曾洪易刚当上红十军的一把手,敌人就发动第三次“围剿”,根本没有打仗实践经验的曾洪易,放弃红军曾经在运动中消灭敌人,在游击战中拖跨敌人的做法,而是搬出“洋教条”,来个“针锋相对”,下令全面推行“堡垒对堡垒”,与敌人打起了阵地战、消耗战。
这样一来正是中了敌人的圈套,敌人巴不得你全体主力来个一决雌雄,可以快准狠地解决红军,本来实力弱小的红军,在曾洪易这一套的折腾下,结果,仅贵溪夏家岭一战,虽然红军战士浴血奋战,屡克强敌,最终使红十军作战行动陷于被动,致使第三次“围剿”在赣东北未能被粉碎,一时根据地陷入险境。
打了败仗,身为一把手的曾洪易不从自身战略、战术上找原因,仍然不知忏悔,还迁怒于他人,将失败的原因归结为内部有坏人作怪,于是一意孤行地搞起了“肃反”,对中央报告称:“在赣东北根据地发现大量反动派组织活动,如横峰、贵溪破获AB团,还有一些其它破坏组织”。
于是,曾洪易更是不遗余力地诬陷和逮捕革命干部和群众中的积极分子,关押、滥杀一批好同志,吴先民冤案的发生,更是使整个赣东北苏区的党员干部群众被恐惧笼罩。使苏区和红军遭到严重损失,致使红十军处处被动,徒耗实力,根据地因之损失近半。给闽浙赣苏区的革命事业造成了很大的危害,被苏区当年许多与其共事的老同志称之为“灾星”。
1934年11月,中央宣布成立红十军团作为“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由方志敏、刘畴西、粟裕等率领,继续北上抗日,军事上的无能的曾洪易被留守地方,担任闽浙赣省委书记兼军区政委。本来,上级指望他能有效地组织留守红军在老根据地打好游击,与敌人周旋,保住红军赖以生存的赣东北根据地,即使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有闪失,要撤回原地,也可以在这里重振旗鼓,东山再起。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身为赣东北根据地红军最高指挥人员曾洪易,在这紧要关头,想的根本不是组织留守部队有力地阻击敌人,保存根据地的实力,而是一味地埋怨,还声称“主力红军长征是逼得没有办法”,并私自去电中央分局,提出将闽浙赣省级党政军群机关搬到闽北去,准备放弃苏区逃命。
正是曾洪易四处散播革命失败的言论,存有逃跑畏惧心理,接下来根据地很快被敌人攻陷,方志敏、刘畴西、粟裕等率领北上抗日先遣队,在安徽皖南潭家桥一战失利,红军指战员们艰苦转战,战严寒,忍饥挨饿,跋山涉水,敢于向十倍于己之敌冲锋陷阵,纵横驰骋,写下了一部“血战东南半壁红”的英雄斗争史,事迹可歌可泣。
几个月后,中央所考虑的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果然失利,被迫退回根据地重整旗鼓,当这支队伍在方志敏等领导人率领下,回到怀玉山一带的老根据地时,成为叛徒的曾洪易早已丢掉根据地,溜得远远的了,使撤退的红十军团没有立足点,最后被敌人合围此处,方志敏等大批军团干部在此落入敌手,后来大都壮烈牺牲。
而此时的曾洪易在同乡的引荐下前往南京,住进了“留俄同学招待所”,这个招待所本质上就是给那些在苏联学习过的组织人员叛变开设的,每月领20块大洋,为了“嗟来之食”,忘记初心还办了“自首”手续,亲笔签字“信仰三民主义”之类,成为一名叛徒。抗战期间,曾洪易担任起了俄文翻译,抗战胜利之后,曾洪易回到老家,受局势的影响,他又一次失业了。更可悲的是,他的妻子刘纾予见曾洪易落势也离他而去,返回老家四川。他在老同学的帮助下担任起了中学的英语老师和历史老师,其实到这时候,已经是他最好的归宿了。因为他从1925年底就离家外出,毕竟家乡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过往,他对人只说一直在外面读书,后来当过编辑,抗战时当过军医,抗战胜利就回来了。
俗话说,欲望无止境。曾洪易骨子里对权力的欲望,不允许他在小县城当一个教员这么简单。后来知道自己曾经奋斗过的组织取得了胜利,革命成功了,从报纸上看,自己许许多多的熟人都成了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和重要领导,尤其是当年自己的下属邵式平还当上江西的一把手,根本没有政治嗅觉的他认为。至少这些已经成为开国元勋的人,会不看僧面看佛面,大人不记小人过吧,那种往上的升的梦想在心中升腾。
一不做二不休的曾洪易找到县委书记及上级相关领导,提出国家刚建立,百废待兴,正需要用人的时候,要求给他安排个职务,当然应该这职务也不会太低。他还想当驻苏联的大使,要知道这可是正部级干部呢。甚至还提出,最好是让涂振农当自己的秘书或者助手。事实证明,曾洪易乐观过了头,他并不认为自己叛徒的事情有多严重,还眼巴巴指望两个叛徒一起合伙干呢,你说可笑不。
这事曾洪易说了不算,最终,公审认定他对红十团军全军覆没负有责任,自首书上明确记载成为可耻的叛徒,从事反革命活动,严重破坏了人民解放事业,中央经过慎重考虑,给出了对他的处理结果:死刑!立即执行,当然,还没有等到他“验明正身,绑赴刑场”的那一天,因忧心如焚提前死于狱中,为国家省了一颗子弹。
接下来再说曾洪易想提拔为助手的另一个叛徒涂振农。是江西奉新县会埠乡渣村人,家庭出身虽然贫穷,但由于他祖上积德,在村里创办了一所书院,建了20余间学舍,四周还修建了围墙,宽敞明亮,设施完善,供子孙后辈们读书,涂振农就是在这里读完小校的,后来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南昌一所农业学校,也是在读书期间由于思想先进便加入了组织,开始参加革命工作。
涂振农由于前期工作积极,成效显著,职务很快得到提拔,一开始是左江特委书记,后被上级任命为中央巡视员,视察闽西、赣西南根据地,传达贯彻两次大会的精神。他根据上级指示,指令井冈山上的红四军到福建长汀接受整编。随后,他又被任命为红十军政委、赣东北根据地宣传部长、政治部主任,军校政委等,成长为红军的一名高级干部。
涂振农在红军队伍中,打仗并没有什么树建,但做思想工作还是有一套,直到中央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利,踏上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本来,红军长征的名单中是有他的名字,无奈这个时候他偏偏与大部队失联,这样,使他失去了参加红军长征的机会,从此流落他处。
不过,涂振农有文化也有阅历,办事能力也很强,照理说当年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也能过好生活的,但红军离开根据地后,涂振农并没有一蹶不振地消沉下去,而是千方百计地寻找红军。从这一点看,他的初心参加革命是坚决的,后来得知中央红军在陕北建立了根据地后,便毫不犹豫地动身前往寻找。
那是全国全面抗战爆发的前夕,可以说全国的革命形势是非常严峻的,尤其是江西的一些革命根据地,中央红军长征离开之后,各地的反动组织、还乡团之类到处搜捕红军的留守人员,不少人为此落入敌手,涂振农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到处寻找组织,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1936年1月到了陕北。作为老朋友、老熟人的主席和朱老总非常热情地欢迎他的到来,安排给他一个级别非常高的职务,中央政治局秘书长,后任中组部地方干部科科长,可见组织对他可谓是寄予厚望。
全面抗战爆发后,涂振农热血沸腾,主动请缨到抗日前线,为了方便留守南方各地红军游击队集中及处理善后工作,处理与国民党沟通事宜,洽领军饷和筹集、运输军需物资等,受命组建新四军军部和设立南昌办事处,他担任办事处处长,与项英、曾山、陈毅、方方一起成为中央东南分局委员兼组织部长,他们工作兢兢业业,广泛开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抗日救亡运动,为诞生我军抗战时期的两大主力部队之一新四军作出了贡献。
鉴于涂振农组建新队伍有功劳,组织又派他到广东开展工作,先后任广东特委书记,南方工作委员会委员兼宣传部长,贯彻“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十六字方针,负责领导广东、江西、广西、福建、香港、澳门等地党的工作。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南方工委出了个大叛徒,那便是南方工委组织部长郭潜,此人不仅带走了组织的十万元活动经费,还使我数千地下组织成员身份暴露,史称“南委事件”,震惊一时。
郭潜,广东梅州梅县区丙村镇人,早年从事党的地下工作,用过许多化名,后来考上中山大学,并在大学期间加入组织。曾经担任过少共省委书记、宣传部长等职务,红军长征时任红三军团地方工作团主任,全面抗战爆发后,调东南分局任秘书长,后任江西省委书记,南方工作委员会成立后,担任南委组织部长,可以说与涂振农的资历相当。
这次郭潜前往广西领取南委的10万元活动经费后,被特务盯上随后被捕,此人的骨头立即就软了,叛变时和中统谈了3个条件:首先,从他带的经费拿走一万元,据说郭潜拿走了3万元。其次,中统不能公开他的叛变的信息。第三,确保他的个人安全。中统对抓到这样大的官很高兴,认为郭潜能策反南委高层,于是就答应了郭潜的条件。从此郭潜就成为一名可耻叛徒。
郭潜叛变后,为了交“投名状”,带领几十名特务,直奔南委所在地广东大埔县高陂墟,其实,此时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探得特务来此抓人的风声,正要撤离,有人说办公室的文件还没有销毁,怕落入敌手,便想回身处理秘密文件,就在此时,一大群特务出现了,南委副书记张文彬、宣传部部长涂振农等人被捕,涂振农被特务抓住后没有捆绑,他看到门口有一口大池塘,便毫无惧色地跳了下去,敌人以为他跳水自杀,其实他的真实动机是想游到对岸逃离虎口,结果池塘的水不深,加之这些特务比他更识水性,十数人把他从池塘里捞了起来。
不过,被捕之后,涂振农下定决心死扛,哪怕严刑拷打都不背叛,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特务并不对他使用酷刑,反而好吃好喝,好酒好菜招待,还让他居住在舒适优雅环境的小别墅里,过得神仙一般的惬意,尤其令他怦然心动的是,还天天派出妖艳漂亮的女特务,对他搔首弄姿整天陪伴,嘘寒问暖。没想到这一招比老虎凳、敲骨节、抽皮鞭等各种酷刑更有效,涂振农开始松动,提出放弃自己的事业,要出去当教员。
此时,特务头子徐恩曾认为这是条大鱼,便亲自出面对他进行劝降,胡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举例说郭潜得了大笔奖金,还有什么官衔之类。久而久之,金钱美女的温柔乡撬开涂振农的心窍,他彻底做了金钱美女的奴隶,并在“悔过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加入了中统,随后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全盘托出。不光如此,还出卖战友,还向中统头子支招,如何对付我方地下组织。因为死心塌地,涂振农步步高升,先后担任了中统东南区特别工作小组负责人、中统局研究处下属研究室主任。有权有钱的叛徒涂振农,似乎此时才真正享受到了人生的乐趣,除了整天吃香喝辣,还在南昌买了一所大院子居住,养着两房姨太太,过起了王侯将相般的奢侈生活。
然而,快活似神仙的日子总是弹指一挥间,短短几年功夫,涂振农背后的大靠山蒋家王朝土崩瓦解,失去利用价值的他象一条赖皮狗一样,被主子一脚踢开。因为他认为自己叛变“自首书”上写的是假名字,他的那些叛变行径也是秘密进行,不像同是叛徒郭潜那般大张旗鼓,加之他认为己在红军队伍中有战友、熟人、下属,都已经成为解放军的大领导,以为可以蒙混过关,所以他没有逃往台岛,而是选择潜回会埠渣村的老家,还想等待时机打个翻身仗。
直到南昌解放的时候,涂振农从报纸上看到庆祝活动上站立的开国元勋们,还有广播里听到播报的名字,全是些自己曾经熟悉的身影和名字,他肠子都悔青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都在思索,倘若没有走错那步棋,自己也应该是其中的一分子。这一切都煎熬着这名在渣村乡下田间劳作的他。想着想着,他决定还是去找一些熟悉的高层领导,就说自己和组织失去了联系,到时候弄个一官半职应该不成问题。
红圈中的人为逃台后的郭潜
俗话说,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涂振农想错了,首先是同时被捕的南委领导人廖承志,他曾去监狱对他进行过劝降,后被我方营救出狱,把涂振农叛变的消息报告了组织。不仅如此,在缴获的大量中统档案里,记录涂振农许多罪行,可谓是为虎作伥,作恶多端,罪行累累。法律不会放走一个坏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经查,涂振农当叛徒证据确凿,血债累累,这笔账一定要算,不然对不起牺牲的烈士。随后法院对他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在解赴刑场的那一瞬间,涂振农非常恐惧,两腿瘫软,追悔自己当年没有守住底线,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至今,涂振农渣村老家人,只要一谈起他,都摇头叹息:从20代末参加革命,到40年代末,整整20年时间,曾经担任过红十军政委这么高级别的人,历经磨难的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却在露出胜利曙光关键时刻当叛徒,其人生结局令人唏嘘不已,感慨万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