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认识的男友邀请我去他老家观神婚,传说一起参加仪式的男女会死生不相离。
面善的准婆婆为我披上红嫁衣,然而下一秒一把利刃猛地穿破我的胸腔。
猩红鲜血喷薄而出,我惊恐的看着准婆婆全家化成血沫。
黑暗中一只瓷白的手绕上我的脖颈,在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了此生最诡异的声音。
“别来无恙,我的新娘。”
1
二十九岁,大龄未婚,失业北漂。
不管哪一条拎出来都能把人活活压死。
家族聚餐时,我爸躺在地上打滚,我妈坐在窗边抹泪:
“你一个女孩子逞能有什么用,你就算天不怕地不怕,也得有个男人给你撑门面!”
俩人齐声把我从头数落到脚,当天下午立刻逼着我去见广场舞李阿姨介绍的男人,陈明。
凭良心讲,陈明长得确实不错,属于给个枝头就能少奋斗二十年那种长相,平时为人也有分寸,把我爸妈哄得喜气洋洋。
我冷漠,倔强,没有任何仪式感,甚至还克对象。
过去交往的每一任男友不是忽然失业,就是突发恶疾。
过于凶猛的威力,导致我在朋友圈声名远扬。
但陈明身体条件硬朗,并且牢记大小节日,连我出生时的阴历阳历这种小事都照顾周到。
只是他时时会催促我,跟他一起回老家见父母。
在例行的晚餐约会后,陈明牵过我的手,红晕漫上脸颊:
“小静,下周我们老家就要举行观神婚了,村里的老人都说观礼的恋人死生不再相离,你愿意和我一起观神婚吗?”
观神婚?
好新鲜的词汇~
虽然我在网上听说过北方某些偏僻地区有着非常浓郁的宗教氛围,但却从没亲眼见过。
于是来了兴趣:“是你们那里供奉的神明要结婚吗?”
不知为何,陈明明显哽了一下,眼神胡乱瞟向四周。
“算是吧,哈哈,反正挺盛大的,你跟我去看了就知道了。”
很奇怪,从前我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自从陈明提了观神婚后,心里倏地腾起股异样。
仿佛冥冥之中,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
思考半天没有头绪,于是我把这种莫名的迫切归结为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我和陈明约定第二天就出发。
回到家后,洗漱,查资料,输入法刚刚启动,我妈曾在庙里为我求的平安手镯“嘭”的碎掉。
刻着繁复符文的琉璃珠,崩上我的脸颊,又滚落一地。
无端的,我忽然想起那个曾经困扰我多年的噩梦。
少年痛苦的呢喃像无边无际的雾障,扰得人头痛欲裂,幸而戴上平安镯后没有再梦到他。
“这也太不结实了。”
叹了口气,我晃晃脑袋,蹲下来把珠子一粒一粒捡起,手机屏忽然亮了一下,自由职业者没有休息日,冒着红点的对话框夺命连环call,急稿,后天交!
我这人有个毛病,工作起来就会忘记时间,第二天,当陈明火急火燎把我家大门锤的哐哐响时,我才意识到放了人鸽子。
“温静!你怎么还没收拾!我们就要迟到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我直呼其名。
仅仅是一个晚上没见,陈明的精气神大不如前,硕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皮肤呈现出诡异的死灰色。
也许是因为跑的急,他喘着粗气,不由分说抓住我的手就往外拖。
“嘶,你拽疼我了。”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因为没控制好力气,差点把他拍到对门。
“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略微浑浊的眼睛抿下寒光,陈明倒在地上,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
看来该死的克对象魔咒还是生效了,我并不想连累无辜的人,于是把他扶起来语重心长的说:
“陈明,我们分手吧。”
陈明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预言,浑浊瞳孔瞬间放大,他几近崩溃抓挠着头皮:
“为什么!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分手!马上就要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温静!小静,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神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老实说,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对陈明现在的状态产生防备心理,他像极了法制新闻里的偏执狂,下一瞬间可能就会对我刀尖相向。
工作日,邻居们都不在家,就算呼救也不会有人及时赶到现场。
幸好本人承袭疯狗拳,陈明这样的小身板根本不在话下。
然而还没等我动手,久违的寒意缓慢爬上骨髓,像过往做过的噩梦般,阴冷又粘腻。
我登时僵在原地,浑身汗毛骤起。
动不了了。
四肢仿佛被无形的铁链牢牢拴住,连嘴巴也没法张开,这不对劲!
极力克制住恐惧,我迅速在脑中回想刚才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警方早就辟谣过,现如今,根本没有让人陷入癔症的“拍花子”。
而陈明手上自始至终,也没有任何粉末或者气体。
我垂下头,眼神无意扫过空荡荡的手腕。
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怪力乱神?
2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静,只要你参加了观神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癫狂后的陈明不断自言自语,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像扔垃圾一般,把我重重丢进面包车后座。
拐卖?还是绑架勒索?
我奋力咬破舌尖,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外面的车水马龙渐渐远去,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猛烈颠簸后终于停了下来。
“太好了!太好了!小静!我们总算赶上了!”
此时的陈明双目刺红把我甩向后背,嘴巴大大吊向耳朵,声音明明亢奋至极,却拼命压进喉咙低到不能再低。
而我已经顾不得他的异样,这个村子不对劲!
再过几日分明就是春节,可这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到处都是悬挂着的,是用来祭奠的白灯笼、白绸。
一直走到类似于中心广场的地方,才看到零星几人跪在大树前烧纸,黑色的纸屑飘洒,呜咽的低颂震得人心口发闷。
这哪里有半分喜庆的意思,更像在准备丧事。
过去刷过的短视频瞬间涌上心头,我明白了!哪里有什么热脸贴冷屁股的陈明,在他日夜构思的陷阱里,我怕早已成为他们邪典上的鱼肉,等着任人宰割。
可是,凭什么偏偏就是我呢!
从小到大,我睁开眼就在学习,每次考试前打着手电在走廊熬通宵,工作后随时震动的手机,大把大把掉落的头发,大年初一还在工作的电脑!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为了给自己挣一个舒适的未来!
就在这个目标即将实现的时候,是陈明亲手把它打碎了!
此仇不报,我温静白活这二十多年!
心中怒火突如其来熊熊燃烧,可是身体却丝毫动弹不了。
气极!气极!
我恨不得把全村的白事都撕碎了,塞陈明嘴里!
“乖儿子!天都要黑了,你怎么才回来,可把我和你爸担心死了!”
我被重重扔在地上,两个头发半白的老头老太和看不清年岁的女人,将陈明团团围住长吁短叹。
“没事娘,只要12点前我和那个女的结了婚,咱们全家就有救了!”
直到这时,这四个老登才慌慌张张把我扶起,在摇曳烛火里,我过去的准婆婆从身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嫁衣。
“小妮儿,你不要怪我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那位神每年都要我们陈家庄供上一个人。”
“不不不,你这个小贱蹄子还敢怪我们!能让那位神享用,是你莫大的福分!”
老太婆像中了邪,嘴里止不住叨叨,一会呜呜的哭,一会哈哈大笑,只是她和陈明一样,声音压在喉咙里,说不出的阴森。
“叮铃叮铃”,天彻底暗了下来,院外莫名传来一阵细碎乐声,不知道是什么乐器发出的,似哭似叹,说不出的哀婉凄凉,听的人起鸡皮疙瘩。
陈家人像听到催命符般,霎时慌了神,老头从柜子里端出一把红剪子,陈明和他姐跪在地上不断祷告,老太把红色盖头劈脸罩在我头上。
“小妮,你就替俺家明明去死一回吧!”
3
锋利刀尖近在眼前!
就在这时!
我发觉自己忽然能动了!
他大爷的!再晚一步恐怕都得命丧当场!
我直接双手拽住老太婆,扣住她的手腕向尺骨内旋,再猛地反向旋转。
“咔嚓”。
剪刀应声落地,苍老的手腕无力垂下来。
“啊!!!”
老太婆发出凄厉惨嚎,下一秒却紧紧闭上嘴巴,惊恐的向外张看。
“老头子!你还愣什么,快把这贱蹄子给杀了!”
见门外依然没有什么动静,老太婆面容扭曲,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萃出来。
陈家姐弟二人也猛扑过来,我手掌反撑桌案,抬腿横扫,直接将陈家姐弟踹进院子。
老头见状目眦欲裂,张牙舞爪再扑过来。
我谨记陈大师的绝学,身体左右快速晃动,趁其眼花缭乱之际,使出一招后撩裆踢击!
至此,win了~
争做力量女人,共创和谐社会,人人有责。
我拍拍手,打算回市里就报警,胸腔倏地传来刺痛,陈明不知何时躲在我身后。
“小静,你就安心去...”
猩红鲜血喷薄而出,陈明的话戛然而止,漫天的红色瞬间浸染了院里院外,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刚才还活生生的四个人,顷刻之间,竟化成了血雾。
哀叹的悲乐停止了,整间屋子除了微薄月光,落针可闻。
浓郁的血腥气萦绕鼻尖,我只能死死盯住面前的虚无,惊惧到极点。
黑暗中,一只冰凉的手缓慢抚上我的脖颈,在失去意识前我听到此生最诡异的声音。
“别来无恙,我的新娘。”
漫无边际的沉睡中,多年来不曾困扰我的那个噩梦,再度降临。
愤怒的咒骂,撕心裂肺的哀嚎,周围仿佛挤满了人,但什么都没有,唯一散发着浑浊光芒的是一棵古旧的大树,大树下绑着一个瘦弱少年。
他头颅低垂,长发遮住白皙面颊,肩膀不停的耸动,似乎是在哭泣。
心里莫名焦躁,我不受控制奔向他,想解开束缚住他的绳索,却怎么跑都跑不到。
“好痛啊,阿静。”
“我好恨啊,阿静”
那些幽幽的,痛苦的,愤懑的低喃,不断重叠,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捂住耳朵拼命摇头,想把自己唤醒。
而这时,少年仰起了脸,通红的眼眶留下血泪。
和成年之前每一晚的噩梦都不一样。
这是第一次在梦中,我看清了那位少年的长相。
4
苦仃。
尘封的记忆慢慢从角落苏醒,不知为何,我想起了这个名字。
那时候的陈家庄人人都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生活不算富足但也安康,某个午后,我同娘一起赶集回家,见村里传承千年的古树下围满了人。
“这是个怪胎,不知道谁生下来不要了。”
“晦气,赶紧丢乱葬岗吧!”
村里的叔伯婶娘们七嘴八舌,又想探头往里看,又怕有什么不干净的沾了自己的眼。
我挣脱掉娘的手,钻进人堆里,没想到树下竟然躺着个通体雪白的婴孩,连头发眉毛也是白色的,只有一双通红的大眼睛直愣愣发呆。
大家都说他是个妖胎。
村里的老族长拄着拐棍,厉声止住了沸沸谣言。
“杀婴乃是大罪,更何况这还是个男婴!”
只这一句不再有人吭声,三年来村子里男婴越来越少,随之而来堕女婴的风气不减反增。
大家对雄性的渴望,几乎达到了一种不知名的狂热。
尽管如此,也没有人愿意将这怪异模样的弃婴领回家。
老族长叹他恐怕一生孤苦伶仃,便唤他苦仃,苦仃。
苦仃自小就在废弃的牛棚长大,谁家有剩菜剩饭往往很默契的全放在牛棚边,但过年过节时牛棚破旧的门槛边,也会出现热气腾腾的小半碗饭。
村子稍大一些的男孩子看不惯苦仃,为首的村长儿子陈家旺更甚,见面就冲苦仃喊“怪胎娘炮!”,往他身上丢泥巴扔石子,苦仃也不反抗,傻乎乎的让人欺负。
我拎起扫帚就往他们身上打。
“你们几个大孩子欺负苦仃一个,羞不羞!”
陈家旺还想上前推我,我弯下腰使出牛劲顶上他的肚子。
“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他,我就找老族长!”
“哎呦喂!你给我等着!”
“静妮儿是要给这怪胎娘炮做媳妇儿吧!”
“怪胎娘炮娶静妮,生下的小孩没有根儿!”
我扬起扫帚作势要追,他们吐了个鬼脸嬉笑着推搡离开。
“呸!就会嚼舌根的东西!”
我把扫帚狠狠掼到地上,想了想又捡起来递给他。
“以后谁再敢欺负你,你就拿这个揍他!”
苦仃摇摇头,蜷在角落不吭声。
我愤愤道:
“那我帮你揍他们!”
他扬起脸,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午后阳光映射进红色瞳孔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苦仃的话,少的可怜。
但那天以后,我清晨起床发现地里的杂草被除的干干净净,院门前的空地一片落叶都没有,有我那么高的水缸,早已被装得满满的,甚至门口还挂着带有露水的野果。
下午,我砍完柴,背后忽然一轻,苦仃接过柴火堆,默不作声往前走。
我娘说,苦仃是个好孩子,不如就在家里多添双筷子吧。
苦仃低头搓着发黄的衣角,偷偷红了鼻尖。
他仍是不怎么说话,但包揽了家里一切活计,每次回家后,总是轻垂下头,递给我一些从没见过的小玩意儿。
有时是青草编成的花环,有时是硕大的古怪虫子。
慢慢的,村子里的人也逐渐接受了他。
并不是不再警惕与害怕,而是随着年岁,苦仃的身体逐渐挺拔,干起活来能顶两个壮劳力,有他在,村民们的活都轻松很多。
村里已经长大的男孩子也不敢再当面叫他“怪物娘炮”,而是喊他“陈家那个童养夫”。
我原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平静无忧的过下去。
但好景不长,连续的干旱枯死了太多庄稼,家里的米缸也快见了底,苦仃不再吃东西。
他把饭拨给我和娘。
“姨和阿静吃。”
我直起身把饭拨回去一半。
“要吃一起吃,跟我...跟我们在一起还能把你饿着!”
苦仃明亮的眼睛直直望过来,他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不再是躲在我身后不敢反抗的小男孩。
我慌忙低下头往嘴里扒饭。
娘也许是看出了什么,苦仃睡下后,她执起我的手语重心长。
“阿静,娘也喜欢苦仃,但他那个样子...唉,村长的儿子陈家旺说是相中你了,娘觉着他虽然顽劣,但也不是不能托付。”
我嗫喏着一把搂住娘,耳朵听见自己小心翼翼的反抗。
“阿静才不喜欢他!阿静一辈子都不嫁人,一辈子都和娘还有苦仃在一起好不好?”
娘咳嗽叹气,我却一想到睁开眼就能看到苦仃而雀跃不已。
枕边带着晨露的鲜花,被拂去泥土的异草,大小不一的野果,全是苦仃早起翻山越岭捡回来的。
他说:
“阿静,你开心我也开心。”
我不知道苦仃到底走了多久多远,每次深夜归来,他总能带回来一兜子果子。
在饥饿充斥村庄的那个冬天,总归没让我和娘饿死。
但娘的身体却一天差过一天,她患了疟疾,皮肤堪堪裹住骨头。
我早已失去了爹,绝不能再失去娘!
村里渐渐起了流言。
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家开始纷纷议论这旱情都是苦仃惹怒了上天。
5
“我早就说这娃子通红一双眼,不详不详!老族长还偏不信!”
“自打他来后,咱村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少!”
“还说呢!他来之前咱村好歹还能生下来男婴,他来了后不管咋堕胎就是不生男娃!这不克人吗!”
“对啊!你看静她娘都快被这娃子克死了!”
“烧死他!对!我们烧死他!”
村民的怨愤一日大过一日,他们打算举行祭神仪式,我本可以告诉苦仃赶快逃跑的,只是迟疑了一会。
万一娘的身体真的会有此转好呢?
只是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就被老族长发现锁进柴房。
熊熊烈火把暗黑天光照的大亮,我恍然醒来拼命撞门,胳膊被擦出血,脸上早已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
当大门被撞开,群情激奋的村民正把苦仃架上古树,血顺着他的额头滴进红色眼睛,隔着人海茫茫,他望向我,微微勾起唇角。
“阿静,别担心。”
傻子一样的苦仃,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祭神仪式,多么可怕的祭神仪式。
古书上写,人生而有灵,所以要生剖血肉,以便灵气告慰天地。
古书上写,人生而杂食,血液污浊不堪,所以要放干鲜血。
将血肉去净的骨架烧成灰,混与陈家庄的泥土深埋地下,祈求以此平息上天的怒火。
曾经那个帮着苦仃驱赶野狗的婶娘,如今用麻绳把他捆的结结实实。
过去那个皱着张脸却给了苦仃一个糖的叔伯,用刀尖划开了他白皙的胸膛。
鞋早已被踩掉,我踉踉跄跄奔向古树,又不知被谁撞倒,我吐掉嘴里的土挣扎爬起,却又被背上的无数双脚牢牢印在地面。
骨骼都是痛的,五脏六腑快要破体而出。
在火星爆开和冲天的激愤里,我听到苦仃凄厉的嘶鸣。
意识逐渐涣散,村民虔诚的低颂像无边咒语。
“愿神明平息怒火,兴盛陈家庄。”
“愿神明降下甘霖,以续后代。”
……
好痛啊。
可是他真的好痛啊。
6
我从漫长的记忆里猛然惊醒,被踩踏的绝望,灼人的火光仿佛还在眼前。
“阿静,为什么会哭呢,是伤口还疼吗?”
一只瓷白的手抚过我的脸颊,是苦仃!
竟然是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苦仃!
他端坐在大树上,白色长发遮掩下,是一张更白的少年脸庞,只是身上披着的袍子虚虚搭着,像是没有躯干一般。
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他微微一笑。
“啊,这个啊,毕竟我的血肉都被大家挖空了呢。”
平静的语调,丝毫听不出怨恨的声音。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眼泪都控制不住往下流。
“苦仃。”
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苦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真希望你可以得到安息。”
额头传来轻笑,他周身腾起黑烟缭绕,苦仃把我搂进怀中低声叹息。
“怎么可能呢,阿静,那些人杀了你,又杀了我,你不想看看他们的结局吗?”
熟悉的黑暗袭来,我慢慢陷入沉睡。
我好像是死了,但似乎又飘在空中。
苦仃的血液被随意倒进水沟,他的骨骼混着泥土深埋于地下。
祭神仪式结束后,村民们不再祈祷,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等着神救苍生。
日子过了一日又一日,烈阳丝毫没有减弱的势头,当所有人都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雨水来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苦仃的愤怒。
先是有人疯癫,接着便是暴毙,村中老少惶惶不可终日,老族长说一定是祭神仪式哪里出了差错,苦仃回来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