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礼记·王制》云:
“凡养老,有虞氏以燕礼,夏后氏以飨礼,殷商人以食礼,周人修而兼用之。”
纵观中国的历朝历代,尊老养老的概念在人们的心中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并且每个朝代对尊老养老都设定了相关的礼仪。
北魏这个朝代占据了中国古代史171年,公元386年鲜卑族拓跋珪重建代国,389年将国号定为“魏”,史称“北魏”。
由于鲜卑族为少数民族,建立北魏前都以游牧经济为主,入主中原后经济文化和政权稳固方面都得不到稳定发展,于是为了巩固政权,不得不效仿中原传统文化,也使自己的鲜卑文化逐渐汉化。
北方游牧民族部落中大多数存在“贵少贱老”的思想习俗,而拓跋部落鲜卑族也不例外。
与北方游牧民族文化恰恰相反,中原汉文化却秉承的是“养老尊老”的观念,北魏政权统一后历代更换统治者的过程也是鲜卑族文化逐渐汉化的过程,贵少贱老的思想观念也逐渐被摒弃。
一、鲜卑拓跋入主中原,后续发展却是难上加难
养老尊老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养老尊老的礼仪也在我国古代所有礼仪制度中占据重要的地位。
据史料记载,中国古代许多朝代都建立了养老尊老礼仪的制度,这一礼仪在朝代社会的长期发展中对巩固政权、 宣扬文化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早在母系社会就已经出现了养老尊老的雏形,那个时期的老人都非常受人尊敬,五帝时代的养老,是效行老人的德行,夏商周时代的帝王还会向老人们征求善言谏言。
先秦时期提出仁义礼智信思想形成了养老尊老的初步结构,隋唐五代继续发展,到了明清两代,养老尊老的礼仪制定了明确的法规来管理。
礼乐制度的建立完善,养老尊老也作为一种礼仪被传承下来。汉代时期以“孝”治天下,在这一时期尊老礼仪也得到飞速发展,汉明帝还创造了“三老五更”礼。
养老尊老的真正意义在一开始是统治者向老人学习治国经验,在名义上给予老人一定的社会地位,提供物质上的待遇解决他们的温饱,使老人们发挥他们的作用,并以此来解决社会中的一些问题,同时养老尊老也是统治者的一个治国手段。
行孝道,兴教化,为传统社会的农业发展提供基础需要,在社会稳定、政权巩固方面养老尊老也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公元386年,鲜卑族拓跋珪统治北方政权,在牛川称王,建立了北朝的第一个王朝——北魏。
鲜卑族为北方游牧民族,游牧是部落的主要生产方式,入主中原建立政权后,生产方式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游牧经济生产方式与中原的农业经济生产方式有着天差地别,不仅生产制度上有着区别,文化上也有着区别。
与中原传统文化的尊老养老制度相比,鲜卑族拓跋部落恰恰相反,他们贵少贱老,于是北魏开国皇帝道武帝为了巩固政权发展经济,开始了文化制度上的漫长改革。
养老尊老礼仪作为一种治国手段,北魏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能认识到这一礼仪的重要性,所以从明元帝开始统治者就积极学习中原文化的养老尊老观念。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鲜卑族的文化迈出了汉化的第一步,只有仿效中原文化制度,才能让这个处于婴儿时期的王朝社会稳定、政权稳固。
二、文化制度逐渐汉化,政权巩固总算有了新眉目
北魏初期统治者就开始实行各种各样的养老尊老的措施和推行相关的礼仪制度,当然这一时期礼仪制度的发展还不完善,推行的也不够全面,只能实行最基础的受几杖安车之礼。
后来在国家政权逐渐稳固,社会治安逐渐稳定、经济文化逐渐汉化之后,孝文帝在实行太和改制期间逐步完善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全面养老尊老礼仪,主要为授几杖安车、拜三老五更、行乡饮酒礼等三种礼仪方式。
“几杖”实际上是两种工具,“几”指的就是老者停靠歇息所倚靠的东西;“杖”为年老者走路所使用的辅助工具;“安车”就是出行所坐乘的工具。
据《常景传》记载,授几杖安车是对威望极高的老者的一种特殊礼仪待遇。看似几杖、安车方便了老人的出行,是几种具有实用性的工具,另一方面看来它们却极具政治性。
《曲礼一》记载授予“几”是为了在朝中处理事务时累了可以依靠歇息,授予“杖”是为了照顾老者出入朝中时行走更方便,“安车”只有统治者或者王公贵族出行时才可以使用,而授予老年者安车,也象征着老年者的地位高,统治者对老年者的崇礼也非常高。
北魏时期的安车也叫做步挽,是公侯以上的官员才能享有的礼制,帝王多用赏赐的方式赐予年老者几杖和安车,同时这些事物有实用性的同时也兼顾政治色彩。
或者说赐予老者这些本不是为了实用,而是让老者享受这一礼仪就是表达帝王对威望极高的老年人的尊崇,也是彰显尊老养老的一种政治手段。
北魏统治者为了彰显国家尊老养老之礼,对功勋卓著的老人实行大量赏赐几杖和步挽,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北魏末。
对不同的老者有不同的赏赐方式,据史料记载,北魏时期赏赐的方式主要为单授几杖或者杖、只赐予安车步挽、几杖安车同时授予这三种方式。
只授予几杖或者杖的主要为年老辞官回家或者有威望的老者,受到这种赏赐在北魏只有六个人。
只赐安车或步挽的主要是功绩卓越的致仕官员或者受到帝王赏识的年老官员,在北魏时期只有五个人受此赏赐,其中新泰伯游明根一人受两次这种赏赐,也是历朝历代的唯一一人。同时授予几杖安车的为致仕功臣,北魏一共有七人受此赏赐。
据《礼仪志上》记载,“三老”指的就是知道天、地、人这三种事的老者,“五更”是指知道五行更替的老人。
北魏时期拜三老五更之礼其明确的用意就是起教化社会的政治作用,而此礼仪的封拜对象多为功勋卓越的致仕官员,其中拜封三老的有两位五更的只有一位。
孝文帝之前虽然举行了几杖安车的尊老养老礼仪,但是没有实行过大型的礼仪,也没有礼仪实行的场所。
孝文帝为了实行拜三老五更礼仪,兴建了第一个实行养老礼的场所——名堂辟雍,场所兴建完毕后,又推行养老礼仪大纲,492年,孝文帝真正意义上复兴养老礼。
三老五更礼第一步就是褒奖,第二步为以国礼封授,第三步为皇帝向三老五更寻求谏言,第四步为礼毕。
实行尊老养老礼的其根本目的就是向功勋卓越或者威望极高的老者寻求治国安邦的策略,学习老者们的经验,所以在拜三老五更礼上第三步最为重要。
养老礼的推行就是从中央到地方,而与前两个礼仪不同,行乡饮酒礼就是地方基层的养老礼。
据《乡饮酒义》记载,乡饮酒礼主要为地方政府或乡里实行尊老养老的一种方式,六十岁的老者坐着,五十岁的年轻者站着侍奉。
魏晋时期由于社会动乱,乡饮酒礼被迫废止,在北魏太和改制时期由于社会稳定国力增强又被逐渐兴起。
太和年间北魏实行“三长制”来巩固建设基层,但是在487年发生的一次旱灾引发了全国性的饥荒,对整个社会的经济发展造成了不小的冲击,面对这种情况,统治者为了积极维护社会秩序,不得不用多种政治手段来治理。
其中就包含让地方实行乡饮酒礼来配合三长制来巩固社会基层稳定。乡饮酒礼的实行为三长制在社会后期的发展奠定了政治基础。
同样,在这一时期推行乡饮酒礼更有助于灾后经济的重新恢复,对基层人民的稳定也起到了不容忽视的作用。
行乡饮酒礼的另外一个作用就是在社会基层年长者之间选出一个贤能的人来领导基层教化社会,北魏主张以孝悌治天下,所以在推行礼仪教化,构建基层社会方面这个礼仪深受历朝历代的统治者的青睐。
三、王朝发展一百七十年,时间虽短但意义深远
北魏为了巩固自己在入主中原后的政权,发展社会经济,不惜摒弃自己民族的游牧文化,重视中原汉文化中孝悌治国方针,政权制度改革的过程就是民族文化汉化的过程。
历代统治者仿效中原孝悌文化,并在一定程度上取得成果。授几杖安车礼仪,统治者将本该王公贵族享受的礼仪赐予功勋卓越的致仕官员,利用实用工具赋予政治色彩。
一方面是对官员治国付出的肯定,另一方面推行了国家基本的养老尊老礼仪,也体现了统治者对老者的尊崇之礼。
拜三老五更礼更是等级最高养老礼,这是孝文帝仿照西周礼仪制定的,既有先前各个朝代的基础,又有现在帝王的思路谋略。
对于没有官职但又可以享受俸禄的老者,这是历代皇帝遵守孝道的一种体现,而皇帝带头拜三老五更礼尊崇老者更是为天下官员和平民百姓上了关于尊老养老的一堂课。
行乡饮酒礼是统治者重视基层的一种表现,从基层组织选取贤能,让普通民众可以从贤能者那里学习到小到,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思想从而达到教化乡里的效果。
同时统治者为了将尊老养老的礼仪传遍整个社会,中央可以说能够容易实施,但对于地方来说很难普及,行乡酒礼的实施就可以轻易的解决这个困难,能够让统治者在宣传孝悌治国时不遗余力。
所以总结北魏实行的尊老养老礼仪可以分为基层和中央两个部分,这两部分可以互相补充。中央帝王的拜三老五更礼和几杖安车之礼,基层的行乡饮酒之礼,这两部分共同构成了北魏时期尊老养老礼仪。
北魏统治者能够带头行尊老养老礼,能让基层也能感觉到帝王的孝悌治国理念。在历史上鲜卑族拓跋部落学习汉文化的尊老养老礼是极具代表性的。
建立北魏执掌政权后更是奉行孝悌治国方针来维护政权和吸纳汉族的文人雅士,收纳笼络汉族百姓,让百姓认同北魏政权。
拓跋部落文化汉化后,中原文化让落后的北方游牧文化得到充分提升,也在巩固北魏政权方面起到积极作用,摒弃部落原有的糟粕,吸取汉文化的精髓,用养老尊老的思想观念教导拓跋部落民众,为稳定社会秩序,发展政治经济提供了有力保障。
结语
北魏虽然只有171年发展历史,与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相比不过冰山一角,但是其发展过程凝聚了历代统治者的心血,为了巩固政权发展经济,无论是生产经济方式还是礼仪文化方面都做出了根本性的改革。
礼仪制度其实也是一个朝代的治国手段,礼仪文化贯通历朝历代,看惯了一个朝代的兴起覆灭,其发展也是经久不衰,每一个朝代都有其独特的存在方式。
和其他朝代统治者相比,北魏统治者背景虽为北方游牧民族,但也认识到尊老养老礼仪制度在治国安邦中扮演者一个特殊角色,虽只有171年历史,但在北魏王朝171年中,每一位帝王都在遵行孝悌治国的策略。
帝王以身作为表率,带领百姓行尊老养老之道,摒弃拓跋部落贵少贱老的思想观念,努力学习中原传统文化,将尊老养老礼仪从历史中兴盛。
时至今日,尊老养老仍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经过历朝历代的沉淀,尊老爱老礼仪虽被作为兴国安邦的策略,但究其根本为一个民族的魂,国不能没有民,而民不能没有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