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妈的,又失败了。”
鬼手神医气急败坏地对着躺在我旁边疗病床上的旺财的尸体大声嚷嚷道。
于此同时,鬼手神医从一旁的手术台子上迅疾地抄起了一把锋利的开骨刀。
只听一阵令我毛骨悚然的怪笑之后,鬼手神医手中的开骨刀寒光闪动。
开骨刀在鬼手神医手中迅速起起落落,快得像闪电一般。
寒光过后,我感觉有血滴、骨渣和碎肉掉落在我脸上。
我余光瞥见,旺财的尸体被剁成了一滩血肉泥。
旺财是鬼手神医孙女桃花饲养的一条用于医学实验的土狗。
不对,是两条。
好像也不对。
严格来说,旺财是土狗旺旺和财财的结合体。
旺旺的头和财财的身子组成了新的狗子旺财。
只可惜,旺财这次没有活过三天。
不过比上一次结果要好。
上一次,换头的狗子只活了几个时辰。
鬼手神医扔掉手中早已卷刃的开骨刀。
回头用一张溅满狗血的褶子脸朝我瞪了一眼。
“放心,老夫一定能治好你这个三寸丁谷树皮窝囊废小矮子。”
鬼手神医这个怪老头儿的脾气就这样。
他一边穷尽一切办法维持我的性命,一边又对我冷言恶语。
来鬼手洞已有数月,我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老头儿离开后,桃花闪了进来。
她善良地用温热抹布替我擦拭掉了溅在脸上的血沫子。
我感激地朝她微微颔首。
桃花今年二十有六了,一直跟着她爷爷鬼手神医生活在这深山岩洞当中。
她跟我一样,也是一个苦命人。
她的整张脸,因小时候一次意外火灾而烧得面目全非。
父母也在那场意外中死去。
我听闻,鬼手神医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性情大变的。
在变成鬼手神医前,他是清河县有口皆碑的医者。
2.
几个月后,我终于等来了我的兄弟武二。
他完成公务回家寻我,听到的却是我的死讯。
我兄弟打听到我死得蹊跷,于是找到何九对质。
何九为了保命,一五一十将所有事情告知了我兄弟,还亲自将我兄弟带到鬼手洞与我相见。
我兄弟感何九叔救我之恩,将所有钱财赠与他,并礼送他下山。
可我兄弟下山之后,却一夜未归。
我知道,以他的火烈脾气,肯定是去找西门庆寻仇去了。
尽管我苟活的这些天一直祈盼着我兄弟回来替我报仇。
可真当我真看见他时,复仇之心又变得有些犹豫了。
我死了不打紧,我兄弟得好好活着。
否者,我老武家就要绝后了。
西门家家大业大,奴仆打手众多,加之又和官府勾连。
我兄弟虽勇猛异常,拳能打虎,但毕竟势单力薄。
直到第二天,我兄弟将西门庆和潘金莲绑缚着拉到我面前时,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西门庆早已被我兄弟的胖拳头打得头破血流,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跪在我的床前哼哼唧唧的。
毒妇潘金莲跪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
“哥哥,祸害你的奸夫淫妇武二已经替你抓回来了,你要有话现在可说,若无话说,兄弟就要动刀子了。”
我微微转了一下全身唯一能动的颈脖,望了望潘金莲。
她一身锦绣衣服,妆容精致,满头珠翠,比在我家当布衣娘子时更显美艳华贵。
我叹了口气。
古语有言,无钱莫娶美娇娘,否则必做乌龟郎。
我指示我兄弟,让他松了潘金莲身上的绳索。
毕竟曾经夫妻一场。
看到她此刻如此,我终究于心不忍。
我将潘金莲唤到跟前。
我有话想问她。
“阿莲,你可曾爱过我?”
别看我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但其实,我是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哪怕她再次在我面前虚情假意地欺骗我。
过往,我一直活在自己营造出来的假糊涂当中。
不糊涂又能如何呢?
这残酷的社会啊。
身为底层人,越是聪明反而越痛苦。
不如难得糊涂。
我知道。这贱人怎么可能爱过我。
我也知道她恨我。
我能感觉到。
我们恩爱的时候,她冷漠得像一具尸体。
“大郎你没死?”
潘金莲见我朝她问话,脸上的假泪瞬间止住。
她连滚带爬扑到我身边,虚情假意道:“我的亲达达大郎啊,奴奴是爱你的啊。”
“真的吗?”
我不屑地冷笑。
我千万次在心中告诫自己,再也不能相信这个贱人的任何话了。
“大郎不信,奴奴可以把心窝窝掏出来给大郎看看啊。”
潘金莲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忙拉开衣襟。
她好似故意连同里面的粉色亵衣一同拉开,展现给我看她的真胸。
哦不,真心。
我望了一眼面前的雪白,一时有些急血攻心。
我猛咳了一声。
一股浓痰被我从肺气管子里咳到了嘴边。
妈的,以前魂牵梦绕得不到。
如今近在眼前摸不得。
我一努嘴,将口里的浓痰直接吐到了潘金莲雪白的身上。
得不到,就毁掉。
潘金莲低头瞧了一眼胸前肌肤上那坨黄里带绿的浓痰,露出一脸嫌弃、恶心的表情。
这种表情我十分熟悉。
为数不多的几次夜晚,我爬到她身上时,她每每就是这幅表情。
看见她这幅死样子我就来气。
“吞了它。”
我厉声命令道。
潘金莲听到我的话,面露难色。
“不吞?”
“大郎亲达达,你可以骂奴奴,但不能这样折辱奴奴呀。”
潘金莲以为她再次对我撒娇,我就会心软。
不错,我承认我武大郎以前是个舔狗。
那时候,我为了讨好美娇娘老婆,对她简直就是逆来顺受、百依百随。
她让我跪下,我不敢站着。
她让我当夜壶,我甚至求之不得。
我特么真贱啊那个时候。
可现在,我心如坚冰,既冷且硬。
我不会再相信这贱人说的每一个字。
“好兄弟,劳烦你,替我把这贱货砍成人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