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天性脑瘫,无法行走,5岁随母亲坐火车去上海,与亲人失散

真实人物采访 2024-08-19 11:24:07

这是我们讲述的第4606位真人故事

我是友友,一个25岁的脑瘫患者,因为错过了最佳训练期,我失去了行走的权利,如今只能坐轮椅。

为什么会错过呢?那得从我5岁说起,那年母亲说要带我去旅游,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抵达上海后,母亲把我独自留在一家饭店。她交代老板娘给我煮一份饺子,说要出去打电话,就再也没回来。

随后,一路未曾出现的父亲找到我,说要带我去打预防针,然后找母亲。结果,我又被独自留在了陌生的医院。巧合的是,饭店老板娘又出现了,她带我做了脑部检查后,送去了儿童福利院。

长大后我想寻找父母,却遭到了福利院领导的百般阻挠,他们禁止我接触外人,甚至没收了我的手机。在好心人和志愿者的帮助下,我成功报警求救。

(12岁的证件照是我小时候唯一的照片)

我叫赵中友,大约出生在1999年7月6日,我一个耳朵有耳仓,臀部有黑色胎记,靠近左肩膀处有类似疤痕样胎记。

记忆中我的母亲温柔漂亮,我很依恋她,因为她总是抱着我,让我很有安全感。后来我才明白,母亲为什么总是抱着我,那是因为我患有脑瘫,根本无法行走。

印象中,我除了父母还有外婆。但是我并没有跟他们住在一起,而是辗转寄宿在不同的家庭,都是年纪很大,大约50、60岁的人照看我。

其中还有一户人家住的是出租屋,一次人口普查后,他们带着我搬家了。那时我从他们口中听到一个关于地址的词,叫“阳光”。至于是阳光小区还是社区什么的,并不清楚,毕竟那时我也才4、5岁。

但我记得我生活的地方出入需要刷门禁卡,周围有喷泉,儿童游乐设施,我也坐过滑滑梯。晚上还有宵夜,吃食方面时常有一些海产品。

尽管居无定所,但母亲还是会时常去看我,每回必定给我买橙子,我不爱吃果肉,总是用勺子挖里面的橙汁喝。印象最深的是,母亲每次来看我,总是拖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我见到父亲的次数就很少了,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记得有一次,我跟母亲说我不喜欢父亲抱,母亲抱着才安心。当时母亲告诉我,那是因为我还小,小孩子总是喜欢黏母亲多一点。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先天性脑瘫,反正小时候一直有在接受治疗。打针或者复健之类的是没有断过的,但我除了无法行走,其他方面还是能够生活自理的。

儿时,母亲时常让我背靠衣柜练习站立。在我捣蛋惹她生气的时候,她也从未打过我,气得狠了,便罚我光脚在石子路上扶着行走。

最后一次与母亲相处的时光,记忆尤为深刻。大概是在04~05年间,那天,外婆和母亲一起来看我。母亲打扮得十分光鲜亮丽,她穿着一件白色绒毛大衣,蓝色牛仔裤,一双黑色高跟鞋,扎着一个马尾。我好奇地问外婆:“母亲今天为什么穿得这么漂亮啊?”外婆回答我说,因为母亲要带我出去旅游。

(记忆中并没有烫伤,养父母说这是官花)

走过长长的红色木质扶手楼梯,外婆把我放在楼下门口的地垫,说母亲要去给我买一些零食,因为路途遥远,担心我可能路上会饿。

我沉浸在即将出门旅游的兴奋中,却不知道这是一趟没有归途的旅程。

或许上天垂怜,火车一路走走停停,中途似乎还进行了维修。这是我出生以来与母亲独处最长的时间。母亲抱着我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终于来到了上海,出站时已经天黑。

母亲带着我走进一家饭店,把我放在一张塑料凳子上。她转头跟饭店老板娘说我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麻烦她煮份水饺给我,她要出去打个电话。说完,母亲还拿着电话卡凑到我眼前给我看,我认出那是公共电话亭的磁卡,所以就乖乖地坐着等。

等到饺子上桌了,母亲还没有回来,我突然就心慌了,于是大声喊“妈妈!妈妈!饺子煮好了,你快来吃。”可是无论我怎么大声地喊,都没有喊来母亲。我吓得哭起来,而且越哭越大声。哭声在安静的饭店尤其突兀,整个饭店的客人都朝我看来,老板娘赶紧过来安慰我。

就在我哭得声嘶力竭之时,一路没有出现的父亲,突然似从天而降。他一进来就问“这个男孩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哭?”老板娘解释了我哭的原因,然后父亲说“那你把他交给我吧!”老板娘奇怪地问他是谁?父亲这才表明身份。

然后,父亲说今天是我打预防针的日子,他告诉我打了预防针,就带我去找母亲。出门父亲就带我坐上一辆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等待打预防针的期间,父亲放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说出去有点事,等我打完针他就来接我。可是我打完针后再也没有见到父亲的身影,还未从母亲突然不见了的阴影中恢复过来的我,好像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而这次不论我哭得多大声,再也没有亲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很惊恐,一边大哭一边四处转头寻找父亲的身影,令我意外的是,之前饭店的老板娘出现了。

(我希望自己像野草一样顽强)

她走过来抱起我,带着我去了另外一家医院并做了脑部检查。当检查报告出来,医生说我的脑部情况不乐观时,老板娘把我送到了上海儿童福利院。

我还记得给我做登记的是一个男子,老板娘详细地说明了我被遗弃的经过。于是,这年冬天,我留在了福利院。

或许是从小就习惯了住不同的地方,我到福利院也并没有哭闹。看到有其他小朋友,我还很好奇。

那时候,国家有政策允许寄养,好分担福利院的负担。我们会被送去不同的家庭寄养,在上海市儿童福利院住了半年,我就被分配到了安徽省宣城市福利院。再由那边的福利院分去我的养父母家里。

养父母家里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每个人都对我很好,他们会尽自己的全力去满足我的需求。只是我到不久,姐姐和哥哥就先后成家,但我们的感情依然亲近,我在养父母家度过了10年有家的日子。

我很喜欢他们,不单是因为他们对我好,还因为他们的口音和我母亲很像,听着就感觉亲切。

变故发生在2014年11月,我的养父得了心脏病,情况很不好需要做手术。当时养母很焦虑,一方面担心养父的病情,一方面又担心我在家里得不到照顾。

两头忙,很快力不从心。养母不得已联系了福利院,只能将我送回。那一年,我15岁。

11月18日回到宣城福利院以后,我用福利院阿姨的手机打给养父母报平安。之后很少联系,因为没有人肯借手机给我,他们说领导不允许跟外面联系。

而我当时也没有手机,最后一次与养父母通话是在2017年2月18日,那时是我要转回上海福利院。后来有手机了,我首先打给养父母,没想到他们都换了号码,我们彻底联系不上了。

(我想给它一个家,弥补我没有家的遗憾)

根据规定,我年满18岁必须回到上海。在安徽福利院待了三年后,我又重新回到上海,但我已不是儿童,所以去了另一间福利院。不久的将来,我还得继续转去其他福利院。

从小辗转于不同家庭以及不同福利院,照理说我应该习惯了,但是我看见电视上的孤儿与亲人重聚的画面,依然思绪万千。我想我的母亲,每当午夜梦回,我总是在母亲安全的怀抱和温暖的笑容中,泪流满面地醒来。

尽管20年来,我从未忘记母亲的面容,但我却形容不出她的样貌。可我觉得自己长相跟母亲十分相似,不知母亲看见我可能认得出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父母的思念越来越深。不管他们当初把我带到上海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感谢他们给了我生命,我想他们当时肯定有他们的苦衷,我现在只想回到父母身边,结束这漂浮不定的生活。

我比任何人都渴望安定,所以我想找回父母。这个念头一起,我就找了我们福利院的领导,希望从入院登记信息找到一些线索,但我的领导却说,你就是被抛弃的,别找了。

我真的是被抛弃的吗?那为什么母亲要千里迢迢带我去上海呢?既然要抛弃,不是应该在当地就抛弃了吗?而且我小时候一直有接受治疗,说明我的父母并没有放弃我。医生说我现在不能行走,是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年龄。

如果我没有跟父母分开,如果我没有中断治疗,我现在是不是能跟正常人一样行走?这个问题我想过,但是并不纠结,我现在用轮椅也能走,我的智商也没受影响。

(这是我现在的样子)

大概在2019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通过手机号搜索发现我养父母的儿媳妇在更换电话卡之前注册了一个平台账号,我立马添加了那个号码,然后通过一个人又联系上了所有人。

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的养父母都哭了:“怎么那么久不打电话回来,我们想死你了!”解释了我的情况后,养父母一家十分支持我寻找亲生父母,他们希望我可以有一个安定的家。

每次看到电视上那些孩子找到自己的父母,我都非常感动。我觉得他们能找到父母,我也能,而且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希望还是很大的。

抱着这样的希望,我打给一个寻亲电视栏目组,工作人员建议我先到宝贝回家做个登记。2023年9月22日晚上10点,我在志愿者的帮助下,成功登记寻人信息。并于9月28日做了采血入库,祖籍分析推测出我的祖籍在福建漳浦县溪坂村,姓翁。

可奇怪的是,当地村委会和民政部门,都核实不到我的信息,这点连警察都觉得疑惑。照理说我离开父母的时候都有5岁了,不可能没上户口。

自从我的寻亲信息发出去之后,得到了很多爱心人士的帮助。有一位四川的爱心人士了解到我的情况后,每月会转给我7、8百块零用钱,正是这笔钱化解了我之后的危机。

得知我要寻亲,福利院的领导不仅不帮我,还禁止我发布照片,不允许我与外面的人接触。

我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我觉得我不能放弃。于是我咨询了当地律师,他告诉我,在我们国家除了公安机关以外,没有任何一家福利机构和执法单位,有权力去干涉公民人身自由权。像我遇到的这种阻拦情况,应该向当地的公安机关报案。

(这是我曾经住过的福利院)

后来我跟志愿者说,福利院肯定还有下一步行动,我应该先做准备。我请求志愿者帮我买一部手机,用四川那位爱心人士资助我的钱转账给志愿者,志愿者又用自己的身份证帮我办理了一张新的电话卡。

能够顺利拿到手机,志愿者也是花尽心思想了很多办法,在手机的包装盒里装一些零食以及用特殊的包装纸包住手机,这样他们即使拿到手机盒,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果不其然,福利院很快扣下了我的手机和电话卡,他们要彻底阻断我与外界的联系。

于是我选择了报警,面对警察的询问,福利院方面否认不让我寻亲。在有关部门的协调下,福利院放弃了我的监管权,我现在可以正常地上网聊天。

手机拿回来后,在志愿者的帮助下,我及时与福建当地的打拐办取得了联系。他们说我最好是到福建当地走访,考虑到我是残疾人,他们让我到了那边联系他们,还会派人员陪同我一起走访。

我告诉他们我很想去,但是福利院不允许,这是我如今面对的一个大难题。在我没有找到父母之前,我是无法离开福利院的。

所以走访工作只能靠公安部门和志愿者帮我完成,而采血对比需要父母双方都采血成功率才大。我跟福建漳州那边的村委会也联系过,可是他们告诉我当地翁姓的家族有4000多号人,所以排查难度是非常大的。

有人问过我一句话:“如果让你选择,你是愿意待在福利院还是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我说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再来福利院。可是,人生哪里有如果?

自从离开父母,我再也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我做梦都想回到父母的怀抱。我想有些体会必须经历过才能感同身受,有家的人永远不懂没有家的痛。

究竟是被遗弃还是走失,我觉得我应该去寻找真相,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我也会坦然接受。我想,有那么多人支持我,我一定可以找到我的父母。

找到父母的愿景,使我对未来充满希望。也恳请福建漳州翁姓家族的叔叔阿姨们去做DNA入库,让我尽快找到父母,感谢您们!得到那么多好心人的帮助,我相信世间美好。未来希望能够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可以融入社会锻炼自己,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口述:赵中友】

【撰文:清风】

【编辑:乌溪雾】

该案例故事已获当事人同意。

我们无法体验不同的人生,却能在这里感受不一样的生命轨迹,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生命的点滴,每一个故事都是真实的人生,感谢您的喜欢!

(*本文章根据当事人口述整理,真实性由口述人负责。本账号友情提醒:请自行辨别相关风险,不要盲目跟风做出冲动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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