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头刚当上捕头，就接到一个案子，叫他去大姚村，黄家三媳妇小春娘，无缘无故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猜谜： 重峦只见青娥 王大头问了一些读书人，他们说谜底是织女，其他的，就 不知道了。王大头只好亲自带着两个小捕快，一个叫小六，一个叫小四，一起去大姚村。 大姚村的黄家，三儿子虽然有点痴傻，不过娶了个漂亮媳妇。小春娘小的时候，还算有点家底，念过几天书，认识几个字，村里的人羡慕得不行。 可是，连着半个月，都没有见到黄家三媳妇出门。本来不是事情，因为小春娘给一户人家绣花，人家来要，这才知道小春娘不见了，只留下来字迹，刻在墙上、门上，找不到人。 “黄婆婆，你家小春娘，当初是怎么不见的？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她呀。”黄婆婆脸色变了下，嘴里要说又不说，王大头都看在眼里，“我年纪大了，不知道。” “不知道？那是谁发现她不见的？” “这个，是我家三儿子，他哭着回来说，小春娘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能不能见见你家三儿子。” “三儿，快出来。”黄婆婆喊了一声，有个傻笑着的少年就出来了。 “你叫三儿？”王大头盯着三儿问，眼神开回扫着，三儿的手，总是抱在一起，大热天弄得跟冬天一样。 “嘿嘿，哥哥好~” “你媳妇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哪里？” “小破屋。” “啥？” 黄婆婆连忙走过来，坐在边上，拉着小孙儿的手，小孙儿脸上脏兮兮的，但是眼珠子很亮，“我儿子说的是，窑洞，我家里做面条卖呢，小春娘在的时候，会去窑洞帮忙揉面、挂面。” “哦~我能去看看吗？” “这个，都是我家大儿子在管，蛋蛋，去叫你爹拿钥匙来。” “哦。”叫蛋蛋的小孙儿，穿着一件红肚兜，绣着一朵大花，光屁股跑出去，脚丫子踩着地特别响。 王大头又问了一些问题，三儿明显被黄婆婆吓唬到，都不说话。小六和小四去村里问，都是些七大姑、八大姨，说得最多的，就是小春娘长得不错、身段佳。 “咦，你们村子后面，怎么会有一个祭台啊？”小六走到村后面，是一个很大的祭祀台，上面还有一些红布，上头还有个铁棍。 “这是村里用来求雨的，这三年，总是不下雨。” “能上去看看吗？” “哟，这可不行，村里的人，最信这个了，官爷，村里还有三户人家没有问呢，要不先去问问？” 村长笑得一脸和蔼，小六和小四站在下面看，这个村子的人，还算是和气。只是，村里看着很穷，居然舍得在这里用石头和一些少见的东西，修一个祭祀圆坛，确实有点怪。 “春妮，快出来，官爷来问你事情了。”村长去敲一户人家的门，门坏了一个大缝隙，从里面探出来个脑袋，头发比其他村姑的短，面前能扎个麻花辫。 “村长。”春妮怕生，看到小六和小四，又缩脖子进去。 “别怕，官爷是来问小春娘事情的。” “我……我不知道！”春妮声调都变了，小六和小四去敲门，村长站在旁边叹气，春妮抬着桌子来堵住门，在屋里说胡话。 “官爷，她啊，脑子有点问题，比黄婆婆家的三儿还要傻呢。” 村长给小六和小四解释，带他们去下一家，连着问了两家，都没有什么收获，三人朝黄家走去。 “头儿，没有问到。”小四看到王大头和一个庄稼汉走出来，先开口。 “我们去窑洞看看，等会儿再回村子。”王大头叫他们跟着，一起跟黄大去窑洞。村口有几个女娃娃，光脚丫在捡石头，见到王大头他们走过来，拿石头砸，骂了一句野种就光脚跑走。 “村里的女娃娃，就是野，走吧。”村长觉得不好意思，搓着手，看着老实巴交的。 王大头看了一眼，这些女娃娃，都没有蛋蛋穿得好看。窑洞不远，走一会儿就到了。王大头进去，屋里不见光，里面只有一些竹竿，还有大缸，缸里还有点水，都发黄了。 “这里确定是做面的地方？怎么还有一张木板和破的床铺？” “这里做面，当然需要点床铺，免得回村子去。” “嗯~”王大头每一个地方都翻遍了，屋子里的味道，全都是霉味，做面出来，能吃吗？ 王大头他们看了一圈，什么收获都没有，先带着人回去。刚走到林子里，就听到一阵惨叫，连忙顺着声音跑过去。 “奇怪了，明明有声音的？”王大头他们在村子里找，什么都没有见到。 小六咬着手指头，突然一拍脑壳，“头儿，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我和小四去一个叫做春妮家的时候，她在屋子里，叫唤的时候，就是这个调。” “对，我也想起来了！就是她，奇奇怪怪的。”小四也想到了，极有可能，春妮知道点什么事情。 “你们去问过了，什么都没有问到，她还怕生，我们这个时候去问，肯定什么都问不出来。”王大头坐在地上，开始思索，“你们说村的后面，有个祭祀的台子？” “对，太奇怪了，村子这么穷，还修一个台子。” “走！你们去抓春妮，我去揪三儿和黄婆婆，直接带回衙门，他们绝对知道什么！” “是！” 三人分头行动，黄家的两个儿子都跑出来阻拦，王大头直接锁着母子俩就走。春妮也被绑了带出来，她家里什么人都没有，村长带着人出来阻拦。 “都退后，官府办案子，你们要是想听审，明儿个赶早去衙门了。” 王大头看到村里的拿着锄头出来，先吼了一声，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弱，“我们还有弟兄，在二里地外，要是我们不赶过去，村里的人，全都进牢房！” 这回村长他们才不拦着，王大头叫小六和小四拉着人走，要是晚了，怕是要出事。这个村子看着和气，每一处都透着诡异。 等到了衙门了，王大头亲自审问春妮和三儿，叫小四去审黄婆婆。 “你媳妇，对你很好吧？”王大头坐在凳子上，三儿蹲着，春妮抱着腿靠着墙。 “嘿嘿，媳妇儿，漂亮！”三儿的眼神特别亮，整个人看着都很单纯。 “春妮，你和小春娘，是不是认识？” “我……我不知道。” “我们经过林子的时候，是你叫了一声。” “我……”春妮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被晒黑，脸颊还有红晕，看着皮肤很粗糙。但是小六和小四拉着人出来的时候，她的裤子被门槛上的木头扯了一下，大腿还是白的。 “你故意把脸晒成这副鬼样子，是不是在逃避什么？” “呜呜！”春妮双手捂住脸，开始嚎啕大哭。 三儿蹲着，一脸地无辜，王大头敲了下桌子，“你哭啥，都蹲大牢里，难道还怕有人害你不成？” “她失踪后，去了哪里，你知道的吧？” “死了。” “死了？”王大头这才站好，蹲下身子，和春妮平视，“说吧，我们衙门虽然不大，就算你们村子的人打过来，还是能打得赢的。” “小春娘是我姐姐，我们本来是历城一户人家的女儿，当时逃难来大姚村，被村里的人收留。原本过着还算不错，后面，村里的人就来抢我们的东西，把我们的爹娘打死了……呜呜！” 春妮哭得不行，当时小春娘长得和画上的织女很像，就被拉去祭祀台，让她给村里祈福。小春娘运气好，连着两年，村里的收成都好，后面就不行了，大家把过错都怪在小春娘身上。 村里的人，经常欺负她们姐妹俩，后面小春娘就想嫁给黄三儿，以为姐妹俩都能进黄家，黄婆婆嫌弃她，就住在破屋子里。 过了一段时间的平静日子，后面村里的男人，总是夜里偷偷钻去春妮的屋子里欺负她，小春娘找村里人算账。 可是，她在皇家的日子都过得不好，黄婆婆见钱眼开，村里的那几个男人，给了几文钱，这事儿就算了。 春妮后面就装傻、晒黑，还把身子滚得脏兮兮，男人们又把主意打到小春娘身上。姐妹俩无依无靠，被欺负了，也没人敢说话。 村里的人把希望都寄托在祭祀台上，只要小春娘求不来好东西，就直接抓去已经破烂不行的窑洞里欺负。大家担心事情败露，就和黄家说好，以后小春娘去窑洞里，就说去做面条。 王大头和几个捕快都听呆了，这些村民真是愚昧，看着老老实实，本地里居然欺负两个姑娘。 “你媳妇出事，你都不管的吗？”王大头去揪三儿起来，三儿吓得手足无措，眼泪珠子糊了满脸。 “他本来就傻，哪里会有本事，他两个哥哥死了媳妇，就拿我姐姐当黄家人的媳妇，呸！一群衣冠禽兽。我想要偷偷跑来告官，每次都被村里的婆娘们抓回去，她们没事就拿石头打我姐姐。” 春妮哭成了泪人，为了保命，她就什么都往身上抹。小春娘就不行了，黄婆婆眼睛尖，小春娘能给家里带来钱，又省事，她每天都要检查。 县令听说后，十分震怒，直接申请派兵去抓村里的人来，他们才到村口，就看到村子里起火了，好多人都被烧残了，有些人跑得慢，被大火烧得没型。 调查之后，是祭祀台着火，每年的这个时候，村里的人都去祭祀台求福，突然就发了大火…… 案子的影响太大，审问过后，黄婆婆被夹手指就招了，村里的人都供认，有些村姑还说是小春娘姐妹俩活该，在牢里骂骂咧咧，说小春娘活该之类的话…… “你姐姐，怎么会留织女的谜语？”王大头放春妮和三儿出去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 “我们就像是天下掉在村里的织女，织女对牛郎有用，才会享受到好日子，只要没用了，就什么都不是，任人欺负。” 王大头叹气，刚要回衙门，突然转头，三儿走路，居然能挺直腰了，眼睛眯了起来…… 春妮和三儿回村子，村里其他人都不在了，就剩下被烧得黑乎乎的村子。 “东西我都藏好了，绝对不会有人认出我们来。”春妮脸上带着笑，眼神特别邪气，“小春娘死得好啊，我们才能过好日子，哈哈！” “当初我爹娘要把我许给你，谁叫她硬是要嫁，活该成了替死鬼！” 春妮脸上完全不见悲伤的样子，三儿站在村口，傻气的样子也没有了，手也不哆嗦，站得笔直。两人去窑洞的木板下，挖出来一罐钱，抱着就准备走。 “王，王捕头？”春妮出去就看到王大头带着小六他们站在外面，举着刀对着他们。 “你的话编得好，不过也有漏洞，都拿下！” 王大头他们把春妮和三儿带回去，这回春妮总算说实话了，她们的爹娘确实是被村里的人合伙抢财产死的。 黄婆婆嫌弃春妮个子矮，以后生不出来高个子孙儿，就让小春娘进家门。后面春妮就到处说，小春娘是织女转世，结果大家还真的相信了，小春娘的悲剧从那时候开始…… 三儿本来不傻，只是被春妮说小春娘被村里当成玩物，根本就不干净，鼓动三儿。两人前两天就偷偷在祭祀台埋了油，只要在祭祀台点火，村民全都烧死，她先去林子惨叫，故意引导王大头相信她的话。 春妮和三儿指认害死小春娘的地方，最后跟着村里幸存的人一起，在脏乱的地方服役干重活儿，还没等到上断头台，就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