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三年,我和陆锦程依然是分房睡。
他说喜欢传统一点,等到新婚夜。
直到婚礼当天,亲眼目睹他和前女友在我们的婚房翻云覆雨。
我才知道,让他守身如玉的不是我。
喜欢他十年,我彻底心死,脱掉婚纱,决然分手。
他却又来纠缠,“雨薇,我知道错了。”
我客气训他:“按辈分,你该叫我嫂子。”
1
婚礼前一个星期,陆锦程的朋友接连组局,庆祝他即将进入坟墓。
打电话时,话筒公放,我正在陆锦程房间,给他叠衣服。
朋友问他,“你最近晚上频繁出门晚归,嫂子不会有意见吧?”
陆锦程整理着额间发,漫不经心地回,“她有什么意见,婚是她求的,得偿所愿,还有什么不满。”
挂断电话,陆锦程扬长而去。
两年前,陆锦程生日当天,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我手捧鲜花钻戒向他求婚。
我心中忐忑又满怀希望地问他,“陆锦程,你愿意娶我吗?”
他看了我半晌,说好。
那之后不久,我们订了婚。
两年过去,也即将迎来我们的婚礼。
凌晨,接到陆锦程电话时,我还没睡。
不知从何时起,养成了他不回,我就睡不着的习惯。
他让我两个小时后去接他,听语气,应该已经醉了。
因担心他,我提前出了门。
KTV包厢门口,我正要推门进去。
吵闹的歌声突然安静下来,交谈声听的清晰。
“你彻底放下徐心慧了?”
我僵在原地,心陡然一紧。
徐心慧是陆锦程的初恋前女友,高考完在一起的。
大学毕业,徐心慧选择出国,两人不欢而散。
陆锦程没说话,许久没人说话。
提起徐心慧的声音打破沉默,“锦程虽醉了,他的单身派对,我们要唱起来,嗨起来。”
歌声又起。
放不下又如何,一年前,徐心慧就已经在国外结婚了。
收拾好情绪,我推门进去。
陆锦程的朋友,我虽然接触不多,脸熟能叫出名字的也不少。
有人开了照明灯,陆锦程靠在一个生面孔的女生肩膀上睡着。
那女生见到我,也没觉得举止有任何不妥,淡定从容的很。
还冲肩膀靠着的陆锦程喊道,“锦程,醒醒,你老婆来了。”
陆锦程醉的厉害,一动不动。
女生又一脸无奈看向我。
我一进门就注意到她。
闪光灯亮起的一瞬,她正亲着陆锦程侧脸。
此刻,陆锦程脸上的口红印正新鲜。
陆锦程的朋友帮着打圆场,“肯定是谁不小心蹭的,嫂子你别多心。”
说话的女生,正是刚才帮忙拍照的人。
陆锦程的朋友到底是偏帮他,敷衍我。
这种情况,等陆锦程醒了,送几个包包,几件首饰也就打发了。
我见怪不怪,也懒得计较。
打电话给代驾让来帮忙拖人,寒暄几句后,我带着陆锦程离开。
2
车行路上,陆锦程靠在我肩膀,我拿湿巾擦他脸上的口红印。
跟往常帮他洗沾了陌生女士香水的衬衫一样,内心平静无波。
擦干净了,陆锦程脸看着顺眼多了,跟醒着的桀骜不同,睡着的他多了些稚气。
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尖。
十六岁我就喜欢他了。
我们两家是世交,双方父母是很好的朋友,曾一起创业,又各自开了公司。
之后,爸妈回到老家发展,两家联系少了许多,逢年过节也会相聚。
十六岁那年,爸妈公司生意一落千丈,欠了不少外债。
爸妈也在一次去外地谈生意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去世。
家里出事后,亲戚对我避之不及,唯有陆锦程爸妈伸出援手,不仅帮我还了债,还收留我。
十六岁到二十六岁,我爱了陆锦程十年。
无论他在外面如何拈花惹草,只要不踏破底线,我都能宽容。
到家,我端来水盆,给陆锦程简单清洗了下。
离开时,被他抓住了手。
他嘟囔着,“留下来,好不好。”
心中挣扎几秒,我缓缓将手抽出。
订婚后,我们就住到一起,但一直是分房睡,陆锦程提出的。
我知道,他想留的人不是我。
类似的情况发生过,次日,他看见睡在旁边的我,生了好大的气,让我不要随意进出他的房间。
当初徐心慧决定出国,陆锦程挽留过,最后徐心慧还是走了。
陆锦程在外花天酒地,也是从徐心慧离开后开始的。
腹部隐隐作痛,给他床头桌子上放了杯水,我回自己房间吃了止疼药。
一早我就起床熬了陆锦程最爱的豆芽醒酒汤。
喊他起来喝汤,他说想喝甜的。
陆锦程酗酒后,醒酒汤的熬制,我学了好几种。
我重新熬了甜汤喊他,他又说不想喝了。
直到中午,陆锦程也没起床。
“你起来喝了醒酒汤再睡,会好受点。”我轻声叫他。
他不耐烦道:“说了不喝。”
我又询问:“下午两点的婚礼彩排......”
我还没说完,他就说,“不去。”
挥手赶我时,床边桌上的相册被他扫到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他没看一眼,翻了个身,厌烦道,“头疼的很,安静点。”
我将照片从碎玻璃渣里捡起。
照片微微泛黄,有些失色,毕竟距拍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
初到陆家那天,陆爸陆妈请了摄影师,我们四个人拍了合照。
陆妈又让摄影师给我和陆锦程单独拍了一张。
我一直保存至今。
照片中的我有些拘谨。
陆锦程笑的云淡风轻。
找了新的相框,将照片装好摆放。
3
从婚礼策划,婚纱礼服,到订酒店,宾客名单,现场布置,除了我就是陆爸陆妈帮忙处理。
陆锦程参与的次数屈指可数。
下午彩排完,我挽着陆妈离开,恰好听到工作人员在议论。
“新郎都没来过几次,女方像是一厢情愿,这婚结的有什么意思呢?”
“应该是父母安排,真的喜欢,是不会不关心自己婚礼的。”
这场婚礼除了陆锦程,陆爸陆妈都很重视。
陆妈发了火,当即找来主管换了一批工作人员。
还安慰我,“雨薇,你别多想,锦程像来厌恶这些繁琐礼节。”
“我知道妈。”
他们不懂,嫁陆锦程是我的心愿,我很知足。
十六岁那年,家里的变故让我变得内向自闭。
转校后,迟迟不能融入新环境,成绩一落千丈,还遭到同学排挤欺负。
有一天放学,我的自行车又被拔了气门芯。
我赶着车回家,再次被班里的几个女生堵在路上,她们踢翻我的车,哄笑着把我的书包扔来扔去。
觉得不过瘾,又来推搡我。
陆锦程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三拳两脚就将那几个女生制服。
“你们敢欺负我妹,是活腻了吗?”
他一手赶着车,一手拉着我离开。
“前几次,你说骑车摔的就是这样摔的?”
我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寄人篱下我是不想给陆家添麻烦的。
“你是傻子吗?让人欺负不说也不反抗。”
我沉默着。
“再有这样的事,你不想找老师,找我也行,以后上学,放学一起走。”
就这样,我跟了陆锦程一年,直到高三,他认识了徐心慧。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渐渐我就成了多余的那个。
高考完的那天,我亲眼看到,陆锦程和徐心慧拥抱在一起接吻。
我将心意暗藏,直到两人分手一年后,才向陆锦程告白。
4
从酒店离开,我和陆妈回了陆家,晚上有家宴。
给陆锦程发消息提醒他别忘了,他回了两个字不回。
陆爸生了气,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必须回家。
陆锦程回来后给我发消息,说在家门外,让我出去,有话跟我说。
“行啊,江雨薇,你现在都学会告状,拿爸妈来压我了。”
我赶忙否认,“我没有...”
陆爸给他打电话时,我还阻止了,陆妈因为白天的闲话,也站在陆爸那边。
没等我解释,他拽着我的手腕,警告道,“我不希望有下次。”
他拽着我往家走,手腕被他捏的生疼。
“你弄疼我了。”
没等陆锦程放手,我又被人扯开。
看清来人,是陆锦程的堂哥,陆锦添。
今天的宴席邀请他的时候,他说没空不来,不知怎么又来了。
“锦程,你怎么没个轻重,雨薇都说你弄疼她了。”
陆锦添就是众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上学时,次次都是三好学生,年级排名第一。
如今相貌英俊,人品端正,还开了自己的公司。
偶尔陆爸训斥陆锦程时,也会说,“你怎么不跟锦添学学。”
是以,陆锦程一向看不惯陆锦添。
“我们夫妻的事,你多什么嘴,怎么,你心疼了?还是说嫉妒,你要是喜欢,我让给你好了。”
陆锦添阴沉着脸,是我从没见过的隐忍克制。
“雨薇是你的妻子,你应该尊重她。”
陆锦程没有罢休,“只是,她对我死心塌地,怕是不会跟你。”
“锦程,你别说了。”我扯了扯陆锦程的衣摆,低声阻止。
陆锦程眉头皱了下看我的眼神颇为不满。
他一把揽住我的腰,狠狠亲了我一下,“江雨薇,你说,你爱的是谁?”
“怎么都在家门口站着。”
陆妈喊道:“锦添来了,快进屋,饭菜都快凉了。”
我温声劝陆锦程,“回去吧。”
陆锦程搂着我往家里走,意气的很。
“叔母,公司突然有些事要处理,我下次再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陆锦添的神情复杂又深沉,是我看不透的。
没多想,我挽着陆锦程进了屋。
5
饭桌上,陆妈提起白天的事,劝陆锦程。
“趁着婚假,好好陪陪雨薇。”
知道冤枉我后,陆锦程看我的眼神柔了许多,还给我夹了个鸡腿。
陆妈又说:“你们住在一起也有几年,婚后该考虑孩子的事。”
“孩子我来带你俩也不用太操心,福气还在后头。”
旁人都不知道我和陆锦程分房睡。
往常陆锦程总要回几句,是我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今天却没说话。
在我提前千叮咛万嘱咐下,陆爸也没有训陆锦程。
难得吃了个平和的晚餐。
回家路上,陆锦程闭眼靠着座椅,“今天说的气话,别在意。”
他很少跟我解释什么,我心中喜悦,“知道。”
到家,陆锦程往他的房间走。
我紧跟几步,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他身体僵了一下,回身也抱住我。
温柔缠绵的吻过后,他放开我,“早点休息。”
“锦程...”我还想说些什么。
他已经进屋关了门。
不是没试过主动。
两年前,我生日那晚,穿了从未穿过的吊带,黑色丝袜,像今天这样抱住洗完澡回房的陆锦程。
他无动于衷地推开我,说,“还是传统一点,等到新婚夜。”
也因此,他在外玩的再疯再野,我都不担心他会踏出底线。
腹部又有些疼,我吃了止疼药,想着等忙过这段,去医院看看。
6
次日晚上,陆锦程又被朋友叫出去。
晚饭我刚吃了一口。
腹部又开始痛,而这一次短短几分钟我就疼的冷汗直流。
我强撑着出门,打车去医院,挂了急诊。
做完检查,报告显示急性阑尾炎。
医生让我联系家属,准备住院做手术。
我坚持保守治疗。
我闺蜜沈佳也得过急性阑尾炎,那时她挂了三天消炎水就好了。
三天后就是婚礼,我不想因此耽误出现变数。
在我的坚持下,医生给我开了三天的消炎针和吃的药。
嘱咐我,症状没有好转的话,还是要尽快做手术。
在大厅输液时,意外看到了陆锦添。
我尽力隐藏,还是被他发现了。
“你生病了?”陆锦添扫了一眼大厅,又看向我,“锦程呢?”
“有点感冒,他有事忙没来。”
即使被看穿,我也不担心陆锦添会戳破我的谎言。
他有涵养,知分寸,不会让人陷入尴尬境地。
我转移话题,“你也生病了?”
“我陪朋友来的,他胃疼。”
“哦,你去陪朋友吧。”
陆锦添似有些犹豫答了好,缓步离开。
我想到什么,又忙叫住他,“锦添哥...”
他快步回来,焦急地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有些尴尬,“不是,我不想家人知道我生病了。”
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的意思。
不要告诉陆锦程。
陆锦添眉眼低垂了些,“知道了。”
“我在那边,需要帮忙就喊我。”
“好。”
陆锦程打来电话时,第二瓶水剩下三分之一。
“你去哪了?”
我以为陆锦程又让我去接他,没想到他今天不到十一点就回去了,也没喝醉。
“我跟沈佳在外逛街。”
“碗不洗就去逛街?”
我正想着怎么圆。
他说,“早点回来。”
滴的一声,电话挂断。
看了下药瓶,也没剩多少,我喊护士来拔针。
病人众多,护士还没来,陆锦添倒先来了。
他不解问,“还没输完,怎么就喊拔针?”
然而又像是瞬间明白过来,欲言又止。
“我开车来的,送你回去吧。”
我只当他是客气,“不用,陪朋友要紧,打车很方便。”
“他有家人来了,都是亲戚,别见外。”
我无奈明言,“锦程知道会不高兴的。”
“其实,我挺羡慕他的,甚至是嫉妒。”
陆锦添看起来有些忧郁,话我听的也很糊涂。
虽然打了针,吃了药,身体还是不适,我也没精力细想。
护士来拔了针。
陆锦添送我到路边,拦了出租。
我与他道谢上了车。
7
家里客厅灯亮着,安静的很。
餐桌已经收拾干净。
陆锦程房门紧闭,我从门的缝隙也没看到一丝光亮,不知道他睡没睡。
身上沾了医院药水的味道,我直接去衣帽间,拿了睡衣去洗漱。
洗完回房,开灯后,震惊了。
陆锦程在床上,看样子大概是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地躺在他身边,却不想还是把他吵醒了。
“薇薇...”
陆锦程呢喃着,将我压在身下,不同以往吻我时的平静,这次尽显占有欲和激情。
他一路吻下,睡裙被撩起。
我极力配合,但身体的不适,还是让陆锦程感受到不对劲。
“你不愿意?”
“...愿意,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揽着他的肩膀低语,“不要紧的。”
陆锦程继续,最终还是停下。
“算了,好好休息。”
第一次,陆锦程抱着我睡觉。
睡的安心,安稳。
半夜醒来,习惯性的摸手机看时间。
按亮屏幕,才发现不是我的手机,一条消息,却让我心生慌乱。
微信:她最近在走离婚程序,可能会回国。
第一反应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她代指徐心慧,因为消息是陆锦程和徐心慧共同的好友发的。
陆锦程的手机密码我知道,最开始是徐心慧的生日,分手后,改成了原始密码。
心中迫切想验证这个结论,我拿着手机悄悄起床,轻掩房门,来到走廊。
果然,陆锦程朋友发的十几条消息都和徐心慧有关。
原来徐心慧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他老公有暴力倾向,婚前隐藏的很好,婚后逐渐暴露出来,数次对她动手。
离婚官司打了四个月,就快结束,她打算回国发展。
我同情徐心慧的遭遇,但绝不希望她打扰我和陆锦程的生活。
明显今晚陆锦程的反常举动,很大几率和她有关。
可陆锦程想通过我证明什么呢?他有人爱?他过的好?
我心烦意乱,准备回房。
转身,陆锦程站在门口。
他目光森然落在我握着的手机上。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