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死我姐的小三对我说：“下个她，就是我。”
我死死地薅着这个女人的衣领，还没等我质问她，这个逼死了我姐姐的小三却惨笑起来：“你别急，下个她，就是我。”
……
13:00.
我刚开完组会，一打开手机，屏幕上五六个未接电话，都是我姐。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姐一般不太给我打电话，除非急事。
从小我和我姐关系就极好，就连我辞职想创业的事都是我姐第一个站在我这边，家里人才慢慢接受了我。
我立马回拨了过去，接电话的却是我妈。
“传易啊！你姐，你姐她想不开跳楼了！啊——”
“什么？我姐跳楼了？”拿着手机的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却是不相信，可等我赶到医院去的时候，我妈哭得已经晕厥过去。
我爸扶着我妈，冲我摇了摇头，我姐，我那么年轻、漂亮、温柔的姐姐，掀开白布的瞬间，我甚至没认出来。
面目全非的姐姐安静地躺在白布下，我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愤怒和悲伤，一点点掀开了白布。
即便身上的血污已经被清理干净，我仍然不敢相信这具尸体是我姐。胃里翻涌起酸水，我忍不住干呕起来。
直到我的目光落在她手臂上一块一块的淤青。
这些旧伤根本不是跳楼导致的！
“姐夫呢？姐夫怎么不在？！”我握着拳，声音颤抖着问，“我姐为什么出事了？他怎么不在！”
我爸妈都摇头不说话，我气得直接给孙一鸣打了电话。
电话打到第四个，他终于接了。
“姐夫，我姐出事了——你现在在哪！”
原本我就很不满意这个姐夫，他和我姐从高中相恋，可能是男人之间的直觉吧，我非常讨厌他，总觉得他对我姐这幅穷追不舍的模样是装的。
我们家原本也都不同意，但耐不住姐姐一心觉得孙一鸣对她好，很体贴，陪他白手起家。
“传，传易啊，我，我在外地开会呢，你姐她出事了？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在外地？你不是这几年从来不出差么，你怎么跑到外地去了？我姐跳楼了，你和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就去你们公司，你不回来，我就不走。”
我咬着牙，用手机拍下了姐姐身上的旧伤，安慰了爸妈，拿走了我姐的手机。
我姐的手机没有设密码，点开微信，看到了和孙一鸣的聊天记录，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气急攻心，差点扔了手机。
“你要么离婚，要么就给我忍着！你管得着么？”
“孩子？孩子我还能再生，你要是养不起，我养也可以，但离婚以后你一眼都别想看孩子！”
“你还和我讲什么，你但凡还要点脸，就给我早点腾地方，别怪我不客气！”
“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她，怎么的？我就是爱她，我就是愿意给她花钱，房子也是我买的，我就是愿意和她在这儿睡，是你自己来看的，我又没逼你。”
看了寥寥几条记录，我气得只喘粗气，摔门进了车。
孙一鸣，你死定了。
2.
路上，我给谢轩打了个电话，谢轩是我的铁哥们，我俩当初一起创业，多亏了我姐的支持。
“孙一鸣出轨了，我姐跳楼了。”
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她身上有伤，孙一鸣那个东西说他在外地，我现在在往他公司赶。”
听出了我声音不对，谢轩立刻劝我：“李传易，你别激动，姐出事了咱要问个明白，但你现在杀过去，在他公司闹也没用，你冷静一下，我马上到。”
我哪还管那么多？我姐就是被孙一鸣那个王八蛋逼死的！
急速驱车到了孙一鸣公司楼下，也不顾前台小姐怎么拦，我径直就往孙一鸣办公室里走。
办公室的门锁着，孙一鸣的秘书一直挡在门前：“李先生，我们孙总现在真不在，您看您要不打电话问问他——”
“滚！”
我根本不管，上去就抓住了他的肩膀，狠狠地一甩，从小到大，我总惹事，每次都是姐姐耐心地劝慰我。
看着她领着我去别人家低声下气地道歉，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混蛋，之后慢慢改了过来。
就是这样的姐姐，她却——
医院里，姐姐死去的样子再次浮现在眼前，我愤怒得红了眼，冲门上去就是一脚。
后面保安也过来拉我，我拽着保安，狠狠地往门上一撞：“孙一鸣，你个狗东西，你今天不出来，我就把你办公室砸了！我姐跳楼都是你逼的！”
“靠！你出不出来！”我咆哮着，又是一脚踹在了门上，震得墙上的挂画哗啦啦乱晃。
“先生！再这样我们就报警了！”
“好啊，你报警啊！正好！我看报警了他还敢一直藏在里面不！”
办公室突兀地一开，孙一鸣顶着个大肚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个头不高，原本看起来老老实实的长相现在却让人十分生厌。
我上去一把薅住了孙一鸣的领子，因为比他高整整一个头，俯视着就能看见他略微有些秃的头顶，我愤怒地扬起了另一只拳头。
“什么你不知道我姐是怎么回事？你他妈找小三，还威胁我姐，你不知道我姐怎么死的？行，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
我拳头还没落下，就被另一个人拦住了。
回头，竟然是谢轩。
他用力掰开了我拽着孙一鸣领子的手，双眼通红地低声吼道：“李传易，你疯了，你现在打了他，回头他把你告了，给你拘几天，你这不是有理还兜着走！”
“瑞茗姐之前怎么说的你！你都不记得了！”
“啧！”
听到他喊姐的名字，我一咬牙，这才松开了手，冲动之下，我是真的想狠狠暴揍孙一鸣一顿，但因此进了局子，留着心碎的爸妈怎么斗得过孙一鸣。
冷静下来的我狠狠瞪了孙一鸣一眼：“现在我先放过你，晚上你要是不回家见我们，别怪我绑也给你绑回去！”
3.
“你说孙一鸣逼死了姐，怎么回事？”谢轩把我挤到了副驾驶，开始详细问我事情的经过。
谢轩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也在不停颤抖，我掏出手机，给他看了眼聊天记录还有姐姐身上的伤：“看到那块淤青旁边的疤了么，我姐身上之前根本没有！”
我家姐姐，嫁到别人家不是受气的！
“我之前问我姐最近怎么样，我姐从来都说很好，没事，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和我说啊！”我一锤大腿，说不出的愧疚和难受。
难道之前姐姐的笑都是装出来的？
我是她弟弟啊！
我都不知道，我姐生活得那么痛苦。
“这么看，孙一鸣出轨都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再查查聊天记录，说不定能找到小三的信息，当下最重要的是确定孙一鸣出轨。”
我翻着手机记录，聊天框里并没有再找到特别多的联系人，我才知道，姐姐婚后来往的人这么少……
我想了想，又打开了黑名单。
黑名单里有一个用自拍做头像的账号，我立刻解除了拉黑，查看起了拉黑前的聊天记录。
“谢轩。我找到了小三的账号。”我翻着这一条条不堪入目的辱骂记录，这个小三，竟然嚣张到每天都在挑衅我姐。
她发孙一鸣给她买的礼物。
她说自己年轻，孙一鸣和她才是真爱，孙一鸣在她面前嫌弃我姐老、嫌弃我姐婚后就没个女人样、还嫌弃她……
我深吸了好几口气都没平复下心中的怒火，这个女人还发了好几张她和孙一鸣的床照，两人对着镜头，笑得张扬又猥琐。
等红灯的功夫，谢轩看了一眼：“这倒是送上门的证据。”
我把图片一一截图发到自己手机上。
谢轩开车送我回了家，我给还在医院的爸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先别把姐姐的遗体送到殡仪馆，我隐约觉得我姐的死有蹊跷。
谢轩也备份了一份聊天记录，我则开始翻起了其他软件的记录，我姐的微博号里有一个最常访问，点进去，我发现了那个小三的微博。
我姐连小三的微博都知道了，手机里还有孙一鸣的出轨证据，为什么我姐会跳楼？
我皱眉，点进去了小三的微博，微博已显示非关注不能查看，我只好拿自己手机的微博小号搜索她关注。
我一点点往下翻着微博，里面有她的自拍照，还有位置定位，和一些记录。
“如何与一个人交心，如何与一个男人维持好关系，真的很难。”
就在我姐坠楼之前，她发了这么两条动态。
“你种的因就是你得到的果，谁也别怨。”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早就知道我姐会跳楼么？
我给谢轩看了一眼，谢轩仔细翻了翻她的相册，指着其中一栋写字楼说：“传易，这不就是离咱们公司两条街外面那个办公楼么？之前咱公司的实习生去那买过咖啡。”
“这个女的我好像在哪见过，你等会，我给你问问。”
我想起了之前有个工作上认识的女同事，她好像就在那栋办公楼里上班。我截了张图给刘雪，刘雪和我同岁，跑业务能力一流，交友广泛。
“你问这个干吗？”刘雪回复的很快。
“你不会跟踪人家小姑娘吧？我和你说，这个小姑娘好像是有男友的。”
“不是，我朋友在同城上搜到的，一看定位，离咱们这里挺近的，想问问是不是你们工作单位的人？”
我编了几句，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确实，一个男的拿着人家微博截图去问别人，着实有点变态，也挺令人怀疑的。
“啧，李传易，我也不是那种人，但这一次你听我一句劝。你告诉你那个朋友，最好不要动这种心思，这个女孩情况有点复杂，还是不要牵扯进去的好。”
“怎么个复杂？”我心思一动，难道别人已经知道这个女的是小三了？
“我不愿意和你们八卦，你去问问A公司的人吧。”刘雪说得含糊不清，我越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4.
我刚从谢轩车里出来，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传易啊，你姐都跳楼了，你还不想给你姐留个体面么！你你你还想做什么尸检？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
“传易，你别折腾瑞茗了，我们已经够难受了，你别再胡闹了！”
“爸！你怎么——”
我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可话还没说完，我爸直接冲我吼道：“你姐夫说你去公司闹了？你知道么，乐乐和月月都在他们家啊！他们现在不想让咱们见俩孩子，李传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姐当年怎么对的你！你现在这样，搞得家里里外外一团乱，你满意了！你开心了！”
不让见乐乐和月月？我眉头再次皱起：“怎么回事？他们有什么理由不让我们见孩子？凭什么？”
“爸妈，我都说了，姐死的有蹊跷，是——是孙一鸣他——”
“你姐一直不让我们告诉你，你创业的那部分钱，可是你姐夫给的啊！我们都听你姐夫说了，瑞茗她一直有抑郁症，这几年都在吃药，我们都知道，只是一直没和你说！”
我妈声音里满是心碎的悲痛：“谁知道，你竟然还去你姐夫公司里闹！你难道，你难道就不能老老实实懂事一次么！啊！”
像是被人狠狠闷了一拳，原来，我爸妈一直都是这样想我的，我终于想起来，前几年，我和家里关系降到冰点，但孙一鸣不一样。
在爸妈眼里，孙一鸣始终是他们的好女婿，我才是那个把家里家外闹得一团糟的人。
“立马去你姐夫家给人道歉！”
“爸！你看清楚了啊，我姐是被他和那个小三逼死的啊！”我终于克制不住，把手机界面给他们俩看。
出乎我意料的是，爸妈丝毫没有生气，甚至都没有愤怒地追问我是怎么回事。
他们只是眉头微皱地扫了一眼：“你姐夫早就和你姐解释过了，这是合成的，还有这个账号，你姐手机能登上去，你姐夫说过了，那是你姐臆想出来的！李传易，乐乐和月月还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就得把这事儿闹大是吧？你让孩子们以后如何抬得起头！让我们如何抬得起头啊！”
“就为了面子？”胸腔里的火压抑得让我喘不过气，“我姐不可能跳楼！谁害死我姐，我一定要查个清楚！”
“滚！当初我们就不该听瑞茗的，领回来你这么个混蛋东西！”
我双手颤抖着推开大门，是的，我不是李家的亲生孩子。
二十年前，李家夫妇领养了我。
为什么是我呢，因为我姐在一群乖巧懂事的孩子中看见了长满刺儿的我，她说我活得像一棵树，迎着狂风也要肆意生长的树。
“姐姐没办法活得像你这么张扬，传易，我便希望你能快乐、自由地活下去。”
我当时还不明白姐姐话里的意思，李家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算得上小康，姐姐是独生女，生活一直平静顺遂。
我翻看她的病志，这才发现，一页一页，姐姐早在与我相遇前就有抑郁倾向了。
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好的生活，姐姐会抑郁。
我之前不明白为什么李家要领养我。
直到今天，我才突然发现了这个家的割裂感，我的姐姐作为女儿，孝顺体贴，作为妻子，贤惠温柔，那么作为她自己呢？
爸妈一直要求她女孩子要文静大方，家里对她的宠爱是在父母允许下的宠爱，若是超出了他们的允许，姐姐的任何要求都不会被满足。
等到姐姐发现生活的箱庭时，她早已被困在其中，离不开，逃不出。
那是被所有人目光缠绕的生活，一重重枷锁负在她身上，我突然就懂了，姐姐当时见到我说的话。
我被领养回来的原因也很简单，一儿一女是外人眼里最完美的家庭，加上他们不愿意承认当时姐姐的心理状况，就像是“遮羞布”一样，姐姐病了，别人会认为他们教育有问题，他们怎么会允许？
传统的“养儿防老”心思占据上风。就像现在，比起我，他们显然更希望用外孙、外孙女来拉住孙一鸣，孙一鸣也愿意为“重情重义的好女婿”这个名头来出钱。
想想我来这个家后，姐姐状态确实好了很多，以至于我到现在还不愿承认，姐姐病了。
但爸妈显然不喜欢我这个性子，只有姐姐，在我灰暗泥沼般的日子里，她始终温柔地笑着。
我闭上眼，姐姐温柔笑靥浮现在眼前，我姐平和宽容待人了一辈子，凭什么连最后的死亡都要隐忍吞声？
我下定了决心，把我姐逼到绝路的，我都不会放过。
5.
谢轩的消息倒是快，他扔出一小沓照片：“这就是孙一鸣的小三，隔壁写字楼的文员，和你差不多大，呵，这小姑娘叫关晴，她可不简单啊。”
谢轩和我都在孤儿院长大，他知道姐姐的为人，我上学惹麻烦时都是谢轩和姐姐管我。我忘记了谢轩也不过比我年长两三岁而已。
“孙一鸣公司的对手公司你知道吧，关晴之前在那个对手公司，和她上级，嗯，反正是被原配被抓了个现行，直接要求开除关晴。”
“可她现在还在那栋楼上班啊。”我一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