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离婚,随时可以。」
这是结婚那天,霍景泽对我说的话,
我信了。
两个月后,他心上人回来的那天,我将离婚协议书放到他面前。
霍景泽看了看窗外,面色平淡:
「下雨了。」
「心情不好,下次再离吧。」
我???
1:
在孟婉茵回来的当天晚上。
趁着酒意上头,我把霍景泽睡了。
从家门口开始掉落的衣物,证明了这场情事的急切。
霍景泽努力保持理智将我推开。
泛红的眼直勾勾盯着我,喉结缓慢滚动。
「初一,你看清楚我是谁。」
「再继续下去你别后悔。」
我微微喘气,抬眸时揪住他的衣领,踮脚吻了上去。
笑话,我睡我合法老公,有什么问题?
直到后半夜,我后悔了,这臭小子体力也太吓人了吧。
想偷摸逃掉,却被身后人抓着脚踝拉了回去。
温热的鼻息凑近耳畔,霍景泽嗓音低沉醇厚,喷洒在我后颈,引起一阵战栗。
「乖,中场退出,是不被允许的哦。」
2:
一夜荒唐。
再醒来,身边人已经不在了。
床头放着牛奶和三明治,还有霍景泽留下的便签纸,言语间满满都是关心温柔。
婚后霍景泽一直尽责的扮演着好丈夫的角色。
我时常会产生自己有在被爱的错觉。
可理智又在告诉我。
霍景泽喜欢的是孟婉茵。
当初与他联姻的也本该是孟婉茵。
只是我那向来随心所欲的妹妹逃了。
听说那天霍景泽追到了机场,不知为何,最后却没坐上那趟飞往法国的航班。
因为赌气。
后面在家人试图将我这个不熟的姐姐塞给他时,他没有反抗。
只是在我去卫生间的空隙,面对不断开玩笑的家里人,他才流露出一些疲于应付的冷淡: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你们都决定好了,我无所谓。」
因为不是心里那个人,所以最后是谁都可以。
结婚那天,霍景泽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日后你想离婚,随时都可以。」
没想到,婚后不过两个月,孟婉茵就回来了。
我向来摆得正自己的位置。
无视了桌上的早餐,我拿起手机给余晚播了通电话。
「帮我准备一份离婚协议吧。」
那头传来某位律师大惊小怪的声音。
窗外阳光明媚,却忽然飘起大雨。
我不由自主恍了神。
3:
当天晚上,我就将离婚协议放到了霍景泽面前。
安静的书房,身着白衬衫的男人静坐在那儿,气质矜贵又温柔。
与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我见过一次霍景泽打人。
在A大老校区的某个脏污的巷子里。
他为了让人家更疼,手上握着一只zippo火机,下手时又狠又重。
直到空气中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惨叫声。
男孩儿略显稚嫩的俊逸脸庞,因为染上猩红的颜色,显得有些妖冶。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孟婉茵口中经常念叨的人。
霍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暴虐,恣意妄为,无所畏惧。
或许是因为那年夏天异常燥热黏腻,我莫名讨厌这个人。
思绪回笼。
霍景泽还是沉默地盯着那张纸,时间久到我开始怀疑他的文化水平。
于是忍不住发问:
「你不认字儿吗?」
霍景泽动了,他偏头望向窗外,面色平淡:「今天下了一天的雨。」
我的视线跟随他移到变得潮湿的窗户上。
嗯,所以呢?
「心情不好,下次再离吧。」
我???
…………
这两天,霍景泽跟我陷入了莫名拉扯中。
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早上我提醒他签名的消息。
他又故意无视了我。
我:【你在逃避。】
霍景泽:【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过了会儿,手机又震了几下。
【睡完就抛弃,渣女。】
什么话?
我这难道不是在为他的爱情让路?
【昨晚我让你难受,所以生气了?】
【好吧我承认我没什么经验,但你这样我真的很没面子。】
【后面你不是也很喜欢嘛/抓狂。】
过于直白的话,让我忍不住老脸一红。
【当初是你说,我想离婚随时都可以的。】
霍景泽:【……】
【你话好多,拉黑半天。】
再回过去。
界面上就弹出对方已拒绝接受你消息的提醒。
我???
这人,好幼稚。
4:
本来今晚打算回去,把人绑了逼着就范。
谁知半路接到本家的电话。
无奈,我驱车转头回了老宅。
刚到,就听到客厅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茵茵越来越好看了。」
孟婉茵被围在中间,因为亲戚朋友的调笑夸赞红了一张脸,像极了粉嫩透亮的蜜桃。
「跟霍家那小子多配啊,可惜了。」
「你说你当初要不逃婚,这未来霍家主母不就是你。」
孟婉茵连忙制止:「阿泽已经跟姐姐结婚了,开这种玩笑不合适。」
那些人不以为然。
「有什么不合适的,结了婚还能离。」
「只要霍家愿意,换个人而已,有什么难的。」
这些人全是我父亲那边的亲戚。
向来不喜欢我。
因为我和亲生母亲很像。
那个可怜的女人。
赌上外公留给她的全部家底,帮一个落魄的男人东山再起。
最后却被屡屡背叛,最后抑郁成疾,一个人孤独的在疗养院死去。
我嗤笑,一边鼓掌一边抬腿往人群那边走。
「孟家什么时候,有教唆抢亲姐夫的风气了?」
「不过,你们倒是说对了。」
「我已经把离婚协议书给霍景泽了。」
我站定,视线最终与孟婉茵那双无辜的杏眼对上,嘴角弯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你要不要去撒撒娇,让他赶紧把我踹了,你好上位。」
「就像你妈一样。」
孟婉茵脸色霎时苍白,眼里逐渐漫上水雾,这幅可怜样任谁看了都得心疼。
「混账!」
身后传来父亲的暴呵。
我猛地转身,却不期然撞入一双涌动着莫名情绪的深色眸子。
“……”
为什么,霍景泽会在这儿?
5:
书房门刚关上。
父亲抬手作势就要打我。
我没动也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左脸火辣辣的疼。
「谁让你自作主张离婚的?」
「惹怒霍家的后果,你能承担吗。」
我垂眸,不卑不亢:「不是还有孟婉茵吗?她跟霍景泽两情相悦,正好……」
「胡闹。」
父亲暴躁打断我的话。
「我孟国义的女儿,从不捡别人吃剩下的。」
别人?
我笑了。
「当初,您让我替孟婉茵嫁人,想没想过我是您女儿?」
「还是说,从15年前,您把我丢给那个疯女人开始,就没打算认我了。」
「孟初一!」
「你口中的疯女人,是你妈。」
孟国义气急,撑着桌子喘粗气,他最近身体很差。
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人,现如今也已经老态龙钟。
他肩膀颓败的耷拉了下来,无力的对我挥了挥手。
「你想离婚可以,但你之后别想得到孟家的任何东西,自己掂量掂量吧。」
「今天找你回来,是想告诉你,下周茵茵会进公司,你帮我看好她,别再到处乱跑了。」
动不动就用家产威胁人。
还真是高傲掌权者,自以为是的威严。
反正在他心里,从没真的想过把孟家交到我手上。
我从书房出来,顺手拦住路过的佣人。
「霍景泽呢?」
佣人犹豫了下,结结巴巴的说,刚才看见姑爷和二小姐独自去了三楼。
那里是孟婉茵的闺房。
挺好。
我抬眼往空无一人的楼上看。
这下倒省得我求着人家离婚了。
6:
耳边充斥着震耳的音乐,绚丽的灯光让酒吧成为了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我闷头喝酒。
余晚看不过,伸手抢下我刚放到嘴边的酒杯。
「之前被你爸打,也没见你情绪这么差过。」
「我是让你来放松的,不是让你酗酒啊大小姐。」
我沉默,随手拿了另一杯酒。
刚好有个男人凑过来搭讪,余晚挤眉弄眼让我把握机会。
男人直接在我身边坐下,说话时搭在我腰间的手缓缓游离。
我挑眉:「我结婚了。」
余晚拆台:「快离了。」
男人闻言眼神暧昧,身体更加贴了过来。
「人妻更刺激。」
刻意夹出的气泡音听得我眉头直皱。
还没等发作,男人突然惨叫起来。
沙发后,霍景泽扯着男人的胳膊,逼人站了起来。
语气森冷。
「以后碰别人前,想想你有几只手够砍的。」
「滚。」
我无语,这到底是什么法制咖发言啊。
男人怒骂着逃了。
卡座其他人全变得小心翼翼,眼神不停往我们这儿瞟。
我往后仰,倚靠在沙发上,抱手看霍景泽。
他表情没有丝毫起伏,目色阴狠乖戾,慢慢与那个湿热夏天的男孩儿重合。
「孟初一,我们还没离婚,别让那些男人碰你。」
果然,装得再怎么像,还是难掩本性。
没想到安慰完心上人,还能想起找我,别说,要感动了。
我耸肩:「迟早的事。」
霍景泽目光灼灼,语气接近偏执。
「我不会答应的。」
「好啊,」我眉眼弯弯,指向桌上几十杯酒:「你把那些喝完,我就把离婚协议给撕了。」
我笃定霍景泽不会喝。
因为他酒量很差。
也非常厌恶工作中的酒桌文化。
婚后这两个月,他只跟我摆过一次脸。
因为我应酬喝到胃出血。
为此某人单方面跟我冷战了1天。
不过五分钟,卡座周围聚了一堆看热闹叫好的人。
霍景泽面色潮红,不停往嘴里灌酒。
一杯又一杯。
他漆黑的瞳仁倒映出我愣神的模样。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7:
毫不意外。
霍景泽醉的一塌糊涂。
不过,这人酒品怪好的。
在街边等司机来接的时候,霍景泽蹲靠在我腿边,额前黑发随意散落,双颊酡红,难得一见的狼狈模样。
因为先入为主,我一直对霍景泽有着莫名的偏见。
孟婉茵第一次领他回家时,正巧我在。
男孩儿端着一张无害笑脸,乖巧的喊我姐姐。
我那时也不过二十出头,喜恶全在脸上,所以我故意无视了他。
几次下来,霍景泽察觉到也正常,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质问到我脸上。
还是高三生的男孩儿,跑到A大女寝门口堵人。
「初一姐,你讨厌我。」
没有疑问,直截了当。
我直视他的眼睛,点头:「对,我讨厌因为被无视,就跑到人家面前质问别人的幼稚小孩儿。」
「况且,我们并不熟,希望之后也不要装熟了,我会很困扰。」
大抵是我的话过于直白伤人,男孩儿没维持住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
那之后再遇见,我们都默契的就当对方是透明人。
直到我无意间得知,原来霍景泽在A大揍的那个男人,是常在大学城附近出没的痴汉。
他是看到对方骚扰女孩子,才出手教训了人家一顿。
8:
我蹲下来,伸手整理了下霍景泽的碎发。
似有所感,他抬起脑袋,静静盯看我。
突然口出恶语:「坏女人。」
我捏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晃了晃:「那你还不快跟坏女人把婚离了。」
霍景泽却又像是酒意上头,偏头闭上眼,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我哭笑不得,不由想起刚刚临走前余晚的话。
「这么不想离婚,他要么喜欢你,要么就是对你有企图。」
「我猜他喜欢你。」
「霍景泽。」
我喊了一声,男人立马睁开眼睛看我。
明暗的街灯下,那双平日冷静自持的眼眸点点迷离。
或许是因为夜色撩人,也或许是他带着淡淡酒气的温热气息太过勾人。
我忽然有点想亲他。
我们就那样对视了半晌,呼吸逐渐紊乱,霍景泽眼底隐隐染上欲色,主动凑了上
在他唇畔即将碰到我时,我往后撤了撤身。
他靠近,我又往后仰。
就这么一来二回,这人像是不懂放弃,执着的想亲近我。
在他终于觉得委屈,往后退的时候,我轻笑了声,捧着他的脑袋:「现在,叫我名字。」
霍景泽只愣了一秒,便听话开始照做。
「孟初一,孟初一,初一。」
他喊一声,我便靠近他一分,直到那浓烈的酒气再次将我笼罩。
「初一姐唔……」
霍景泽最后的低语如同喟叹一般,被我用迎上去的亲吻堵了回去。
9:
因为前一晚近乎酗酒的行为,霍景泽脆弱的胃差点没抗住,哼唧到大半夜,连带着我也是凌晨才睡过去。
我是被余晚的电话吵醒的。
身边人不在,阿姨说霍景泽临时有事,已经出国了。
「还睡呢,你都上热搜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
孟氏涉及娱乐产业,我之前因为工作原因上过几次节目,网友对我不陌生。
「可是有人说你高中霸凌你妹啊,现在网上吵翻了。」
有一个账号放出我霸凌的视频。
在摇晃的镜头中,还是初中生的孟婉茵狼狈缩在角落,被一圈男男女女堵着戏弄。
我站在最前头,环抱双手,冷眼俯视着止不住发抖的人:「我是不是说过,再跑到我跟前晃悠,就弄死你。」
无论怎么看,我都是活脱脱一个恶女形象。
视频最后,镜头下移,背景伴随巴掌声响起来的还有尖叫和怒骂。
没人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只能依靠爆料者的发言窥探到当时我的恶行。
「霸凌的人都去死好吗,这女的这么烂,霍景泽竟然还不离婚,真爱了。」
「霍景泽不会被cpu了吧。」
「我圈内人,听说孟初一好像精神有问题,她当年差点被她妈杀了。」
豪门狗血剧情,无论真假都有人爱看。
我翻着被盖了千层楼的辱骂贴。
真假料浑水摸鱼,不用想也知道有人在推波助澜。
10:
好友群有人发了张照片。
是谢家少爷揽着孟婉茵进“暮色”,姿势颇为亲昵。
听说他们两个是在国外相熟起来的。
「当年霸凌的就是这个谢瑞吧,你妹失心疯还是失忆症?」
照片里的男人,黑眼圈很重,一脸虚样。
谢瑞跟我是高中同学,这人嘴巧会来事儿,起初我们相处得还不错。
直到我发现他在欺负孟婉茵,就是我被拍下视频的那天。
当时谢瑞一脸无所谓:「这杂种活该。」
「你不是也烦她每天缠着你吗,我帮你解决还不好?」
我皱眉:「你做任何事都跟我没关系,也别多管我的事。」
「听说你爸特别宠这个杂种,你就不怕以后她把属于你的东西全抢走?」
谢瑞眼里的怨毒没藏住,我觉得稀奇,难道他爸也出轨,把私生子带回家了?
11:
「说起来孟婉茵这妮子变化真大。」
朋友感叹:「以前她可是最喜欢跟在初一屁股后边喊姐姐的,就算被骂,也会笑呵呵再黏上来。」
「利益面前感情算个屁,听说孟总有退位的打算。」
「初一,你打算怎么办?」
「没事。」
司机正好过来,我上车后随意敲下一句话。
「我有没有霸凌,孟国义最清楚不过。」
那天,谢瑞想拉我共沉沦。
我没如他愿,一巴掌半路转弯呼到了他脸上。
还为此跟谢瑞打了一架。
两败俱伤,被叫了家长。
一向忙碌的孟国义难得放下手中的事到了学校,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知道的明明白白。
只是我没想到,孟国义会罔顾事实真相。
12:
一进会议室,迎接我的便是砸过来的玻璃杯。
碎片飞溅,鲜血淋漓,血痕顺着我的额头落入眼周,宛如血泪。
「孟氏不需要一个品行不端,抹黑公司形象的领导人!」
孟氏股票下跌,孟国义生气也正常。
可他明明知道那都是谣言,却还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我难堪。
而且,公关部早就应该在事情发酵前压下热搜。
看这样子,是谁授意过他们放任这件事发生不言而喻。
孟婉茵张开手护到我身前,情真意切:「爸你太过分了,那件事明明不是……」
我反手给了她一巴掌,被人拦着,只差没抓她头发,十足泼妇样。
「别假惺惺了,视频是你放出去的吧?」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想把我赶走,是觉得我不在,孟家就是你的了?」
孟婉茵捂着泛红的脸,哭着摇头:「我没有……」
「你给我住嘴!」孟国义脾气上来,呼吸变得急促:「你自己做了那些破事,还想拉你妹下水,滚,你给我滚。」
周遭一片混乱,没人在意我。
我顶着一身狼狈,和晕眩刺痛的脑袋,在各种视线中走出了孟氏大楼。
说不上有多难过,毕竟这不是第一次。
母亲死后,我被接回孟国义身边。
因为长期精神压抑,我有些神经质,特别是在面对孟婉茵母女时总控制不住坏脾气。
所以在那个小三妈被人推下楼梯,一口咬定是我做的时,孟国义也是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我。
13:
大抵是被我的疯名头吓到。
霍景泽已经失联好几天了。
消息不回,电话也打不通。
我没想到霍夫人会来找我。
这个温婉和善的女人,是霍家为数不多,不会用仰视态度与我交谈的人。
「还好吗?」
她指了指我缠着绷带的地方。
我点头。
霍夫人浅酌了口咖啡,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我面前。
不陌生。
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书,只不过拟定方变成了霍景泽。
我愣了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既然想离婚,肯定是受了委屈。」
「你放心签, 剩下的程序等景泽那边回国处理。」
我没动:「是霍景泽同意的吗?」
霍夫人笑容得体:「他会同意的。」
「我们已经给他物色了新的联姻对象,对方是一个家世清白,贤良懂事的女孩子,很适合霍家。」
「如果我不签呢?」
「听说你最近在查孟总一些私事,我可以帮忙,当然……」
霍夫人将钢笔推过来,淡声道:「我也能让你什么都查不到。」
手眼通天的霍氏集团,我又怎么斗得过。
签下自己名字时,我脑海中浮现出那晚酒吧霍景泽执拗的模样。
又想起余晚的话。
喜欢吗?
我不觉得霍景泽会执着到为我反抗家里的决定。
就像当初妥协娶了我一样,他同样能再一次妥协接受其他人。
余晚说我是傻子。
可她不会懂。
霍景泽生来就是立于群山之巅的人,而我苦苦挣扎于山下,一不留神就会被肮脏的泥沼淹没。
说来,我对他的偏见也不过是一种自卑。
我羡慕他恣意的生活。
因为没有,得不到,所以自卑,嫉妒。
14:
与霍夫人分别,我回了婚前住的房子。
一场高烧来得又快又急。
我又做了那个梦。
孟国义居高临下,质问我知错没有。
我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我没错,是你冤枉我,是你错了!」
权威被冒犯的孟国义,为了惩罚我,让佣人抱来了一一。
那是一只年迈到走不动道的老狗。
它陪着我一起离开孟家又回来。
「你不是爱推人吗,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
他沉声,指向楼下:「把这只畜生扔下去,没死就继续扔。」
我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如同恶鬼一般的男人。
我终于怕了。
我跪着,磕头,哭喊道歉,想扑上去救下一一。
可孟国义就像开始享受打断我脊骨的快感。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一被高高举起,再用力砸下楼梯。
一次又一次,佣人机械地反复抱起一一,再用力丢下去。
我仿佛能听见皮肉绽开的声音,一一痛苦的低嚎持续很久,直到它彻底安静。
那是噩梦一般的下午。
我浑身是血,抱着一一残破不堪的尸体。
梦的最后,一一的尸体不见了。
我抱着已经死去的年幼自己。
拿起刀,杀了我曾经最爱的父亲。
15:
从噩梦中惊醒,房间里只有床头灯散发出淡淡的光。
我扯掉额头上残留着湿意的毛巾,听见客厅有微弱的动静。
本该在国外的霍景泽席地而坐,专注地给怀里的小土狗喂食,周围散落着乱七八糟的宠物相关的物品,明显是现买的。
听见声响,他回头看我,露出一抹明媚的笑:「你醒啦。」
「这狗是在你楼下捡到的,放在纸盒里,应该是被遗弃的。」
「我们收养它吧,我已经让助理带它打过针了。」
「我们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霍景泽话反常的多。
我咂舌,热情成这样,太崩人设了。
倒了杯冰水,我润了润干燥的口腔:「你来这儿做什么。」
霍景泽放下小狗,走过来拥住我:「来接你回家。」
他倚靠在我颈边慢慢蹭着,温柔又眷念。
「离婚协议,霍夫人没给你吗?」
霍景泽就像没听见我的话,自顾自说道:「我出国后手机丢了,用别人手机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接。」
「我让妈替我跟你说一声,但显然她没有做到。」
哦,怪不得之前一直有陌生来电。
「我担心你,为了早点回来,我这几天就睡了几个小时。」
「我好累,你可怜可怜我,陪我回家休息。」
我这才注意到男人苍白的脸色。
我忽然发现,我心疼这样的霍景泽。
卑微,破碎,为爱低头。
是的没错。
虽然不懂为什么。
可这一刻,我确实感受到了的爱意。
只是,我不值得。
这个世界上比爱更重要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真心瞬息万变。
我不信有人会一直爱我。
「离婚对你我都好,霍景泽,你的上头有人压着,给不了我想要的。」
「我不是什么唯爱至上的人,就算这次你留下我,下次,下下次,我还是会在各种选择面前放弃你。」
霍景泽的身体从僵硬到逐渐颤抖。
我闭上眼,将眼底的湿意逼了回去,狠心道:
「你听着,你永远不会是我的第一选择。」
我顿了下。
「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明明撕了那张纸的!」
霍景泽低吼着打断我,脸上的面具终于碎了:「你为什么还要签字,为什么!」
他极力压抑负面情绪,可抱着我的力道就像是要把我肋骨碾碎。
我终于伸出手拥抱他,轻柔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因为,我不爱你啊。」
16:
霍景泽是骄傲的。
不然就不会在第一次被说讨厌后,这些年都没正视过我。
一周后,我们在民政局走完了离婚最后的流程。
霍景泽拉来车门,自然问道:「要送送你吗?」
「谢谢,我在这附近还有事,不麻烦你。」
「有人要见?」
我犹豫了下,点点头。
霍景泽没再多问,直接走了,很潇洒。
听说最近他已经在跟一些世家小姐接触了。
果然,痴男怨女那一套不是他的风格。
十分钟后,我在咖啡厅等来了想见的人。
「姐,你知道这儿离公司多远吗。」
孟婉茵咋咋呼呼坐下,身上丝毫不见平日那副小白花无辜柔弱的模样。
她拿起我面前的冰咖啡就往嘴里送,然后被苦得眉头直皱,嫌弃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爱喝这个。」
孟国义眼中的孟婉茵做过最叛逆的事,大概是逃婚。
而我认识的孟婉茵,是在小时候就会把辱骂家暴自己的母亲推下楼梯的人。
「事情办的怎么样。」
「霸凌原视频我已经弄到手了,我不是最近顶替了你的位置吗,但实际上我就一摆设,什么权限都没有。」
孟婉茵愤愤不平:「那老东西最近带着谢瑞跟律师见了一面,大概是关于遗嘱的问题,谢瑞想名正言顺继承,肯定得先认祖归宗。」
我眸底微暗。
我是无意发现孟国义还有一个私生子的。
只是没想到,这人还是跟我打过架的同班同学。
那张亲子鉴定书上明明白白写着,97%的概率,亲父子无疑。
想来,那天孟国义能来学校,既不是为我也不是为孟婉茵,而是在担心谢瑞。
我还听到孟国义跟几位长辈聊天。
「孟家肯定得男人继承,女儿再怎么聪明也比不上儿子。」
「初一这小妮子跟他妈一样心思重还狠,你把她领回来就不怕养虎为患?」
孟国义眉眼凉薄,微眯的眸子晃过一抹狠戾兴奋的光:「你们不觉得,养出一只张牙舞爪的虎崽子,再亲手掐死,很让人期待吗?」
17:
「谢瑞那边呢?」
说到这儿,孟婉茵难掩厌恶。
「你猜对了,他私底下干了不少违法的事,之前在国外我偶然听到他打电话,对面应该是当地的毒贩。」
「不确定他有没有在国内碰这个,他之前一直不信我们不合,没让我太接触他们圈子里的事。」
「不过,上次我们在孟氏闹得太凶,他对我倒是防备心减了不少。」
「不急。」
我垂眸,敛下逐渐弥漫的戾气:「他忍不住的。」
谢瑞他沾了不该沾的东西,迟早路出马脚。
孟国义他想毁了我,我怎么能不拉他的心肝宝贝下水?
为了避嫌,我没让孟婉茵送我回家。
临分别,她突然开始八卦。
「姐,你对霍景泽真一点都没动心?」
我睨了她一眼,想起了之前觉得奇怪的事情。
「之前,是你跟我说,霍景泽喜欢你喜欢得不行的是吧?」
孟婉茵在我面前自顾自说过很多关于他们上学的事。
但大都是诉苦。
因为霍景泽纠缠她,做了很多让人尴尬的事,大张旗鼓表白,为她跟别人打架闹到教务处。
当着全校师生念检讨时说非她不娶。
孟婉茵口中的霍景泽,为爱做尽荒唐事,让她感到甜蜜的同时压力又很大。
可现在看来,她说的这些都有待考量。
孟婉茵变了脸色,哈哈干笑几声,我就知道这些都是她瞎编的了。
我懒得再去追问她这么做的的目的。
因为没必要了。
18:
一切都很顺利,
半个月后。
我的名字再一次挂上热搜。
内容却是,孟家两个女儿实名举报孟国义有偷税漏税,洗钱等不法行径。
这其中霍夫人送来的资料帮了大忙。
孟国义因为金融罪名被带走,他一夜之间白了头。
唯一可惜的事,谢瑞逃了。
孟氏宣布破产那天。
我去监狱看孟国义。
他就像是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浑浊的眼睛闪着阴毒的光。。
「你可真狠,你妈一手建立起来的公司你就这么给毁了。」
我不以为意:「在我妈因为信任,把股份全给你那天开始,这家公司就跟她没关系了。
「当年就该弄死你。」
我冷下脸:「就像你对我妈和那个小三一样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妈当年本来只是轻度抑郁,是你故意刺激她,逼她一点点疯掉的。」
「还有孟婉茵他妈,她死的那天开的那辆新车是你特意送给她的。」
「证据呢?」
是啊,那么多年前,没有影像没有录音,我要是找得到证据,孟国义早就被我送进去了。
「而且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孟国义语调轻柔的就像小时候:「明明是你把你妈逼死的,你忘了吗?」
他指了指脑袋:「你跟你妈一样,这里有问题。」
19:
其实我们家以往那些破事在圈内不是秘密。
孟国义出轨,他把小三和孟婉茵领回家那天。
我妈发了疯,差点杀了自己唯一的女儿,也就是我。
两人离婚后,我妈坚持带我走。
孟国义答应了。
面对我的央求。
他说:「初一啊,你不是说最爱妈妈了吗?」
我被这话堵着,眼泪控制不住的掉。
我是爱妈妈没错。
可我也是真怕疼啊。
毕竟被尖锐的刀一寸寸插进身体,好痛的。
孟国义蹲下替我擦掉眼泪,语调轻柔:「没事的,你妈只是病了,她还是爱你的。」
「如果连你都不要她了,她会死的。」
「你想让你妈死吗?」
这个罪名对当时只有13岁的我来说,太重了。
虽然后来,我妈还是死了。
那次失控,在我的哭喊中,她恢复理智,想过来抱我。
我尖叫着往后退,控制不住挥舞双臂攻击她,我说:「别过来,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妈就像大梦初醒,她冷静下来,笑着说对我说:「对不起乖乖,妈妈爱你。」
然后毫不犹豫举起手里的刀划开了自己的脖子。
可悲的是,那一瞬间,我感受到的竟然不是难过,而是终于活下来的庆幸。
「孟初一,你才是杀人犯!你才是杀人犯!」
孟国义变得激动,拍着隔音玻璃,面目狰狞。
我手指用力蜷起,直到掌心传来钝痛,我才能控制自己不发抖。
或许孟国义说得对。
在母亲说爱我,却把刀插进我身体,最后还让我承受她死亡的痛苦时。
在父亲也说过爱我,可他抛弃我,利用我,陷害我时。
我就病了。
20:
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孟婉茵打算出国。
上次借着逃婚名头出国是为了接近谢瑞,这次她说要好好享受旅途。
送她去机场的路上。
我们被绑架了。
谢瑞干的。
再次睁眼,我闻到了海水的咸湿味
我和孟婉茵五花大绑被两个壮汉抓着,他们时不时吸吸鼻子打喷嚏,我注意到他们手臂上的针眼。
我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不就是缺钱,把我俩都绑了,谁给你送钱。」
谢瑞冷笑:「喏,人不就来了。」
然后我就看见了霍景泽那张沉静的冷漠脸。
男人将手里的黑袋子往地上一扔:「五千万,把人放了。」
谢瑞看都没看 :「你迟到一分钟,现在你可以选择5千万带走一个人,又或者半个小时拿出一个亿。」
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况且半个小时,怎么可能弄到这么多现金。
他这明摆着要死一个才行。
见霍景泽脸色变难看,谢瑞得意极了。
抓着我的那个壮汉大概是瘾犯了,不停地打寒颤,我能明显感觉他抓着我的力道慢慢在减弱。
做决定也就一瞬间的事。
「我替他选吧。」
「不如,你陪我一起死好了。」
话音刚落,我用力挣开禁锢,猛地撞向谢瑞。
身体失重。
坠海的那一瞬,我听见孟婉茵的惊呼。
视线里有个人冲过来,是霍景泽,他毫不犹豫跟着我跳了下来。
那么义无反顾。
21:
也许是命真硬,我活了下来。
倒是霍景泽,昏迷了好几天都没醒。
在医院,我再次见到霍夫人,一向优雅的人第一次失态。
所以我任凭她将手里的包往我身上砸。
我能理解,霍景泽差点因我而死。
这次活下来了,那下次呢。
所以在霍夫人开出条件,让我永远消失在这个城市,我同意了。
在选择面前,我再次抛弃了霍景泽。
我恶劣的想,霍景泽醒来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22:
霍景泽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家人朋友都不理解。
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跟孟初一除了孟婉茵这层关系,并不相熟。
没人知道他对孟初一,是烂俗的一见钟情。
在同龄人都开始偷摸暧昧的时候,霍景泽还处在享受做校霸,见义勇为的中二期。
可偏偏那天,孟婉茵喊他一起去高中部找姐姐。
等他察觉不对,冲进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打得水深火热。
身形纤细的女孩子正骑在男孩儿身上,一手抓着对方的头发,一手发狠掐别人的脖子。
嘴里叫嚣着:「你不是很能打?起来啊,狗东西,借着我的名头搞霸凌,你怎么敢的。」
她头发散乱,脸上眼角嘴角还带着伤,像个女疯子,导致旁边一圈人都不敢上前阻拦。
可偏偏那天阳光正好,暖光透过教室窗户倾泻在女孩儿身上,让她像个征战的女英雄。
这一幕一下就击中霍景泽那颗中二少年心。
眼见被压着的男孩儿摸到掉落在地的裁纸刀,他冲上去一脚踢开。
女孩儿惊讶一瞬, 刚想张口说什么,就听有人喊:「老师来啦!」
然后霍景泽就感觉自己手腕落入温暖的掌心。
女孩儿拉着孟婉茵和他逃离了现场。
他慌张跟上,盯着那张秀丽的侧脸,奔跑中,他听见呼啸而过的风,还有自己跟鼓声一般大的心跳。
女孩儿蓦然回头,柔软发丝从他眼前划过,他听见对方雀跃的声音。
「小屁孩儿,刚刚,谢啦。」
年少欢喜来得就是那么猝不及防,霍景泽如同来不及躲避的猎物,被卷入那道名为孟初一的大网。
虽然后来,孟初一忘记了他。
甚至还说讨厌他。
霍景泽气得一晚上没睡,决定以后再靠近对方自己就是狗。
可下次再见,他的眼神还是控制不住人家身上瞟。
孟初一沉稳冷淡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她身上那股很难被忽视的蓬勃生命力。
「你别想了,我姐不会喜欢你的。」
孟婉茵说话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准确来说,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不是没人追孟初一,但大多被拒绝就会直接放弃。
霍景泽觉得,那些人只是见色起意,并不算喜欢。
如果是他,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想尽办法留在喜欢的人身边,以退为进,一点一点瓦解对方的防备。
总有一天,他能挤进孟初一的世界。
后来霍景泽逃婚那天,在机场碰到孟婉茵。
他想,他的机会来了。
23:
在新的城市生活,总要花很久的时间适应。
我不想在人际关系上费劲。
所以选择了居家炒股。
「你天天窝在家,不出去社交,怎么脱单!」
余晚看不过眼,索性跟朋友到我这个城市合伙开了家律所,她总担心我会孤独终老。
其实我很想说,就算一个人,我也能过得挺好的。
可架不住余晚的热情,去了几次她攒的局。
没想到会碰到霍景泽。
看着那张脸,我恍然,我们已经快1年没见了。
不过他的消息我倒是听过不少。
听说霍家少爷出意外后醒来,就像换了个人,沉迷工作,雷厉风行。
不过短短大半年,霍家老总退位,霍景泽完全将霍家控制在了自己手里。
在场有人跟他谈过合作,所以客气邀请了一句,没人觉得霍景泽会答应。
毕竟他身边还站在女伴。
「好,不介意我多带一个人吧?」
微凉的嗓音响起,邀约的人懵逼了一瞬,然后连忙说不介意。
于是霍景泽就领着人跟我们进了包厢。
这过程他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都是成年人,玩儿起来免不了有些疯。
霍景泽喝了很多酒,比起第一次他似乎习惯了这种味道。
「4号和7号头对头表白然后深吻一分钟!」
一句话,引得包厢爆发阵阵尖叫。
4号是霍景泽。
我捏紧手里的7号纸牌,忍不住蹙眉。
「我还是喝……」
我酒杯刚拿起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按着手腕压了下去。
一颗脑袋就那么凑了过来,我们近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霍景泽幽深的眸子没什么情绪,嗓音冷淡:
「我喜欢你。」
「不对,应该说,我爱你。」
霍景泽的语气平静的就像在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周围响起各种起哄声,我心里有些发慌,却又挣不开男人的禁锢。
「我也不是没想过重新开始,可一看到你我就不行了,真奇怪,你有什么好的。」
「孟初一,你应该负责的,十几年前,你不该把我从那间教室拉出来。」
我脑子一滞,尘封的记忆袭来。
我这才惊觉,我与霍景泽的第一次见面,远比我认为的早得多。
「你为什么……」
「为什么?大概因为乌鸦像写字台吧。」
那是我们窝在一起看过的一部梦幻电影。
“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因为我喜欢你不需要逻辑,也没有理由。”
我想说你果然幼稚,可张口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心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霍景泽没有吻我。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摇摇晃晃离开了包厢。
说不上什么心理,我追了出去。
刚走到拐角处,就被人拉过去,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间满满都是熟悉的味道。
「孟初一。」
他就像那个喝醉的晚上,不停喊我的名字。
我问他来这里干嘛。
他的声音温柔到极点:「我来接你回家。」
「你为什么……」
「为什么?大概因为乌鸦像写字台吧。」
那是我们窝在一起看过的一部梦幻电影。
“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因为我喜欢你不需要逻辑,也没有理由。”
我想说你果然幼稚,可张口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心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霍景泽没有吻我。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摇摇晃晃离开了包厢。
说不上什么心理,我追了出去。
刚走到拐角处,就被人拉过去,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间满满都是熟悉的味道。
「孟初一。」
他就像那个喝醉的晚上,不停喊我的名字。
我问他来这里干嘛。
他的声音温柔到极点:「我来接你回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