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中国对抗法和抗美战争期间的越南给予了竭尽全力的援助。整个越南30年战争期间,中国在自身尚未温饱都未解决、急需建设工业化的情况之下,在牙缝里挤出了海量的武器装备、粮食工业和农业产品。
前后30年,中国对越南的援助折合成当时的美元的话,高达200亿之巨。
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呢?
要知道,1972年时,中国的GDP才第1次突破了1000亿美元。也就是说,中国对越南一家的援助,几乎相当于1972年全年GDP产值的1/5。
所以,中国对越南的援助,已经堪称竭尽全力了。而这些,还不算中国派往越南的数十万帮助其防空、建设,甚至直接参与对美作战的大军。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中国竭尽全力、掏心掏肺援助的对象,在中国的帮助之下,接连打败法国和美国军队取得统一之后,几乎没有有丝毫的间隔和犹豫,随即对中国进行了疯狂反对。
甚至发展到最后,已经逐渐膨胀的越南开始疯狂的反华,不但在境内打压迫害华人华侨,掠夺华人华侨的财富,而且,还在中越边境不断对中国进行挑衅,打伤中国边民,试图侵占中国领土。
也正是因此,在1979年,中国刚刚改革开放,最需要和平稳定发展环境,最需要经济建设的时候,中国被迫发起了对越自卫反击战,并且将这场战争整整持续了10多年的时间。
许多人对越南得到中国如此大规模的援助取得胜利之后,对中国翻脸相向,拿着中国援助的枪,吃着中国的大米打中国人一事,极为愤恨和愤怒。
但与此同时,许多人也无法理解越南的选择:是失心疯了吗?为什么如此对待他的恩人?
这一切,站在中国的角度自然是无法理解的,是令人极端愤怒的。然而,站在越南角度上考虑,某种程度上,似乎就有迹可循了,至少符合一定的逻辑。
因为,站在越南的角度,中国之于越南,不仅仅是帮助其抗法和抗美的恩人,同时,也是横压在其北方,令其战战兢兢上千年的庞然大物,是大多数时间稍微翻个身,就能将越南压得粉身碎骨的恐怖存在。
当然,不仅仅因为历史的原因造成越南对于北方中国根深蒂固的恐惧和忌惮,同时,也与1954年日内瓦协议上中国的态度有关。
自二战胜利之后,越南像许多国家一样,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独立。然而,还没等越南高兴几天,在二战中表现的极其拉胯的法国却重拾野心,再次派兵侵略越南、老挝和柬埔寨,试图夺回这块位于东南亚的殖民地。
因此,越南开始了抗法战争。作为老牌列强,法国也许在工业建设、金融方面依然颇具实力,但是,多次战争早已证明,法国人在军事斗争方面是十分拉垮的,尤其是还是在最拉胯的二战之后。
所以,法国对于越南的侵略,从始至终都不顺利,尤其是1949年新中国成立之后,在中国的援助,尤其是中国军事顾问团的帮助之下,越南军队对法接连取得多场战斗的胜利。
法军在印支战争中表现的越来越烂,而与此同时,法国国内严重的政治经济危机,也动摇了整个法国的殖民体系。
正是在这一背景之下,为了体面的退出,法国在1953年,迫于内外压力决定开始考虑给予印度老挝和柬埔寨三国完全独立的地位。
正是在这一背景之下,1954年4月26日,苏联、美国、英国、法国、中国、朝鲜、北越、南越、柬埔寨、老挝等各方代表到达瑞士日内瓦,决定采用和平谈判的方式解决朝鲜和印支三国问题。
由于朝鲜战争已经结束,朝鲜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再加上朝鲜本身的复杂情况,朝鲜的问题被日内瓦会议搁置。所以,这场会议的主题,就是讨论印支三国问题。
越南、老挝和柬埔寨在19世纪末沦为法国殖民地之后,法国就建立了所谓的印支联邦。由于老挝和柬埔寨两个国家经济落后,交通不便,为了便于统治,同时也为了分而治之,当时统治这片地区时,法国殖民者采用了以越制柬,以越制老的方针。
再加上深受中国影响,本身的人文、社会、科技、文明发展都远高于老挝和柬埔寨地区,所以种种原因作用之下,越南对于老挝和柬埔寨有了不小的心理优势。
再加上20世纪初受共产国际的影响,率先成立的越南共产党还将范围扩展至整个印支三国,并将党名改为印支共产党。
种种因素共同作用之下,早在尚未独立之前,越南共产党等越南各方势力,就有吞并老挝和柬埔寨,建立印支联邦的设想。
在越南完成独立之后,这一梦想并没有被越南放弃。即便是越南在抗法战争期间,依然派出不少部队以志愿兵的形式驻扎在老挝和柬埔寨。
当时,老挝和柬埔寨,无论是党内还是国家,越南及亲越势力都占据绝对优势。
在中国的帮助之下击败法国殖民者后,越南更是认为,此时没有外部干涉,正是实现印支联邦的梦想的绝佳机会。
因此,在日内瓦会议上,越南坚持要求自己扶持的老挝和柬埔寨势力——寮国抗战政府和高棉抗战政府参加日内瓦会议。
越南的得意算盘是,让这两个抗战政府获得国际承认,从而获得法理依据,然后根据两个抗战政府及越南的支持,以及在当地的优势,在法国撤离之后,通过武装斗争的方式推翻原有的王国政府,完成真正的印支联邦。
自然而然的,越南的这一想法受到了美国、法国以及柬埔寨王国、老挝王国代表的坚决反对。双方因此僵持不下,谈判陷入了僵局。
刚开始时,中国对越南的这一想法是支持的。
但是,在西方国家的坚决反对之下,北越的这一想法最终失败,但是,这并没有让北越放弃印支联邦的构想。北越坚持认为:
“越南、高棉、寮国三个国家在地理上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在各个方面都有着相互的关系”。
美国、法国等西方国家依然坚决反对,双方再次陷入僵持。就在此时,中国代表团对越南的立场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千文说道,日内瓦会刚开始前后,对于越南坚持的战后应组成新的印支联邦的构想,无论是中国还是苏联都表示了支持的态度,并且一直配合在谈判中配合越南的要求。
然而,随着谈判的逐渐深入,尤其是中国对于谈判各方进行接触并了解的越来越多的时候,中国代表团发现,印支联邦的构想其实是不合理的。
对此,中国代表团团长周恩来有过十分明确的解释:
印度支那三个成员国民族和国界限是非显明而严格。这种界限在法国建立印度支那殖民统治以前就已经存在,而且在三国人民当中也是如此看待,去我们在国内没有看这样严重……柬埔寨、老挝两个王国政府在大多数人民看来然是合法政府,并且是被世界三十多个国承认的政府……这次在内瓦会议接触中,我们才问题不是那样简单,必须严格地以三个国来对待”。
所以,一贯实事求是的周恩来总理发现印支三国之间巨大的国情、文化等差异,现实状况中,老挝、柬埔寨王国政府的实际影响以及越南支持的高棉寮国抗战武装的真实情况之后,周恩来总理发现,北越一直坚持的印支联邦构想,是极其复杂和艰巨的,可实施性非常低。
同时考虑到,日内瓦会议上西方国家不惜谈判破裂,也要坚持的观点和给予的巨大压力,周总理向中共中央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印支联邦的构想是无法实现的,应该严格的以三个国家来对待。
将自己的意见通知中央之后,还将这意见转给了越党中央,希望他们认真考虑。
对于中国的这一态度,越南虽然心有不甘,在之后的谈判中也再次提出很高的要价,但是,随着谈判陷入僵局,局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先是法国拉尼埃政府的倒台,而后,英国又开始考虑与美国进行联合干涉,最终无奈之下,越南不得不妥协,放弃了整体构建印支联邦的计划。
然而,在越南的内心深处,对于中国不支持甚至反对它们的印支联邦的计划是十分痛苦的,内心也是十分不满的。
因为,同意撤出驻老挝和柬埔寨的部队,意味着放弃了对于柬埔寨和老挝的抗战政府的支持,这也意味着他们苦心经营的老挝、柬埔寨革命基础将彻底付之东流,他们心心念念的印支联邦、成为中南地区大国的梦想,也将遥遥无期。
深受中国影响,甚至一度自称小中华的越南的大国雄心,一直是根深蒂固的,所以,这一妥协退让,尤其是中国要求下的退让,让越南从此深深的记在心里,并对中国形成极为深刻的不满。
而且,随着越军的撤退,尤其是越南南北分治之后,越南南方大批干部被美国扶持的南越政权关押甚至屠杀,这也成为以黎笋为首的越南南方工作出身的干部心中的最大怨念。
在这些人的心目中,日内瓦会议越南建立印支联邦的诉求是正确和应当的,然而因为中国并未支持,使得越南的梦想破灭,越南党内遭遇巨大的损失。
这种怨念在之后的25年中,不但没有随着中国对越南的倾力援助消失,反而越集越重。最终,越南在中国的援助下统一后,以黎笋为首的越南领导人在重新评价中越关系时,全盘推翻了日内瓦协定中中国的努力。
越南反而认为,中国在日内瓦会议上“出卖了越南人民的民族利益”,中国没有支持越南印支联邦的诉求是因为“中国为了保证在他们国家南面建立一个安全地带”,至于越南南北长期分割的局面状态,也是因为中国“企图维持越南长期被分割的状态,使越南削弱并隶属于中国”。
可以说,弱小的越南将自己没能完成他们大国雄心的印支联邦的怨恨,全部撒在了中国身上。而这种怨恨日积月累并不断变异之后,最终酿成了中越之间刀兵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