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女友张口要彩礼28.8万,我没答应也没生气。
我只是想起了她。
曾经有双小小的手用力握住我,怕我走丢。
满身伤口的她比我坚强,更会爱人。
她说:“有你就好。”
可我还是抛下了她。
我和赵婕夕相亲认识,谈恋爱也有一年多了。
尽管她还谈得兴致勃勃,但我已经厌烦这种花费我精力金钱,给她营造惊喜和浪漫的生活状态了。
我家里向她家提了亲,今天过去商量彩礼事情。
“28.8万,亲家公。两人谈了那么久,情投意合的,彩礼这些都是走过场。”
“诶呀亲家母啊,我们去年刚给张阳在A市付了房子首付,一百多平大房子,今年怕是拿不出那么多彩礼钱哦。”
“什么时候能拿出来什么再来提亲不迟的,我们女儿优秀,这个年纪也还不愁嫁。”
“不买房的人啊家里留个二三十万很正常,我们买了房的,自然和你们比不了。”
赵婕夕家里气氛可以称作剑拔弩张。
我们像商品一样,被双方父母评判着人生价值。
“张阳,你是怎么想的。”
赵婕夕紧张兮兮地捏着的手,手心浸出了汗。
她怕我家给不出那么多钱,我娶不了她。
如果真给不出,她大概率也不会跟我。
因为她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她怕父母失望。
我明知故问:“如果真的没有那么多彩礼,你会考虑嫁我吗?”
赵婕夕撒娇起来:“如果你真的爱我,不会说没有的嘛。”
女人撒娇固然可爱,但在这种气氛下,我只觉得她心智不成熟。
我冷冷告诉她:“没有。”
“爸,妈,我们回去再考虑考虑吧。”
我站起来,终结了这场讨价还价。
爸妈心里其实也不太舒服,礼貌赔了个笑脸,离开了赵婕夕家。
不用回头看,我也能想出他们一家子的表情。
“这家子表面看起来和我们门当户对,骨子里还不是穷酸人家卖女儿那套。”
我妈在赵婕夕家里时好声好气,脸堆着笑,出了门后立马语言犀利起来。
我们两家条件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我爹妈双职工,她爹妈双国企,我们也都在国企里上着班。
但这不妨碍婚前关于金钱的拉拉扯扯。
父母回了家里,我独自去了新房。
躺在的新房的沙发上,沙发还没拆开保护膜。
我脑海里想的不是什么结婚,彩礼,18.8万,而是另一个女人。
她说如果能和我结婚,肯定不要彩礼。
如果暂时买不起房,那就租一个大点的。
要是生孩子很痛,最多给我生两个,如果不痛,生多少都可以。
我笑着说我可没那么多钱养孩子,她说我是大学生,以后一定能挣很多钱。
她又补充一句,就算万一没有很多钱,有我也够了。
她的手小小的,握住我时却很用力,说怕我走丢了。
好像真的走丢了。
2
大三上学期,专业组织我们到工厂参观实习。
我学的植物学,今天来参观学校附近一家培养皿生产厂。
培养皿厂很安静,车间工人们动作不急不缓,不是我印象里的流水线工厂着急忙慌哐呲哐呲一整天。
没什么可看的,只是走个过场。
我毕业后又不可能当工人。
“张阳,你看7号,长得真漂亮。”
我的好兄弟兼好舍友张绍安悄悄对我说,我沿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确实是个漂亮小厂妹。
素颜就是一张白里透红的鹅蛋小脸,从侧面看去鼻子小巧挺拔,大眼睛盯着手中的培养皿,直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上下扇动。
她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头上戴着生产帽,规规矩矩的一丝头发都没露出来,低着头认真干活。
“兄弟,怎么看出神了?”张绍安胳膊肘撞了撞我。
“哪有?”
“不如上去要个联系方式?”
“你想让我死啊!”
不是我不想,只是当时的女朋友丁思思太过于彪悍。
我们从大一谈到大三,短暂热恋期后便开始了磨合期、吵架期、分分合合期......
本来感情就已经岌岌可危,如果再让她发现我新加了漂亮女孩子,那后果不堪设想。
晚上,我在宿舍打着游戏。
“你有那么累吗?不就是参观工厂,又不是叫你去当工人,你就一整天装死,回来还不愿意和我聊天?”
丁思思连番信息轰炸我,刺耳的语音消息从扬声器中传出,舍友都同情地看着我。
“这就是恶臭的恋爱。”
张绍安不怀好意嘲弄我。
游戏输了。
我心里更加不耐烦,把丁思思设了免打扰,手机设了飞行模式。
刚和丁思思认识时,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
她总是温柔地看着我,约定我们永远不吵架。
或许就是这样,人和人之间相处,一开始包裹外壳,精致圆滑,熟识之后就会露出原本的阴暗面。
恋爱之后,丁思思变得娇纵多疑,情绪莫测。
开心时像猫咪一样粘人撒娇,生气时板着脸,说话阴阳怪气。
还有些时候我甚至搞不懂她的情绪。
我回敬她冷漠。
隔绝了丁思思的轰炸,我情绪平复下来。
参观工厂确实累啊!
我闭上眼,半靠在椅子上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全是今天那个漂亮厂妹。
我只短暂见到她的脸,但我却默认她是个安静、温柔、有点呆呼呼的人。
不会和人吵架,更不会逼着人聊天。
我知道自己很可笑。
感情不顺利,就把幻想寄托在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身上。
同时也很懊悔,没要到联系方式,今后也不会再去参观培养皿工厂了。
“嘿,张阳,看手机。”
张绍安离我不超过五米,有什么话不直说,还笑得神秘兮兮的。
“向你发送名片:小白兰。”
“谁啊?”
“你加了就知道了。”
张绍安正一脸奸笑,对我动着口型说:“快加。”
对面很快就通过了好友申请。
我点开朋友圈,竟然是今天那个漂亮厂妹!
我急忙把朋友圈设置成三天,毕竟动态里有不少丁思思逼着我发的合照。
“怎么样,为父对你好吧?”
张绍安走过来拍着我肩膀,露出一脸“我早就看破你”的神情。
行吧好兄弟,确实看破我了!
“你们聊吧,人家刚成年,挺单纯,别太'欺负'她。”
“你真恶心。”
......
“你好,我叫白水兰,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张阳,是今天去你们厂里参观的学生。”
“你是我认识的第二个大学生。”
“哦?第一个呢?”
“张绍安。”
“咱不提他。是这样的,我加你主要是有一些关于培养皿的事情想问你。”
“你们那么厉害的人还有需要问我的吗!不过我很乐意回答!”
白水兰的回复肉眼可见的兴奋。
也是,她身处流水线,平时并不会有人向她“讨教”些什么,更别说大学生了。
“是个有点复杂的技术问题。不过这里讲不清楚,可能要当面请教你。”
“好呀好呀。”
看得出来,白水兰确实是个单纯孩子。
朋友圈土里土气的。
风景照,食物,和本人只有三分相似的美颜滤镜自拍,小猫小狗,错别字频出的小随笔...
她的生活很简单,同时也愿意告诉别人“自己就是个简单的人”。
我不由得嘴角露出微笑。
“给我看看,你们聊到哪了?居然笑成这样。”
张绍安好奇地凑过来。
“滚!”
3
丁思思因为那晚朝我发脾气,向我郑重道了歉,说她不够体谅我,不够关心我。
“对不起,我一开始不知道参观实习要走一整天,会很累,还自私地一直找你聊天。”
“傻思思,我也没有好好和你解释,对不起。”
“呜!”
丁思思一头扑进我怀里,边委屈,边撒娇,那一瞬间我心都要化了。
那么好的女朋友,偶尔坏脾气也是可以原谅的嘛。
“张阳,我送你个东西!”
丁思思俏皮一笑,邀功一样的神情,递给我一个蓝色盒子。
“护手霜。你的手老是碰试剂,都糙了。”
她捏着我的手,一遍一遍摸着,露出心疼的表情。
我偷偷瞥了一眼盒子,这牌子还有点贵呢。
丁思思这次道歉有够真心实意。
我惊讶又激动,一把抱住了她。
“谢谢老婆!你对我最好了!”
短暂约会结束,我提着盒子回到宿舍,随意放在桌子角落处。
实际上真实情绪远远没有我表现得那么亢奋。
没有和丁思思说的是,其实我用不上护手霜。
本科生不怎么做实验。
我的手也不粗糙。
一切都是她冲动后产生自我愧疚,随后开始想象起来,并为其买单。
稚嫩的感情总是这样,只凭着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去爱人。
我打开手机,有一条白水兰发的消息。
“我周六下班早,五点就可以走了。你还有事情要问我吗?”
“有的。”
我和白水兰约了周六下午五点二十,在皿厂附近一个公交站见。
“我马上下班了,你过来吧。”
心里燃起少有的激动,是一种我和丁思思近来约会都没有的情绪。
我打理了下发型,镜子里的我穿着运动裤和卫衣,显露出一种随意却井井有条的帅气,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这让我迟到了快半小时。
白水兰也没有生气,看到我来,开心地挥着手。
没有穿生产服的白水兰真好看。
光是白T加一条款式简单的牛仔裤,就能看出她身材着实有料。
气血充足的素颜,黑长的头发随意扎成马尾,美而不自知的小朋友。
“你有什么问题问我呀?”第一次听到白水兰的声音,很稚嫩。
我的问题当然是胡诌的,不存在的。
“啊,本来想问你的,但是我已经去图书馆查到资料解决了。”
“哇,你太厉害了!”
傻丫头,还以为我真的是什么人才呢。
“那你岂不是白过来一趟?”白水兰歪着头思考片刻,“我请你吃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