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实行各州“胜者全得”的选举人团制度。民主党选情稳固的州一般被称为“蓝州”,共和党稳定占优的州则被称为“红州”,而那些选情胶着、两党不相上下的“紫州”、摇摆州才是决定选举结果的关键。在2024年大选中,目前有七个州选情胶着。在这些州内部,选情真正胶着的则是一些关键县。下面三个州是此次大选哈里斯和特朗普全力争夺的“蓝墙”三州。
一
宾夕法尼亚州
宾夕法尼亚州(简称宾州)因处在美国“建国十三州”的中心位置,且在美国争取独立的历史中发挥关键作用而被称之为“拱心石州”(Keystone State)。宾州地处美国大西洋沿岸的东北部,其西北与五大湖区相接。宾州人口位居美国第五,2020年其人口超过1300万,拥有19张选举人票,领先于其他战场州。不过,与众多美国北方工业州相似,随着近几十年来人口不断外迁,该州选举人票也不断下降,目前仅是一个世纪前的一半。本次大选宾州选举人票从上次大选的20票减少为19票。[1]从人口结构来看,该州74.1%的人口是非西班牙语裔白人,其次是黑人或非裔美国人占12.3%,西班牙语裔占8.9%,该州老年人口比例较高,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近20%,超过全国平均水平。[2]整体而言,白人工薪阶层选民是两党候选人在该州的关键群体。
▲宾夕法尼亚州在美国的位置图.来源:维基百科截至2020年,美国历史上所有59届总统选举当中,有47次获胜者都赢得了宾州。[3]在过去12次大选中,有10次获胜者都赢得了宾州,向来有“得宾州者得天下”的说法。从历史上看,该州从1860至1932年间的大选除1912年外均投给了共和党。1936年在富兰克林·罗斯福领导下民主党在该州取得选举胜利。1936至1992年间,无一政党能够连续超过三届在该州赢得选举胜利。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宾州总体上倾向于民主党。从1992年至2012年的六次总统选举中,宾州均投票给民主党候选人。但在2016年,特朗普“美国优先”的竞选主张吸引了宾州“铁锈地带”的旧煤炭钢铁城市工薪阶层选民的共鸣,最终以0.7%的微弱优势将该州翻红,打破了自1992年以来民主党在该州的连胜纪录。2020年,宾州“斯克兰顿之子”拜登不仅在费城大获全胜,还在费城和匹兹堡周边人口稠密的郊区取得了更大优势,从而以1.2%的优势获胜。
▲图片为宾州历届大选选举人团投票情况,来源:https://www.270towin.com/states/Pennsylvania
宾州被认为是2024年最重要的摇摆州。民调显示,哈里斯与特朗普在宾州的支持率非常接近,但10月以来特朗普支持率有反超哈里斯之势。根据最新民意调查(截止到10月25日),270toWin[4]、FiveThirtyEight[5]、《国会山报》(the Hill)/美国选举预测机构决策台总部(DECISION DESK HQ,简称DDHQ)[6]的民意调查平均值则显示特朗普分别以0.4%、0.3%、4%的优势领先哈里斯。而《纽约时报》[7]、《华盛顿邮报》[8]民调显示,哈里斯均以1%的优势领先特朗普。所有这些数据都在民调数据的误差范围之内,因此很难据此得出任何一方目前在选举中占据优势的结论。
宾州作为大选的“决胜之地”,双方都在此积极开展竞选活动,试图争取更多选民的支持。有报道称,哈里斯在9月平均每三天就会到宾州进行竞选活动。[9]宾州对特朗普个人也意义重大。7月13日,特朗普在宾州巴特勒县(Butler)竞选集会现场遭遇枪击,引起全球的广泛关注。据统计,特朗普自9月至10月上旬已在宾州进行了9场竞选活动。同时,为凸显宾州在美国2024年大选重要性,“哈特辩论”于9月10日在宾州费城举行。此外,民主党和共和党在宾州的政治广告上支出分别高达1.8和 1.7亿美元,远远超过其他战场州的支出,可见宾州对两党候选人的重要性。[10]
▲民主党、共和党(20230101-20241008)在七大摇摆州宾夕法尼亚州、密歇根州、佐治亚州、威斯康星州、亚利桑那州、北卡罗来纳州、内华达州的政治广告支出,来源:https://www.nytimes.com/2024/10/09/us/politics/trump-harris-pennsylvania-battleground.html)与美国大多数州一样,宾州绝大多数县展现出鲜明的政治倾向。美国资深政治顾问詹姆斯·卡维尔 (James Carville)形象地将宾州描述为“东部的费城、西部的匹兹堡和中部的阿拉巴马”,即宾州的两个大城市费城与匹兹堡近年来一直是民主党的稳固票仓,同时该州中部广大农村地区是共和党重要票仓。
▲宾州地形图,费城(Philadelphia)位于宾州东部,匹兹堡(Pittsburgh)位于宾州西部 ,来源:https://www.nationsonline.org/oneworld/map/USA/pennsylvania_map.htm根据笔者统计,宾州67个县中有53个县至少在近3次大选(2012-2020)连续投共和党,他们多集中在该州中部、北部和西部的广大农村地区。其中34个县连续12次(1976-2020)大选均投共和党,这些地区长期以来被认为是美国最保守的地区。与此同时,该州有10个县至少在近3次大选连续选择民主党,他们多分布在该州东南部的费城、西南部的匹兹堡以及东北部的斯克兰顿等人口众多的城市地区,其中费城是唯一一个连续12次均支持民主党的县。当然,以上政治立场相对稳定的63个县并非选情焦点,相比之下,那些近期政治立场不甚鲜明的伊利县(Erie)、北安普敦县(Northampton)、卢泽恩县(Luzerne)、切斯特县(Chester),由于选民的政治偏好相对分散或存在变化,其选举结果难以预测,对整体选举结果具有重要影响,更值得关注。特别是伊利县和北安普敦县自1992年以来均是民主党坚定支持者,但在2016年翻红后又在2020年翻蓝,与宾州选举趋势高度重合,被称为“风向标州的风向标地区”。[11]
▲(图为笔者自制,红色县代表至少在近3次大选(2012-2020)连续投共和党,蓝色县代表至少在近3次大选连续选择民主党,紫色县为近3次大选出现摇摆。)▲卢泽恩县(Luzerne,左上)、切斯特县(Chester,右上)、北安普敦县(Northampton,左下)、伊利县(Erie,右下)的近期大选两党选举数据,来源维基百科。伊利县位于宾州西北角的伊利湖岸边,2020年其人口约为27.08万,约占宾州总人口的2%。截至2024年10月21日,伊利县共有18.06万名登记选民,民主党约有8.12万人,约占45%,共和党约有7.18万人,约占40%。[12]该县蓝领阶层根深蒂固,白人占比83%,高于该州74%的水平,黑人、西班牙语裔分别占该州8%、5%,并低于该州的平均水平。伊利县生活水平并不富裕,其家庭收入中位数为5.9万美元,低于宾州的7.3万美元,更低于全国的7.5万美元。约20%的人口年龄在65岁或以上,高于全国平均水平。[13]2016年,特朗普以不到2000张选票的优势赢得伊利县。2020年拜登又以不到1500张选票优势赢得了伊利县。该县处于一种“完美的”平衡状态,保持着其摇摆不定的性质。伊利县人口的三分之一聚于伊利市,其余人口居住在广大的郊区和农村地区,与宾州整体选民结构颇为相似。[14]城市选民多倾向民主党,农村选民传统上支持共和党,而郊区选民则成为两党激烈争夺的“摇摆地带”。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伊利县第二大社区米尔克里克镇(Millcreek),其选民在2016年选择了特朗普,2020年又转而支持拜登,成为了这个摇摆州中摇摆县的关键“摇摆重镇”。[15]根据民调显示,经济议题是伊利县选民最为关注的领域。[16]
▲(图为伊利县在宾州的位置图,来源:https://www.usnews.com/news/elections/articles/why-it-matters-erie-county-pennsylvania-and-the-2024-election)▲[17]图片为伊利县与宾州、美国人口统计对比图,来源:https://www.usnews.com/news/elections/articles/why-it-matters-erie-county-pennsylvania-and-the-2024-election北安普顿县与伊利县一样都是宾州举足轻重的风向标县,自1948年以来,该县历次选举都与最终的总统获胜者保持一致。该县之所以能成为选举的风向标,与其选民结构和经济结构密不可分。北安普顿县的选民群体多样,大部分人口聚集在大城市及郊区,部分人口散落在广大的农村地区。[18]此外,该县在历史上也经历了重要的变迁,该县曾是全国重型制造业的领先者,尤其是在水泥、钢铁和其他工业产品享有盛誉。但随着位于该县的世界第二大钢铁制造商伯利恒钢铁公司等企业的关闭,造成大量工人失业,形成所谓的“铁锈带”现象。[19]这也是2016年,特朗普能以5000多选票领先希拉里的重要原因。虽然2020年拜登以1200多张选票优势领先特朗普,但特朗普在该县仍具有广泛的基础。
▲(图为北安普顿县在宾州的位置图,来源:https://www.usnews.com/news/healthiest-communities/pennsylvania/northampton-county)此外,位于宾州伯克斯县(Berks County)的雷丁市(Reading),是宾州人口第四多的城市,约9.5万人,其67%的人口是拉丁裔。然而,它却是该州最贫穷的城市之一,家庭收入中位数约为4.4万美元,远低于该州7.2万美元。虽然当前雷丁市仍主要倾向于民主党,但特朗普竞选团队正在积极寻求在该市扭转局面的机会,在该市开设“拉美裔美国人支持特朗普”(Latino Americans for Trump)办公室,旨在争取这一关键群体的支持。[20]该市也成为2024大选的重要关注点。
整体而言,宾州被广泛视为2024年大选最关键的战场之一,拥有比其他任何战场都多的选举人票,也通常会选出最终获胜者。无论是哈里斯还是特朗普,如果无法赢得宾州,就很难赢的全国选举。
二
密歇根州
密歇根州位于美国中西部的五大湖地区,是美国第11大州,面积约为25万平方公里,人口超过1000万,著名的“汽车之城”底特律就坐落在密歇根州的东南部。密歇根州在全球汽车制造业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美国三大汽车巨头——福特(Ford)、通用(GM)和克莱斯勒(Chrysler)的总部都设在这里。这些公司在密歇根州的经济发展中扮演了核心角色,也为整个美国乃至全球的汽车行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图:密歇根州的地理位置与行政区划(来源:National online project)(一)关键的“摇摆州”
在即将到来的2024年美国大选中,拥有15张选举人票的密歇根被视为一个重要的摇摆州。历史上,两党候选人在该州的选举情况呈现周期性交替。1972年至1988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连续赢得该州。自1992年以来,密歇根却转变为一个稳定的蓝州,并与威斯康星、宾夕法尼亚两个州一起构成民主党在大湖区的“蓝墙”。2016年特朗普赢得密歇根,“蓝墙”坍塌,随后拜登在2020年夺回该州,重建了“蓝墙”。
▲(1976年以来密歇根州总统选举情况,来源:270 to win)为何密歇根在2016年和2020年两度出现反转?一般认为,奥巴马执政八年以来并未能够系统性地解决包括密歇根州在内的铁锈地带的经济衰落和民众生活水平下降,导致该州的选民尤其是工人群体转而投票给共和党。2016年特朗普在密歇根州工人群体中的表现足以抵消民主党人希拉里在城市和郊区的选票。同时,密歇根州的农村和小城镇涌现出大量支持特朗普的选民。特朗普在密歇根州83个县中的48个县获得了至少60%的选票,在一些农村县的得票率甚至超过70%。反观罗姆尼2012年大选中仅在该州的9个县的得票率超过60%,且没有一个县的得票率达到70%。民主党方面,希拉里虽然赢得了底特律大都市区以及其他几个城市县的选举,但与2008年和2012年的奥巴马相比,希拉里在非裔美国人社区和拥有较多千禧一代的县中均表现不佳。[1]
到了2020年,密歇根州的许多城市和乡镇对特朗普的支持率出现了明显的下降,而这些地区的选民主要是受过大学教育或拥有大学学位的人。[2]除了受过教育的群体,特朗普还在老年人群体中失利。NBC新闻对选举日选民的出口民调显示,拜登以54%比46%赢得了65岁以上选民的支持,又以52%比46%赢得了拥有大学学历白人的支持,而四年前特朗普在这两类群体中分别以4和8个百分点的优势获胜。[3]究其原因,有观点指出,特朗普的领导风格和极端的政策可能让选民感到厌恶。一些选民表示,2016年,许多人希望给特朗普一个机会,但是四年后选民们不愿意让他再干四年。有趣的是,特朗普在2020年大选中在整个密歇根州的得票率实际上提高了,获得了47.8%的选票,而2016年为47.5%。民主党方面也有类似的现象:2016年密歇根州投票给民主党候选人的比例仅为47.3%,而这个数字在2020年上升到50.6%。这一差距导致了特朗普在密歇根的失败。
一般认为,新冠疫情影响下提前投票和邮寄选票的广泛使用对投票率的提高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具体到密歇根而言,2018年该州首次批准了允许每个合格选民选择“缺席投票”的新法律。所谓“缺席投票”,指的是指选民因故而无法到投票现场行使投票权时,提供其他行使投票权的途径,其中邮寄选票就是缺席选票的重要途径。在新法律通过之前,密歇根州的缺席投票权仅限于60岁及以上的人、残疾人、投票站工作人员或签署了声明将在选举日出城的人。该提案的支持者显然没有预料到新冠疫情会给两年后的选举周期带来如此广泛的影响,不过这一新法律在2020年选举中经受住了考验,使得密歇根州的投票率创下历史新高——该州18岁及以上的成年人中有71%参加了2020年总统大选投票,达到了1960年以来的最高比例。[4]高投票率显然对民主党有利,拜登凭借高投票率赢得了2016年希拉里本应拿下的选票。
▲(1948年以来密歇根州的总统大选投票率,来源:State of Michigan)(二)松动的“蓝墙”与濒临破裂的民主党联盟
作为摇摆州,两党的总统候选人都十分重视密歇根的选情。尤其是对于民主党而言,密歇根作为“蓝墙”组成部分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在成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后,哈里斯选择将密歇根州作为8月初竞选造势的首站。10月,哈里斯又再次前往密歇根,同当地阿拉伯裔美国人和穆斯林领袖会面,争取他们的支持。共和党方面也不甘示弱,特朗普在也多次前往该州,包括在4月份前往大急流城、5月到访弗里兰、7月再次前往大急流城以及9月到访弗林特。
自拜登退选后,哈里斯在密歇根州的民调上一度表现强劲并超过特朗普,不过近期部分民调显示,哈里斯相较于特朗普的优势正在缩小。10月23日,昆尼皮亚克大学的民调显示,哈里斯在密歇根州的支持率领先特朗普3个百分点。[5]270 to win网站综合了八家不同的民调(其中最新的民调为10月25日),得出的结论是哈里斯在密歇根州的平均支持率为47.8%,而特朗普则为47.0%,双方差距仅为0.8个百分点。[6]fivethirtyeight网站10月22日的民调显示,哈里斯与特朗普在密歇根州的民调持平,均为47%。[7]《国会山报》10月25日的民调也显示两位候选人在密歇根州打成平手,均为47.9%。[8]而《纽约时报》10月26日民调结果显示,哈里斯在密歇根的支持率为49%,特朗普的支持率为48%。[9]
哈里斯在密歇根州领先优势的缩小与中东局势变化有着密切联系。从族裔来看,虽然占据密歇根人口约14%的黑人群体是民主党的主要票仓,但是该州的穆斯林(3%)和阿拉伯裔人口(约2%)却是左右该州2024年选情的关键群体。传统上该州的穆斯林和阿拉伯裔群体倾向于支持民主党,但是随着中东局势的持续恶化以及拜登政府支持以色列的立场,民主党在这两个族群中的支持率显著下降,尤其是在今年2月密歇根州初选中出现针对拜登的“不表态”投票运动。在哈里斯成为民主党候选人后,该州的穆斯林和阿拉伯裔选民也有“抛弃哈里斯”转而支持绿党候选人吉尔•斯泰因(Jill Stein)的现象。虽然斯泰因不可能赢得大选,但是其分走选票的效应明显对哈里斯不利。随着以色列对黎巴嫩和伊朗发起军事行动,犹太社区和穆斯林族群的对立情绪在大选前一个月持续蔓延,这个曾经帮助拜登通往白宫之路的民主党联盟正在濒临破裂。
(三)关键州中的关键县:韦恩县、肯特县和萨吉诺县
根据笔者统计,在最近3次美国大选当中,密歇根州有8个县出现了摇摆。其中,民主党在2020年选举中首次拿下肯特县(Kent)和利勒诺县(Leelanau),而萨吉诺县(Saginaw)则呈现出和密歇根州近3次选举一样的变化趋势。
▲(表格:密歇根州近3次总统大选中出现摇摆的县,来源:笔者自制)在密歇根州的关键县中,韦恩县首当其冲。韦恩县是密歇根州最大的县,人口达到了63万。该县长期以来是民主党的票仓,自1928年赫伯特·胡佛赢得该县选举后,共和党人从未在该县赢得过任何一次总统选举。尽管如此,能否在该县守住基本盘仍是民主党能否拿下密歇根的关键,普遍认为2016年希拉里在该县的糟糕表现是民主党丢失密歇根的重要原因。近年来,共和党正在逐渐削弱民主党在该县的优势,尤其是底特律河西岸的“下游”地区和韦恩县西部。根据麻省理工学院的选举数据,特朗普在2020年从“下游地区”获得了93%的选票。[10]从韦恩县的整体情况来看,该县也不像以前那么民主党化了:数据显示,民主党在该县的选举表现于2008年达到巅峰,获得了74%的选票,但在最近的两次总统选举中,民主党的得票率都下降了约5个百分点(见下图)。毫无疑问,哈里斯将会继续拿下该县,但是能否获得激发多数黑人选民投票仍是民主党成败的关键。此外,全美首个阿拉伯裔选民过半的城市迪尔伯恩(Dearborn)也位于韦恩县。哈里斯如何争取流失的阿拉伯裔选票是一个重大挑战。
▲(韦恩县在密歇根州的位置,来源:维基百科)▲(2000年以来韦恩县的投票情况,来源:US News)密歇根第二大城市大急流城的所在地肯特县被美国媒体评为2024年美国大选的15个战场县之一。[11]作为密歇根州人口排名第4的县,自2008年以来肯特县的获胜者在每次总统选举中都赢得了密歇根州的选举人票。作为杰拉德·福特总统的故乡,几十年来,肯特县一直支持共和党。但近年来,肯特县在政治上变得偏向紫色甚至蓝色,两党竞争十分激烈。肯特县既有城市,也包含郊区和农村,总的来看,城市人口更倾向于民主党,农村人口则更倾向于共和党,因此在大急流城周围的郊区选民会成为真正的关键选民。这些郊区选民受教育程度较高,收入中位数也接近甚至高于全国水平。
▲(肯特县在密歇根州的位置,来源:维基百科)在近几年的选举当中,民主党在该县势如破竹。州长格雷琴·惠特默(Gretchen Whitmer)在2022年州长选举中以约10个百分点的优势拿下了该县,比四年前她在该县所取得的优势高出一倍多。民主党还在2022年11月中期选举中取得了胜利——民主党人希拉里·斯科尔滕(Hillary Scholten)以两位数的优势获胜。不过,经济问题或许仍然是制约民主党选情的因素。今年早些时候,爱默生和《国会山报》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经济是近三分之一(31%)密歇根州选民最关心的问题,紧随其后的是移民问题(13%)、民主威胁(12%)、医疗保健(10%)、住房负担能力(8%)、教育(7%)、犯罪(7%)和堕胎权(5%)。[12]因此,共和党仍然会利用通货膨胀及其带来的生活成本上升来削弱民主党的优势。
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从2010年到2022年,肯特县的人口每年都在增长。随着人口的稳步增长,衡量肯特郡平均教育水平的指标——学士学位获得率也在提高。肯特县拥有学士学位的居民比例比美国平均水平高出近5个百分点。美国全国趋势表明,拥有大学学历的选民更倾向于支持民主党候选人。因此,民主党在年轻选民上更占有优势。即便如此,从近几次大选来看,两党均未能在该县建立稳固优势(见下图)。2024年大选在该县的结果如何仍旧取决于双方能否在保证基本盘的同时尽可能争取到更多的关键选民群体。
▲(2000年以来肯特县的投票情况,来源:US News)▲(萨吉诺县在密歇根州的位置,来源:维基百科)萨吉诺县(Saginaw)是两党在密歇根州争夺的另一个重要县。拜登在退出选举前曾经于2024年3月前往萨吉诺县展开竞选活动,而特朗普在今年10月3日同样也前往该县造势。2016年特朗普以1%的优势赢得该县,这是自1984年以来首次有共和党人赢得该县。2020年,拜登又以约300票微弱优势夺回该县。密歇根州立大学公共政策和社会研究所所长马特‧格罗斯曼(Matt Grossman)认为,萨吉诺县是一个传统的民主党地区,经历了工业衰退后正受到汽车行业的潜在复苏的影响而重现活力,因此有很多白人工人转而支持特朗普。”目前,两党在萨吉诺势均力敌。共和党人正在试图削弱民主党在萨吉诺县的支持率,他们深入深蓝选区,谈论通胀问题,寻找对现状不满的工会成员。有工会选民认为,如果特朗普在任,他们去年就不会看到三大汽车制造商罢工,因为经济会比现在好。亦有选民表示,哈里斯比特朗普更支持劳工和工会。除了工会,萨吉诺县还拥有重要的黑人社区,其中萨吉诺县的居民中有46%是黑人,这也成为民主党力图保住该县的重要原因。
三
威斯康星州
威斯康星州(Wisconsin)在1848年5月加入美国联邦,是美国的第30个州,位于美国的中北部五大湖地区,北与加拿大接壤,东临密歇根湖。在经济上,威斯康星州的经济结构兼顾农业、工业与服务业,以乳制品生产、机械制造、旅游业而闻名。在人文上,威斯康星州以绿地、啤酒、冰雪运动和密尔沃基雄鹿队而闻名。威斯康星州的总人口接近600万,族裔分布较单一。非西班牙语裔白人占比约79.5%,亚洲裔、非洲裔、西班牙语裔分别占比3.3%、6.6%和8.1%。[1]在政治上,威斯康星州是共和党的诞生之地,也是进步主义运动的重要发源地。该州经济水平较好,州生产总值为4140亿美元,收入中位数为42873美元。[2]威斯康星州的产业结构较全面,城乡结构较为适中。在《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 News & World Report)“最好之州”的综合排名中,其位列第17名。[3]威斯康星州的经济社会生活较为恬淡,但因其“摇摆州”的地位而在2024大选中备受瞩目。
▲图1:威斯康星州在美国的位置图来源:维基百科威斯康星州是当之无愧的“摇摆州”。该州选民的政党倾向很弱。从历史维度来看,民主党和共和党难分伯仲。自1900年以来,除进步党赢得了一次选举外,民主党和共和党在威斯康星州各赢了15次。[4]在1928年前,威斯康星州在总统选举中都支持了共和党,而在大萧条和二战时期则支持民主党。在1944年到1984年之间,共和党在威斯康星州获得了8次胜利。而在1988年至2012年间,民主党又赢得了所有选举,直至特朗普在2016年大选中拿下47.22%的选票,以0.77%的微弱优势击败了希拉里,[5]民主党连胜被终结。不过,在2020年大选中,拜登又在威斯康星州获得了49.45%的选票,以0.63%的微弱优势击败了特朗普。[6]两党候选人差距微弱至此的情况较为罕见。从州内政治的维度来看,民主党和共和党依旧平分秋色。2022年,民主党籍的埃弗斯以51.2%对47.8%的优势成功连任州长。[7]但在同一年,共和党籍的约翰逊则以50.5%对49.5%的优势成为了诞生在威斯康星州的联邦参议员。[8]今年民调数据显示,在威斯康星州的成年人群体中,民主党和共和党的支持率恰为42%对42%。[9]
▲图2:威斯康星州的选举历史图片来源:270toWin威斯康星州在今年呈现出的摇摆性有其深刻的原因。
首先,威斯康星州的意识形态较为分裂。一方面,威斯康星州进步主义运动的遗产、浓厚的工会文化以及发达的高等教育业使得威斯康星州有大量的自由派人士。另一方面,该州有大量不满“全球化”的蓝领工人和农民,在经济上的失意滋生了该州的保守主义和民粹主义情绪。其次,民主党和共和党各自控制着城市和乡村。民主党能够“以大制小”,其在大城市中有更多的支持。共和党能够“以多制少”。从县的角度来看,该州46.1%的居民居住在37个共和党占据优势的县。35.7%的居民居住在12个民主党占据优势的县。[10]
威斯康星州的不确定性使得特朗普与哈里斯都对其十分重视。哈里斯在7月于威斯康星州开启了其竞选序章,召开了首次集会。哈里斯声称:“通往白宫的道路必将经过威斯康星州”。[11]哈里斯在这场竞选演说中展现了很强的个人特点,她表示要凝聚民主党的力量,并公布了其竞选承诺。特朗普也十分重视争取威斯康星州的选票。7月,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在威斯康星州的密尔沃基县召开。特朗普接受了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提名,并宣布了其政纲。9月,特朗普又在威斯康星州召开了集会,阐述了他的竞选承诺,包括降低食品和油价成本、增加就业及确保边境安全等。并攻击称美国会因自由派的“流氓政权”而衰落。[12]
从当前民调数据的角度讲,特朗普略有优势。在10月,Real Clear Politics综合了大部分民调机构的数据,得出的结论是特朗普的支持率为48%,哈里斯为47.8%。[13]拉斯穆森报导(Rasmussen Reports)在10月的民调显示,特朗普的支持率为49%,而哈里斯的支持率为47%。[14]特拉法加集团(Trafalgar Group (R))的民调显示,特朗普以47%的支持率优势略高于哈里斯的46%。[15]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的民调显示,特朗普与哈里斯的支持率基本持平。[16]不过,哈里斯此前的民调数据长期领先,很多民调机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认为她的优势更大。
▲图3:威斯康星州民调数据汇总图片来源:Real Clear Politics一些关键县可能会最终决定威斯康星州的取向,进而影响美国大选的整体局势。布朗县(Brown County)是威斯康星州十分关键的县。布朗县有超27万的人口,该县有78%的非西班牙语裔白人,而西班牙语裔人占比11%。布朗县的城乡投票分歧很大,城市的选民对民主党偏爱有加,而乡村的选民倾向于共和党。布朗县比较亲共和党,21世纪以来民主党只在2008年赢过一次。与2016年大选相比,特朗普2020年在布朗县的支持率下降了4个百分点。民主党2022年联邦参议院竞选和州长竞选中的战绩表明,民主党在该县的优势正逐步扩大。[17]
▲图4:布朗县所在地来源:U.S. News & World Report沃基肖县(Waukesha County)也是威斯康星州的关键县。沃基肖县的人口超过了41万,是威斯康星州人口第三多的县,占全州人口的7%。沃基肖县87%的居民都是非西班牙语裔白人。沃基肖县公民受高等教育率较高,有47%的居民拥有学士学位。与2016年大选相比,2020年民主党在沃基肖县支持率上升了5.5%。与布朗县相同,民主党在2022年的两场选举中,也从沃基肖县获得了更多的选票。[18]
▲图5:沃基肖县所在地来源:U.S. News & World Report还有其他一些人口大县也可能成为关键县,即丹县(Dane Country)和密尔沃基县(Milwaukee Country)。丹县是威斯康星州的首府兼大学城,其更加亲民主党。丹县的人口接近56万人,有63%的人都拥有学士学位。[19]而密尔沃基县有着大量的少数族裔群体,这也决定了该州在政治上更亲近民主党。该县的人口接近93万人。[20]
总而言之,威斯康星州是此次选举的重要摇摆州之一,是特朗普和哈里斯重点争夺的对象。双方在威斯康星州难分伯仲,不过特朗普在民调数据上略占优势。最终,威斯康星州的选举结果可能由一些关键县决定,这些关键县包括正悄然转变立场的布朗县和沃基肖县,以及人口数量众多的丹县和密尔沃基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