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生死看淡

“二老有没有什么话留下来！“傅剑冲一脸黯然地问道。

“夫人临走时嘱咐我一定要等着少爷回来，她说要少爷好好活着，好好做人！“老吴如实说道。

说到这里，老吴已是泣不成声，听到这里，傅剑冲也已是泪流满面。

良久，傅剑冲才问道：“吴伯，这些年你跟着我们受累了，现在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无论如何你得帮我这个忙！”

老吴义不容辞地说道：“少爷您说！只要我老吴能做到的，就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想办法给少爷办成！”

傅剑冲淡淡地说道：“等一会，我想去看看二老，你替我准备一下，我在这里等你！”

老吴犹豫了一下，说道：“好！我这就去！”

傅剑冲望着老吴离去的蹒跚背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长叹了一口气，拎起地上的一瓶酒，打开，顿时酒香四溢，一连喝了好几口，才突然说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相见？”

话犹未了，一人自晨雾中走了出来，是孟剑英！他来到第一件事就是把地上剩下的酒全部揽入怀中，然后也打开一瓶一连喝了好几口，才心满意足地笑道：“好酒！好酒！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真是好酒啊！”

傅剑冲冷冷地看着他，说道：“酒是好酒，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喝酒的好时候！”

孟剑英懒懒地笑道：“的确不是喝酒的好时候！哎呀！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可人生有些时候偏偏是酒逢千杯知己少！”一边说一边又灌了好几口。

傅剑冲冷笑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手？”

孟剑英笑道：“生死荣辱，各安天命，岂可强求？再说了凭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出手又能怎样，还能在大师兄的手里夺食不成？”

这倒是实话，傅剑冲却淡淡说道：“大师兄这三个字我现在可不敢当！”

孟剑英笑道：“敢不敢当，那都是事实，至少曾经是事实！“

傅剑冲被他说得颇有些感触，但是孟剑英接下来的话让他的感触没能变成感动，只听孟剑英郑重说道：“就像你这个人为人专横霸道不择手段，我不喜欢也是事实！”

傅剑冲也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说道：“你一向言语傲慢却又色厉内荏我不喜欢也是事实，不过，今天倒是个例外，因为你居然没有逃！”

孟剑英伸了伸懒腰，针锋相对地笑道：“我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为什么要逃？“

傅剑冲皱了皱眉头，冷笑道：“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死到临头还是嘴硬！”

孟剑英反问道：“你呢？你消失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又突然现身？你这还不是自寻死路？”

傅剑冲闻言不禁长叹道：“你说的没错，当年我是逃了，我想一般人遇到危难或许首先都会本能地选择逃避的，因为现实很残酷，而要想消化这种残酷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但是，人毕竟不能总是逃避现实的，所以我回来了！“

孟剑英笑道：“很好！愿赌服输，输了就要认账！“

傅剑冲冷笑道：“我是输了，可你也没赢！“

孟剑英笑道：“不错，你输了，我也没赢！但是既然你选择回来了，那么，这多年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

傅剑冲冷笑道：“你也想去邀功请赏？”

孟剑英笑道：“随你怎么想都行！放着今日你又杀了一个华山弟子，我就算实力不济，怎么着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吧！”

傅剑冲笑道：“好！我成全你！不过，你得拿出点真本事才行！”

雨势渐大，天色渐明。

傅剑冲伫立在风雨中，孤零零的一个人，地上躺着的两个人都是他昔日的手足兼对手，他们有过一起威震武林的壮举，也有过同室操戈的纷争，如今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往云烟，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甚至从本质上讲没有什么区别，不同的是死去的人已经得到了解脱，而活着的人还在继续寻求解脱。

如果说曹剑飞是外强中干勉强维持还剩下一个空架子，那么孟剑英就真是落魄地只剩下一张嘴了。这王八蛋喝尽了最后一滴酒才舍得动手，但是显然这么多年他的功夫全下在嘴上了，没有下在手上，傅剑冲没想到可以这么轻易就击倒了他，孟剑英原本不是那么不堪一击的，也因此胜利之后的空虚反而更深也更重了。

傅剑冲似乎也已意识到了，孟剑英明显不是来求生以成功的，而是来求死以成仁的。曹剑飞死了他连个拌嘴的也没有了，人有些时候最害怕的也许不是死亡而是孤独，相对于孤独来说死亡有时候就是一种解脱。仅管这种解脱不是最高的，但却是最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