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谈了恋爱,是隐藏不住的。就拿我儿子为例,他恋爱后从不善言谈,变成了话痨。早上起来会对着镜子打扮半个小时,生怕有一点不合体。我和丈夫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想等他主动向我们宣告这件事。
丈夫很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和我讨论着她的外貌,家庭条件。“咱儿子这么优秀,女朋友肯定差不了。我笃定她样貌大方美丽,家庭条件和我们相当。只有门当户对的婚姻,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我迎合着赞同丈夫的猜想,内心却有几分不安。假如儿子谈的女朋友真的如此,他为什么不把谈恋爱的事情告诉我们?二十五六的年纪,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难不成怕我们说他早恋?带着这些顾虑,我愈发想问个究竟了。
情人节那天,儿子慌慌张张出门,连早饭都没顾上吃。我悄悄跟在他身后,发现他先去花店取花,又去珠宝店买了钻戒。我连忙给丈夫发消息,让他过来一探究竟。我承认,窥探儿子的隐私不道德。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我不得不这么做。
儿子拿着鲜花和戒指走进了一家餐厅。透过窗户,我们看清了他女朋友的面庞。那个女孩长得还算清秀,却不大气。她衣着朴素,看起来不像家庭条件好的女孩。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心里像坠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
儿子将戒指戴在女孩手上,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我长叹一口气,无力地对丈夫说道:“看样子,儿子是被这个丫头迷了心窍。说不定,这丫头就是冲着咱家的钱来的。反正这段感情,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作为父亲,趁早跟儿子谈谈吧。”
我和丈夫从年轻时候就开始经商。这些年,攒下了不少家产。光是房子,我们就有六套。我们很早就跟儿子打过预防针,让他找门当户对的伴侣。如果女方家庭条件一般,本人必须优秀。学历高,或者有体面的工作,都可以弥补家庭条件的不足。
那天晚上,丈夫在客厅等儿子到深夜。儿子回来以后,丈夫开门见山地跟他聊了这件事。“今天我和你妈逛街,无意间看到你和一个女孩在约会。你年纪不小了,谈恋爱得奔着结婚去。如果没有结果,最好趁早放手。不然,对女孩也是一种伤
害。”
儿子表现得很淡定,正好趁此机会向我们摊牌。他说他和女友陈子婷是真爱,认定彼此就是对的人。丈夫问起女方的家庭情况,儿子毫不隐瞒地说出了实情。
“子婷是一个农村姑娘,她的家庭条件并不好。不过,她身上有很多品质,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具备的。和她在一起,我可以做真实的自己。物质毕竟是外在的东西,不应该成为衡量爱情的标准。”
我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急匆匆地起身来到客厅。我只问了儿子一句话:我们反
对这段感情,你会怎么样?儿子眉头紧锁,露出了我从来没见过的眼神。“小事你们替我做主我已经认了,怎么连我的感情都要干涉。我把话撂在这了,这辈子非陈子婷不娶。”
说不通儿子,我只能约他的女友,陈子婷出来谈话。陈子婷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农村人而自卑。她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她有心机。“说吧,给你多少钱能离开我儿子?我儿子各方面条件都优于你很多,希望你有自知之明。如果你不退出,我死也不会让你进我们家门。”
陈子婷拒绝要我的钱,只接受儿子亲口向她提分手。了解她的想法后,我回家上演了一出苦肉计。我拿着一瓶毒药,威胁儿子跟陈子珊打电话说分手。如果儿子不说,我就一饮而下。儿子无奈之下,只好提出了分手。
电话那端,陈子婷哭得狠惨。挂完电话之后,陈子婷拉黑了儿子的一切联系方式。儿子像是丢了魂一样,郁郁寡欢。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撮合他和你邻居家的女儿,高玥,在一起。高玥和他同龄,去年刚上岸公务员。
家庭条件相当,又有体面的工作,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幸运的是,高玥一直对儿子有好感。然而,儿子非常排斥和高玥相处。仅有的几次约会,还是我道德绑架逼他的。他放着公务员不娶,一心要娶陈子婷那个农村姑娘。
我们为此吵过很多次,我不是看不起农村人,但是以儿子的条件完全没有必要,我对于陈子婷也不是很满意,虽然她并没有哪里得罪到我,相反很多时候都表现很得体,可是我就是不想儿子和她在一起,因为这样的关系我和儿子一度闹得很僵,他甚至大半年才回来一次,还是陈子婷让他过来的,我心里很酸!
我想象不到那个农村姑娘有什么魔力,想去她的老家一探究竟。也正是这个决定,让我有了前所未有的感悟。我改变了对陈子婷的看法,不再反对儿子和她在一起。
陈子婷的老家在一座偏远的小镇。那里经济相对落后,年轻人大多都选择出去务工。村里随处可见的是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陈子婷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死于一场车祸。这些年,她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村里人告诉我,陈子婷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她心疼爷爷奶奶的不容易,拼了命地学习。在这个教育资源匮乏的小镇,她付出得远超于大家的想象。后来,陈子婷考上了985,并且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她原本是有机会读研的,但是她放弃了。
爷爷奶奶年迈,她不忍心让他们孤苦无依。陈子婷大学毕业后,放弃城里的好工作,回到镇上当了一名全科老师。儿子研三那年,参加学校的支教活动,在这座小镇认识了陈子婷。
没吃过苦的儿子,居然顺利完成了三个月的支教任务。他和陈子婷恋爱的事情,镇上的人都知道。他们预料到现实会拆散这一对有情人,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你的想法,我们完全理解。子婷出身不好,在大城市一点也不显眼。不过,我们镇上的人会一直把她当香饽饽的。她身上的品质,再多的钱也买不到。我们不会让子婷纠缠你儿子的,你放心回吧。”
陈子婷爷爷奶奶的话让我羞愧不已。在他们面前,我势利眼的嘴脸暴露得一览无余。这些年,我享受着美好的物质生活,慢慢飘了。这座小镇的纯朴,给我上了一课。我理解了儿子非陈子婷不娶的心情。如此善良纯粹的女孩,城市里的确难找。
我去学校找到陈子婷,诚恳地向她道歉。我希望她能原谅我之前的无理行为,再给儿子一个机会。儿子分手以后,精神支柱都崩塌了。看着痛苦的样子,我心如刀割。陈子婷没想到我会来镇上找她,更没想到我会做这样的决定。
她的眼眶变得红润,眼泪从鼻尖上滑落。我连忙给儿子打了电话,告诉他,我接纳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儿子瞬间变得开朗,买了最早的车票赶来见陈子婷。我见证了年轻人纯粹浪漫的爱情,幸福感战胜了所谓的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