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永顺, 黄昭宇

丘吉尔出身军事世家。早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中,他的祖先约翰·丘吉尔便因在抗击路易十七的斗争中获胜而于1720年被授予马尔巴勒公爵的称号。温斯顿·丘吉尔1874年出生于国家为马尔巴勒公爵建造的布伦海姆府。丘吉尔经3度努力考入桑赫斯特皇家陆军军官学校,以平平的成绩完成学业之后参加陆军,成为一名年轻的骑兵军官。他对军旅生活怀有很高的热情(也许对军中的马球比赛热情更高)。1895年至1898年期间,他主动争取参加了3场战争:1895年在古巴进行的抗击西班牙战争;1897年在印度进行的西北边界战争,1897年的苏丹战争。苏丹战争期间,他编在通常被认为是英国陆军精锐的恩图曼骑兵部队。在24岁的时候,他充满着青春的活力,他在给母亲的信中写道:“我从未感到过丝毫的紧张”,“和现在一样冷静”。在古巴,他是一名战地记者,在印度和苏丹,他既是战地记者又是勤务官,这显示了他两个方面的特点:善长写作而又对公共事务感兴趣。

他决定把自己一生的经历写下来。他的马尔巴勒生活记实是英国伟大的传记作品之一。他写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使他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然而,写作并没有占掉他的全部精力。真正使他着迷的是政治。他的父亲伦道夫·丘吉尔是一位政坛失败者。温斯顿·丘吉尔从年轻的时候就下定决心在他父亲失败的地方获得成功。他的动力来自两个方面。他的父亲看不起他,在写给温斯顿的祖母——马尔巴勒公爵遗孀的信中,伦道夫·丘吉尔说:“这个孩子缺乏处理事务的智慧、知识和能力,但却具有炫耀、夸张和幻想的天才。”温斯顿对这种评价极为不满,但对其父亲仍充满着崇敬之情。温斯顿努力恢复了其父在国会中的荣耀(当时国会的力量已受到保守党的削弱)。伦道夫去世30年之后,温斯顿写道,“我的同志梦已经彻底破灭,我惟一可做的就是实现他的目标,维护他的尊严。”

1901年,26岁的丘吉尔进入国会。1904年,他脱离保守党加入了自由党。他加入自由党部分是出于这样的一种考虑:自由党是一个有希望获得成功的政党。加入自由党之后,丘吉尔很快便在政府中谋得了高位,1910年出任内政大臣;1911年出任第一海军大臣。这样一来,他便在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以皇家海军政治巨头的身份走上世界舞台。

丘吉尔坚信海军的历史性战略作用,上任当年即把皇家海军舰队派往佛兰德战场。后来,由于比利时和法国在战争中处于困境,他的海军舰队出师受挫。在这种情况下,他首先提出并实施了盟军惟一的重大军事行动,向地中海地区调动海军并随后部署大批陆军,从西线对德国进行侧翼包围。1915年,英法联军在格利博卢经过奋战突破了德国封锁黑海通道的防线。这是一次英雄式的失败。这一英雄式的失败迫使丘吉尔辞职,并导致了他政治上的衰退。

此次失败对丘吉尔的影响持续了近25年。尽管在西线战场上短时间内指挥了1个步兵营的作战之后于1917年重新谋得官任,但他仍旧没能重建战前所拥有的未来国家政治家的盛名。心灰意冷之下,他开始反省自由党在支持由工党于1924年组成第一届政府的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并在离开国会之后不久,重新加入保守党。保守党首相任命丘吉尔出任财政大臣,但当他领导这个国家恢复金本位的时候,事实证明他的国家遇到了严重的财政困难。另外,由于他反对给印度以有限的自治权,他的政治地位进一步下降。丘吉尔于1931年再度辞职。对他来说,这似乎是政治滑坡的低谷。

丘吉尔是一位地道的空想主义者,同时也是一位真正的民主主义者。比如他恢复英国的金本位就是出于空想主义的考虑,要使英国获得金融大国的地位。他曾反对让印度实行有限自治。这同样也是源于他的空想主义理由,大英帝国的辉煌历史。更为重要的是,他作为一名民主主义者,面对欧洲极权制度的兴起表现出深恶痛绝。他在1935年警告英国下院,重要的不仅仅是“自卫,还有保护自由政府,保护西方文明,反对日益发展的极权与专制的全球性事态”。他的反布尔什维克政策失败了。1933年至1939年间,丘吉尔还没有踏入政界,但他当时就极力支持反纳粹政策。这就确保了英国和希特勒的冲突最终于1940年爆发之时,他便作为国人可以委以重任的人站了出来。他曾经谴责过战前工党领袖鲍德温和张伯伦实行的绥靖政策。当张伯伦失去国会的信任之后,丘吉尔随即担起了首相重任。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前途暗淡,充满着艰难和坎坷的职务。法国已被希特勒彻底打败。用丘吉尔的话说,英国真正是形单影只,“金鸡独立”。英国没有强大的盟友,1940年的大部分时间一直处于德国入侵的威胁之下,经常受到德国空军的袭击。尽管如此,丘吉尔还是坚决拒绝了希特勒的讲和要求,组织了一次成功的防空作战,取得了不列颠战役的胜利。与此同时,他将敦克尔克大溃退后剩下的英国陆军调往中东,与希特勒的盟友墨索里尼作战。

这是历史上最大胆的战略决策之一。丘吉尔坚信,只要英国皇家海军和保护海军的皇家空军安全无恙,希特勒就不可能入侵英国。因此,他把陆军派往遥远的战场去开辟抗击纳粹盟友的第二条战线。在1940年至1941年间抗击墨索里尼的胜利重挫并激怒了希特勒。英军在希腊的介入阻止了希特勒对巴尔干的入侵,粉碎了纳粹打败俄国、征服欧洲的独裁计划。

丘吉尔凭一时冲动决定战略的做法令他的幕僚们大为恼火。他的参谋长艾伦·布鲁克曾抱怨说,丘吉尔每天能想出10个主意,其中只有1个是好主意——但他又不知道哪个是好的。然而丘吉尔这位空想主义者对俄国所面临的困境的反应却是非常现实的。他痛恨共产主义,但当要求他加入一个反纳粹的共产主义联盟时,他不仅愉快接受,而且显得慷慨大方。他通过北冰洋航线将英国大批战争物资运往苏联。甚至在这条维系两国生计的英美航线遭受德国潜艇致命攻击时,这种运输也没有中断。

上任伊始,带有一半美国血统的丘吉尔就把希望寄托在最终让美国介入战争上。他与美国总统罗斯福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关系,以期开放出赢得战争胜利的联盟之花。罗斯福只是勉强同意建立一种“非战争”联盟。但这并没有降低他的乐观主义情绪。

他总是希望事情沿着他的道路发展。希特勒的盟友日本1941年12月7日在珍珠港袭击美国太平洋舰队的行动证明了他的希望是正确的,当天晚上他便自言自语地说,“我们终究是赢了。”

美国参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标志着丘吉尔的政治家才能达到顶峰。不管是从人口上、工业上还是经济上讲,英国参与战争的能力都低于终于成为其盟友的苏联和美国。战争初期所进行的大量国际投入削弱了英国的实力;1940年的失败使其实力进一步下降。然而,英国赢得的作为希特勒惟一敌人的荣耀,使得丘吉尔在1942年保持了与罗斯福和斯大林结成的反纳粹同盟的领导地位。

当1944年的反攻日到来的时候,丘吉尔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胜利而欢欣鼓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然而到了这时,在联盟中占主导地位的是苏美关系,而不是英美关系。在1945年2月举行的最后一次三巨头会议上,丘吉尔已经悲哀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不久之后,他在国内大选中失败,丢掉了首相的宝座。1951年,他东山再起,重登首相宝座,直到1955年因健康原因和权威下降而辞职。

如果不是再度占居首相宝座,他的名望应该更大一些。在和平时期他并不是一位可以驾御全局的好首相。他在战争年代已经功成名就。作为最伟大的英国战争领袖,他的地位是无人可以与其竞争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国家应该对他感激不尽,整个自由世界也要对他的业绩深表敬佩,因为他从1940年和1941年处于困境的英国通过一次次的重要讲话向自由世界的人们发出了不间断的、无所不包的呼吁。丘吉尔对暴政不仅仅是憎恨,而且是嗤之以鼻。他于冷战开始之后在美国富尔顿做了著名的关于铁幕的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