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解密:黄旛绰为什么名登正邪两赋榜单?

凤凤文化 2024-09-27 17:34:53

红楼梦第二回文本原文:

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尧、舜、禹、汤、文、武、周、召、孔、孟、董、韩、周、程、张、朱,皆应运而生者。蚩尤、共工、桀、纣、始皇、王莽、曹操、桓温、安禄山、秦桧等,皆应劫而生者。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挠乱天下。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残忍乖僻,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也。今当运隆祚永之朝,太平无为之世,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上至朝廷,下及草野,比比皆是。

所馀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洽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僻之邪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中,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内,偶因风荡,或被云催,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泄出者,偶值灵秀之气适过,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两不相下,亦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至搏击掀发后始尽。故其气亦必赋人,发泄一尽始散。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

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如前代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庭芝、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龟年、黄幡绰、敬新磨、卓文君、红拂、薛涛、崔莺、朝云之流,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

贾雨村所论正邪两搏之气,因风云际会摇动感发而布散开来,弥漫充塞于天地之间,氤氲凝结,随物赋形。原始的元气荡溢流行分化为正、邪、情三类。然性虽分三,气止二种,天地万物皆由阴、阳两种气元素生成。《周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此乃第一哲学的万古不易之道。《周易》曰:“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老子》曰:“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天地万物男女众生无不禀阴阳而生,湘云论曰:“天地间都赋阴阳二气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变万化,都是阴阳顺逆……这阴阳不过是个气罢了。器物赋了,才成形质。”《周易》曰:“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由此推演,正、邪二气均含阴阳,但它们各自偏至一端,阴阳不调。其赋性形也必有残缺,所残缺者,情也。惟有正邪搏击交感冲和之气得阴阳和合,它才是纯情真情的根基。这里的特殊人物包括了尧、舜、禹、汤、文、武、董、韩、周、程、张、朱、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等数十人的正邪两赋人物是解读红楼梦的重要索隐源,其中王谢二族,即东晋王导、谢安两大家族,人才辈出,著名的有谢安、谢道韫、王羲之、王献之等。顾虎头,东晋画家,善人物画,六朝四大家之一,世称其为才绝、画绝、痴绝“三绝”。陈后主,南朝陈末代皇帝,词作家。唐明皇,盛唐皇帝,音乐家、词曲作家、书法家。

宋徽宗,北宋末代皇帝,书画家,创瘦金体,善花鸟画。刘庭芝,盛唐诗人、琵琶演奏家。温飞卿,晚唐诗人、音乐家,花间词鼻祖。米南宫,北宋书画家,宋四家之一。石曼卿,北宋诗人、书法家。柳耆卿,北宋词人,婉约派巨擘。秦少游,北宋词人、书画家,苏门四学士之一,其词被称为“妇人语”“女郎诗”。倪云林,元代山水画家,善画墨竹。唐伯虎,明代画家。祝枝山,明代书法家。

可是在这个行列里赫然出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人物---黄幡绰。黄旛绰位列奇优名娼中,他是男性,显然不能是名娼,只能是奇优。黄幡绰侍奉的帝王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唐玄宗。唐玄宗早年沉溺音乐舞蹈,在宫廷设梨园训练乐工,开元天宝时皇家梨园中有六大乐工教习师傅,他们是李龟年(擅歌、筚篥、羯鼓),马仙期(擅方响),雷海青(擅琵琶),贺怀智(擅琵琶),黄幡绰(擅参军戏、拍板),张野狐(擅参军戏、箜篌)。

于是后来梨园一词后来演变成了戏剧的代名词,戏剧演员也被叫成了梨园弟子。黄旛绰入宫三十多年,常年侍奉唐玄宗左右,他不仅是个出色的梨园师傅,而且性格幽默经常讽谏朝政,效果颇佳。他曾经用滑稽风趣的语言,谏劝唐玄宗不要轻信安禄山,应该疼爱自己的儿子唐肃宗,因此得到了玄宗的赏识和信任,据说唐玄宗一日不见黄幡绰,龙颜便为之不悦。安史之乱,唐玄宗携宫室出逃四川,梨园弟子四散奔逃,黄幡绰陷于叛军占领下的长安,被迫为安禄山表演。平定叛乱后,黄幡绰被拘,唐玄宗却没有怪罪,将他开释,后不知所踪。

《长生殿》传奇中曾表现过黄旛绰这个任务,在第十四出《偷曲》里,梨园班首李龟年出场:“今有贵妃娘娘“霓裳”新曲,奉旨令永新、念奴传谱出来,在朝元阁上教演,立等供奉。只得连夜趱习,不免唤齐众兄弟每同去。兄弟每那里?(副净扮马仙期上)仙期方响鬼神惊,(外扮雷海青上)铁拨争推雷海青,(净白须扮贺怀智上)贺老琵琶擅场屋,(丑扮黄幡绰上)黄家幡绰板尤精,(同见末介)李师父拜揖。(末)请了。列位呵,君王命,霓裳催演不教停。”

黄旙绰是唐明皇梨园中的著名优人,唐段安节《乐府杂录》、南卓《羯鼓录》以及高彦休《唐阙史》等,都载有他的事迹,但未提及他晚年的下落。而在昆山一地却有他死后葬于该地的记载,南宋龚明之《中吴纪闻》卷五载:“绰堆(避御名改曰堆,即今绰墩):昆山县西数里,有村曰绰堆,故老相传云,此乃黄幡绰之墓。至今村人皆善滑稽,及能作三反语。”南宋范成大《吴郡志》卷三十九“冢墓”内亦有“绰堆”条:“绰堆,在昆山县西数里,相传为黄幡绰墓。又云,村人皆善滑稽,未详也。堆字本从土、从享、从文,避御名改焉。”两家记载改“墩”为“堆”,均避宋光宗赵惇之讳。

据宋罗大经《鹤林玉露》、王灼《碧鸡漫志》等所载,安史之乱起,黄旙绰曾随明皇返京。但唐李德裕《次柳氏旧闻》则记安史之乱中,黄旙绰曾陷于贼:

安禄山之叛也,玄宗忽遽播迁于蜀,百官与诸司多不知之。有陷在贼中者,为禄山所胁从,而黄幡绰同在其数,幡绰亦得出入左右。及收复,贼党就擒,幡绰被拘至行在,上素怜其敏捷,释之。有于上前曰:“黄幡绰在贼中,与大逆圆梦,皆顺其情,而忘陛下积年之恩宠。禄山梦见衣袖长,忽至阶下,幡绰曰:‘当垂衣而治之。’禄山梦见殿中槅子倒,幡绰曰:‘革故从新。’推之多此类也。”幡绰曰:“臣实不知陛下大驾蒙尘赴蜀,既陷在贼中,宁不苟悦其心,以脱一时之命?今日得再见天颜,以与大逆圆梦,必知其不可也。”上曰:“何以知之?”对曰:“逆贼梦衣袖长,是出手不得也。又梦槅子倒者,是胡不得也。以此臣故先知之。”上大笑而止。

《磨尘鉴传奇》中对黄旙绰的书写:

开场,“外黄旙绰道扮上”,自称:“元是西方散圣,今特降凡东土。隐迹玉峰山,别号潇洒真人。”他“炼五音六律,善夺乾坤秀气。将宫商角徵羽,配合金木水火土”,表现出音乐上的修养。因见世人忠孝节义不能全备,所以编了一部《磨尘鉴》传奇,“将儒释道三教汇成一家,在于小教场中,唤醒愚夫;磨尘鉴内,指一条光明大路”。此剧得到三教圣人肯定,儒圣赠其“宝书一部,名曰《骷髅格》”。命其献给唐皇,开创梨园,旙绰遂唤出青鸾,命其“将《骷髅格》衔向御园”。

黄旛绰被人们铭记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和昆曲有关。昆曲的鼻祖就是黄旛绰,昆曲起源于江苏昆山,昆曲的发源地就在今天江苏阳澄湖与傀儡湖之间的绰墩山地区。宋龚明之《吴中纪闻》云:“昆山西楼里村名绰堆,避光宗讳改墩,堆有黄幡绰墓。”又云:“唐伶人黄幡绰葬于此,今村人滑稽能作三反语。”所谓“三反语”,或称作切口,一种反切注音的方式,渊源于“参军戏”,后世昆曲角色的宾白中常见。因此黄旛绰之所以被列入正邪两赋榜单,除了他本身是唐玄宗梨园乐工师傅中一个著名的俳优人物外,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是后世昆曲的祖师爷。

其实还有第二个原因,与贾宝玉的身世有关,红楼梦属于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之作,作为一部最伟大最复杂的人情小说,文本里面充斥着对人情和人性的表达与揭示。红楼梦作者之所以伟大,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尊重他笔下每一位人物,哪怕是贩夫走卒和丫鬟仆人之类的极其卑微的小人物。脂砚斋对这些卑微的生命,作者没有居高临下,没有趾高气扬,始终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情怀。与之对应的十那些丫鬟仆人的名字里包含着红楼梦至关重要的秘密,比如晴雯是贾母的历史原型的大儿子和大女儿的名字的合称,比珍珠是贾母最疼惜的两个亲孙子的合称。另外,还有一个刘姥姥,文本里的刘姥姥随着转悠大观园,众人也都赶着取笑。一时来至“省亲别墅”的牌坊底下,刘姥姥道:“哎呀!这里还有个大庙呢。”说着,便趴下磕头。

众人笑弯了腰。刘姥姥道:“笑什么?这牌楼上字我都认得。我们那里这样的庙宇最多,都是这样的牌坊,那字就是庙的名字。”众人笑道:“你认得这是什么庙?”刘姥姥便抬头指那字道:“这不是‘玉皇宝殿’四字?”众人笑的拍手打脚,还要拿他取笑。这里看起来搞笑,众人感觉刘姥姥的语言的稀奇古怪和微不足道,其实刘姥姥口中的玉皇宝殿却是实情,玉皇宝殿倒转顺序就是宝玉皇殿。贾宝玉是晚明皇室后裔,大观园就是皇室专门为贾宝玉修建的避难所。而红楼梦文本里和黄旛绰身份对应的就是柳湘莲,他像唐玄宗的名优黄旛绰一样陪伴了贾宝玉许多年。

注:本文参考部分专业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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