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半年,我的老公很奇怪。
他很喜欢看我穿过时老气的衣服。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直到一次,我意外听到老公的电话。
「爸,到时候送她回村,对外就说找了个新婆娘,以后你俩好好过日子。」
我才明白,合着我想把人当老公,人想骗我回乡下当他娘。
1
高铁上,我看着窗外的风景。
今日不知道怎么,越快到家里,眼皮越突突直跳得厉害。
「晴姐牛掰,两周的行程,直接十天搞定!这是赶着回家陪姐夫吗?」
「滚,少贫。」
面对同事的调侃,我压住内心的不适,笑骂了句,却没否认。
单位工作结束后,我提前回家没告诉老公。
想学着网上给他一个惊喜。
左手拿着玫瑰花,右手轻轻开门。
我偷笑,好奇想着。
不知道白天还在委屈巴巴说想老婆的老公,晚上突然见到我回来会是什么反应。
一进去,客厅开了一盏小灯。
通间屋子有点暗,只有书房还亮堂着。
我皱眉,感觉黑乎乎有点不舒服。
伸手向玄关处的开关摸去,想开吊灯调亮光线。
就在下一秒,一个怒吼声成功让我停住动作,愣在原地。
「不用挪!我说多少遍了,骨灰放我床底下好好的动它干嘛?碍啥事了到底!」
夫妻共枕一载,我敢肯定这是我那老公陈海生没错。
可是他说话一直都轻声细语那一挂的,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
还有,骨灰?
听这话是有骨灰放婚房床底下了!?
天爷,谁家好人往床底下藏骨灰?
我当场被雷的不轻,捂着嘴偷偷靠近书房。
“啪——啪啪”,听到一连串杯子狠狠摔碎的声音。
我身体抖一下,不自主有些怕。
今天陈海生的暴力粗鄙的样子着实颠覆了我昔日的印象。
男人情绪已经处在暴怒中。
不知道电话那头都说了什么,他不耐烦应了一句。
「行了行了,爸,到时候送郑晴回村,对外就说找了个新婆娘,以后你俩好好过日子。」
“轰”,听到这话,我差点气撅过去。
让我和你爹过日子,合着你想把我绑回乡下当娘!
刚想上去抡一拳上去给这个王八蛋。
但脑子告诉我,男女力量悬殊,何况是处于情绪极度不稳定的陈海生。
我这一上去就是纯纯自投罗网。
陈海生似乎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没再发脾气,转而和那头唠起家常来。
仿佛他还是那个好脾气的男人。
我只觉得讽刺,暗想这一年的情爱真不如喂了狗。
我深吸一口气,没再停留。
一如来时,悄悄出门了。
我在不远处随意找了间旅馆住下。
那个“’温暖的家”,是不敢再回去了。
冲着澡,任由热水混着泪打湿在肌肤上。
我脑子里浮现一年前婚礼上的场景。
十月初八,吉日,宜嫁娶。
当着亲朋好友,陈海生红着眼睛。
他哭得不能自我,颤抖着声音对我发誓:
「晴晴,天地作鉴,我陈海生一辈子会对你好。」
那时候独自在职场打拼好几年,从小父母双亡。
陈海生追了我两年,我被感动,以为真遇到爱情了。
现在看来是喜当娘,遇到好大儿了!
下一秒,我关掉水。
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吓一跳,一下子清醒过来。
郑晴啊郑晴,你看看现在自己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我狠狠甩开脸上的水珠,又想起那天我是怎么应陈海生的话的。
「陈海生,我这个人很公平的,你要是全心全意对我好,我也能掏心掏肺对你;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让我给发现了,我一定加倍报复回去。」
我的老公,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的性格,以至于都没听进去我的话。
深夜,躺在床上。
我没有困意,暗自筹谋着接下来的事情。
盯着天花板,我想,那狗男人都要把我塞回乡下伺候他爹了。
我还留着过年咩?
离婚是肯定的了。
想我郑晴没那个受虐倾向,去村里给糟老头做媳妇。
那离婚,可就不能够便宜陈海生了。
第二天,天气很好。
我掐着时间点,打了一通电话。
「喂,尚总,我是鸣天公司的郑晴。」
「郑总监,郑总监久仰大名呀,贵公司致电是?」
「不瞒您说,上周那个服装项目,公司想了很久,觉得还是交到您这里做放心。」
电话那头的尚明似乎很惊讶,呆愣一下,但很快转惊为喜。
「郑总监此话当真?那成啊,我这里的衣服保证给您做的妥妥的,保管比涣彩还好。」
挂断电话,我满意地勾起一个笑容。
陈海生在涣彩集团做事,职位是一个秘书,对接各种业务洽谈。
而巧的是,公司在一周前刚派我去谈下季度公司工作服的制作。
原本涣彩有一家实力相当的公司竞争这份单子。
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来讲,两家公司签下订单的概率各一半。
但当我得知谈订单的是自家的老公,还是想着留机会给自家人。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现在看来,肥水还是狠狠流给外人田吧。
陈海生不配。
不出所料,中午时候,我就接到了手下员工陈回的消息。
「晴姐,涣彩那边的总裁在问原因,秘书好像情绪有点不稳定。」
呵,到手的订单飞了,心情能稳定才奇怪。
「就说来谈业务的人看起来人品不太行,不放心涣彩的产品。」
我淡淡吩咐了一句。
生气吧,陈海生,只有愤怒才能让你更快露出马脚不是吗?
而后,我再次来到婚房。
准备看一看每天“伴我入眠”的骨灰。
丢了这么个订单,陈海生这会忙得焦头烂额,白天是没空回家来的。
一进门,房子一切如我两周前刚走的一样。
我走进书房一看,地上还有昨夜那男人没来得及收拾的碎片。
而那杯子赫然是我和陈海生临近新婚一起挑选的。
我深深看了一眼那些陶瓷碎片。
碎得好,斩断我遇人不淑而促成的这段孽缘。
转而去了房间。
我俯下身,往床底看出。
果真看见床板上粘着一个雕刻精美的檀木盒。
那位置极其隐蔽,平日不有心去找,压根发现不了。
再定睛一看,那盒子正对着我的床位。
我冷笑一声,好的很。
新婚一年,我频频做噩梦。
梦里老是隐约瞧见一个人影,说自己不得安生。
那时候我和陈海生哭诉过。
男人看着自己日益憔悴的妻子,神色如常。
听着这话,只是把我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安慰我。
「晴晴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才老是做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不去想这件事,自然就不会再做那样的梦了。」
后来还是自己偷偷上寺庙求了一道符带在身上,这才好受些。
又幸好当时想到陈海生一向不信怪力神说,我才给瞒下这件事。
现在来看,这事他未必不知道内情。
而且知道了我去求符还不一定怎么拦着我呢。
这骨灰他那么宝贝,都放床下藏着了。
打开盒子,我一眼看见盒子有三个格子。
第一个格子里头还是一个盒子,上面封着一道符。
想来这就是陈海生说的“骨灰”了。
我深吸一口气,没打开去看。
罢,人已过世,不应冒犯到逝者。
第二个格子上面倒扣着一个相框,落了灰。
我翻过来一看,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把它扔出去。
因为那相框上的女人模样和我有八分像!
女人身上的衣服很旧,眼神透着一股精明。
看向镜头的时候,脸上没有笑容。
照片是灰白的,应该是遗照。
我能断定这里面有陈海生把我骗去乡下的原因。
突然,我注意到相框右下角写了字。
上面写着“陈海生之母”。
这一下,事情全都串起来。
陈海生的母亲应该是去世了。
他这是看我和亡母长得太像了,想把我拐回去乡下。
和他爸自欺欺人,继续把我当他娘是吧?
好家伙,简直丧心病狂。
陈海生这还是人吗!?
最后一个格子是一个手工编织绳子,上面挂着一个老旧的小铃铛。
铃铛上刻着「尚玲」二字。
尚玲?姓尚?
脑子不由得浮现尚明的人影。
我眉心一动,在手机搜索框搜了一下「尚玲」。
看到跳出来的「尚氏集团寻人启事」。
我猜得没错。
那铃铛手环的主人「尚玲」真是尚起走失的妹妹。
看着告示上女孩天真烂漫的笑容,只觉得这个陈海生是真不做人。
骗人的勾当一个不落。
拐卖儿童,骗婚,他可真刑。
既然这样,现成的把柄怎么能不用?
陈海生你可使劲做坏事吧,乐应集团老总都敢得罪。
我又一拍脑袋。
哎哟,想起来明天就是所谓的「一周年结婚纪念日」。
那礼物肯定少不了的呀!
心里有了计划,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没再多逗留,拿了手机对那绳环拍照。
而后将盒子放了回去,就走了。
傍晚,陈海生一如既往打了电话过来。
「老婆,到底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男人声音温和而暧昧。
以往我一听这话,心里觉得甜滋滋的。
现在知道这甜蜜的婚姻背后是一场大骗局,内心也就毫无波澜起伏。
想什么?想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娘是吧!
再听陈海生的声音,恶心得差点没吐出来。
这个伪善又可怕的渣男!
2
「快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
我咬咬牙,装着语气和往常没有不同,却少了几分柔和。
回答得简明扼要,没有往常的话多。
对,就这两天,我给你送份大礼!
让你看看,当我郑晴的儿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那太好了!那个…老婆,你知道鸣天最近接了一个涣彩的单子,是谁在负责吗?」
陈海生惦记着这件事,没留意女人细微的异样,不动声色打听起来。
来了来了,陈海生你是真不能忍,这就探听起来了!
我无辜问道:「什么单子,老公~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在公司就是个小员工,哪里能接触到谈单子?」
是我,可惜你不知道。
「那你就不能去打听一下吗?」
陈海生有些急,恨铁不成钢地责怪。
就凭你,也配?
「老公你今天怎么那么凶,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过问彼此工作上的事的吗?」
看男人露出破绽,我差点笑出声,却假装生气。
气吧,生气了才好。
没错,之前和陈海生谈恋爱,我防备心很重。
特地立了这个规矩,将生活和工作分开。
在私下里不讨论对方工作上的事情。
「对不起,老婆我忘了。最近本来谈好的订单,鸣天突然反水了,老总那边把事情都推我身上,我这不是委屈才急了嘛?」
陈海生愣了愣,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了,随即麻溜道了歉。
他不死心,还在后面添上几句前因后果。
明摆着想让我搭把手,转圜一下。
我一下子看破男人的小心思,装傻充愣起来。
「呀,老公真是辛苦了,那我就勉强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哦!」
陈海生,这还只是个开始。
你都敢不做人,就应该想到被发现后果有多严重。
「老婆早点回来。」
陈海生没办法,只好挂断电话前再催了一下我。
晚上,尚明为了鸣天集团和尚氏集团合作顺利,特意请人吃饭。
我带着手底下两个人,如约而至。
饭桌上,尚明很热情,甚至指着一个男人介绍:
「郑总监,这是我侄子尚起,你们都是年轻人,有话题聊。」
我看了一眼男人,他长相很英气硬朗。
视线刚好对过来,礼貌颔首。
酒足饭饱后,尚明明显已经喝大了,满脸通红。
嘴里一直嚷嚷着:「阿起,你们留个联系方式,都是年轻人好说话。」
而再看尚起却是很为难,不敢冒失找我。
可尚明一脸倔强地拦着不让走。
我正寻思着找个机会和尚家父子通一下气,眼里刚好。
就主动开口说了句,「成啊,就当多认识个朋友了。」
说着,掏出手机开屏。
手机屏幕上是在婚房拍的铃铛手环,我故意没切换。
假装没在意,切去扫好友码那里。
果然,尚起看到照片后脸色一变,吩咐司机先行送尚明上车。
啧啧,这儿子还挺不错,知道先送父亲走。
「郑总监,借一步说话。」
我点头,二人一同目送着小车远去。
「敢问郑总监哪里拍的那个手环?」
尚起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了,生怕我不愿意告诉。
「别误会,那手环是我小妹的,小妹…走丢好几年了。」
我老神在在,再次打开了相册,确认一遍周围确实没人。
「实不相瞒,这个手环是在…我老公那里发现的。」
尚起眼眶有点红。
「郑总监能不能让我见一下您先生?」
晚风吹过来有些凉,我搓了搓手,开门见山:
「我老公叫陈海生,他不是好人。但是我可以帮你找妹妹下落。」
我顿了顿,补充道:「前提是和我合作,助我离婚。」
回到旅馆,看着屏幕上尚起发过来的“好”,我满意笑了笑。
3
“老婆,欢迎回家。”
说着,陈海生就要把我拥入怀里。
我眼神一冷,巧妙躲开。
「公共场合,要注意点。」
谁想和你这个人渣抱在一起。
上了车,我没坐副驾驶位置。
借口后座宽敞,坐车累了,想休息一下。
陈海生黑眼圈很重,看起来浑身疲惫。
应该是涣彩老总给他穿小鞋了。
听了这话,也没反应,意味深长说了句:
「你都和我生分了。」
「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晚上老公送你份大礼。」
我一听,就知道男人怕是今晚要行动了。
但我不带怕的,于是歪头一笑,
「我也准备了礼物。」
车上的二人各怀心思。
晚上,餐桌上点着蜡烛。
陈海生满了一杯红酒,笑得像是只老狐狸。
「晴晴,结婚纪念日快乐。」
眼睛却是直直盯着高脚杯上的红色液体。
我心下了然,这酒指定有问题。
「好,老公,结婚纪念日快乐。」
我重重咬了「老公」二字,声音柔情似水,内心却像寒冰一样冷。
借着灯光昏暗,我假装抿了一口,实则滴酒未沾。
陈海生很是得意,见到人喝了酒,肆无忌惮起来。
直接拿出一套洗得发白的皱皱巴巴的农村劳作衣服。
「老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妈之前穿过的哦!快,去换上。」
我看着那件老古董一样的衣服,心底一阵恶心。
那么宝贝,你咋个不自己留着穿?
之前陈海生就热衷于带我去商场买那种妈味很重的年代感衣服。
他借口说自己喜欢成熟的女人。
我还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傻老公审美怎么这么差。
现在看来,人家明明精明的很。
知道用自己老婆的衣服,满足心里那点天理不容的过分“迷恋母亲”的天性。
事到如今,还忍个什么劲,我直接推辞,「老公,这衣服好丑。」
一听这话,陈海生忍不住了,一把掀翻了桌子。
「郑晴,我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动静很大,因为见识了他的性格,我却没害怕。
冲上去就是对男人狠狠甩了一巴掌,指着他的鼻子,
「陈海生你说什么呢!」
手心有些麻,我感觉乳腺都通了。
爽,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