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结束轮战凯旋杭州归建后,一师党委对烈士善后工作给予了高度重视。专门召开由师党委常委参加的接待工作、善后工作和安置工作会议,并迅速成立了三个小组。一是由政治部袁副主任为组长,宣传科彭科长、群联科谢科长为成员的秘书接待组;二是由司令部马副参谋长为组长,军务科叶参谋、干部科夏干事、卫生科乔助理员和我为成员的烈士伤员善后工作组(夏干事和我负责烈士,叶参谋和乔助理负责伤员);三是由后勤部姜副部长为组长,军务科、财务科和管理科为成员的后勤保障组。李继松政委、刘广平副师长、梅松林副政委对这项工作提出了具体要求。
在老山地区防御作战中,我部(一师)共牺牲 336 人(其中干部 22 人、战士 314 人,不含 12 名实习学员)。烈士们来自河南、湖北、湖南、江西、广东、山东、甘肃、浙江、江苏、安徽、福建、上海等 12 省 1 市 64 个县。面对烈士数量多、分布面积广、地区条件差异大、人民群众要求高等复杂情况,师党委多次召开会议,强调善后工作要不求形式、突出实效,认真扎实、不出差错。同时积极与地方取得联系,主动配合地方政府做好工作。在有限的条件下,部队尽了最大的努力,地方政府也付出了巨大的心血。
1985 年 7 月 13 日上午九点,在师部大礼堂举行师直单位对越作战烈士追悼会。记得那天到会的人员很多,有南京军区和浙江省军区、杭州军分区的首长,有浙江省委省政府、杭州市委市政府领导,有军首长和几个师的代表,还有有关省市县民政部门的同志和烈士的亲属。送花圈和致唁电的领导及单位更是数不胜数。会议规模宏大、庄重而隆重。
会议的具体过程虽已在记忆中渐渐模糊,但一个细节却如刀刻般印在我的脑海中。那是在会议结束后,战士们列队护送骨灰盒通过军人服务社时,我亲眼目睹了烈士亲属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和难以行走的身影。那一幕,至今每每想起,仍然让我夜不能寐。巧合的是,这令人心碎的一幕又被我刚刚来队的母亲和姐姐撞见。烈士的家属还未晕倒,而我的母亲已躺倒在地上,让姐姐着实紧张了半天。
后来我从姐姐那里得知,1985 年春节刚过,县委书记带着县乡有关领导到我家里慰问。当时,我母亲误以为是下烈士通知书的来了,强烈的刺激让她的眼睛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后来,听邻居讲,我在前线一年,母亲在家哭了十二个月。想起这些,我心中满是愧疚,觉得对不起母亲。每当看到她老人家满头的白发和消瘦沧桑的脸庞,一种痛苦便不可名状。这样的老人又何止我的母亲一个?她所牵挂的又何止我一个?哪个母亲希望战争?但为了安宁,这些伟大的母亲毅然决然地将儿子送到了前方。这朴实无华的牵挂、难以上纲的情感,其实便是支撑中华民族赖以生存的坚实脊梁。伤感之余,我又为有这样众多的母亲感到骄傲,能做她们的儿子更是无比自豪。
2007 年5月的一天,我突然接到袁主任从麻栗坡烈士陵园打来的长途电话。他询问陈西友烈士的坟墓在什么位置,并告诉我,他和原师宣传科干事刘丹旗、卢森林等一行三人在云南有关人员陪同下重返老山。路过麻栗坡时,他们专门去悼念陈西友。我告诉确切位置后,他们在其墓前烧香、敬酒、鞠躬祭奠。
陈西友原是我师警卫连班长,1979 年作为骨干补充到11军31师参加对越还击作战,牺牲时任师侦察连副连长。袁主任一行根本没见过他,也不认识他,此举,的确出乎意料,着实让我感动不已。他们悼念后,袁主任又打电话过来,让我给老同学陈西友再说几句。记得我当时含着眼泪说道:“西友,我的老同学、好兄弟,家乡的父老乡亲没有忘记你,我们的老师和同学没有忘记你,老首长一行人虽不多,却是代表老部队所有现、退役官兵来看你的,你可以安息了,我抽空一定组织咱们的老同学去看你。”
后记:这一幕又一幕的记忆,虽历经时光的冲刷,却愈发熠熠生辉。那些英勇的烈士们,用生命谱写了一曲曲壮丽的赞歌,他们的事迹将永远铭刻在历史的丰碑上。在整理这些零散的资料过程中,我的心灵一次又一次地被震撼,泪水一次又一次地模糊了双眼。他们的奉献与牺牲,他们的忠诚与担当,是我们永远的精神财富。愿我们永远铭记这些英雄,传承他们的精神,为了祖国的繁荣富强,为了人民的幸福安康,不懈奋斗。让英雄们的灵魂在我们的心中永生,让他们的精神在我们的行动中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