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五岁的侄子把百草枯倒进米缸。
我被我妈和哥嫂辱骂殴打,被打成了残废扔进了猪圈。
媒人嫌弃我是残疾,我妈拿不到高额彩礼,我彻底了家里的累赘。
几年后,为了填我侄子闯下的祸,全家人合谋把我卖到了缅北。
我被掏了心肺,嘎了腰子,最后客死他国。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重生回到了侄子倒百草枯那天。
1、
我亲眼看着侄子宋家宝把一大瓶百草枯倒进了米缸。
他那膨胀的身体,圆滚滚的趴在米缸里。
脸上肥腻的横肉,因得意而上下抖擞着。
我有些恍惚,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难道我重生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完好无缺的双腿,正扎实地站立在地上。
砰砰跳动的胸口提示我还活着。
我狠狠掐了掐手心,钻心的疼痛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重生了。
反应过来以后,我看着正拿着空瓶子向我炫耀的侄子笑了笑。
这泼天的机遇终于还是落到了我身上。
我妈说不就是一瓶百草枯吗?家宝还是个孩子,他想玩就让他玩,不能委屈了孙子。
只是这些大米不能浪费,洗洗照样可以吃。
宋家宝在一旁高兴的对我做着鬼脸,我妈则搬出米缸开始清洗大米。
我大赞侄子做得好,问他蓝色药水好不好玩,还要不要继续玩。
侄子高兴的上蹿下跳,直呼太好玩了,他明天还要玩。
我妈看到我把侄子哄的这么高兴,也收起了一贯的冰冷,对我有了温和。
2、
傍晚,厨房飘出香气四溢的米饭香。
我哥嫂进门就催促我赶快给他们盛饭。
我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晚了一秒又会遭到他们的毒打。
我妈有严重的胃病,是不吃米饭的,她只吃馒头和小米粥。
盛完哥嫂和侄子的饭,我立马端出了小米粥和馒头。
哥嫂看着我妈面前的小米粥,催促我妈赶快喝,凉了对胃不好。
我妈欣慰的夸奖他儿子儿媳孝顺懂事。
侄子哭闹着嫌盘子里的肉少,三个大人哄着一口菜也不吃,大米饭也只扒拉了几口。
我妈见状命令我立刻去街上买肉,绝不能让他的大孙子饿着肚子。
我马不停蹄跑到镇山买回了肉,三下五除二炒了一大盘蒜苔炒肉。
端出去的时候,桌上的饭菜已经所剩无几。
我妈眼疾手快,迅速把那盘菜拉到侄子面前。
「大孙子,肉来了,咱们多吃肉长的壮……」
话音未落,伴随着「啪嗒……」一声,侄子把那盘刚炒好的蒜苔炒肉给吧啦到了地上。
冒着热气的饭菜撒了一地。
「太晚了,我不吃了!宋昭弟就是个猪!小贱人!慢死了慢死了,我不吃了不吃了……」
宋家宝坐在我妈怀里,挥舞着短粗的四肢,指着我开口就骂,差一点儿重心不稳从我妈身上跌落下来。
吓得我妈紧紧将他搂在怀里,她心疼自己的大孙子今天晚上没吃饱饭,一边哄着他,一边瞪向我。
「没用的贱东西!让你炒个菜都这么慢!害得我大孙子饭都吃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去死?」
我下意识地慌忙弯腰蹲下捡起地上的碎盘子,拿来扫帚打扫着地上的饭菜。
上一世就因为侄子说了一句我做的饭菜不好吃,我妈掰断了我一根手指。
我攥住扫帚,把头狠狠低下去,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我哥盯着面前的空碗,把脸一沉。
「宋昭弟,你没看到我的饭碗里没有饭了吗?还不快去给我盛饭?」
我扔下扫帚,捧着我哥的饭碗来到厨房,看到锅里已经快要见底的大米饭,一粒不剩的全都盛到了我哥的饭碗里。
生死有命,一切的遭遇都有天命决定。
3、
夜半,侄子肚子疼的在床上直打滚,上吐下泻,脸色惨白,痛哭声响彻整个院子。
紧接着我哥嫂也开始哀嚎。
我妈抱着侄子,惊慌失措地向院外走去。
我哥最为严重,口鼻已经开始冒血,蜷缩在院子正中间,痛苦的抽搐着。
我嫂子跑出房间,随口唤了一声我哥,便跟在我妈身后踉跄着走出了院门。
一直到天光大亮,我嫂子才慌慌张张回来找寻我哥。
而我哥全身僵硬,口鼻中的鲜血都已经凝固。
医生说是食物中毒,在呕吐物中检测到了百草枯的残余。
我妈担心我嫂子把事情闹大,当天便偷偷把我哥拉去了火葬场。
等我嫂子知道的时候,我哥已经被装到了罐子里。
直到这个时候,我妈这才想起被一直关在牛棚里的我。
我从小就住在牛棚里,我妈担心我晚上偷吃,天一黑就反锁了牛棚,一层牛草料就是我晚上的被褥。
上一世,我总以为只要我听她们的话,少吃多干活,就会少遭毒打,就可以有读书的机会。
可我错了,大错特错。
无论我再怎么听话,毒打是少不了的。
至于上学?我妈说我一个赔钱货,吃她的喝她的已经让她亏了本,坚决不能再做亏本的买卖。
要不是村里消除文盲,适龄儿童必须上学,我连上义务教育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被她们打残,为了宋家宝把我卖到缅北,我才幡然醒悟。
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彻底摆脱原生家庭带来的噩梦,只能靠自己!
看着我妈呼唤着我的名字,神情紧张的打开牛棚上面的大锁,不知道怎的,我竟升起一丝丝的愧疚。
难道这一世我妈变了?
她毕竟是我亲妈,在我三岁的时候,还给过我一根地上掉落的棒棒糖。
那时的她还对着我笑了,她是爱我的。
我满心欢喜的笑脸迎了过去,幻想着她会像抱宋家宝一样,把我拥入怀中。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没死?真是贱人命大!」
一秒坠入冰窟。
两条胳膊悬坠在半空中,瞬间冰冻。
别说我不会去吃那些米饭,就是我想吃,我妈他们会让我吃吗?
我妈可能忘了。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就连她们吃剩下的饭菜,也是先紧着家里的畜生先吃。
此刻的我真想狠狠煽自己一巴掌。
指甲嵌入肉里的疼痛感让我异常的清醒。
宋昭弟,你都是死了一回的人了,居然还抱有幻想?!
仇恨和愤怒,就像种子一样,落地就会生根。
「儿媳妇,我都说了吧,都是她!她明知道米饭里有百草枯,还给她大哥盛了那么多的米饭!都是她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害死了我的儿子……」
我妈眼里的恨意如同火山喷发,猩红的双眼好像要把我给一口吞下。
我怔了片刻,苦笑着向外走去。
「你这个贱人害了宋家不成,还把你大哥给害死了!」
「你就是个丧门星!害死了我的老公!你就应该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她们婆媳二人,就像上一世一样,张着血喷大口,张牙舞爪对着我就开始谩骂,说着这世上最恶毒的话,恨不得手撕了我,好像所有的恶都源自于我。
源自于我是个女孩,不是可以传宗接代的男孩。
村子里只有我们家是一个儿子,就连村头不会说话的哑巴都生了三个儿子。
我妈说这都怪我,因为我的出生让她失去了生育能力,让宋家、让她成为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我妈把恨意全都归咎到了我的身上,稍不如她的意,她便对我破口大骂,拳脚相加。
我不明白,明明她也是女人。
我哥嫂在我妈的言传身教下,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妹妹。
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是一个「人」。
就连宋家宝,都知道我连家里的猪都不如。
家里的猪过年可以杀吃了,而我,只是个赔钱货。
4、
想到上一世我所遭受到的种种痛苦,我桀然一笑。
呵,当妈的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把罪责全都怪在我头上?
自己为了求生摔门而去,留下命悬一线的老公,如今人死了还能怨上别人?
我掸了掸衣服上面的干草,把眼底的不明物体狠狠憋回去,扬起了头。
「妈,我可是亲口告诉你了,那米缸被你大孙子倒了百草枯,是你说大米洗洗一样可以吃的,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嫂子,是你没有救我大哥吧?你们都去了医院,把我大哥一个人留在家里,要说害死他的人,应该是你们吧?」
「是你们害死了我大哥,追究起来,你们谁也跑不了!」
我微笑着看向眼前这两个如狼似虎的恶人。
上一世就因为我推开了倒百草枯的宋家宝,一把火烧了缸里的大米。
他们联合起来殴打我。
我救了他们,他们不但不领情,还把我打成了残废。
把我扔进猪圈,让我自生自灭。
我受尽了侮辱,死无全尸。
那么这一世,我就尊重他们的命运。
原生家庭也许是我的命运,但绝不是我最终的宿命。
宋家宝还是个孩子啊,他不就是贪玩吗?而眼前这两个人又这么着急想死,那我为什么要拦着呢?
肉眼可见地,她们婆媳二人的目光由开始的张扬跋扈,不可一世,变得疑惑,震惊以及愤怒。
她们做梦也想不到,一向在家里谨小慎微,大气都不敢出,被她们打压了十几年的赔钱货、小贱人,居然突然学会了反抗。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我反手拨打了妖妖灵。
「你干什么?谁让你报警的?」
「不准报警!宋昭弟,你快把电话放下!」
她们婆媳二人异口同声,大步上前抢夺我手里的电话。
可惜已经晚了,电话已经挂断,警察已经出警。
我妈脸色骤变,转头看向在一旁看电视的宋家宝。
百草枯是她大孙子倒的,我妈虽然没什么文化,可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她儿子已经死了,宋家宝可是宋家唯一的独苗。
她紧紧把宋家宝搂入怀里,狠狠剜了我几眼。
我嫂子面色如土,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惊恐的神情如同受惊的野兔。
5、
警察很快就来了,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妈和嫂子口径一致,都说是侄子不小心把农药倒进了米缸,大人不知道误食造成的大哥死亡。
警察半信半疑,环顾着四周。
我冲着宋家宝眨了眨眼,指了指院子角落的米缸。
他挣脱我妈的怀抱,跑到我哥嫂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百草枯,一边跑一边叫喊着。
「我还要玩,还要玩,奶奶洗大米,家宝倒蓝色药水,全家吃,全家吃……奶奶死,奶奶死了有糖吃……」
宋家宝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我嫂子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他的嘴,夺下他手里的百草枯,惊骇的四下看着。
警察发觉不对劲,走到宋家宝身边,蹲了下来。
我妈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疑惑地看向我嫂子。
昨天她可是把家里所有的百草枯都放了起来,她不明白哥嫂的卧室为什么会有农药。
我暗笑,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夸他做得好,顺便给他画一张大饼,就能很轻松让他说出真话。
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啊,玩玩粮食,倒倒农药有什么错呢?
他还小,只是调皮而已啊。
昨天就是这样玩的,奶奶和姑姑都夸他做得好,今天正是他表现的好时候。
「小朋友,你知道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吗?」
「警察同志,我儿子还小,什么都不懂的,别听他瞎说。你问我吧,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嫂子慌了,任凭宋家宝挣扎也不放开捂住他嘴的手。
宋家宝扭动着肥嘟嘟的身子,眼神越来越阴冷。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我嫂子惊恐地放开了宋家宝,悬在空中的那只手鲜血直流。
宋家宝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猛地一把推开嫂子。
「死女人!你是要把我闷死吗?不是你让我今天把农药倒进黄色的米桶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