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老李,车间里的人都叫我一声"老师傅"。我这双手,摸过的机器比你摸过的手机都多。说起在车间,我那可是元老级人物,一提起我,大家眼里都是敬佩。我这人,手艺好,心肠热,谁家有个难事,我二话不说就帮忙。不过,这年头,手艺好也挡不住岁月催人老,转眼间,我也要跟这车间说再见了。
我有个徒弟,小张,刚来的时候跟个愣头青似的,啥都不会。我手把手教他,从拧螺丝到调机器,一点一滴,他都学得快。时间一长,这小子不得了,手艺见长,脑子也活,新点子一个接一个。慢慢地,他开始在车间里崭露头角,甚至有些地方,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他那股子机灵劲儿。有时候,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既自豪又有点儿不是滋味。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前浪,是不是也该靠边站了?
那天,老板把我叫到办公室,一脸为难地告诉我,公司要年轻化,我得提前退休了。我心里那个堵啊,就像吃了个秤砣。我在车间里摸爬滚打几十年,这冷冰冰的机器我都摸出了感情,现在说让我走就走?我看着老板,想从他眼里找到点儿不舍,可他那眼神,比我还冷。我知道,时代变了,我这老家伙,跟不上趟了。
临别的那天,我站在车间里,环顾四周,这些机器,这些工具,都像老朋友一样。我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但也没啥遗憾,毕竟,我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这里。我走过去,摸了摸那台我修了无数次的电门,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想,得留个念想,让大家记住我。于是,我做了个决定,伸手轻轻一摸那电门,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车间里火花四溅,我整个人被弹了出去。
那声巨响,就像平地里起了个雷,整个车间都炸锅了。工人们吓得四处张望,找声源,老板的脸比那锅底还黑,直接从办公室冲了出来。我躺在地上,耳朵里嗡嗡响,看着他们慌乱的样子,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老板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跑过来,一脸焦急地问:"老李,你没事吧?"我摇摇头,心里苦笑,这会儿知道关心我了?
巨响过后没几天,老板居然亲自上门了。我心想,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一进门,那脸上的表情,跟欠了我钱似的。老板说,老李啊,你那一摸电门,车间的机器全乱套了,现在谁都搞不定。他话锋一转,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说,老李,你回来帮我们调调吧,这事儿没你真不行。我心里那个气啊,当初让我走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客气?
老板那眼神,巴巴地望着我,我琢磨着,也不能让他太容易了。我伸出两根手指头,他眼睛一亮,以为我要加薪。我摇摇头,说,第一,我回去可以,但这事儿得按我的方法来,你们别插手。第二,小张得当我助手,他有潜力,我得好好带带他。老板一听,连声说行。我心里明白,这两根手指头,代表的是尊重和我对小张的期望。
我这一辈子,就像那车间里的机器,转啊转,终于到了该停下来的时候。但我知道,只要心里那团火不灭,换个地方,我还能发光发热。